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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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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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士神情已大骇,面色煞白,不出一言,而沉璧哂然一笑,继续道:“今日后道长即将要北行一路上京,攒够养老银钱,回乡下买几亩田地,讨房妻子,自此金盆洗手,也算可喜可贺。”
  那道士双腿瘫软得几乎跪下,连贫道也不敢自称了,不停作揖拜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无意冒犯仙长,求仙长恕罪!”
  “你走吧,”沉璧不在意地挥挥手,“我真是太闲了才与你说这些。”
  道士如蒙大赦,匆匆消失在酒楼门外。
  “他如何得知我们要寻仙物?”我这时才得以对沉璧疑问道。
  沉璧嗤笑道:“我们一直在谈论仙家玄门之事,他怕是将我们当作要求仙问道的富家子弟,这般模糊的说辞,十有八九会说中。”
  此时我们身处酒楼大堂中,方才之事在一片吵吵嚷嚷中并不算张扬,但亦有好事或是别有用心之人向我们注目。我与沉璧对视一眼,便要离去,不欲再生事端。
  “两位请留步。”
  今天怎么总有人喜欢在我身后出声?
  这次是一个年介而立的男子,一身武者服,目光精湛锐利,显然于武道上有一定修为。他冲我们拱手道:“方才留意到两位言行,我家公子请两位上楼一叙。”
  我不知道为何今日沉璧如此钟爱多管闲事,总之他很轻易地应承下这身份不明之人的邀约,随他上楼见那位公子。
  他似乎看出我的疑虑,对我道:“在人界人比其他物事更是有趣,横竖身上并无要事,不如多与人接触。”
  他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这人界虽说是上古神祇女娲创下,但其中一切变化与关系皆是出于人造,若想了解人界,还须从人身上来看。
  在我们说话其间,那位武者不动声色却目光怪异地看了我们几眼,他能看到我们在对话,但必定听不到我们所言,我猜测他或许是对自己的听力产生了怀疑。
  这霈城最大的酒楼几乎所有的包间都由城中名门望族或是富商巨贾预定下,所以我们即使银钱再多也只分得了大堂的一桌。而此刻,这武者却领着我们往最雅致的包间之一而去。
  当我们进入包间之后,方觉这包间位置的巧妙,包间中相对的两面墙中开出的两扇窗,一扇望出是柳堤江景,近水远山,而另一扇望出却得以俯瞰整个酒楼大堂的景象。
  武者口中的公子是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人,生得一副长眉朗目的英俊相貌,锦衣玉冠,容色上自带了高门子弟的清傲。他将我们请到对座上,说道:“方才无意中得见两位言行,令在下大开眼界,故冒昧请两位前来,望不要见怪。”
  沉璧懒得与他客套,直接问道:“公子所求何事,难道亦欲问卦?”
  那公子呵呵一笑,似是带了挑衅之意地说道:“既然小公子神机妙算,何不问一下自己的卦象呢?”我们从外貌上看不过如人间十四五的少年模样,故此他唤沉璧“小公子”。
  沉璧对他的挑衅不以为意,反而莫测笑道:“在我说出之前,公子能否保证此地足够掩人耳目?”
  “当然。”
  “公子身为已故昭陵太子遗腹子,蒙舅父晟阳侯暗中救出收养,其志恐不在小,”沉璧直视着他,缓缓道,“大权若在手,清风满天下。”
  若是旁人,乍然被道破隐秘身份与图谋不轨,无非惊骇或是惊怒,但这公子却显然异于常人,只见他哈哈大笑起来,抚掌道:“小公子果然神机妙算,在下佩服。”
  “过奖。”
  “在下晏嵘,未请教两位名姓。”晏嵘微笑道。
  “在下沉璧,这是舍妹千倾。”沉璧道。
  晏嵘很识相地并未过多询问我们的身份,只道:“既是开成公布,在下也不多说虚言,只问公子一句,可否助在下成就大业?”
  沉璧似笑非笑道:“晏公子有何自信问我这句话?”
