她先是用婴儿车推着小丁当,在附近的广场上散步了一圈。昨晚下了雨,今天的空气很清新。这样的好天气,小丁当也玩得很高兴,丁瑢瑢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广场,沿着马路,去了三站之外的一条商业街。
那是一条新兴的商业街,依附周围几处新的住宅小区兴建的,不是特别繁华,尤其是上午的时候,街面上的人很少。
宽阔的步行街两侧,建筑店面都是崭新的。即便不买什么东西,在一天里的这个清静时刻,在街上走一走也是好的。
丁瑢瑢进了一家玩具店,给儿子买了几件玩具。小丁当东挑西选的,一会儿抓这个,一会儿要那个,在店里逗留了半个多小时。
出了玩具店,她又进了几家服装店,随意的看看试试,最后也没买什么,就当打发这难得自由的上午时光,还是挺惬意的。
这条街快要逛到头的时候,已经近中午了,她的肚子也饿了,想要找一家干净的餐厅吃午饭。目光在两侧一扫,发现街尾有一家餐厅新开业,门口还立着拱门,摆着花篮,铺着红色的迎客毡毯。
她抬眼一看那家餐厅的招牌,就愣住了:那熟悉的头像,还有熟悉的店名,竟是杨倩宜的牛肉汤饭连锁店!
这个世界多小啊,明君墨的那个初恋真是无处不在啊!也不知道丁瑢瑢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想都没想,直接就推着小丁当奔着那家店去了。
虽然只是一家快餐性质的餐厅,但是因为新开业,门口还是有服务员客气地迎候着,引领座位。
丁瑢瑢进了店里,发现这家店比她在香港进去的那一家可宽敞明亮得多了。她的目光在店里扫视了一圈,在靠近点餐台的位置看到了那副招牌式的宣传广告。
又见杨倩宜!
丁瑢瑢就走到那一面广告牌下,坐在了靠墙的座位上,为自己要了一份牛肉汤饭和冰饮料,又给儿子了要一份鸡蛋羹。
客人并不多,所以上餐很快。丁瑢瑢把饭推到一边凉着,专心喂小丁当吃鸡蛋羹。打发儿子吃饱了,她把他放进婴儿车,让他自己玩,自己才开始吃饭。
实话实说,他们家的牛肉汤饭味道真的不错,牛肉酥烂,汤鲜味美。
丁瑢瑢吃到一半的时候,一个领班模样的年轻女服务员走了过来,客气地一鞠躬:“客人你好,打扰你一下,我们这家店新开业,想要在顾客中做一个调查,能不能麻烦你填一下这张表格?”
丁瑢瑢放下筷子,接过表格看了一眼,无非是一般的问卷调查,简单的几项,什么服务好不好,环境好不好,对食物有什么感受之类的。
丁瑢瑢应在上面勾挑了几个选项,在最后一项“对本店的牛肉汤饭有何品价”那一栏,她想了想,提笔写道:机会来之不易,所以格外用心。
她随感而发的一句话,随意地写下去,估计别人也看不懂。
果然,那个女领班莫名其妙地盯着那句话愣了一下,大概觉得这个客人也不是特别认真要参与调查,也就是随便写一句话,就道了谢,赠送了丁瑢瑢一个果盘,离开了。
丁瑢瑢继续吃饭,心里想着:还真是奇怪呢,杨倩宜的信息无处不在,明君墨曾经那么在意那一段初恋,为什么不找她问一问?要找到杨倩宜应该不难吧?
她吃好了饭,喝完了杯子里的果汁,正准备离开,就见刚才那位年轻的女领班,引着一位穿着讲究的年轻男子向她走了过来。
v61
那个女领班来到她的面前,客气地跟她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介绍身后的那个年轻男子:“这位是我们老板,姓杨。因为今天这里刚开业,杨先生例行过来巡店。刚才他翻看调查问卷的时候,看到了您的那一条评价,就想见一见您,你不介意吧?”
啊?这是什么状况?还真遇到老板了?可怎么不是杨倩宜?竟是一个男的?也姓杨?和杨倩宜是什么关系?
