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拦住了他:“不用了,我去拿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我步子虚无的下车,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奔着影楼就进去了,那个时尚的女人在店里与年轻的摄像师调情,见到我进来,有些微的不自在,不过她显然是还记得我,对年轻的摄像师说了什么,那人就往楼上去了。
女人笑容诡异的问我:“来取照片呢?”
“嗯……你答应送给我一张的。”直视着她诡异的笑,我头皮有些发麻,不过我不怕,现在什么也不会让我感到恐惧了,因为最恐惧的事情我刚刚已经经历了。
“嗯,我做了册子也可以送给你的。”她的声音也十分的怪异。
我心中欣喜,无暇多想,连连跟她说谢谢。
过了有一会那个年轻的摄像师就从楼上下来了,手中拿了许多的照片和册子,他态度不是很好的将那些照片丢在桌子上对我说:“邪了门了,在照相机里的照片明明都很完整,不知道为什么洗出来就成了这个德行,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给我解释解释。”
我有些糊涂,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心里迫不及待的想看那些照片,我的厉鬼我这一世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了吧?幸好那天我们过来拍了照片,不然……我记得那时候我手机里面也有他的照片的,可是如今手机又落到哪里去了呢?
当我的手指小心的翻开那些照片时,我震住了,不解的望向摄影师和女人:“为什么照片里只有我,没有那天的那个男人呢?”
我的手开始发抖,难道老天爷就这么的残忍,连留一张照片供我缅怀也不行吗?
女人翘翘嘴与男摄影师相视了一眼,男摄影师说:“我正想问你来着呢。”
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当时明明我和厉鬼一起照的相,为什么他会不见了呢?
摄影师拉着我到电脑边,打开了相册,指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说:“你看这些照片一张比一张好,每一张都可以调出来装饰门面,可是洗出来就不行,就是你看见的那个样子,居然没有男主角,只有你一个人,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傻傻的站在办公桌边,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情况啊,我揪着自己的手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
女人瞧我这样有些不耐烦,推着我说:“你把那些照片都拿走吧,太他妈的邪门了,别坏了我们店的生意。”
照片我拿走当然是没问题,可是我要我自己的一个人的婚纱照做什么呢?
我怔怔的说:“那个……你们可以把那些照片拷一份给我吗?”
“拿一千块钱来弥补我们的损失,我就拷一份给你,怎么样?”女人瞅了瞅我的样子,明知道我这么狼狈身上不可能有钱,她却还要故意刁难我。
那些照片可能是厉鬼留在世上的唯一照片了,我当然不能就此放弃,想也没想说道:“你等等啊,我出去拿钱给你,你先把照片拷贝好。”
我小跑出婚纱店,跑到出租车边,对阿七说道:“你身上有钱吗?”
他蒙蒙的望着我:“你要钱干什么?”他在身上摸了几张皱巴巴的人民币出来,递给我:“够不够?”
我摇头:“要一千块?”
“一千块?小姑娘你被人勒索了呢?”司机冲我嚷着,他叼着一根烟,显然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我只是恳求的望着阿七:“身上有那么多钱吗?”
他推开车门下来,问我:“很急?”
我点头如捣蒜:“很急,现在就要。”
他微微皱了皱眉,对我说:“你等一会。”他走到前面跟司机说了什么,我没心思听,就忐忑不安的想着一千块钱的事。
“年轻人你这不是打劫吗?”司机大哥突然吐了口中的烟头,气冲冲的嚷了一嗓子。
阿七一拳打在车门上,冷淡的说:“打劫不会这么客气。”状台长才。
我蒙蒙的转过头望着他们,司机显然是被阿七的气势吓到了,心不甘情不愿的拿了一千块出来交给了阿七,嘴里还憋屈的嚷着:“你说的加倍还给我的,可不许耍赖。”
阿七拿着钱递给我,问道:“不需要我陪你进去?”
我想我拿着钱进去,那一男一女应该不会为难我的,低首摇了摇头:“我自己去,很快出来。”
跑进婚纱店里,将钱交给他们之后,他们果然用优盘拷贝好了照片,那女人数着钱怕我会反悔一般的说:“我可告诉你,你别想后悔哦,出了这个门我是不会认这事的。”
“知道。”我将优盘当成是宝贝似的捧在手心,坐上了车。
那一对男女的话还在耳边飘着:“这女人是脑袋坏了吧,居然肯花一千块钱买这些没用的照片。”
我心想:如果你们开一万,开十万,甚至是百万,我也会拼尽所有的买下的,他们这些局外人永远也不会理解我对厉鬼彻骨的爱。
出租车继续行驶,阿七并没有问我拿那些钱去干了什么,这点我很感激。
我们回到安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因为出租车在山路上出了点故障,耽搁了很久。阿七让车把我送到了我租住的房子楼下,他可能是要还钱给那位司机,把我送到家门口之后,说道:“你先进屋休息一会,晚点时候我再过来。”
望住熟悉的出租屋,想不到兜兜转转我又活着回来了:“我没钥匙进屋……”
阿七愣了愣,突然揉了揉我的脑袋,说道:“你等会。”
他不知道上哪里找了一根很细的铁丝,三两下的就将门锁给弄开了,世上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他的吧?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家中就跟遭窃了一般,一片的狼藉。更是因为长时间没有住人的缘故,一股霉味扑鼻而来,熏得我干呕不止。
阿七一只手扶住我,一只手去开了灯,他望了一眼狼藉简陋的屋子,显然有些不适应,问我:“你没有走错地方吧?”
