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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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根-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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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妈妈的妈妈

铁天音道:“我说过了的,外星人在天上飞来飞去,不发射火箭,如何吸引他们的注意?而且,我也不是瞄准了发射,外星人连虚惊也不会有,却可以发现我。”

我发出了一下类似呻吟之声,铁天音道:“一下机,那是老十二天官提到过他们曾遇仙的山顶,我忽然觉得自己的情绪,难以控制,山顶又没有人,所以我就狠狠地扫了一遍鎗,发泄了一下。”

我向十二天官一指:“当时,他们在,只是躲得好,你没有发现  ”

铁天音听了,先是怔了一怔,接著,就苦笑了一下  他自然知道他在“发作”的时候,样子不是很好看,是一个十足的疯子。

铁天音停了片刻,又道:“我驾机离开,在半空中,就看到了有发光的生物,在急速移动,我立刻就想到,那一定是你们提到过的‘发光的背心’和‘银猿’,所以我就觅地降落,只可惜那军用小直升机性能不佳,在著陆时摔了一下,我要不是见机,也就成了废铁堆中的无名碎尸了!”

我也听得冒冷汗  那是在我们到苗疆前的事了,我问:“你背上的伤,是那次造成的?”

铁天音缩了缩肩头:“不是,那是银猿抓的!”

何先达一看伤痕,就说是“兽爪所伤”,我也想到可能是银猿造成的。铁天音明知银猿的来历,为甚么还会和他们起那么严重的冲突?

铁天音伸手在额角上敲了一下:“或许我做错了一件事  我脱险之后,看到银猿在离我大约一百公尺处,其中一头,穿了一件“发光的背心”,我知道这背心事关重要,可是银猿踪跃如飞,实在没有法子追上他们,我发出各种声音,他们都不肯接近我,我知道他们也在注视我,为了吸引他们,我向天鸣鎗。”

铁天音说到这里,望住了我,我沉声道:“那不算错,换了我,也会那么做!”

铁天音叹了一声:“可是引起的后果,却可怕之极,寻常的猿猴听到了鎗声会逃走,但是灵猴是跟过外星人的,不同凡响,非但不怕,反倒迎了上来  这本是我意料之内的事,可是料不到的是,他们的来势,如此之快,疾扑了上来,一个一伸臂,已把步鎗夺了过去,我大吃一惊,想去夺回来,另一个已经攻向我的背部,在我背上抓了一下,痛得我跌倒在草丛中。”

我又闭上了眼睛  我们曾发现那草丛,有军靴的脚印,也有血迹,当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会是铁天音的血!

铁天音续道:“我知道自己伤得不轻,幸好我有救急包,就草草包扎,眼看著两头银猿,把步鎗抛来抛去戏耍,我心知危险之极,可是无法阻止。而忽然之间,鎗声响起,一头银猿扳动了鎗机,子弹射出,射中了另一头银猿,那中弹的银猿,发出可怕的一下……半下叫声,我想它是立即死亡的。”

我、白素和何先达都不出声,这时,我的思绪,一片紊乱,各种想法,走马灯也似,团团乱转。

铁天音在继续著:“闯祸的是穿了背心的那头,它先奔到已死的那头前,悲啸了几声,又掉转鎗口,看来像是在研究何以忽然之间,这东西可以夺去生命。而就在这时,它又触动了板机,鎗声响了几下,我无法看清它哪里中了鎗,只听得它怪叫一声,抛开了鎗,一把抱起死猿,就窜进了密林之中。”

他请到这里,停了一停:“我伤口痛得厉害,自然更没有法子去追他们了,你们是在甚么地方发现他们的,那发光的背心呢?”

白素叹了一声:“等一会,全会告诉你。”

我也叹了一声:“后来,你就到了那山洞中?”

铁天音点头:“是,我要找地方养伤,想起卫叔你提到过的那个山洞,就找了去,才进山洞,或许由于伤处太痛,我又不能控制自己……唉,那些骸骨却遭了殃,我连再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就离开了。”

他说到这里,我向他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了,因为他已解释过为甚么要发射火箭。

他没有杀银猿,反倒是银猿伤了他。

我对他所作的假设,完全错了!

这时,在我杂乱的思绪之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来,也自然而然,把这个想法,叫了出来:“主观,认为自己一定是对的,也是人类的祸根!”

我已说过,我的思绪很是紊乱,所以才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我相信白素可以明白,在这句话中,我是在自己责备自己的自以为是。

但是铁天音却不知道我曾把他设想得如此不堪,可是他接下来所说的,却也可以合得上榫,他先是苦笑了一下:“永远正确。”

我附和了一句:“人人都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铁天音摇头:“那不能算是祸根,一个老人,就算他自己认为永远正确。如果他没有权力,他也无法把他的疯狂正确加在他人的身上,他要疯,只是他一个人疯,与其他人没有关系。但如果他有权力,那就成了灾祸!”

我深吸了一口气:“分析得是  如果外星人答应了,你想他们会怎么做?”

铁天音指著自己的头部:“把‘权力’的概念,彻底从全人类的脑中除掉!”

我声音苦涩:“太幻想了!”

白素沉声道:“或许,不应该求外星人来消除这个祸根,人类自己也可以做得到!”

我和铁天音都睁大了眼睛,望向白素。

白素不急不慢地道:“任何人,拥有权力,都要有权力行使的对象,正因为有那么多人屈服在权力之下,才会有权力这回事,若是人人对权力的拥有者的发号施令当耳边风,不去听他的,权力自然也不再存在了  有奴隶,才有奴隶主;有服从的,才有发命令的!”

铁天音呆了一回,很是没精打采:“是地球人……自己不好?”

