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楼因为已经扒了一半,所以完整的房间也不多,很快袁锦就找到了了那间地下室。地下室那片墙上还有她画的画,可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了。
袁锦在里面找了半天,只看到床上被单被弄得很皱,有一个角上还有两块血迹,地上那碎碗比之前更碎了,好像被人踩上去又踩碎了一样。
袁玖啧啧两声自言自语:“强拆的时候肯定很激烈,这钉子户也闹得这么厉害。说不定打架了,看看,这地上碎片还有血迹呢!”
袁锦担忧更加几分,那血肯定是周十州的!他们又打他了!
“不对啊!这血不对!”袁玖咂咂嘴,“这血好像是刚弄的没多久,这碎瓷也是新摔的!还有这地上的痕迹,刚刚肯定有人在这里争斗,一个人还把一个人给拖走了!”
袁锦被袁玖说得更焦虑,哼了声问道:“别整的自己跟侦探似的。你从哪里看出来刚打架,还把人拖走了?”
袁玖笑得很得意,指着地上的碎片笑道:“这断口分明是刚碎的,上面的血才凝固。看这里,”袁玖指着水泥地上一道痕迹,“这里很潮,水汽重,可这道印迹刮得重,水汽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一看就是拖开的。”说着袁玖就随着那道痕迹往前走,指着门口道:“到了这里这个被拖着的人被丢在地上,然后那人就走了。”
袁锦问道:“没被拖出去?”
袁玖笑得高深莫测:“当然没,那个人据我猜测是逃出去了。他先打晕了这个人,然后把他拖到门口,然后他就走了。后来这个人醒了,便直接爬起来走了。”
袁锦呵呵干笑两声:“他既然要逃出去,干嘛还把人打晕饿了拖到门口?直接打晕直接走不就得了?”
袁玖摇摇头:“说不定有人在门口守着,他只是将人拖过去骗那个守门的,然后再打晕守门的才逃出去的。”
袁锦想想没再反驳,一扭头看到那幅画感觉不对,忙走过去看。袁玖得意非常,在她背后唠唠叨叨继续显摆自己的推理,袁锦只不听,仔仔细细看着那幅画,看着看着笑了起来,心里又感动又难过,推开袁玖就往门口走,袁玖也不在意,他还在得意自己的推理,掏出手机找好角度给这间地下室好好拍了几张照片,将整间地下室都拍了下来,地上的痕迹,床上的痕迹,墙上的痕迹,就连袁锦那幅画都分两个方向拍了照。
袁锦出了楼,袁海还在外面等着,忙上前道:“爸,我们回去吧。”
袁海问道:“怎么,找到济川了?”
袁锦摇摇头,正要说什么就看到后面开进来一辆车。是罗政的车,袁锦别过头低声道:“爸,罗政来了。”
罗政一下车就朝袁锦跑过来,礼貌地和袁海打了招呼道:“袁叔叔您好。”
袁海点点头,看看袁锦道:“罗总真是太麻烦你了,我家小锦又给你添乱了。”
罗政忙道:“哪里哪里,袁叔叔,我和小锦是朋友,接到电话忙赶过来了,没帮上什么忙。”
袁锦不知该说什么,她看见袁玖带着人出来了便回头对罗政点点头道谢:“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罗政一顿,袁锦说得客气疏离,他有些上赶着倒贴的尴尬,对比两人交往时袁锦的表现,罗政这才深深感觉到他真的失去袁锦了。心里立时有些不舒服,想进一步试探一下,袁玖出来了。袁海状似无意清了清嗓子道:“回吧。”袁玖是很有眼力价的,见有外人在便什么也没说直接帮袁海开了车门。
罗政的车便一路跟着到了袁家,袁海少不得将人带到会客厅说了会儿话。罗政见袁锦没留下,虽然他很想和袁海搭上关系却忽然没了交谈的兴趣,只说了两句表达关心的话走了。
罗政一走袁海便把袁锦叫过去。先吩咐了张婶准备饭菜和换洗衣服,再拍拍袁锦肩膀心疼道:“这几天你就是在那里?”
