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炒豆腐,炒尖椒,还有一碗大酱,旁边放着小葱、小白菜和黄瓜。熊建稗没有对姚庆西家里这桌子饭菜感到惊奇,许多领导干部到饭店基本上就是炒几盘青菜,有的时候炸几条小鱼儿,或者炖一盆土豆炖豆角。这种吃法是一种故意廉洁,早被熊建稗识破了。可熊建稗这天在姚庆西家吃饭,听姚庆西说了许多话,他才真正感觉到姚庆西是一个有工作能力,有魄力,又有智慧的县长。
……
也许是听了熊建稗的建议,或者是姚庆西早就谋划好了,他对县政府的中层领导做了大的调整。让熊建稗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一向称职的办公室主任张涛被调到了县教育局做局长,这也算合理,张涛在县政府工作之前曾是一个小学的校长,他回教育口儿也让人说不出什么。但一向口碑不好的办公室副主任谭丽杰却留在了县政府,并晋升为办公室主任。这种调整虽然不合理,可县政府调整后的中层干部因为都有晋升,或者安排了他们认为最满意的岗位,就对姚庆西这个最不公平的安排给予了默认,当然他们也一定在猜测,县长为啥把一个四十五岁的中年妇女放在了这个位置上。谭丽杰长得不漂亮,也没有后台,在康耀辉做县长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好。正因为这样,姚县长就更应该把她拿下来。新的县政府中层干部有理解的,也有不理解的,但熊建稗能破解这个奥秘。其实这个奥秘挺可怕:姚庆西要谭丽杰和对已经调走的康耀辉下手了。姚庆西和谭丽杰倒是没什么矛盾,但向康耀辉下手,必须要借助谭丽杰的力量。既然康耀辉已经是调走的人了,姚庆西为什么还要和他过不去,这其中的奥妙可能也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这天,姚庆西把熊建稗叫到了他的屋子,说道,最近纪检委收到了举报信,举报已调走的前任新桥县县长康耀辉,收受了褚继良两百万,这个交易和桥镇有关。桥镇租给褚继良的地应该是每年六十万,是二十年的合同,应该收一千二百万,而最后合同定的却是每年三十五万。康耀辉得到的好处将近二百万。不知道这一情况你是不是了解。
熊建稗说,褚继良租的地,产权划给了县里,所以康耀辉和褚继良的交易我们镇政府没有插手。
姚庆西说,既然这样,那么事情就好办了。土地交易一直是康耀辉委托谭丽杰去办的,看来谭丽杰和康耀辉也有金钱交易。
熊建稗问,那怎么办?
姚庆西说,这个事情县政府委托你指挥纪委来查清此事。
熊建稗问,纪委归县委管,我们插手,祖书记能不能同意?
姚庆西笑了,祖万海也有问题。县里的合资企业倍特乳制品厂也向祖万海行贿一百二十多万元,最近他就要停职接受审查了。
熊建稗已经完全看出了姚庆西是要把祖万海从新桥县清理出去。为了避免康耀辉在市委活动,也必须要把他拉下马。姚庆西说,建稗,我们都是共产党员,要有党性原则,我们不能允许这些新生的资产阶级贵族吞食人民的血汗。你要和我联手和他们作斗争。有一天,我做了县委书记,我会想办法让你当咱们县的县长,顶替我做县政府的一把手。建稗,政治是什么,政治其实就是机遇。你的机遇来了。
熊建稗这时才更加敬佩姚庆西在政治上的足智多谋和残酷无情。姚庆西把机遇给了他熊建稗,他不能等闲视之,他要做姚庆西的死党,在仕途上他才会有更大的机遇。于是他向姚庆西表态,姚县长,您放心,到什么时候我都会和您站在一块儿,向*作斗争。
姚庆西说,建稗,今天我才发现你有很高的政治觉悟。在政治上,你是会有前途的。
熊建稗说,有您姚县长给我当家做主,我就会在今后的工作中保持清醒的头脑。向您姚县长学习,向焦裕禄同志学习,向孔繁森同志学习。
姚庆西说,向我能学到什么,我们都应该向焦裕禄和孔繁森同志学习,做人民的好公仆。
