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偷笑,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你就是个无赖!”孟清浅忿忿地转过身。
他轻笑着走到她面前,低声道:“君子也好,无赖也罢,若能博卿一笑,那又何妨?”
这话让她气儿消了大半,却又不想这么轻易原谅了他,于是洋装生气,又同刚才一样转过身去,却比方才少了十分的不满,多了十分的羞怯。
萧桐也锲而不舍地再次走到她面前,柔声道:“抱歉,我又让你担心了。”
孟清浅抬起头,手上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衣袖,又想起了刚才的无助:“以后不许再丢下我一个人。前方纵然是刀山火海,也该我们夫妻二人共同面对才是。”
萧桐心中一软:“是我不好。”
孟清浅声音放柔:“光说不好有什么用,我要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独自一人面对危险。”
萧桐轻轻抚了抚她柔顺的发丝:“我答应过你大表哥,要护你一世周全,大丈夫一言九鼎,不可失信于人。”
“可是你若是死了,那又怎么护我周全呢?”
萧桐轻笑:“咱俩都不会死,咱俩会一起平安地回到洛阳,然后再活上好多年,见证这江山一统,四海升平。”
“但愿如此。”
萧桐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你也累了一天了,别想那么多,先睡一会儿吧。”
刚才的惊吓耗去了孟清浅所有的精力,此刻还真的有些累了:“那你也睡一会儿吧,身上还有伤,多休息才能好得快。”
“我等你睡着了再睡。”
孟清浅点点头,乖乖闭上了眼睛,不大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可萧桐却丝毫不敢懈怠,始终保持着神志清明。他总觉得,有一场硬仗即将到来。
☆、第49章 雨雪纷纷连大漠
孟清浅又是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的,只是与以往送饭的时的声音不同,这次的敲门声不重,并且很有节奏,也没有因为长久无人应答而变得急躁。
孟清浅和萧桐对视一眼:这应该是船长。
“我去开门吧。”孟清浅说。
萧桐想了想,从她头上扯下一根金簪塞在她手中:“应该是来试探的,我扮作重伤难愈之态,你小心与他周旋,便可打发他走。若是有什么不对就立刻后退,我就在你身后。”
孟清浅点了点头,把簪子塞进衣袖中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上前去开门。
萧桐立刻缩着身子趴在床上,假装重伤难以起身的样子。
孟清浅打开了舱门,果然看见船长等候在外,她挤出一个笑容:“船长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船长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货船简陋,怠慢了,便来看看贵客有什么需要。”
孟清浅微微一笑:“船长仗义收留,小妇人感激不尽,不曾有什么额外的需要。”
“夫人客气了。”说着,船长往小舱里探了探:“不知里面那位相公身体好些了么?”
孟清浅自然地后退了一步,让他看清楚舱内的情景:“多谢船长关心,只可惜我家夫君身受重伤,船上又没有药物,近日来伤情愈加严重了,此刻连动弹一下也万分艰难,故不能前来迎接船长,失礼了。”
船长见萧桐无力地趴在床上,脸色苍白,一呼一吸之间时急促时缓慢,身受重伤之态不似作假,便假意叹道:“只怪我思虑不周,也没在船上备些药物,耽误这位相公治疗了。”
“船长肯收容我夫妻二人,小妇人铭感五内,不敢再有其他想法。”她顿了顿,为难地道:“只是我夫君身上有伤,没有药也不是个办法,便多问船长一句,不知这船何时能到洛阳?”
船长从容地道:“夫人放心,我们特意走了一条捷径水路,应该很快就能到洛阳了。”
孟清浅面上的感激不似作假:“太好了,如此便多谢船长了。等到了洛阳,我夫妇二人必定不忘船长救命之恩。”
船长笑着摆摆手:“举手之劳,夫人言重了。”
孟清浅装腔作势地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我夫君身受重伤,需要静养,加上船舱简陋,也没能请船长进来坐坐,实在是失礼。”
船长自然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从善如流地道:“是在下打扰了,这便告辞,祝这位相公身体大好,早日伤愈。”
孟清浅颔首,算行了礼,船长也不再停留,转身便离去。她立刻把舱门关上,然后紧紧锁好,狂乱的心跳终于降了下来。
萧桐坐起身来叹道:“好一只敏感又多疑的狐狸。”
孟清浅走到他身边坐下:“你说,我刚才那番说辞,他信了几分?”
萧桐挑了挑眉:“他方才那番说辞,你又信了几分?”
孟清浅叹了口气,心中已经了然:“那我们怎么办?现在早就出了萧国的国界,茫茫黄河,也不可能游回去呀!”
“也许一开始他只是怀疑我们,但经过刚才那番试探,想必他们今晚就会有行动了。”
孟清浅心中一紧:“这是为何?难道是我露出了破绽?”
“不是,不管你怎样周旋,他见我身受重伤,一定会有行动的。”
孟清浅愣了愣,已经洞悉他心中所想:“你的意思是,我们假意示弱,在他们最松懈的时候,主动出手反击?”