见我摇头,他扶着我进屋,清干净沙发让我躺了上去,自己去开了窗,又在屋里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做完这些,他走过来见我倒在沙发上跟傻了一般,无奈的蹲下身,想说什么来着还是一个字没说的出了门去。
我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分分秒秒脑子里想的都是厉鬼,在回来的路上我是很想问阿七,厉鬼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很痛苦……到最后我也没有问出一个字来。
现在一个人呆着,一闭眼眼前出现的都是烈火,都是他疲惫苍茫的眼……我多么希望这一切不过是我经历的一场梦,可是睁开眼睛来的时候,却看见阿七一本正经的在收拾屋子他的举动提醒我,这便是赤裸裸的现实了,我想自我催眠也不行。
我懒懒起身往卧室去,阿七将我拦住丢了一件衣服给我,说道:“浴室里放好了热水,你去洗个澡。”我傻傻的接过来衣服,打开水阀站在花洒下面,冰凉的水刺进骨髓,我没有觉得难受,反而觉得脑袋里特别的清明,特别是厉鬼的样子,曾经我与他一起的点点滴滴,都是那么清楚在我的脑海里回放……
阿七在外面咚咚的敲门,我才知道自己是在冲冷水澡,才有些恍惚过来。瑟瑟的穿了衣服出来,头发还不停的在滴水,阿七默默的看我一眼,欲语还休小心的看了我肩膀上的伤口,其实好的差不多了。
他拉着我到桌边,那里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番茄面,他说:“先吃点东西。”
我没有吱声,听他的,默默的将番茄面吃了干净,没觉得有什么味道,好吃不好吃完全没有感觉。
吃完了我想我可以去睡觉了吧?我起身往卧室去,他拿了吹风机在手里,说:“先把头发吹干。”
对啊,我的头发还在滴水呢,我去接吹风机,他没给我,只是把我按在了椅子上,然后就那么一下轻一下重的帮我吹着三千烦恼丝。
我心想,也许我可以去把头发剪掉,剪成光头遁入空门也可以,再想想我连大学学历也没有,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没有寺庙会收我的吧?这个世界真tm的狠!
“你打算一直这样子下去?”阿七显然是忍无可忍,偏偏压制着自己心里的狂躁,声音还保持着不轻不重。
我愣了愣,反问他:“初雪死的时候,你有我这么坚强吗?”
阿七勾唇笑了,笑的十分的嘲讽:“原来这是你所谓的坚强,可是你知不知道瞧在我眼里有多可怕吗?我不知道你下一秒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呢?厉鬼死了,我本来应该跟他去的,可是我肚子里还有一个生命,所以我还不能死,他知道我想死而不能死的痛苦吗?
“你希望我做什么事?”他提高了音量,我又怎么按捺的住?“你希望我做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已经这么惨了,我还能做什么事?”
“我宁愿看着你哭,看着你闹……但,我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
“做梦吧你!”我唰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为什么要哭,哭给你看,然后让你同情我吗?阿七,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但是我不要你同情我……你走吧,我累了。”我转身进了卧室,抓着门把手隔着门说道:“欠你的钱我以后会还给你,谢谢你。”
我要谢阿七的东西太多太多,这一世我根本就无力偿还,他可能根本不稀罕,也不在乎我是否能还。可是我真的真的只想一个人呆着,我不要他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不要在看着他的时候,在他的一举一动里想起厉鬼曾经对我做过的事情……我需要一个人舔舐我的遍体鳞伤,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我自己的未来我与孩子的未来。
阿七在门外没有出声,可能我不知轻重的话已经伤到他了吧,他也许已经走了。
我疲惫的倒在床上,心里,脑海里,空气里,到处弥漫的都是厉鬼的味道。
我记得他第一次跟着我回家的时候,他顶着血淋淋的脸,站在我的床头居然是为了要我赔他一件衣裳……我那时是那么的害怕他,恨不得他立马死去,如今我却是如此的爱他,恨不得用我所有的生命,去换他活过来一念之间,沧海桑田。
在泪与昏沉之间熬过一个晚上,早上醒来,床头的桌子上面放着新买的手机,手机里就存了一个号码,想必是阿七的,手机下面压了一些钱。
我抓着胀痛的头推开卧室的门,外面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冰箱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餐桌上面也摆着豆浆和油条,可是我没有见到阿七。
一直到晚上再到天亮,再到晚上到天亮……然后就这样了,阿七他可能已经走了,再不会出现了。
在这个偌大的世界上,最后一个关心我的人,他也离开了我。世界空空落落的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无人可以依靠,无人可以诉苦……也许我会像那些留守老人一样,有一天死在家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我疲惫的将自己锁回到房间里,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等待着厉鬼可能会入梦找我,可能化作一缕亡魂来探望我……我相信每一位曾经被爱伤过人都会心存侥幸,都会傻傻的在原地等待,等待那个先走的人说不定突然的转身跑回来……
我不知道自己在阴暗的角落里等了多少天,总之我一次也没有梦到厉鬼,也没有见到他的亡魂……我的绝望可想而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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