也果然,在某一天下班以后,姚庆西把谭丽杰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姚庆西也把熊建稗给叫了过来。姚庆西对谭丽杰说,丽杰同志,你应该知道,市纪委这几天就该找你谈话了,你所面临的就是和祖万海、康耀辉合谋接受褚继良贿赂这样大的事情。耀辉同志调走了,我们也救不了他,万海同志是书记,也算是我们的领导,他出了问题,由市纪委查办。但我还要救你,因为你在县政府这么些年,也很辛苦……你要是把他们接受贿赂的事儿揭发检举出去,我们县政府就会全力以赴地挽救你。你想一想,该不该和我们步调一致。
谭丽杰说,我明白县长的意思,您对我的好处我也不能忘,这次县政府调整工作人员,您留用了我,这也看出了县长对我的厚爱。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姚庆西说道,写一份材料,把他们受贿的全过程都写出来。请你放心,我姚庆西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会保你。
谭丽杰说,我明天就写,后天就向您交揭发检举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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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袁四爷(1)
罗大稗的残局馆开业了。天天在这里厮混的有苗二堆、楚三儿和姜顺子。隔个三天五天的,张校长也到这里来。
来残局馆下棋的人还真不少,六张桌每天的人都是满的。残局馆为了让下棋的人不耽误时间,罗大稗还在残局馆里设了饭局。赢了的人除了要向残局馆交桌钱,还要交五块钱的饭钱。苗二堆在残局馆支起了炉灶,给大伙儿做饭。给大伙儿做饭,五块钱里也有赚头,罗大稗就让苗二堆赚。玩棋的人要抽烟,楚三儿就批了几条烟,在这里卖给棋客,也有赚头。傻子姜顺子在棋馆里端茶倒水,兼搞卫生,每个月罗大稗就给他开工资。罗大稗领着几个闲人在棋馆干得越来越红火。桥镇的人每天都有闲下来的,与罗大稗为伍,就也往残局馆里钻。偶尔也有外来的棋客在这里玩棋,一般从外地来的棋客大都是高手,到棋牌馆把大伙儿都赢光了,就扔给罗大稗一百块钱,让大伙儿吃饭喝酒,当然这样的棋客不多。
这天,残局馆里走进一个人来,一身高档西服,领带也是名牌。他进屋来,找了一个空座位坐下来,让傻子姜顺子倒茶。姜顺子倒了一碗茶递过来,这个人冲着茶碗嗅了嗅,将茶水泼了,从兜里掏出一个铁盒子,从铁盒子里拿出用锡纸包的茶袋,说道,只要白水,我茶叶自备,二十年的普洱。说着把茶叶上的锡纸剥掉,把普洱茶放在杯里,喝了一口,说道,这水不行。泡普洱,得需要山泉水,这自来水泡茶只能是无产阶级的劳苦大众们喝的。
罗大稗见这个人有来头,就走过去问道,这位先生从哪里来?
来人就瞪了罗大稗一眼,大稗,你眼睛里可是揉了沙子,连我都不认识了?桥镇西桥头老袁家的四爷。
罗大稗盯了来人半天,说道,我认出四爷来了。四爷叫袁大用,过去在镇上开了两个饭馆子。四爷当年有一台摩托车,雅马哈的,在镇里跑一圈儿,住户的门窗都直晃荡,有时候还能把玻璃给震碎了。四嫂叫小铃铛,桥镇的人也管四嫂叫李谷二,四嫂歌儿唱得好,参加县里饲料杯歌曲大赛还拿了一等奖。
袁大用笑了,那是过去的事儿了。你们的四嫂已经换人了,新四嫂是江上码头秦老大的闺女秦桂花。我岳父是松花江上客轮的船主,有四条船。一号船叫桂花一号,二号船叫桂花二号,三号船叫芍药三号,四号船叫大用四号。
罗大稗说,四爷可是发了大财。秦老大没儿子,你这姑爷将来还不是他的继承人?现在有多少钱?
