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的,而我也不可能会时时刻刻都护在你身边,现在告诉你这些,是要你以后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些,不要被那暗处的人伤到。”
我窝在他臂弯中,轻轻的恩了一声,“我会小心的,再说还有小花在,他虽然打架功夫不怎么样,可是逃命的功夫好啊。你放心的去做你的事情就好,不用太担心我,我师父常教导我说,只有家国安定,才有儿女情长。你们一个个都那么厉害,我才不会拖后腿呢!”
刚刚我想到,他说萧氏嫡长子和谢氏嫡长子都是青羽卫的指挥使,那我哥是谢氏嫡长子,萧瑟是萧氏嫡长子,怪不得他们早就认识,怪不得那天我爹同他爹聊得那么欢快,大家是早就认识了罢。
这世间的事情,果然没有什么太笃定的巧合
皆是因果罢了。
……
因果因果,种因得果。
太宁十六年八月二十八,本女侠我达成了十月怀胎的任务,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此前的十个月,萧瑟时常离开家去外面奔波忙碌,而我被萧瑟他娘牢牢的看在侯府中,除了偶尔萧瑟回来时大发善心带我出门溜一圈儿,他娘连侯府大门都没让我出。我被闷得快要发疯,他娘看着,大约是不想她孙子将来也遗传了变成一个小疯子,就将我的一群小伙伴叫到家里来陪我玩耍。
开头三个月,大家都很乐意往侯府跑,管吃管住不用干活,顿顿都有茶叶蛋和切糕,谁能不乐意呗。但后来就觉得无聊了,先是白秋仓不大过来了,而后花间过竟然也时不时的消失一阵子,连着特意从寒家堡搬来陪我解闷儿的小鹿也在某天悄悄留书出走……
我琢磨着,做点什么也好,绣花?我不会。跳舞?我这身子没法跳。唱歌,好像有点扰民。看戏?我不喜欢……想了一个圈儿,还是觉得无聊至极。于是我向萧瑟他娘申请回锦岐山去——回去还可以调戏我师弟,不至于这般无趣。
他娘一口回绝了我,却在第二天就发帖将含烟姐姐请了过来。我心中一动,其实调戏师弟和调戏含烟姐姐也是一样的罢。于是,被我折腾了有月余,含烟姐姐面容消瘦憔悴不已的回去了。
那之后,唐画锦和段晖专程来看过我,但没待够一个时辰就匆匆离开了。师父也来过,但却只盯着我的肚子不说话,过了一阵子就走了,没带走一片云彩。
萧瑟那家伙越来越忙,终于到了终日不见身影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守活寡一样。每日里倚在水榭栏杆上唉声叹气,叹着叹着,就到了生产的日子。
撕扯的疼痛,难以言说的痛苦,这是一种有过一次绝对不想再有第二次的感觉。所有亲人家人爱人被隔离在门外,身边只有满脸皱纹的稳婆和手脚麻利的丫鬟。痛到不想喊,有一瞬,连睁开眼的气力都没有,甚至会想,就这样吧,一起死吧,谁都不要了,谁都不管了好不好……
不过现在那令人厌烦的感觉和无聊的日子都过去了。孩子他爹还是时常忙碌,除了花间过会时不时的跑来看看他主人我,我的小伙伴们已经不大常过来了。不过也无妨,我有了玩耍的新的小伙伴嘛,啊,对了新小伙伴的叫萧清安,不要问名字是谁取的,反正不是我。
太宁十六年腊八,在教了萧清安几个月后,他还是不会说话,我又气又急,耐心都给磨光了,可萧清安他奶奶却说:“要再过几个月才会说话,他还小。”
我觉得实在是无聊,在花间过的怂恿之下,我连腊八粥都没喝,就把我那傻儿子扔在家里,揣半声笛出去找他爹去了。
23 乱乱乱乱乱乱
说是去找萧清安他爹,可我并不知道他在哪里。
花间过说:“去明安吧,百里阁总堂在那,萧阁主应该也在罢。”
我想了想,觉得也对,虽然帝国的暗涌叫他和哥哥都很是头疼,但百里阁的事情也是需要他去处理的。于是决定南下。