萧桐轻笑:“我总觉得在你面前毫无遁形,好像不管我在想什么,你都知道。”
他刻意打趣,是怕她太紧张了,孟清浅又岂会不知,也轻松地道:“我才觉得在你面前无所遁形,心中所思所想,不必言语,你早已心知肚明。”
两人相视一笑,若心中还有什么隔阂、误解,也早就在这生死攸关的一刻土崩瓦解。
俗话说: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不管是人还是物,若是有什么重大变故,在变故之前,总归会有些许蛛丝马迹可察。
又到了日落西山之时,门外响起的敲门声就如黎明前的黑暗一般让人倍感折磨,孟清浅迟疑了一会儿,并没有去开门。
“咚咚咚”的敲门声变成了“砰砰砰”的踹门声,孟清浅可以肯定来人是之前那个送饭的矮胖船员,她上前轻轻松了松门锁,却并没有直接把门打开。
“吃饭了,别磨磨蹭蹭的,快开门!”矮胖船员一边说,一边继续用脚踹门。已经松了的门锁摇摇晃晃的,像是随时会被踢开。
孟清浅立刻后退,悄悄躲进了角落里。萧桐拿着今日还没来得及送的木托盘,躲在门后。
只听见“砰”的一声,门被一脚踹开了。矮胖船员骂骂咧咧地冲了进来,萧桐趁机用托盘朝着他的后颈狠狠砸了下去,矮胖船员应声倒地。
埋伏在门外的两个船员大惊失色,一齐冲了进来,奈何门太小,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同时进来,反而拖慢了动作,萧桐一脚踢出,把两人都踹了出去。
萧桐正欲乘胜追击,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刺了进来,萧桐立刻后退。原来是船长持着剑一跃而入,很快就把萧桐逼进了角落。
船长武功不弱,手中又有兵器,自然是占了上风的。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弊端——船舱太小,拿着剑根本施展不开。
这时,另外两个船员也冲了进来,四人在这里连呼吸都嫌拥挤的小船舱里打了起来,人人都是束手束脚的。
船员武功虽然不弱,但绝对不是萧桐的对手,船长武功到是高上一些,却因为带了兵器,在这拥挤的地方反而更加施展不开,萧桐以一敌三,竟然没有露出败势。
船长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立刻把手上的剑丢开,猛地挥出一拳。萧桐侧脸躲过,右腿用力扫向船长,他一个重心不稳,直直摔到了地上。
另一个高瘦的船员立刻扑上来补位,萧桐侧身闪避。这时,倒地的船长伸出右腿,不甘示弱的勾住了萧桐的左腿,用力一带,萧桐也摔到了地上,他立刻大喊:“快去抓住那个女的!”
躲在角落的孟清浅立刻后退,将手中金簪拽出,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武功高强的船员扣住了咽喉。
萧桐急忙起身,使出了一招游龙归海,点中了高瘦船员的穴道,他立刻动弹不得。萧桐再要过去救孟清浅时,却被船长扣住了腿狠狠一拉,又摔回了地上。船长趁机一个锁喉,萧桐侧身堪堪避过,手肘用力一撞,撞得船长眼冒金星,然后反手同一样一个锁喉,制住了船长!
“住手!否则我就杀了她!”扣住孟清浅的船员大吼一声。
萧桐伸手点了船长的穴道,朗声道:“堂堂男子汉,却要挟持一个弱质女流保命,未免太过丢人了吧!”
船员冷笑:“你们萧国人素来嘴皮子功夫厉害,可惜大爷不吃那一套!我可不管什么名声,你要是敢乱动,我就让这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死无全尸!”
萧桐心中一紧,快速道:“你放了我夫人,我放了你们船长,一命换一命,很公平!”
“哈哈哈哈……”高个儿船员仰天长笑:“萧国人嘴皮子厉害,脑子却不行,我要船长的命做什么?你杀了他,我不就是船长了么!”
萧桐神色一凛,他并无杀人之意,但如今看来,不论结果如何,今天总是要有伤亡了。
“一命换一命,你自缢,我就放了这个小娘子,怎么样啊?”船员阴险地道。
萧桐略微思考,冷笑道:“她不会武功,我自缢后她还不是要落在你手里,既然如此,那就让你给我夫妻二人陪葬!”
说着,萧桐上前几步,高个船员惊得连连后退,手上的劲儿也加重,掐得孟清浅生疼,她却死死咬着唇,不肯发出一点儿声音。
她虽然不肯发出声音,可脸却涨红了,萧桐看着心疼,苦肉计便再演不下去了,只好停下了脚步。
船员立刻挑拨:“小娘子,看来你所托非人,你这位郎君根本不在乎你的生死。”
“你不必挑拨离间,要我自缢也可以,但你要先放了我夫人!”萧桐冷声道。
船员冷笑:“你把我当傻子吧,放了她你还会自缢?”
“那我们折个中,我自行用绳子缚住双腿一手,你放了我夫人,然后我任你处置,怎么样?”
还不待船员开口,孟清浅立刻脱口而出:“不行!”
船员立刻掐紧了她的脖子,让她发不出声音。
“你轻着些!若敢伤了她,我一定要你死无全尸!”萧桐怒道。
船员不屑道:“还真是夫妻情深呐。我答应你,船长身上有绳子,你先用绳子绑住双手,我就放了她。”
萧桐依言从船长身上搜出绳子,盯着孟清浅道:“清浅,经此一役,只怕你我夫妻穷尽碧落黄泉都再难相见,你一定要记住我的嘱托。”
孟清浅听懂了他的暗示,嘴上说不出话,只能冲他眨眼示意。
萧桐当着船员的面动手把自己的双腿一手紧紧绑住,打了个死结。
“哈哈哈哈……”船员得意地大笑,松了对孟清浅的钳制,正要上前杀了萧桐时,眼前突然金光一闪!
☆、第50章 独怜幽草涧边生
?一根金簪死死扎进了船员脖子上的死穴,他扭头想看看凶手的模样,甚至来不及骂上一句,就已经气绝身亡。
孟清浅立刻放了手,船员应声倒地,只见他双眼上翻,只露出眼白来,死死地盯着孟清浅,当真是死不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