张婶是知道袁锦出事的几个人之一,今天看到袁锦回家眼圈都红了,拉着袁锦摸摸身上心疼得直嘟囔着诅咒坏人,好一会儿才出去准备热水热饭。
等所有人都走了,袁海这才搂过袁锦道:“丫头,都是爸不好。袁武呢?这些天都没见他。他不在,爸爸都不知道,这样,爸爸把袁柒调给你。”
袁锦忙安慰道:“爸,那人只是把我关着不让我出去,别的什么的都没有。我在那人胳膊上看到青山帮的标志了,想来和咱家有关系,他不敢动我。”
袁海一听忙问道:“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
袁锦点点头:“我这就画下来。”
正说着张婶抹着眼泪进来了:“二小姐快来吃饭,我可怜的二小姐,这几天瘦成什么样了!不知道受多少委屈呢!”
袁海拍拍袁锦胳膊心疼道:“你张婶说的是,快去吃饭休息,过会儿叫老赵给你检查下身体。等你休息好了再说画的事儿。放心,爸一定给你出气。”
袁锦皱皱眉,压下心里的疑惑出去了。
袁海平日里最疼袁锦,她受点儿小伤都心疼得不得了。她失踪这两天他早就急疯了,可为什么刚刚听说那人和青山帮有关就突然气定神闲起来?特别最后一句,出气?宝贝女儿被关押最后他只是说“出气”?
袁锦就要问个明白可张婶却眼泪汪汪地摩挲着她的手心疼道:“乖孩子,以后咱不住校了,以后张婶时时刻刻跟着你。”
袁锦忙安慰张婶保证这次只是意外,那人只是请她过去并没敢为难她。张婶摇摇头,怜爱的眼神叫袁锦动容:“张婶知道二小姐心疼人,可张婶活了大半辈子,虽这几年安逸了,也还记得早些年那些难日子的。像咱这样出身,哪家能一派祥和的!二小姐心软,最是容易被骗。张婶现在只盼着二小姐早些嫁人,有个知冷知热的姑爷一心一意疼着,断不要再像现在这样。”张婶说得含蓄,摩挲着袁锦的胳膊看了袁海一眼就拉着袁锦走,唠叨着做的饭菜都是安神的,好给二小姐压压惊。
袁海被张婶看了一眼心里很难过,张嘴想解释什么,可看袁锦那懵懂的样子还是咽下到了嘴边的话,挥挥手叫袁锦出去了。
袁锦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起伏万千。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9 章
袁锦吃完饭就去画那几个人的肖像,画好后拿着去找袁海。袁海正疲惫地按着额头听电话,电话那边声音很大,袁锦站在门外都听到里面的声音是大伯袁鸿的。袁海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带着些许委曲求全的味道压着怒意说道:“大哥,小锦是你亲侄女啊!她从小身体不好,你也知道她有遗传性心脏病的隐患,最受不得凉。你恨我我知道,可有什么冲我来,不要拿小锦下手!”
袁锦抓着门框心一下疼起来。遗传性心脏病,隐患,这些她从来不知道。她上辈子检查出心脏问题时也只以为是那段时间突变,又是高烧又是心情郁闷所致,可没想到原来是她本身问题。是了,爷爷袁启华有心脏病,那她有那隐患也不是不可能。
“大哥,我敬重你是我大哥才会这么开诚布公地和你谈,不论你怎么怨恨我,小锦始终是你侄女,是袁家人,就算她真的是灾星,可这么多年被圈养着灾气也没了吧?你这么做还当得起袁这个姓吗?”
袁锦走了进去,伸手抢过手机,袁海这才看到她,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袁锦笑得比哭还难看,将手机放到耳旁就听到袁鸿在那边咆哮着:“袁海你个混球!你可以去死了!好!好!好!”