才出了帝京,还没走出城门多远,我便遇上了一个人。他快马风尘,一晃而过的脸上带着些焦急的神色。我勒马回身望着他的背影,掉转马头回帝京走去。花间过跟了上来,有些疑惑,却只挠着头不出声。
我同他解释道:“方才过去那位,是我师弟,他这么急,该是出什么事情了,若是锦岐山师父出什么事儿,我又跑出来了,师弟怕是找不到我。”
一路跟着师弟飞马,却见他果真停在了侯府门前。
我想了想,绕到后门,又回到了侯府,于是我们的第一次离家出走江湖的计划就以失败告终了。
师弟来找我,的确是师父那边出了点事情。
师弟说:“师姐,师父前些日子跟人交手受了重伤,每日里就念叨着你的名字,你若是有空儿,就回去看看她罢。”
“跟人交手?”我皱起了眉,师父隐居十二年,从没有仇家找上门,这次怎么……
师弟说:“前些日子师父路经乐其山,被人伏击……”
“伏击?!”我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有些急了,“师父怎么会去乐其山?又怎么会被伏击!小风,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神色微微犹豫,师弟抿了抿唇,开口道:“师姐,去年九月,阿寂哥哥被下毒,谢大哥和寒公子去漠北调查,事情的确与黄纱教有关,而且……还与几十年前西楼故国有关,不过这也只是猜测,查了一年都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前些日子,有人传闻承影剑出世,武林盟联合前辈尊者寻找此剑,以阻止天下之乱,师父受托前往乐其山,然后就……”
上古名剑承影,只见剑胄不见剑身,传闻中,得之可凭古剑神力覆乱天下。
怪不得萧瑟这些日子这样忙碌,原来在这十几个月中,既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
我定了定神,靠在桌子坐下来,抬眼看向师弟,“师父现在怎么样?”
“好多了。”师弟说,“就是经常念叨着想你。师姐,你若不忙,就回去看看师父罢。边境犯乱,君上召我回来守边,你不在了,我又离开了,师父一个人,很寂寥。”
我点了点头,“好。等过完年,我就回去。”
我想着总归是到了腊月了,现在去了锦岐山,怕是等过年时也回不来了,虽不是第一年在侯府过年了,可这是我与我那傻儿子的第一个新年。我觉得,我得陪在他身边
我是这么想着,却没有想到,直到那一场并不惊心动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唯美的杀戮之前,我竟再没有回去看过师父。
师弟只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我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子愣,眼睛突然被幽幽金光闪了一下,我连忙回神,却见师弟刚才坐过的椅子上,一枚精巧的令牌安静的躺着,令牌上上古白虎之兽怒吼嚣张。
我捏在手中看了一阵子,也没瞧出着令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没有一个字符,只有一只虎兽张狂,这样奇怪的令牌,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叹了叹,正想着起身去将军府将令牌送还回去,一阵震耳的啼哭声由远至近而来——哦,我那傻儿子又在哭了。
将令牌收到袖中,刚迈出屋门,便见到萧瑟他娘亲抱着萧清安小朋友正往这边走着。
