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楚翘无谓地一笑接过去:“她晕她的,我用我的,要说这个包用来砸人还挺顺手的。就是杀伤力不够强,砸中了也跟没砸中似的,那变态依然跑出追风速度。好在老天有眼,让他自己摔倒了。坏人做坏事果然是有报应的,想跑都没门。”
陶君朴并不说破自己暗中的举动,只是看着她笑得颇有几分感叹:“程楚翘,你的胆子还真大,一般这种事女人都不敢出面制止的。不要说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算发生在自己身上也大都会选择忍气吞声算了。像刚才那个女事主一开始就并不想追究,唯恐会有损她的颜面。”
提到这一点程楚翘实在痛心疾首:“我真心不理解那些软弱的女人们,为什么明明受到了伤害与骚扰都可以那么鸵鸟地想要算了。这种事绝对不能宽容,因为宽容就是纵容,只会惯得那些坏男人们的坏蛋等级加倍升级。我不管别的女人怎么想,反正我对这种事绝对是零容忍态度。”
“你的态度没有错。不过,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去追他很危险?要知道你是女人他是男人,先天体格力量上他就占据了优势,如果他被你逼急了会反过来伤害你,到时候你就要吃亏了。”
“我知道,不过这里是公共场所,有这么多人在呢,他不能把我怎么样的。而且像他这种只有偷拍胆量的男人,我相信他并不敢动真格地伤人。退一万步来说吧,就算他真要狗急跳墙,我也不是一个人啊!不是还有你吗?我们两个人对付他一个人,怎么也不会吃亏的,对吧?”
程楚翘说得头头是道,陶君朴听得莞尔一笑:“嗯,不错,你真是形势判断满分帝。今天这种情况你的确不会吃亏,不过以后再遇上类似的事情,如果我不在场,也没有其他人陪着你,你最好沉住气别冲动谨慎行事。嫉恶如仇不是坏事,但是前提是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程楚翘一脸虚心接受的表情:“ok,知道了。不过,我这人的性格一向是看见不平事,就要踩一踩。想要我忍住不踩,真的很难啊?”
陶君朴看着她笑了笑不再说什么,眼眸深处却浮出几丝由衷的欣赏,如碎霞散虹似的闪烁着……
两个人一边聊着一边走着,很快就来到了厨卫用品区,开始四处浏览挑选材料,比如厨房五金件、卫浴洁具等。陶君朴领着程楚翘一家接一家商铺细致地看着,她花了最多心思看卫浴洁具。几乎看遍了所有商铺后,最终选中了一套德国进口的陶瓷卫浴设施,包括浴室家具、配件、坐厕、洗脸台、淋浴架及一个按摩浴缸。整套卫浴产品的设计风格创意独特,材质精细,做工考究,虽然价格不菲,但她不在乎了,只要喜欢就行了。
在家装城逛到大概十一点钟的时候,陶君朴和程楚翘已经选好了木地板、墙地砖、洁具卫浴设备等装修主材。原本还打算把墙纸和几扇房门也挑了,但是程楚翘却意外接到父亲的小车司机老张打来的电话,话筒里的声音异常紧张不安:“程小姐,程总刚刚忽然感觉双手发麻,话也说不囫囵了,看样子像是中风。我现在正赶紧把车开往最近的人民医院,你赶紧过来一趟吧。”
“什么?我爸中风了!我马上过来。”
程楚翘这一惊非同小可,一边回答一边就立即转身往外跑,动作太急切不小心扭了脚,整个人还没跑出两步就呀的一声摔了下去,手机也被甩出老远。幸好有陶君朴及时扶住她,他一只稳健而温暖的手扣住她的腰时,一双镇定冷静的眼睛看着她:“你爸爸中风了?不要急,越急越乱。走,我送你出去。”
捡起程楚翘摔得黑了屏的手机后,陶君朴搀扶着她走出家装城。走到她那辆保时捷面前时,她颤抖着手在手袋里找车钥匙,却因为又慌又乱怎么翻都找不到,气得她几乎又要把整只手袋狠狠甩出去:“我的车钥匙呢?”