丁瑢瑢满脑子问号,那位杨先生见了她,好像也是愣一下。随即他正了正脸色,走过来,伸出手来:“杨君宜,请问这位女士贵姓?”
丁瑢瑢愣愣地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姓丁。”
“丁女士你好,可不可耽误你一点儿时间,和你聊几句?”虽然是问句,但是杨君宜坐在了丁瑢瑢的对面。
丁瑢瑢便也坐了下来,想起杨君宜刚才那个表情,心里比较不安。毕竟她是上过报纸的,别人认得她无所谓,这位是连姓带名与杨倩宜只差一个字,又是这家牛肉汤饭连锁公司的老板,说不定就是杨倩宜的家人呢。
于是她问:“杨先生认得我吗?”
杨君宜淡淡一笑:“我不认得丁女士,只是被你的美丽震撼了一下。”
这话说得可真假,连明君墨都不会说这种明显的假话。丁瑢瑢是挺漂亮没错,但她不是那种炫目的美,用到震撼这个词,实在是太夸张了。
不过丁瑢瑢与杨君宜素不相识,也没必要计较人家讲话的风格,就说:“杨先生是想了解一下客人对你们这家店的看法吗?我觉得不错呀,做为快餐店来说,你们这里的装修算是很有品味了,我做为一个食客,一进来就能感觉到一种温馨和舒适……”
丁瑢瑢是想赶紧说完了,赶紧闪人。但是杨君宜却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打断她:“我没有要问这些,我只是对丁女士的那条评价感兴趣,机会来之不易,所以格外用心,这一句话就是一个故事呀,而且这个故事正切中我们这家店的来历,所以我想问一下,丁女士是如何从一碗牛肉汤饭的味道里体验出一段故事来的?”
“哦!”她哪里会从牛肉汤饭的味道里体验出一段故事来?她又不是那些虚头巴脑的美食评论家,她只是知道他们家创始人的来历而已。
丁瑢瑢考虑了一下,指着墙上的广告牌,说道:“你看,那上面不是写得很清楚吗?创始人杨倩宜女士出身贫寒,能把一碗牛肉汤饭从台湾夜市上卖到世界各地,肯定是不容易吧。”
杨君宜的眸光闪了闪,只回应了两个字:“是吗?”
丁瑢瑢指着广告牌上的杨倩宜,问道:“看这个广告牌,我还以为你们家的老板是这位杨倩宜女士呢,没想到是个男的,呵呵,你们是一家人吧。”
“杨倩宜是我姐姐。”杨君宜回答道。
丁瑢瑢好奇心起,又忍不住问:“既然连锁店是你姐姐创立的,连招牌的头像都是你姐姐的,为什么她不当老板呢?”
杨君宜笑了一下:“丁女士对我姐姐还挺感兴趣,我们这家店的牛肉汤饭,配料是我姐姐专门研发出来的,而且……开店的资金也是我姐姐……恩……赚来的,所以我姐姐的确是真正的老板。但是她身体不太好,不方便出面经营,所以经营方面的事都是我在打理。”
“噢,你姐姐生病了?”丁瑢瑢继续问。
杨君宜挑了挑眉:“是吧。”
丁瑢瑢还想问什么,突然发现自己问得太多了,表现得不像一个普通的客人。而这个杨君宜居然还一五一十地回答她的问题,这种状况有点儿奇怪吧。
于是她就忍下了好奇心,说道:“你们家店面整洁,牛肉汤饭的味道也好,生意一定会红火的。如果杨先生没有其他的事,那我就要走了。”
杨君宜站了起来:“耽误你的时间,抱歉。”
说完,他先转身,上楼去了。随即丁瑢瑢推着小丁当出了这家店,回到了步行街上。
丁瑢瑢站在街中央,回头望着巨大招牌上的杨倩宜的头像,那个女人安静地笑着,眼睛却像是在看着丁瑢瑢。没来由的,丁瑢瑢心里很不自在,就低了头,往家的方向走回去。
没等她走出这条街,她就接到了明君墨的电话,约她见一面。她转头看到右侧有一家咖啡厅,就报上了名字,让明君墨到这里来见。
本来明君墨是陪着中东的客人吃午饭的,席间接到了小良哥的电话,他当即就气炸了,留下几位明信的高层和明君浩继续陪着客人,他自己离了席,驱车直奔他妈妈的家里。