袁鸿盛怒之下摔了东西,从手机里传出啪的一声就成了盲音。袁锦将手机递到袁海面前,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把画像递过去:“爸,我去看周十州了。”说完就要出去,可袁海一把拉住她抱到怀里拍着她想解释:“小锦,刚才……”
“我要去看周十州了!”袁锦动也不动不起波澜地说着。
袁海有些语塞,放开袁锦神色复杂,几番想说些什么,袁锦笑笑:“既然爸爸知道是谁抓了我,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抓周十州干什么,我要去看看。”
袁锦说完就抬头看着袁海嘿嘿笑了笑:“爸,我知道了,家里好多事儿都瞒着我,我也不想弄清楚了,我长这么大,什么也没为家里做过,这段时间我也是瞎折腾,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您放心吧,您不告诉我也不好奇了。只是周十州很照顾我,我得去看看。”
“小锦,爸爸不是要瞒着你,只是……”
“只是不方便说。”袁锦抢过话笑笑,“其实我知道也做不了什么。我不是姐姐,我什么都不会。你们告诉我咱家早就解散了青山帮,我就一直认为咱再也没有什么势力了。以后你们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不是不伤心,只是当听到心脏病这三个字的时候袁锦的心又开始抽抽得疼。那些日子她记得清清楚楚。她躺在病床上一心想见罗政。她跑出去到了罗政面前,狼狈而坚定,可是罗政一句安慰也没有就默默把她送到了周十州手里。那个时候她认定了是周十州威胁罗政,他不得不将她送回。她给罗政找了千百个理由,最后成功说服了自己。如今,她已是知道,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罗政从没有爱过她,全是她一厢情愿。他只不过把她当做筹码,连朋友都不是。而她认为周十州所给她的伤害,原来都是她一刀一刀割伤在周十州身上。
可是为什么周十州从来不说?当她朝他怒吼,朝他冷嘲热讽,给他无数冷脸的时候,他总是镇定地站到一旁不发一言。她骂他毁了袁氏,她祈求他放她走,他全然不动。
袁锦受不了这些回忆,从二楼到一楼的这短短的楼梯她走得异常艰辛。懊悔?自责?全在此刻如前世般疼痛的心的抽搐中变得绞痛。
袁锦下了楼就要出去,就见李毅在一旁叫她去见袁启华。袁锦跟着李毅到袁启华屋里,就看到老爷子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转动着核桃。袁锦上前低低喊了声爷爷,袁启华叹口气睁开眼拍拍袁锦胳膊:“二丫头受苦了。”
袁锦低着头闷声道:“爷爷您一早就知道了?”
袁启华没回答,只是叹口气,一瞬间苍老了很多:“二丫头,爷爷不能护着你一辈子。选个好日子就和济川结婚吧。”
袁锦忙蹲下扶着躺椅把:“爷爷,我才十九岁!还没到法定年纪!而且,周十州愿不愿意呢?”
袁启华伸手指了指架上的一份文件,李毅上前递给袁锦,袁锦疑惑着接过来一看,封皮上有两个大字很是刺眼“遗嘱”。
“爷爷!”
“二丫头,爷爷老了,管不了了!就连你爸都开始忤逆了!咱袁家撑到现在还没在江城失了脸面也是造化!阿荣早就看到了,她劝过我,叫我完全放权给振霆,可爷爷不甘心,她便自己跑了!而你又是这样的性子,爷爷总不能不为你将来打算。”
“爷爷,你身体一向好,怎么能这么消极啊!再过二十年再打算也不迟啊!”袁锦从没见过袁启华这样无力过,忽然很心酸。
“我这辈子就两个儿子,两个还闹得不可开交,你姑姑更是个白眼狼,除了要东西什么也不为家里考虑。我人老了,也厌烦了,随你们折腾吧。咱袁家也算兴盛了几代,也该受点报应了。只不过败在我手里,我这到了阴曹地府怎么有脸去见祖宗。”
袁锦忙上前搂住袁启华窝在他怀里打断:“爷爷,咱家设计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