陶君朴不声不响地伸出手从她手里接过那只手袋,很快就找出了车钥匙。然后他一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让她坐进去,一边说:“我开车送你去医院吧,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驾驶汽车。”
陶君朴和程楚翘赶到人民医院时,司机老张刚刚把程厚德送到医院,正协助医生和护士一块从车里抬出了半身身子都僵了的程厚德。
程楚翘慌乱地奔上前,弯下腰冲着父亲一迭声地唤:“爸爸,爸爸,您感觉怎么样?”
程厚德的意识还算清醒,看见女儿来了,他举出一只尚能活动的左手摸了摸她的脸,哆嗦着嘴唇想要跟她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医生迅速将他推进ct室做脑部扫描,要根据扫描结果才能决定是否安排动手术抢救。
程楚翘等在ct室外时,接到通知的唐素兰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劈面就问:“楚翘,你爸他怎么样啊?”
程楚翘还比较乐观:“妈,爸的意识还很清楚,我来的时候他还认得我呢,还想跟我说话,就是暂时说不了。现在医生在替爸照ct,然后再看是否安排动手术,应该问题不大吧。”
“但愿问题不大。”正说着话,唐素兰忽然发现了,“咦,陶君朴,你也在这里呀!”
陶君朴礼貌地微微一鞠躬:“伯母您好,程楚翘接到电话时,我们正一起在家装城挑装修材料。她当时听到消息太慌乱了,不适合开车,就由我开着她的车把她送过来了。”
“哦,你想得真周到,真是谢谢你了。”
说话间,ct室的门打开了,拍完片子的程厚德被护士推出来,意识依然还清醒着,见到妻子也来了,眼神定定地看着她,虽然嘴里说不出一句话,但满眼都是浓浓的眷恋不舍。唐素兰和程楚翘一左一右地握着他的手安慰他。
“厚德,你会没事的。”
“爸,您一定没事的。”
她们母女俩陪程厚德走到一个大病房门口时,被护士告知不能再进去了,只能等在病房外,每天下午四点钟会有半小时的探视时间。看着护士独自推着程厚德进了病房并关上门,程楚翘不解:“这个病房为什么家属不能进去,我们想陪在我爸身边都不行吗?”
一直默默跟在她们身后的陶君朴轻声解释:“这是icu病房,也叫重症加强护理病房,是医院中所有危重病人的抢救中心,家属是不能随便进去的。”
程楚翘大吃一惊:“什么?我爸需要进icu病房吗?他的情况有那么严重吗?”
“中风是急性脑血管疾病的统称,具有发病急、病情危重、后遗症严重、致残率高合并症多的特点。当然要进icu病房对生命体征进行严密监护。”
程楚翘还是不愿意相信:“不会的,我爸的意识还很清醒,他的病应该没那么严重的。”
陶君朴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话安慰她:“你爸刚进医院,脑中风又是急症重症,抢求不及时就会没命,所以肯定是先送icu病房严密监护和加强治疗。病情如果好转了,就可以转回普通病房了。”
唐素兰听得拼命点头:“厚德一定会好的,他送进医院时意识还这么清醒,还认得我是他老婆,动个手术肯定就没事了。”
陶君朴提醒她们:“那我们去接诊医生那边看看ct片吧,应该已经有结果了。”
他们一行三人重新回到接诊医生处时,ct片的结果果然已经有了,医生一脸凝重地拿着片子告诉她们:“病人的情况不太妙,ct片显示他是脑干出血,而且出血量有15亳升。”
医生的这句话,让陶君朴悄悄叹了一口气,看向程楚翘母女的眼神浮现出丝丝同情。程楚翘不明所以然地问:“脑干出血很严重吗?那赶紧安排动手术抢救可以吗?”