小良哥在电话里说,他终于从那个叫月的女人口中问出来了,前两天七仙女组团去碧馨菜馆砸场子,果然不是董菲儿干的,而是明君墨的妈妈童千桦在背后策划的。而且小良哥还打听到,那还只是第一波,因为效果不错,童千桦女士正在准备第二波好戏。
“我可给你问出来了,连哄带吓,差点儿把那个女人逼得跳楼了。我看她可怜,答应给她出唱片,少爷,这可是你的事噢,我可没钱贴补这个小歌星。”小良哥最后说道。
明君墨被自己的妈气到头痛!他以前几乎从不去她那个黑社会老大的老窝,今天实在是气极了,把车停在了别墅的门外,直接就往里闯。
守门的几位黑衣人都认得他是太太的儿子,但是见他气冲冲的,不像是有什么好事儿,便觉得还是有必要拦住他问一下。
明君墨正暴躁呢,就去推那几个黑衣人。结果双方发生了一点儿冲突,差点儿打起来。最后别墅里跑出来个瘦瘦的中年人,喝斥了那几个黑衣人,客气地把明君墨请了进去。
一进屋,就看到童千桦坐在客厅里,正陪着她的丈夫在喝茶。吴龙兴转头朝着明君墨招手:“哟!稀客呀!明总裁大驾光临,快上好茶!”
明君墨看着他那梳得油光锃亮的头发,皱了一下眉:“冒昧了,我找我妈说几句,不打扰龙叔吧?”
“说什么客气话!这里应该算是你的半个家吧?只不过明总裁身居上流社会,瞧不起我们这些粗人,不肯屈驾来访而已。”吴龙兴没念多少书,但是他最爱说话文绉绉的,以表现出他现在与往日不同了。
明君墨不愿意跟他浪费时间,就对童千桦说道:“妈,能不能去你的房间?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童千桦又不傻,只看明君墨的脸色,就知道他来干什么了。她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她的秘密,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脸上却还得笑着:“你龙叔又不是外人,就坐这里说吧,难得来一趟,陪你龙叔喝茶聊几句。”
明君墨心想,我犯得着陪他喝茶聊天吗?他还不是外人?
他大步走过去,也不多说话,把童千桦从沙发上拉了起来,直接拖往门外。童千桦一见他要出去,就赶紧说道:“你这孩子!疯了吗?赶紧松手!有话我们去二楼说!”
母子二人上了二楼,进了书房里。明君墨把门一关,就问童千桦:“妈,我是你儿子吗?你确定我不是从大街上捡回来的?”
“你说什么胡话?喝多了吗?你当然是我儿子!”童千桦刚才有点儿心虚气弱,上楼的这一会儿功夫,她已经想好了对策,语气就强硬了起来。
“我怎么越来越怀疑呢?要不要我们去做一个亲子鉴定?人家的妈妈都一心向着孩子,我妈除了会算计我,还会做些什么?”明君墨说到这里,有点儿伤心。
童千桦这个当妈的确实极品,明君墨小的时候,她忙于追踪盯梢明远道,几乎没亲自照顾过儿子。等到明君墨大了一些,她和明远道离了婚,儿子就成了她继续觊觎明家财产的一个工具。这些年她连装怜带耍赖,陆陆续续从明君墨那里和老爷子那里得到的钱财,够她挥霍一辈子的了。
但是她仍然不死心,她执着的认为明家对不起她,如果不是明远道抛弃她,明家的财富就全是她的,她如今一定是一个混迹上流社会的明星一般的女人,而不是眼下这样,下嫁给一个道上混的男人,看起来威风,实则身价暴跌。
她很委屈,她认为都是明家害了她,所以她锲而不舍地缠着明君墨,算计着明家的财产。
她是这样做的没错,但是被儿子指着鼻子问出来,她是坚决不会承认的。她抬手就打明君墨:“这是儿子应该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