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微微笑了笑应付道:“不好意思,在案件尚未开庭审判之前,我们无可奉告。”
刚想挂掉电话,就听到对面的人急匆匆地补充了一句:“钟律师……”
钟清河停住,等着对面的话音,就听到对面说着:“我们希望起一个正面的舆论导向作用,之前A城日报报导过很多齐先生的正面报道,我们很希望能够做点什么,您看?”
身为一个律师,钟清河何尝不懂得民意的重要性?
也正是因此,所以她沉默了,半晌方才淡淡道:“我需要一些时间考虑,这是你的电话?”
“没错,”那边的声音明显是一喜:“那么如果钟律师考虑好了,我们可以安排一个专版。”
“多谢。”钟清河不想多言,径自将电话放下了。
坐在桌前考虑了半晌,钟清河刚想往顾梓城的办公室走,又默默然地收回了步子,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她和门口的秘书说了一声,然后华丽丽地……翘班了。
这种时候最需要的事情,首先就是去回见一下齐九,她没办法堂而皇之地告诉顾梓城,所以只好自己偷偷行动。
委托函还没有被收回,所以钟清河的回见请求很顺利,不多时狱警便伴着齐九走了出来,然后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不同于上次的意气风发,此番的齐九手上戴着手铐,看上去有些狼狈,他看了一眼钟清河便忍不住摇摇头:“梓城之前和我说过,我不会再和你接触。”
这句话微妙的好像有点怪异……钟清河没有多想,只是摇摇头问道:“我来是想问齐先生一些事情。”
“那么梓城知道吗?”齐九含笑问道。
……不要把我说得好像是背着顾梓城和你偷情一样啊。
钟清河听完,囧囧有神地想着,自顾自笑了笑道:“这并不重要,齐先生,重要的是现在由于杀人罪是重罪,保释估计是申请不到,我会尽可能为你申请监视居住,所以……”
“我不该见你的,”齐九随意地将手放到桌上,眉眼之间尽是笑意:“所以钟小姐,请回吧,梓城如若知道你擅自来见我,可能会不高兴。”
钟清河揉揉眉心,然后就看到门被人拉开了,进来的人是顾梓城。
她几乎是瞬间有些尴尬起来,素来的从容在被人捉到的一瞬间褪了个干净。
“顾顾先生……”钟清河站起了身,又觉得手往哪里摆都不对着,最后只好默默然看着顾梓城,祈盼能够打动这人的铁石心肠。
不得不说,在进来的时候,顾梓城还是满腔忿然的,他很少被人悖逆,也正是因此,当这个人真真正正地出现了,顾梓城心底只有烦厌。
然而当他看到钟清河那副模样时,他又觉得打心底有些无奈,伸手轻轻拍了拍旁边的座位,顾梓城叹了口气:“坐吧。”
别用一副被“捉奸在床”的表情看着我,简直无力。
钟清河自然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关,微微怔了怔然后俯身道:“谢谢您。”
顾梓城没有做声,只是看着面前的齐九,半晌方才道:“好久不见。”
“确实挺长时间的了……”齐九似乎是打算叙个旧,修长的双臂往前头一搭,显得那手铐愈发碍眼起来。
顾梓城却是根本没打算给这人煽情的空间:“检方的证据我还没拿到,这些事情只能稍后再议,不过你的不在场证明清河已经拿到了,你有什么要补充说明的吗?”
他这番话说下来就像是连珠炮似的,打得还没来得及煽情的齐九一怔一怔,最后忍不住叹气:“什么不在场证明?”
“那么你来了这么长时间,我可以理解成你根本没有进行任何有意义的对话?”顾梓城转头看向旁边的钟清河,眼神有些淡淡的责备。
这样的神情让钟清河没来由地一怔,然后下意识转向齐九正色问道:“那么在案发5月7日当天,齐先生记得自己是在何处吗?我在酒吧里找到了监控录像,显示齐先生一直在那里。”
“没错,”齐九似乎是回忆地有些费力,想了半晌方才道:“我记得应当是在那里,之后就请司机把我送回家了。”
“很好,”钟清河满意地笑了笑,转头看向旁边的顾梓城:“有了这个,我们就不用担心检方证据链问题了。”
顾梓城双手交握随意地放在前头,一边紧蹙着眉心。
钟清河有些担忧地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能够想到的,检方也一定能够想到,等庭前交换证据吧。”顾梓城言简意赅,径自起身,修长的身材趁着一身笔挺西装煞是好看。
“梓城。”齐九淡淡的声音叫住了要出门的两人。
顾梓城脚步一顿回过头去,似笑非笑问道:“你等着取保候审吧,还有什么事?”
“你们相信我吗?”齐九在笑,那漫不经心的笑意里面却带了一点默然期许。
“我相不相信你,这并不重要,”顾梓城如是道,伸手推门而出,最后撂下一句:“重要的是法官愿不愿意相信你,而这取决于证据的努力,也就是我们的共同努力。”
倒是钟清河站在原地怔了半天,回过身来对齐九认认真真道:“我相信齐先生,”她的眼底带着一种期冀的光芒,是属于执着与热情的意味:“我不相信齐先生会触犯杀人罪,所以我们会努力的。”
齐九将整个身子往后靠,笑意颇深:“你很像梓城年轻时候的样子。”
钟清河怔了怔,好看的眉眼微微舒展开来:“我就将这个当成赞扬,谢谢您。”
她一路小跑着追出去,然后正正好在门口看到了长身而立的顾梓城:“顾先生,”钟清河下意识开口,“您不相信您的朋友吗?”