“脑出血如果出在其他部位,还可以安排动手术抢救,但是脑干部位却没办法动手术。”
“那……那要怎么抢救哇?”
医生坦白地交了底:“基本上已经没办法抢救了,脑干出血在10毫升以上的死亡率几乎是百分百,除非是有奇迹出现。你们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吧。”
唐素兰听得脸色煞白一片:“什么……不会的,这不可能。”
程楚翘也难以置信地直摇头:“是啊,不会的,不可能。我爸很及时地被送进了医院,神智也还一直保持着清醒,情况不会这么严重的。医生,你们一定可以救好他的。”
“对不起,我们能做的已经很有限了,接下来只能看奇迹了。”
医生满脸爱莫能助地拿出一份病危通知单给唐素兰签字时,她的手哆嗦得几乎握不住笔。名字还没签人就晕过去了,医生赶紧叫来护士把她也送去急救。
唐素兰被确认只是急痛攻心引出的忽然晕厥,医生临时安排一张病床让她躺下休息,再让程楚翘代替母亲签那份病危通知单。她流着泪在那张单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时,整个人像只受伤的鸟儿般虚弱,几乎无力走出医生的办公室。幸亏还有陶君朴在一旁默默地扶着她,她一边走一边哭,哭得几乎站不稳身子,他找了张椅子让她坐下后,她软弱如婴儿般伏在他胸口恸声大哭。
陶君朴坐在程楚翘身旁,自始至终沉默不语,没有说什么空洞的安慰之辞,只是一直用温暖的手掌轻轻抚着她的背,如安抚一个小孩子似的一下又一下轻柔耐心地抚慰。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悲悯的的怜惜与关切……
☆、第9章
程厚德在医院的icu病房里躺了两天,那两天里,唐素兰和程楚翘母女都在满心渴盼着奇迹的出现,并且不死心地请来几位有名的脑科专家联合会诊。可是,没有奇迹,只有不断迅速恶化的病情。入院当天下午,程厚德就丧失了全部意识陷入深度昏迷中。第二天上午自主呼吸停止,到下午的时候,更是出现了瞳孔扩散、针刺无反应的症状,证实已经脑死亡,完全靠呼吸机在勉强维持着生命。
医生对唐素兰与程楚翘母女俩如实交代:“病人已经不中用了,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程楚翘实在是难以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昨天早晨,父亲离开家去公司前还好端端的,谁知短短一个昼夜的时间就走到了阴阳相隔的边缘,甚至没来得及给她们母女俩留下哪怕一个字的遗言。唐素兰更是伤心地嚎啕大哭:“程厚德,几十年的夫妻你居然说走就走,一点思想准备也不给我,你好狠的心啊!”
唐素梅也陪着妹妹掉眼泪,拉着她的手泪眼对泪眼地说:“素兰,没想到咱们姐妹俩都这么命苦,都成了老公走在前头的寡妇。妹夫好歹还陪了你二十几年,我那个短命鬼只陪了我十年啊!”
徐瑛华一声不吭地站在母亲身后,看着姨妈伤心欲绝地哀哀痛哭,再看着程楚翘绝望的表情和伤心的泪水,一颗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个一直以来都过得顺风顺水的白富美表妹,终于遭遇了生命中最初也最大的一次打击——她的父亲要死了,她很快也要变成一个和自己一样没有爸爸的孩子了。
就在几天前,徐瑛华还不无赌气地说,如果程楚翘也是一个失去父爱的单亲孩子就好了,她就可以心理平衡一些。没想到居然会一语成谶!身体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大问题的姨父程厚德,居然这么突然地猝发脑溢血。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就由好端端的一个人变成了一具苛延残喘的病躯,只有躺在床上等死的份了。这巧合巧得让她都有些暗自心惊:姨父,这可不是我存心咒你啊!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