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了三年叶家少奶奶的人了,真是心酸啊。”
她见宋予乔仍然在忙着打印东西,整理装订,没有理会她,就兀自说下去,“也是,你一个大学学位证都没有拿到的女人,能在这种地方已经算是抬举你了,你说你当初傻不傻,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学业,我还以为这真是爱情的力量无边伟大,小时候在家里是千金小姐长大了就是豪门少奶奶,现在真是笑话了!你说你还剩下什么?”
宋予乔抬手就把一沓打印纸摔在了徐婉莉脸上:“你知道什么叫做狗仗人势么?原来在宋家是这样,现在你在叶家还是这样,只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奴才,有多么高贵了么?”
“你……”徐婉莉扶着腰,生怕人家一眼看不出来她怀了身孕一样,“就算是你现在占着叶少奶奶的位置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独守空房三年!我要是你,早就离婚了,何必一直缠着叶泽南,你知道我今天能来这儿,是谁安排的么?是你亲爱的老公和婆婆,被人家嫌弃成这样都还死赖着,姐姐,你也算是第一人了……”
听了徐婉莉的这些话,宋予乔出人意料的特别安静,内心没有一丁点的起伏,她以为她会急怒攻心,她以为她会伤心欲绝,但是这些极端的情感,一丁点都没有出现在她的内心上,乃至于脑海里,好像听得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人的控诉。
“徐婉莉,我告诉你,如果你想……”
宋予乔还没有说完,从后面就直接窜过来一个身影,手里一杯红茶刷的就迎面泼了徐婉莉一脸。
这样猝不及防,徐婉莉根本就来不及躲避,尖叫了一声。
“哎呀不好意思小姐,我没看见你真对不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而复返的周海棠从随手抽出纸巾来就给徐婉莉擦,好像真的是无心之失一样。
徐婉莉看着周海棠的眼神满是怨恨,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名牌裙子,现在红茶茶渍浇了一身,把她的衣服彻底毁了。
“你这人长不长眼啊,我这衣服多少钱你知道么?!你一个月的工资都买不起吧!”徐婉莉看着周海棠身上的廉价货,鄙夷的一笑,“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你们叶总未来的太太,别不开眼……”
“我未来的太太?”
突然从后面传来叶泽南的声音,徐婉莉一瞬间吓傻了,呆愣地转过头去,“叶……姐夫,你怎么来这里了呀?”
这角色转换的真快。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出去开会的员工也陆陆续续都回来了,自然也就看见了现在站成剑拔弩张的铁三角。
☆、35 你敢拒绝就死定了
被叶泽南拉扯着一路出了浅语广告公司的门,宋予乔觉得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举动,他难道真的是不怕上头条么?
他不怕,她怕。
她不想再被卷入舆论的漩涡里了,一人一口唾沫真的是会淹死人的,想要离婚了,完全不想要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叶泽南踩下了油门,宋予乔没来得及坐稳,一下子撞上了车前的挡风玻璃,痛的眼泪立即就出来了。
“开车门!”
宋予乔用力地拍打着副驾的车门,叶泽南已经把车门反锁了,她从里面根本就打不开。
不管她如何拍车门,叶泽南就是稳稳地转着方向盘,还不惜直接闯了两个红灯。
“你倒真是舍得,如果明天早上曝出来叶氏总裁公然违反交通规则闯红灯,恐怕董事会的那些人又饶不了你了吧。”
沉默了这么久,叶泽南说:“和你一块儿上头条,我愿意!”
宋予乔冷冷笑了一声。
如果放在以前,她听见他的这种甜言蜜语,或许会像徐婉莉一样扑过去,但是现在,经过了徐婉莉这件事情,她已经看透了叶泽南和婆婆。
“离婚协议看了么?”
叶泽南猛的踩了刹车,一下子掐住了宋予乔的脖子:“我说过了,我不会同意离婚!”
宋予乔也没有想到,叶泽南会突然死死掐住她,这个时候她气管闭塞,眼皮已经向上翻了,她无力地扣着叶泽南的手,叶泽南似乎真的是下了狠手想要将她掐死。
忽然,一声突兀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制衡。
叶泽南猛的松开了宋予乔的脖子,似乎也是被自己这种强制性的举动给吓到了,直接开了车门下去,点了一支烟。
宋予乔嗓子火辣辣的疼,扶着脖子喘息了一会儿,才接通了电话,电话里正是裴斯承。
“裴总。”
裴斯承听出了不对劲,“嗓子怎么了?”
宋予乔随口编了一个谎话:“刚刚报告了一个多小时,嗓子冒火。”
“喝一些蜂蜜水,”裴斯承说,“我有个不情之请,我现在还在外地,下午裴昊昱有个家长会,能不能麻烦小宋助理去?”
每一次说这种话,都能用可以商量可以拒绝的口吻,说出“你敢拒绝你就死定了”的感觉。
宋予乔揉了揉眉心,本能地就想要拒绝,但是想到裴昊昱那个小家伙,就觉得自己和他特别投缘,在这种时候正好可以将她心头的雾霾驱散,就说:“好。”
叶泽南抽了一支烟上车,宋予乔已经开了副驾的车门。
“叶泽南,再见!”
叶泽南没有追过来,这让宋予乔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头疼的是,公司里恐怕要费一番口舌去解释了,不过,既然已经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就没有打算在叶氏旗下这个小公司里继续待下去了。
路经一个商场,宋予乔借用里面的洗手间,看到脖子上红色掐痕渐渐褪去,成了青紫,摇了摇头,买了一条丝巾围上。
到了公司,她一露面,整个办公区全都鸦雀无声,掉一根针在地上都听得见。
☆、36 十七岁那年的雨季
宋予乔笑着向大家打招呼。
其他人也都笑了笑,寻思着到底是叫宋予乔和还是叫总裁夫人……
经过这些年的磨砺,宋予乔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大,才能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背后的窃窃私语声中,安然的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格子间里,打开电脑敲打键盘写辞职信。
周海棠凑过来,压低声音问:“予乔,是真的啊?”