袁大用说,几百万,那还是钱吗。
罗大稗说,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一块钱也是钱。
袁大用说,你要是有这种想法,那你也是一个正经的无产阶级劳苦大众。
苗二堆问袁大用,四爷,这么些年没见着你,在外边混得挺好吧?
袁大用说,好啥好,整天就是累,不累身子累脑子。在省城开了好几个公司,都是国际贸易,用中国的豆制品和苏联人换炮弹壳子,在新加坡又买了一块橡胶园,光当地的工人就雇了好几百人。和美国人做药材生意,把中国的人参运到美国去,在美国加工中国的中成药。你算算,这些生意够不够我干的,我还得参加一些公益事业,在好几个国家参政议政,太平洋岛屿有个小国家还请我到那儿去当政务院总理。我嫌累,该出兑的出兑,该转手的转手。这些年就是想家,桥镇才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就回来了,扶持我岳父做航运工作。他们都以为松花江上的四条船是我岳父的,其实那是我花钱买的。
13.袁四爷(2)
姜顺子脸上笑得很夸张,问道,四爷,在外边啥都吃到了吧?
袁大用问,你说的是啥意思?
姜顺子就说,你天天能吃上猪肉炖粉条子吧。
袁大用就笑了,猪肉炖粉条子?那是咱桥镇无产阶级劳苦大众改善生活时吃的东西。仔细想来,那是个什么东西,都是垃圾食品。真正好吃的东西是鲨鱼翅,燕窝。顺子,吃过吗?
姜顺子说,那东西能好吃吗。让我吃我都不吃。
苗二堆问,四爷走南闯北的,啥样人物都见到过吧。见到过成龙吗?
袁大用说,在我的圈子里,他成龙算个什么。不过就是个演电影的。我见过的大人物多了去了,美国总统克林顿,俄罗斯总统叶利钦……不过我还真跟成龙在一起吃过饭,在香港镇海酒楼。
苗二堆说,你走遍了全世界,又挣足了钱。回到咱们新桥县,县里应该举行一个仪式欢迎你的归来。
袁大用说,没有意思。在太平洋岛国让我当总理我都没干,回咱们桥镇出什么风头。我就是要做一个桥镇平平常常的人。我的人生价值已经实现了,现在的我需要休息,需要享受家乡的生活。
袁大用吹得满嘴溅唾沫,在屋里一直不说话也不下棋的张校长突然问道,大用,你说太平洋有个岛国请你做总理,是岛国上的哪个国家?
袁大用说,时间太长了,忘了是哪个国家了。只记得这个岛国上椰子树很多,岛上的动物都不在森林里,他们在人群中间无忧无虑,与人类和平共处。
张校长说,太平洋岛国很多国家都是这种情境。我就想知道你去的那个国家到底是哪个国家。
袁大用说,校长,您是在找我的别扭。
张校长倒背如流地说道,澳大利亚、新西兰、巴布亚新几内亚、北马里亚纳群岛、法属波利尼西亚、斐济、关岛、赫德岛和麦克唐纳群岛、基里巴斯、科科斯群岛、库克群岛、马绍尔群岛共和国、美国本土外小岛屿、美属萨摩亚、密克罗尼西亚、瑙鲁、纽埃、诺福克岛、帕劳、皮特凯恩群岛、萨摩亚、圣诞岛、所罗门群岛、汤加、图瓦卢、托克劳、瓦利斯和富图纳、瓦努阿图、新喀里多尼亚。这些都是太平洋岛国。
张校长原来是教地理的,他现在给袁大用讲课,够袁大用学几年的了。
袁大用说,张校长,我服您了。
张校长说,你别服我,做学问你得要服真理,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