“长歌啊……”萧瑟他娘叫了我一声,声音中带着些焦急“安安一直哭,你来看看这怎么办啊……”
萧清安原本是伏在他奶奶肩头哭着的,却突然转过头来朝我伸出了手,他还不会说话,只是嘤嘤的哭着。我伸手将他接过来,轻轻拍着他的背,咳了一声,我说,“好了,别哭了,乖啊~~~”
想来小孩子还是比较依恋母亲的缘故,我将他抱在怀中不大一会儿,他就不哭了。还伸出小手握着我的头发丝儿咯咯的笑了起来。萧瑟他娘貌似有些眼红,伸出胳膊来逗着萧清安,可我那傻儿子却不搭理他奶奶。
萧瑟他娘笑了笑,在他小脸上轻轻捏了一把,道:“还是跟娘亲啊,一抱就不哭了。比你爹小时候强多啦。”又笑着看向我,同我讲萧瑟小时候的事情,“你不知道啊,寂儿他小时候哭起来是没完了的,就算是我这个亲娘抱着也没奈何,只能等他哭累了,自己睡着了,一家人才得安静啊。”
我惊了惊,萧瑟那样的人,原来小时候也是爱哭鬼吗?看来,一个人无论成年后有多大成就,小时候倒却是没什么大区别的。
萧瑟他娘又拉着我说了一阵子话,大抵都是萧瑟小时候和他妹妹小时候的事情,我没见过他妹妹,倒是不大感兴趣,但他小时候的事情,我还是挺感兴趣的,毕竟是我错过的他的成长和生活。
这样一说就是几个时辰,我就把要送还令牌的事情忘了。
天蒙蒙发黑,一家人正在饭厅吃饭,桌上腊八粥热气腾腾,搅动着软软的香气,我有些庆幸自己又跑回来了。忽然府门处声声通传而来——“少爷回来了。”
一口粥呛在喉间,我捂着嘴咳了起来,再抬眼时,温暖的饭厅中寒风一阵,玄色大氅上几朵散落的雪花迅速融化着,清俊的眉眼间带着微微的疲惫,与我对视的那一瞬却抿唇笑了起来,叫人觉得好像这冬日的严寒就如同他肩头的雪花那样片片融化
说起来他已经有近半个月没有回来了,我都快要习惯了他不在的时候了。这次他突然的回来,我心中自然欣喜,所以当他在我身边坐下,悄悄伸出手来握住我放在桌子下的手,冰凉的手温虽让我抖了一下,却也立时红了脸。
萧清安他爷爷和他奶奶都是很解风情的人,只是在饭桌上随意问了问近期的情况,散桌时,倒是也没有要求萧瑟过去书房。不过萧清安本人,就没有那么有风度了,任谁过来抱他,他都会哭,只有我和他爹抱着他时,他才安静下来,圆碌碌的眼珠子转动着,朝我们笑,这倒是叫我连想揍他屁股都下不去手了。
回到我们自己的房中,只是转身掩门的空隙儿中,萧瑟便从侧边将我抱住了,萧清安的小脸贴在我脸上,吐了我一脸的口水。
我忍了忍,没忍住,将他们父子推到一边,找来毛巾擦了擦脸,本想着将他们数落一番,可回头见到他们一大一小都瞪着眼一副无辜的表情,我就没开口。
萧瑟抱着儿子,眼睛却直勾勾的勾在我身上,“长歌……我很想你。”
我恩了一声,一边推着他凑过来的大脸,一面挡着儿子跟着凑过来的小脸,“停!你们俩,给我坐到那边去,老老实实的。”
他像小孩子一样撇了撇嘴,老实的靠到了一旁。顺手把儿子放到了床上趴着——傻儿子还不会坐着。
我看着他,问道:“外面是不是出了很多事情?”
他微微一怔,笑了笑,又悄悄往我这边靠了靠,“还好,你又没出去乱跑,我还能应付的过来。”
我挑眉看他,“我倒是也想出去啊,你儿子那么烦,整天都要跟我黏在一起!一离得远了就哭,比你还烦。”
萧瑟偏过头捏了捏儿子的脸,眼见着萧清安撇了嘴,我伸手打掉萧瑟的手,“你别动他。”
孩子他爹拖着腮看向我,有些委屈的样子,“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更喜欢他呢?这可怎么办啊,在外面累的要死要活,回家媳妇儿还不喜欢了,我真是伤心啊……”
我呵呵一笑,“滚!”
他一副更受伤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