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是几辈子没有说过话似的,抓到了我的一点痛脚,嘴就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吧唧吧唧的数落了我半天。
我耸拉着头,受不了他的叽叽喳喳,但这样的环境下有一个叽叽喳喳好过死一般的沉寂。我默默的听着,不管怎么样他也算是对我有救命之恩。现在落到这步田地,我想自救的可能性不大,如果要活下去我就必须依赖老爷爷,他懂法术肯定还有办法的。
把我数落了一通,又不见我出声,老爷爷感到无趣侧过身去,又咕噜咕噜的跟喝水似的喝了两口酒,我听着这带感的声音,咽了口口水喉咙里也出来了声音。
“喝吗?”他将葫芦塞了过来,我接过去,紧闭着眼睛浅尝了一口。这酒一点也不辣,酸酸的香香的余味回旋在唇齿间,莫名的叫人心酸。
我恍然的一下子想到了阿七,从今以后肯定是不可能有机会见到他和蜡烛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报仇成功,那个什么水鬼是不是已经被他收了?
想到阿七总不免会串联的想起他的忧伤,也不知道他心里藏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你那么怕死又跑回来做什么?”老爷爷对我颇有些不满。
我怆然若是的收回胡思乱想的思绪,小小声的应道:“是他们、他们捉我回来的。”
“捉你回来的?”老爷爷显然不信,又说:“那活该是你运气不好,老家伙那么卖力的救你一命,居然是担沙填海。”
我翻了个白眼,运气这事我真的是无论为力,揪着嘴巴纳闷的问:“老爷爷啊,担沙填海又是个什么东西啊?”有点不舍得把葫芦给他了。
“白费功夫呗。”他又翻了个身,虽然看不见,不过我知道依这“老傲娇”的态度,八成是背对着我。
我抽抽嘴,没办法不敢得罪他呀,只能默默的忍受着。
过了一会外面的诵经超度的声音听不见了,只有哀乐还在继续,就在这时棺材突然荡了几下,幅度很大,我整个人都被荡倒在了底板上,往下滑了老远。
老爷爷不比我,他不惊反喜,立马弹起来,还发出了倏地一声。他这么激动,脑袋居然没有撞到棺材板上,嘴里还呼了一声:“上路了!”
我抓着他的脚,好不容易在震荡中稳住,不明白他说的上路是干嘛,难道是上黄泉路吗?如果是,他至于这么激动吗,我没见人死还死的这么开心的。
“怎么回事呀?什么上路呀?”我心里那叫一个难过呀,如果这一次真的要死,我又能怎么办呢?
老爷爷他无暇理我,而是将整个头都贴在棺材板上,仿佛侦察兵一样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不敢贸然出声打扰他,毕竟现在外面的声音不大,我担心我们两个人的声音被外面的人听见,到时候他们恼羞成怒把我们两个活活弄死在下葬,后悔可就为时晚矣了。
过了一会老爷爷的一屁股坐下来,声音变的兴奋异常起来,他说:“去我们该去的地方。”
“啊?难道你就这样安心认命呀?”这老爷爷太不靠谱了,枉我还把求生的全部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可他居然压根没想活。我乱道:“我可不想死啊,我要是这样死了,连投胎的机会也没有呀。”
这下老爷爷纳闷了:“小姑娘怎么这么消极呢?你怎么会没有投胎的机会呢?但凡是有生命的东西,只要死去都会有一次投胎的机会,你也不会例外的。”
我瘪瘪嘴,他懂阴阳之术难道不知道我中了胭脂咒吗?可恶的阴媒婆婆简直太恶毒了!
此时外面彻底的没有动静,我暗暗发憷,或许下葬的时间到了吧?果然没一会棺材上就传来了闷闷的声音,似乎是土渣砸在上面的声音。
我彻底的慌了,用力的拍打着棺材板大喊救命:“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你够了。”老爷爷不耐烦的低吼了我一声。
我六神无主,没有希望了,彻底的没有希望了!眼泪啪啪啪的掉:“够什么够啊?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呀!”
老爷爷的表情一定是难看到了极点,他不懂我的惶恐,我也没有精力去解释。他没有说话,棺材板上的闷声渐渐的听不见了。
我感觉胸口被人压了一大块石头一般,呼吸越来越困难,脑袋也越来越重,声音虚弱的说:“我们真的要闷死在里面了。”
老爷爷保持着沉默,生死关头,他虽然一把年纪,我相信他不可能是不害怕的。
我越来越难受,呼吸一进一出也开始费力,软软的趴到在棺材里,绝望的回忆着自己这短短的一生二十年,能让我想的,居然什么也没有。
“我生平最讨厌人哭,这地方本来就小,你别哭得我心烦意乱!”老人家到底还是抗诉了。
“都这个时候,我不哭我能做什么呀,你就让我哭哭又怎么样呢?”我心里也委屈呀。
“……”老爷爷不耐烦,烦躁的说:“哭吧,哭吧……多哭几声就有人来救你了。”
我到底还是顾忌老爷爷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去,也不知道到底死亡是什么感觉,抱着自己压低着声音呜呜咽咽。
我这样他又于心不忍,唉声叹息,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之前会冒着危险救我性命,本性肯定是好的。他沉静了些,说:“说说你的事吧,这样时间也好过点。”
“我的事?”我擦着眼泪。“我没有什么事呀。”
老爷爷的脸一定是黑了,又烦躁起来:“没事你哭什么?”
