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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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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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好眼力,”长生大帝笑道,“这琉璃宫以南极深海所出九彩琉璃所铸。”
  原来如此,普通琉璃三彩为下品,五彩为中品,七彩便可谓上品了,这南极竟出产九彩琉璃,且建造起这宏伟宫殿,说是物华天宝,鬼斧神工亦不为过。
  念及此,我不由幽幽地望向泷霄帝尊,问道:“小一师兄,你当年为何对我说南极只有一片白茫茫的,不好玩儿?”
  泷霄帝尊无奈措辞道:“师妹幼时性情……过于活泼,天帝陛下听闻师妹问及南极,担忧师妹一时兴起不顾安危前往,便让我如此言道。”
  我与泷霄帝尊说话时故意凑得近了一些,营造出窃窃私语的氛围,同时垂首抿唇而笑,似是无限欣悦。这番做派果然让槿溪气炸了,甫到达琉璃宫便将我拉走,一副要摊牌谈判的模样。
  “泷霄哥哥是我未来的夫君。”她一开口便放大招。
  “未来的夫君?”我悠悠然道,“看小一师兄对你的态度可不像如此。”
  “泷霄哥哥是管辖天界三十六水域的水神,而我是东海王公之女,亦是四方海域唯一的龙女,是他联姻的最好选择。”她傲然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这可不一定,我是天帝之女,天界唯一的帝姬,还是小一师兄最为尊敬的师父的五徒弟……”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她顿时似是被噎到了,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眼珠一转,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泷霄哥哥根本没有倾慕之思,你不过是为与我较劲罢了,如此,我之前有得罪之处,在此向你致歉。”
  这家伙,翻脸比翻书还快,若她与我卯上,不肯低头,或许我还能放下一些戒备,但她竟然愿意放下身段向我致歉,真特么一个心机婊。
  于是我不屑道:“倾慕不倾慕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即使我对他无爱慕之意,但他亦是我的师兄,我怎会忍受他娶了你?”
  “你!”她的目光顿时锐利如细针,向我扎来。
  我懒得再与她说话,拂袖而去。
  此后,槿溪自是千方百计缠着泷霄帝尊,但她不愧心机深重,缠得极其有技巧,在泷霄帝尊巡视海域时绝不上前打扰,只是默默跟随,但只要泷霄帝尊一回首,或是有所需要,必然有她之身影在侧。隔三差五还送上一些亲手制作的小玩意,或是洗手做羹汤,令人根本无从拒绝。
  不得不说,槿溪段数太高,我即使有心破坏,亦无从插手,贸然表现出与她发生冲突只会自惹麻烦,但不报复槿溪一把却又心有不甘。这时我便极其想念沉璧起来,若是他在,一定会有办法,也不知他在妖魔界如何了……
  如此一想,我倒有些忧郁起来,望着月色入户,索性跃到琉璃宫最高宫殿顶上,开了一坛从长生大帝酒窖中顺来的南极寒露。
  此时正是皓月千里,泠泠月色如流水倾泻于琉璃宫殿之上,九彩光华亦在夜色中淡去,惟有幽幽冷光浮跃流动。大约是酒香随月色散去,未几,便引来了未寝之人。
  “小五师妹倒是好兴致,”泷霄帝尊翩然落在我面前琉璃瓦顶,说道,“不知师兄是否有幸同酌。”