“这并不重要,”顾梓城如是道,面上尽是淡漠:“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闲人君的支持╭(╯3╰)╮
☆、第九章
一直以来,钟清河觉得她是应当全心全意地相信顾梓城的,无论是他的人品或是他的能力。
可是在听到顾梓城这句话的时候,她却是真真正正觉得一盆凉水被浇在头上,将她一腔火热的热情浇了个透心凉。她看得出来齐九在问出那句话的时候满心的忐忑,她能够看出来的事情,顾梓城没可能不知道。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明确的事实,顾梓城却是吝啬于将它说出口。
不擅长表达是病,得治。
“顾先生。”钟清河吸了一口气,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顾梓城无情地打断了。
“你现在要做的,是准备他的保释,”顾梓城挑起眉梢,瞬间看出了钟清河的心思:“你是打算谴责我没有支持他的话么?”
钟清河的眼底透出明显的不赞同。
顾梓城叹气:“我以为你已经学会了足够多的东西。”
钟清河摇了摇头:“顾先生,相信委托人是我们最先应当做到的事情。”
“不,”顾梓城的语气有些严厉又有些凉薄:“我们最先要做的事情,是维护委托人的合法权益,而不是和委托人交心。”
“那是您的朋友。”钟清河有些无力地辩解着,就好像他曾经那么欢喜地谈起和你的交情,也是唯一一个会对顾梓城直呼其名的人。
顾梓城的眉眼寒凉,语气亦是平静无比:“正是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我才更需要保持平常心,”看了看外头的钟清河,顾梓城蹙起眉头:“上车,我们要回去准备资料了,你应当也很希望他早些出来。”
钟清河默默然握了握拳头,隔着车窗玻璃和里头的顾梓城对视:“对不起顾先生,我想请半天假。”
“理由。”顾梓城蹙着眉头。
“我需要去证明一些事情,”钟清河如是道,“我知道您不会支持,所以我申请请半天假。”
顾梓城沉默了良久,他就坐在里头看着外头执着务必的小女子,最后非常肯定地颔首:“可以,”在钟清河开口之前,顾梓城直截了当地将车窗拉下去伸手:“委托函,你已经被委托人正式解除委托,从现在开始请以普通人的身份开始调查。”
钟清河睁大了眼,没有想到顾梓城会做到这一步。
然而里面的人动作却是半点没变,显然是不打算改变主意的。
于是钟清河默默然掏出自己的文件夹,从里面抽出一页委托函递过去:“谢谢您,顾先生。”
顾梓城却是丝毫没打算理会她的态度,在证实了是委托函原件以后,直截了当地挥了挥手:“明天回来上班。”
然后就风驰电掣地开走了……
剩下一个钟清河站在路边,还摆着伸手告别的姿势。
轻轻抽了口气,钟清河默默然转身,觉得自己异常地郁卒。
没了委托函,她几乎是什么都不能做,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去案发现场看看,关键是案发现场过了一个多月,估计也就什么都不剩了吧?
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思,钟清河还是打了个车往那栋老民宅去了。
毕竟在那里就算是进不去没什么线索,到底也是能看看周遭的布局,看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证人。
然而说老实话,一到那地方钟清河就后悔了,因为那破地方实在是太太太偏僻了,根本不是应该自己来的地方。
它在A城的边上,看起来周遭都是破败的很,根本没有人住在那种地方。
“这儿是废弃的住宅区了,这一段时间应该是要拆迁了吧,”司机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偏过头来看钟清河,像是在看一个疯子:“确定要在这儿下车么?”
钟清河状着胆子点头,总归还是不甘心就在这里放弃:“嗯谢谢师傅,就停这儿吧。”
“那成,”司机点了点钱非常果断地说:“你去多久,要不要等下我送你回去,这块不好打车。”
钟清河想了想还是颔首:“我应该是很快,那谢谢您了。”
司机得了话就乐呵呵地架着腿抽烟,剩下一个钟清河自己踩着一地的碎土块石块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那栋楼去。
她现下可是明白为什么警方一直以来都没有怎么封锁这个鬼地方,只因为取证完毕了,估计封锁不封锁也没什么差,因为没有几个疯子会往这边跑。钟清河在下车的时候看了一眼还剩三格信号,然后将110放到了紧急拨号键上,同时准备好了一条地点短信,随时打算发送出去。
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了那危楼前头,钟清河下意识翻了一下手机,果不其然,在这鬼地方信号是岌岌可危的,已经只剩下一格了。
这个时代是通信时代,手机没了信号,钟清河一瞬间心底没了底,往楼里走的步子也就稍稍顿住了那么一秒。
不过想了想估计应当也没什么事情,毕竟这种地方估计也没什么人会闲着没事跑来,想到这里,钟清河在包里头掏了掏,掏出了一支网上买的防身电击棒在身旁,然后一步步小心地走了进去。
她需要去证实齐九的无辜,最好的办法就是来现场看看,或许有什么线索是被遗漏的,而也许就是那简答无比的一个小线索就可以救了齐九的命。
如果没记错的话,案发现场应当是在四楼,据说被害人同样是一位商业巨头,在A市也是屈指可数的名流,没成想在这个投标前夕栽了。
钟清河想到这里,同样愈发明白了齐九被起诉的原因,毕竟在这起谋杀案结束了,所有人都会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