我:“……”舌头打结。“我就是不想死才哭的呀。”
老爷爷无奈的摆摆手:“那你就说说我送走你之后的事情吧,总归说点事,不然时间也不好过呀。”
说到这里我到还真有说不完的话,我把轮回巷,和房间里画像、女鬼的事几乎没有任何遗漏隐瞒的全部跟老爷爷讲了一遍。
半天他也没出声,我还以为他听烦了自己睡了,正要找个舒服的方式躺着,突然“啪嗒”的一声,棺材里竟多出了一丝光亮是一个打火机。
老爷爷正举着点亮的打火机朝我的脸上照过来,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复杂,复杂到我都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灵堂里救我的那位老爷爷。
我勾勾的望着他,贪婪的盯着他手中的火苗,太久没有看见光亮,这会心中起伏激动的很。
老爷爷比我还激动,他要不是端着打火机,肯定是要来抓我了。
我被他的样子吓坏了,赶紧的往一边挪去,战战兢兢的问“怎……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老爷爷满面褶子的脸微微抽搐着,那双细小的眼睛完全看不出有被岁月污染过的痕迹。
他亦是激动:“你说……你从轮回巷里出来的?”
这是重点吗?就为了这点事吗?那他的反应未免有些夸张吧?
我点点头:“是……是啊,难道,难道不是您逼着摆渡婴童送我出来的吗?”摆渡婴童明明说是有人逼着他们送我出来的,既然不是老爷爷,那会是谁呢?
老爷爷死死的盯着我,喃喃道:“我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居然有人可以从轮回巷里走出来,居然可以!”
我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可奇怪的,小声的问:“老爷爷,轮回巷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它?它不是好什么地方,你既然幸运的从哪里出来了,看来你的后台很硬嘛。”老爷爷突然一改常态,神色平静如常,也将打火机熄灭了。
“说说你的家庭吧。”老爷爷平躺下去说,他的声音掺杂了情绪,表面上平静心里肯定还在为轮回巷纠结着。
我也不好询问,只说:“我父母死的早,也没什么可说的。”
老爷爷不再说话,我也越来越累,整个的躺在了棺材里。
我问:“老爷爷,你知道那家的少爷是怎么死的吗,还有那个让我救她的女鬼又是怎么回事呀?”
“等我找到他的尸体,就能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至于那个女人,她的具体死因……你还是别知道的好,知道了对你也没好处,说不定还会吓疯你。”
“我不怕。”死亡已经摆在我的面前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老爷爷思索了一会,似是在回首往事一般,过了一会才喃喃问:“你听过偷命续命的巫术没有?”
一听这巫术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软软的靠着棺材板,空白正在加速的攻占我的意识,这就是缺氧的前兆吧?摇着头有气无力的说:“没有。”
我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老爷爷沉默片刻娓娓说道:“这种术法已经失传很多年了,而且施行起来非常的困难,我曾经认识一个人她在死了之后就是借用这种方法短暂的续命过几年。可惜她后来出了一点变故,事情被人为破坏,她从此也就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而你说的那位让你救她的女鬼就是续命的寄体,她的命被人偷走,别人盗用了她的命存活于世,所以一般这种被盗命的人的下场都会很惨,她说她受着煎熬一点也不奇怪,很多人都是直接魂飞魄散,永消于世的。”布见双技。
老爷爷说的这东西一点也不吓人,想必他在说之前还是经过了处理的。不过听起来还真的是玄之又玄,人死了就死了,要么变成鬼,要么投胎重新做人,居然还可以偷别人的命,想想也是有些骇人听闻呀。
我替那位女鬼感到担心,耳边不停的回旋着她对我的求助。“你说的这个巫术我之前闻所未闻,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相信你说的,只是非常不明白,也不能理解。不过我很想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那样的寄体重获自由,不再饱受煎熬呢?毕竟被人偷了命已经很倒霉了,还饱受着煎熬折磨,那就太残忍了。”
老爷爷深吸了一口气,“世界之大残忍的数不尽数。”又叹道:“或许有,只是我不知道。”这时候的他显得有些冷漠了。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真的帮不了那个可怜的女人了,她可怜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大家都顺应天命吧。
“老爷爷,你认识的那个人她是谁呀?”能用这种办法活着,道行不是一般的高啊。
我心里是不苟同这种做法不知道该怎么批判,那个人是偷了别人的命苟且偷生了几年,这种人我对她没有什么同情的,反而觉得她十分可恶,怎么可以利用术法做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呢?
“你不要在心里诋毁初雪。”老爷爷言语颇有些严肃,这声提醒有一股力量,真真的是刺进了我的心底里,让我再不敢造次。
或许是我把老爷爷想的太好了吧,他同样会阴阳法术,他认识的那个人既然偷命续命,他想必是功不可没的帮凶吧?
然而漆黑的棺材里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心事的,这就有点让我不安了,连在心里吐槽也要小心翼翼的。
“别说话,睡吧,别的事情不敢保证,但是我答应你不会让你死在这里。”老爷爷说完翻了一个身,从怀里掏了一个发着淡黄色光亮的东西出来,凝望了一阵又紧紧的攒在了手心里。
老爷爷的话说的踏实,我听着却是心里没底,都已经被埋了,除非那家的老太太突然的改变了想法,否则我们又怎么可能逃离的了。
我默默的望了两眼老爷爷手中的东西,看不清那发亮的东西是什么,瞧他那么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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