  我遂又取出一个白玉杯,为他满上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小一师兄客气。”
  不同于其它烈酒入口如烈火烧灼,这南极寒露不虚此名,一口饮下,寒意四起,如坠冰窖,待到四肢百骸俱冻似寒冰,温润暖意却又丝丝透出,正如寒雪日里沐浴温泉。
  泷霄帝尊亦赞道:“好酒。”
  月光落到他清峻面容之上,柔和了棱角,却平添了几分冷意,正如他之为人,原本是冷清之性情,却偏要似览幽上神一般温和尔雅地待人接物,难道槿溪喜欢的便是这种所谓“反差萌”?我微微摇头,自认不能理解。
  “小一师兄,不知你对槿溪有何想法?”我趁机问道。
  他一副对我之意了然于胸的模样,勾起嘴角笑道:“看得出你与她不和,但她是东海王公之女,不得不以礼相待。”
  我说道:“小一师兄,不是我说你,你对她的好意全盘接受便不是以礼相待如此简单了,你会让她产生误会,误会你对她亦有所在意,你知道她对我如何说么?她说你是她未婚夫君,让我离你远些。”
  我这番话成功地让泷霄帝尊略是一怔,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叹道:“牵连到你实在对不住,我会与她保持距离。”
  我连忙摆摆手,说道:“牵连实在谈不上,我与她本就不和。”
  “不,确实是我欠考虑,我无意与她结为仙侣,如你所言,三番两次接受她的示好只会引起误会。”
  如此,这番月下对酌也算有所收获,之后,泷霄帝尊对槿溪示好之态度明显变化,不再任她跟随出巡,亦不再接受她之馈赠。我在见到槿溪频频吃瘪的尴尬神色只会,自是不无幸灾乐祸,大快人心。
  由此,我又遭到了她强迫性的“请你外出一叙”。
  槿溪这姑娘向来有一种独特的表情转换技巧,在面对旁人,特别是泷霄帝尊时柔情似水、温和贤淑,当面对我时,那小眼神便如南极冰针一般誓要将我扎成刺猬。
  “是你搞的鬼吧?”她质问道。
  “不知道你说什么。”虽然心知肚明,但我仍是必须要推脱一下,如此方能营造一个高贵冷艳的姿态。
  “你对泷霄哥哥说了什么!”她对我的推脱听而不闻,继续质问道。
  我继续维持高冷的姿态道:“我只是建议他若是对你无意,便离你远一些,省得被你缠上,看来他对你真的是无意呢。”
  “你!”她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我不会放弃的,你看着吧,泷霄哥哥一定会是我的!”语毕,转身便走。
  啊,我真同情泷霄帝尊,竟被这家伙缠上。若是他日后真有真命天女出现,他们之间的感情还不被这个恶毒女配搞得一波三折啊,幸好这家伙喜欢的不是沉璧……咦,为什么我会想到沉璧,这与他又无甚干系……罢了,我还是回去洗洗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壹叁】瀚海沉渊无尽处

  长寒冰封的南极亦有季候变迁,我来这时正好是暖季,晴空寒冽,时有冷阳撒下温煦光华,海水封冻消褪,阵阵和缓的波涛起伏于经年累月的冻土之上。冰封的海岸上更有不少奇怪的见所未见的仙兽,譬如一种黑背白腹,不擅飞行且行走摇晃的禽鸟。据闻它们天生有千里传音之能。由此,某些法力微末、不擅传音的小仙便在它们脖子上系上红色围巾,将它们驯养起来,以供传信。
  我觉得甚是有趣,遂亦欲捕一只回天宫驯养,按照南极本地仙人的说法,若看上哪只,只需手持红色围脖往它脖子上一套,它便会乖乖随人走了。
  我在冰面上放眼搜寻着,这日不知怎地,冰面上禽鸟甚少,偶然看到一两只不是年幼便是年老,不堪用处。
  “殿下!”
  寒风凛冽之中,只见一女子在冰面上疾驰,满面张惶之色,目光一触及我便是一亮,瞬间便到达我面前。
  原来是槿溪的随身侍婢,我顿时被败了兴致,但不知这番做派却又是为何?