宋予乔当然知道周海棠问的是什么,自然而然回答:“是。”
“朋友三年了,”周海棠问,“你不准备跟我说点什么吗?”
宋予乔看了周海棠一眼,将打了一半的文档保存关掉,“到休息室来吧。”
这个小广告公司最人性化的地方就是有一个公共的休息室,里面提供一些下午茶,装饰的也足够优雅。
宋予乔走到最里面一张桌子坐下,转过头就看见周海棠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
周海棠对宋予乔来说,和华筝,和路路是没有区别的,只不过因为是同事,所以话题就多围绕在工作上了。
现在说出来以前的事情,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三年了,什么还能淡不了呢。
………………
高二。
那个时候,宋予乔的父母刚离了婚,她和姐姐被留在父亲身边,而母亲带着弟弟去了加拿大。宋予乔是转学生,成绩不好,班主任碍于宋予乔父亲乃至于宋家的脸面,就让成绩最好的叶泽南给她补习。
“你好,我是宋予乔。”初次见面,宋予乔十分恭谨。
而回答她的,却是叶泽南连眼皮都没有抬的漠视,他直接坐下来,目光就落在了她满是鲜红叉号的试卷上,好像万分不情愿地报了自己的名字:“叶泽南。”
其实,如果宋予乔换一个角度看,就可以看到叶泽南现在有些微红的耳根。
接下来两个月的补习里,叶泽南每每注意到宋予乔耳边碎发掉落下来,都有想要帮她挂在耳后的冲动。
叶泽南懒懒地靠在椅子上,胳膊搭在宋予乔椅子的靠背上,盯着她的修长脖颈,整个人都好像是一株沾着露水的野百合。
宋予乔已经习惯了和叶泽南这种相处模式,叶泽南不会主动给你讲,那她就做一个勤学好问的学生,“这道题用什么定律?”
叶泽南目不转睛地回答:“牛顿第二定律。”
宋予乔继续低头演算,因为觉得长发碍事,便在脑后扎了一个高辫,靠近脖颈处,留下一些不够长的碎发,绒绒的。
“我做好了,”宋予乔扭过头来,“你在看什么?”
叶泽南一不留神就说了出来:“看你。”
年少的心,真的是很容易悸动的,十七岁那年的雨季,真的朦胧了很多少年少女的心,其中有一对,就是宋予乔和叶泽南,偶尔双腿在课桌下面相碰,都会红了脸相视一笑,小指勾小指。
但是,一切源于十八岁那年,叶泽南父亲的空难,旁系支系树大根深的大家族,一下子翻了天,叶泽南和他的母亲孤儿寡母失了庇佑,被逐出家门,在外面的一个地下室里租房子住,条件太艰难。
☆、37 红了脸,红了眼
这些事情,对很多人来说只是个看客,对叶泽南是切肤之痛,对宋予乔是感同身受。
叶泽南从小到大也都是生活优渥,也有属于一个男人的自尊心,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他没有向宋予乔说一个字,只是平时打电话的时间少了,行踪更诡秘了,放寒假宋予乔说要去叶泽南家里拜年,他却不要去,甚至发了脾气。
但是,哪里会有不透风的墙呢?
宋予乔知道的当天,就办了一个学期的休学,在一幢大楼的地下室里,见到了叶泽南。
叶泽南狠心不见她,她就在楼外面等,暴雨里,她站了一整夜,然后高烧了整整一个星期,并发肺炎又在医院里吊了三天的水。
然后,宋予乔就借着要叶泽南照顾,搬进来和他一起住,把宋家在那几年里给她所有的钱,用来让他做生意,让他重新崛起,甚至跟她父亲宋翊闹翻了脸。
叶泽南一度拒绝宋予乔的帮助,甚至提出了分手,可是,宋予乔总是会用温柔的笑眼看着他,倔强地说:“阿南,我不会走的!我不是那种可以同甘却不能共苦的人!”
宋予乔记得特别清楚,那是一个特别寒冷的冬天,因为住在没有暖气的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她的手脚都冻了疮,又痒又疼,最后还化了脓,她自己看起来都觉得特别恶心,但是叶泽南每个晚上都会帮她认真清洗了,然后涂上冻疮膏,把她冰冷的双脚放在怀里,直接贴着他滚烫的肚皮,然后嬉皮笑脸地叫着:“老婆。”
宋予乔脸皮薄,就算是叶泽南的这个称呼叫了一年,听了之后还是会红了脸。
只不过过了两年一直到现在,再见面,不仅会红了脸,还会红了眼。
………………
宋予乔看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明明是放了不少糖,喝起来还是苦涩难挡。
“那后来呢?”周海棠说,“三年的话,你应该是二十一岁结婚,那二十岁的那年呢?”
宋予乔摇了摇头:“我隐约记得,大一放暑假回去,好像是撞见了他做了什么事情,”她猛的摇了摇头,想要将脑海里那一抹残留的意识给揪出来,却是无果,“然后又恰逢父母离婚,我跟着母亲去了加拿大,在那里生活了两年才回来。”
周海棠不太理解:“不到两年,叶总就变心了?”
宋予乔苦笑了一下。
这个问题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叶泽南看中的是她的贞操,因为在去温哥华之前她还是完璧,回来就成了残壁,就被人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