  “既已身处世俗,无人不有所求,公子且开出条件,只要在下能办到,必当在所不辞。”晏嵘胸有成竹道。
  “不敢,我只是想借助公子手下暗处势力寻访九州神异之事,作为交换,我每月可为公子卜算一卦,或是公子可向我询问一事。”沉璧瞥一眼晏嵘眼中浮现的游移之意,继续道:“须知天机三分,公子只得一分便是莫大助力,若天机泄露太多,只恐满盈则亏。”
  “是在下妄想了。”晏嵘真心实意地道歉道。
  看来沉璧依旧没有放弃找仙兽,他的觉悟还不够高。
  在他们谈话过程中,根本不需要我的出场,于是我把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这茶水虽说毫无灵气,但味道还算甘醇,令人齿颊生香。自窗外看去,春色江景亦甚是美妙,有三三两两少年男女在放纸鸢,最常见的便是燕子、蝴蝶之类,此外有一只竟是老虎?将纸鸢做出老虎模样在天上飞,我忍不住笑出。
  他们的谈话似是已告一段落,晏嵘温和地对我问道:“不知姑娘看到了何事如此有趣?”
  “老虎的纸鸢。”我一指窗外,示意他们望去。
  “果然有些意思。”晏嵘看了几眼,兴味地挑了挑嘴角。但我知道他只是附和罢了,他只对他的千秋大业感兴趣。
  沉璧则直接多了,说道:“你想要一会去买便是。”
  不愧与我青梅竹马数千年,心有灵犀,我朝他呲牙一笑,“这样别致的纸鸢外边根本买不到吧。”语毕,一挥手,那纸鸢丝线骤然断裂,从空中飘落我的手中。
  “你这行为不好。”
  我一见他准备对我说教,斜眼看他,打断道:“说的好像你窃取东海明珠、梧桐焦木很好似的。”
  沉璧:“……”
  盯着我行为的晏嵘眼中闪过异彩,赞道:“姑娘果然不同凡响。”
  “缪赞,”我说道,“不过除了刚才谈好的,别指望我会帮你。”
  他被我的直接的言辞噎了一下,转而道别:“今日在下尚有要事,就此别过。”
  沉璧在一枚随手买的玉佩上附了传音术交与晏嵘,约定若有所求,晏嵘可通过玉佩传信与他,而届时亦须将搜集到了九州异闻作为交换。                        
作者有话要说:  

☆、【肆】凡尘情怨如蜉蝣(二)

  我举着刚到手的纸鸢扯住沉璧道:“我们去放纸鸢吧。”
  “真是个好主意,”他抚着下巴上下打量我,“不如我在你身上栓一根线将你放上天岂不是更好玩?”
  我:“滚啊!”
  最后我们还是来到江畔,于江岸柳堤上只见黛色青山,烟云飘渺,江波粼粼,与在酒楼之上同景不同色,又是另一番风姿。我在纸鸢上重新拴上线,往高处一扔,然后——它掉了下来,砸到我的头上。
  “你究竟会不会放纸鸢啊?”沉璧在一旁嘲笑我道。
  “说的好像你会似的。”我白眼看他。
  他便拿过纸鸢,往前一扔,随着一阵疾风掠过,纸鸢腾空而起,扶摇直上青冥。
  我:“你这是用了法术吧?”
  其他放纸鸢的人:“这样也可以的吗!”
  沉璧:“我有特别的放纸鸢技巧。”
  无论如何,纸鸢总算高高放起,我拿着线筒不断翻转,将它放高,同时又有些担忧会不会放到天界去,毕竟这是一只沾了仙气的纸鸢。
  “我的纸鸢为何会在你手里!”
  算起来,这是今日第三次有人在我背后说话了,难道凡人都习惯于此?