  她在我面前一定住身形,便立即跪下,双膝直直撞在这南极冻土之上,想必寒意刺骨,令她身体蓦地一抖,却依旧满目急切与恳求,“殿下,请您救救公主,她一时不慎落入南极寒渊,长生大帝与泷霄帝尊皆外出巡视,我只能来求您了,我知道您与公主不和,但此刻情况危急……”
  她语速极快,口齿伶俐,一边说着一边往地上磕头,眼见鲜血要染上冰面,我实在看不过,对她施了个定身术。
  南极寒渊为南极禁地,向来外人莫进,槿溪去那里做什么?我心下疑窦丛生,但看这侍婢神色,又不似作伪。我虽未涉足南极寒渊,但料想那处必是极险之境,槿溪若真的不慎落入,必定九死一生。我与她素来不和,却也并无大仇,当即便令小侍婢去通传南极仙宫之人,向长生大帝与泷霄帝尊传信,而我则立即往南极寒渊赶去。
  南极寒渊处于南极深海之下,乃是一处海下沉渊。深海之中,两道如刀削般的峭壁之间是无尽暗沉,黝暗如巨兽之口,仿佛能将人吞噬。但这暗沉与其外海水却又似有无形墙壁相隔,沉黑与明净,相互之间泾渭分明。
  我堪堪立于暗沉深渊旁的峭壁之上,试探地向内传唤一声:“槿溪——”
  那沉沉寒渊似是将我的声音吞噬一般,竟无分毫回音。但过了一阵,又忽闻寒渊之中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
  “救救我……救命……”
  声音虽是细微,但我却也能听出这确实是槿溪之音,从寒渊之内隐隐约约传来。
  可是,我真的要下去么?若南极寒渊当真如此危险,我这仅有万年法力的小仙不但不能将槿溪救出,还会搭上自己,这自然是一件十分不值得的买卖。
  正在我踌躇不决之时,背上忽地一痛,伴随着一道强烈劲风,霎时将我击得定不住身形,直直往无尽寒渊跌去。我倾尽全力要将自己的去势稳住,但那暗沉水色仿佛有无限的吸力一般,甫接触到我之一角便霎时将我完全吞噬,融入无尽沉暗之中,沉沉往下坠去,无论如何也使不出一点气力。
  若这时还明白不过来这是一场精心的算计我便是白痴了,想必突袭我之人便是槿溪,她不知使用何种方法将南极寒渊之结界破除,想诱我陷入沉渊,但见我踌躇之下,索性趁我不备向我偷袭。而那通知我的侍婢是她的下属,当时在场的又别无他人,甚至偷袭我时她也并未露面,无论我能否自此地而出,都根本无法证明是她陷害的我,槿溪真不愧为心机婊中的翘楚!
  但我这时火石电光般地想明白也无甚用处了,我还在暗渊中不断下沉,眼前无处不是昏暗,不辨上下东西,仅能感觉到自己在不断地无力地下沉。幸而即使在水中,也不似漩涡般卷入,下沉的速度并不快。
  下沉的过程极其难熬,无边的无力与压抑在我心头扩散,形成如这暗沉深渊一般的沉重阴霾,将我折磨得快要哭出来。或许已经哭出来了,只是泪水直接融入海水之中,我感觉不到罢了。
  不知沉了几许时候,我终于能够停住身形,但却依旧使不出丝毫仙术,便连动作亦极为凝滞,连抬一下手脚也要费上许多气力。萦绕在周围的依旧是无尽的沉暗,我茫然而费力地转了一下头,寻不到丝毫光亮,不知怎地忽心生疲惫,只想就此沉沉睡去。
  在我眼皮便要阖上之时,忽然一道声音如惊雷一般将我震醒。
  “不知几十万年了,此处竟会有外人落入?真是天助我也。”
  我全身上下顿时一悚,疲惫睡意不翼而飞。随着那如雷鸣般的巨声,无孔不入的杀戮与血腥之气自无边沉暗中穿刺而出,霎时刺骨而入,比原先的沉暗更让我透不过气来,我根本无力开口说出哪怕一个字。
  “竟这般弱小,不堪大用。”那雷鸣般的声音又想起,这时声音中更多了一层不屑之意。
  我勉强令自己坐起,调顺半晌气息,终于堪堪能够开口,“你是谁?你有办法自此而出?”
  那声音虽是对我极为不屑,但闻之所言,它已困于此处数十万年,必然寂寞至极,难得有人与之交流,它不会不理我。
  果然,它语带嘲讽道:“你这问题问得奇怪,若本座有法可出,为何会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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