我同意白素的说法:“对,是人类自己不好,是许多人把权力给了少数人,许多人不给,少数人也就根本不会拥有任何权力,灾祸是受灾人自己制造出来的。”

何先达喃喃地道:“是,我就制造了一个灾祸,害了她……害了她……”

他说到后来,突然呜咽了起来,而我们都不知如何安慰他才好。

而我和白素,开始一五一十,把我们发现银猿的尸体之后的一切事情。以及我的设想,全都告诉了铁天音。

铁天音听得骇然:“这也难怪,因为一切的‘旁证’,都证明了我是一个失去了常性的嗜杀狂。”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并没有责备我的意思。我坦然道:“要不是你毁去了老十二天官的记录,我也不会一切都向坏的方面去想。”

铁天音感叹:“所以,人不能做一次坏事,红绫遇到外星人了?猜猜外星人会给她些甚么?”

他在突然之间,转了话题,表示他不想再在“误会”这个话题上再讨论下去。

而白素忽然神情紧张起来,抓住了我的手,甚至声音也有点发颤:“我……是想……想我能见一见母亲。”

由于她这个愿望是如此强烈,所以她在说的时候,也特别紧张。

这时,我对于外星人和红绫的会见经过,一无所知,也不知红绫是不是知道白素有这个愿望,所以我全然无法搭腔,我只好道:“等红绫回来,看她怎么说。”

正在说著,忽然外面又人声喧哗,峒主的声音很响亮地在叫:“天官……天官……”

十二天官把门打开,峒主仍在叫:“那大铁鸟上有怪声音传出来。”

蓝家峒的苗人,一直把杜令留下来的那直升机叫“大铁鸟”,敬而远之,忽然有怪声传出,自然当成了是头等大事,所以吵了起来。

这时,我也已听到了在直升机停泊的方向,传来了一下又一下刺耳的声响  那是通讯仪发出的讯号,但平时并没有这样响亮,此时一定是接受了特别强烈的讯号,所以才会如此吵耳。

我和白素并肩向前掠出,当然,在何先达这位武术高人面前,在十二天官面前,我们少不得卖弄一下,果然,两人一向前飞射而出,身后就传来了一片喝采声。

何先达若是要发力,很快就可以赶在我们前面,但是他和十二天官,始终只是跟著,不一会,到了直升机旁,我和白素掠了上去,白素一进机舱,就按下了一个掣钮,立时听到了红绫的声音:“爸……妈……”

我们齐声答应,红绫大是高兴:“真能和你们讲话。”

我喝道:“废话少说,你在哪里?”

红绫却答非所问:“你们快来!”

白素平日最沉得住气,这时也不禁道:“你这孩子,你在哪里啊?叫我们来!”

红绫的声音很兴奋:“你只要起飞,导航仪就会指示飞行的途径。我妈妈的妈妈,也就是你的妈妈说,这东西虽然七拼八凑,倒也实用,快来啊!”

白素呆若木鸡,我相信她在听到红绫说了“我妈妈的妈妈,也就是你的妈妈”这句话之后,已经整个人都呆了。别说是她,我已呆了一呆,也已攀上舱来的何先达和铁大音,发出了“啊”地一声惊呼,他们自然知道红绫口中的那个啰里啰嗦的称呼,指的是甚么人!

我在一呆之后,立时开始行动,准备起飞。铁天音叫了一声:“卫叔!”

我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跟了去,这不禁令我犹豫,因为不论从那一方面来看,红绫的妈妈的妈妈,也就是白素的妈妈,脾气怪之已极,甚至接近乖僻,若是她不喜欢另外有人在场,那岂不糟糕?

铁大音也是乖觉人,一见我面有难色,他就道:“代我提那个要求!”

我道:“好!好!”

铁天音转过头去,对何先达道:“何先生,我脑中的毛病,要靠你了!”

何先达点头:“只管试试!”

他们两人说著,已经跃了开去,我一秒钟也没有耽搁,就把直升机飞上了天。果然,导航仪的焚屏上,立刻有了指示。

直到这时,白素才回过面来,她的声音有点异样:“红绫这孩子,刚才说了甚么?”

我把红绫的话,重覆了一遍,白素把手接住心口,又是紧张,又是好笑:“这孩子,怎么连婆婆都不懂得叫,甚么妈妈的妈妈!”

白素的话才一出口,就又听到了红绫的声音:“我懂得叫,可是妈妈的妈妈不让叫,我也觉得是,她又不老,叫婆婆,多难听?”

我也兴奋得全身发热,一听得陈大小姐不让红绫叫“婆婆”的原因,原来是怕把她叫老了,我想笑又不敢笑,只觉有趣之至。

白素的声音有点发颤:“你妈妈的妈妈……我的妈妈,就在你的身边?”

红绫在几秒钟之后,才有回答:“我可以看到她,她也可以看到我,可是她不在我身边。她,她在离我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和白素齐声:“电视!”

红绫水道:“不,比电视真得多,就像真的一样,可是却碰不到她  你们到了就明白了!”

白素低叹了一声:“立体投影!”接著,她又长叹了一声,“到底还是见不到她!”

我忙道:“可以见到,而且,已经联络上了,还怕以后没有机会吗?”

白素的神情,很是迷惘,我操纵著直升机,依照指示,一直向西北方向飞,红绫没有再传话过来,大约半小时之后,有了降落的指示,我降低了飞行的高度,看到下面,崇山峻岭之中,有一个石坪,有人站在石坪上,双手挥舞,正是红绫。

白素在这时,握住了我的手,手冷得很。我知道这是一种“近乡情更怯”式的心理反应,就紧握住了她的手。不一会,直升机降落,舱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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