  沉璧递给我一个眼神,意思是“让你弄走人家的纸鸢现在被找上门了看你怎么收场”。
  我施施然地转过身,面前一身粉衣,娇嫩如早春桃花的少女一双杏眸瞪着我,神色忿忿,不等我回答便自顾自地揣测道:“肯定是你捡到了我的纸鸢,然后拿走了。”
  我原本也没想过将这纸鸢据为己有,只是想借来玩一玩,之后自然会送回去,但这少女的态度同样激起我的不满,于是我哼道:“你如何肯定这是你的纸鸢,不许是我的么?这上边有写你的名姓?”
  少女气极,怒道:“你拿了我的纸鸢不说,还想狡辩!我这纸鸢是托付这霈城最有名的工匠定做的,全城都找不出一只一模一样的来,不信我们可以找那工匠对质,他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手艺!”
  我张嘴还想说什么,后脑却突然被沉璧拍了一下,随即便被他截过了话头。
  “这位姑娘,这纸鸢确实是舍妹无意中拾到,见其别致一时兴起取来玩耍,既是姑娘之物自当归还。在下为舍妹的无礼向姑娘致歉。”他一边说着一边夺走我手中的线筒,快速地收回纸鸢,递与她。
  少女在他无暇的颜容上扫了一眼便低下头来,接过纸鸢,说道:“既然公子已道歉,此事我也不再追究,告辞。”
  眼睁睁地看着少女拿着纸鸢远去的粉嫩背影,我气哼哼朝沉璧道:“你怎么帮她不帮我,是不是看她长得粉嫩漂亮……”
  他斜我一眼,说道:“是帮理不帮亲。”
  “我都已经想好对策了,”我犹自不甘心,“我变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纸鸢让她无意中看到,到时候看她如何说!”
  “你没听她言道此为定制的纸鸢,若你拿出了一模一样的,以那姑娘的家世必然会去找那工匠的麻烦,若那工匠的运势甚至性命被你影响,你必然会背上因果,于渡劫不利。”他对我沉凝道。
  “就你高瞻远瞩……”我讷讷道,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比我深思熟虑。
  我没想过会再次见到那个粉嫩的小姑娘,所以当我再次见到她之时,不免略感意外。
  那是晏嵘传唤沉璧往府上一叙,他们两人关在书房里鬼鬼祟祟,我对此并不感兴趣,便在这偌大晟阳侯府闲逛起来。或许晟阳侯府于人间而言,守备已是相当森严,但这些防卫,于我而言都不值一提。
  “你们别拦我,我要去找阿兄!”
  我怔了一下,这个声音很熟悉,于是一看,这人也挺熟悉。
  “姑娘,世子吩咐过,他与贵客在书房有要事相商,谁也不得打扰。”卫兵如磐石一般牢牢固定在门前,丝毫不为所动。
  那姑娘似乎亦知晓晏嵘之性情,并未再多作纠缠,正要转身离去。
  作为一个超脱凡俗的仙神,我于上次之事并无太多介怀,并已忘记得差不多,但这次之报复良机我一点也不想错过。于是我大摇大摆地自门内走出,满意地看到这姑娘睁圆了的杏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她怒问守卫道:“你们所说的阿兄的贵客便是她?”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均微微摇头,道:“世子有言,不可透露。”
  “你们!”那姑娘又气极了,脸颊一鼓一鼓,如青蛙一般,煞是有趣。
  我对她做了个鬼脸,施施然从她身旁走过。她眼眸一斜,想拉住我的衣袖,我又岂能让一介凡人得逞,手一收她便捉了个空。
  而后她便一直跟着我,眼珠骨碌碌地转着,一拍手,恍然大悟地道:“我知道了,你兄长才是我阿兄的贵客,他们有要事相商,然后你被赶出来了。”她笃定的眼神中又带有一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意味。
  谁和你同是天涯沦落人啊,被赶出来的是你,我并不是好吗。我这样腹诽,却懒得理会她。
  “你跟我来。”她忽然又想捉住我的衣袖,仍然捉了个空。
  “干嘛?”我的表情一定是极其不耐烦。
  “请你到我院子里做客!”她这样说道。
  我看着她双手叉腰在我面前挡住去路的模样,哪里像是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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