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棠顺手接过来,一杯茶轻轻地递到叶鹿的手里,另一杯则直接摔在了苟半仙的面前。
叶鹿端着茶杯缓慢的送到嘴边,还没等喝进去,对面苟半仙忽然道:“慢着,这茶,咱们换一下。”他拿着自己面前的茶,然后放到了叶鹿的面前。
“苟半仙你什么意思?”麦棠瞪眼冷斥。
“什么意思?这茶,你刚刚碰过,我不放心。”苟半仙看了一眼麦棠,就是担心她暗中搞鬼。
“废话连篇。”叶鹿把茶放下,又摸到另一杯茶拿起来,“心里发虚的人,总是会怀疑一切。”说着,她喝了一口,满面自信。
苟半仙拿过那杯茶,这才放心的喝了一口。
“既然如此,咱们开始吧。不过开始之前我得另说一事,毕竟大家时间都有限,单单输了做王八没什么意思。不如这样,输了的人,不止要做王八,还得把家底都拿出来。赢者收钱,并且分发给作证的几位,浪费时间陪在这儿怎么也得收些报酬才行。”叶鹿摸着面前的石桌,一字一句道。
一听有钱拿,小侏儒当先活跃了起来,“我看行。”
方道长和那老太太也点头同意,毕竟不管谁输谁赢,他们都能拿到钱,好事。
“好。”苟半仙哼了一声,同意。
“痛快。那么,我先来。”说着,叶鹿伸手,她要摸骨。
苟半仙冷着脸将手伸出去,叶鹿抓住,然后开始摸骨。
“生辰八字什么的咱们可以一会儿再说,不过苟半仙你的骨很有意思啊,你还真做过王八呀!”叶鹿搭手一摸,便忽然惊讶道。
四周看戏的人也屏息看向苟半仙,确有此事?
苟半仙脸色不太好,几许发红,“哼。”这是、、、承认了。
“所以,我还真有先见之明。即便一会儿苟半仙你输了做了王八也无可厚非,毕竟以前就做过了。”叶鹿的手掐在了苟半仙的手腕,随着她话音落下,苟半仙蓦地身子一弯,满脸谄媚,扬声大喊,“爷,您里面请!”
☆、006、变故
红唇弯弯,叶鹿收回手,“我可不是逛窑子的大爷,苟半仙,你是一条被阉掉的狗。”
此话一出,看戏的众人发出唏嘘,一同盯着苟半仙的下半身。
苟半仙的脸上的谄媚在瞬间被苦丧所代替,他一把捂住自己的裤裆,嚎啕大叫:“我好苦啊!”
“看来是真的。”方道长起初还怀疑是叶鹿搞鬼,不过苟半仙居然顺着她说的说,这就不对了。
“龚良通那个老东西,你不得好死,我的子孙根啊!”苟半仙从石椅上滚了下来,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裤裆,嚎啕大哭。
众人面色各异,龚良通?几分耳熟。
仔细想想,恍然大悟,那不是以前辽城的府尹么,不过已经去世多年了。
阉了苟半仙的,居然是他。
“爹啊,娘啊,我对不起你们啊!”捂着裤裆,苟半仙开始躺在地上打滚,如丧考妣。
“进行到这儿,不知大家该怎么评判?是继续比试呢,还是已能定输赢?”叶鹿拿着手帕擦手,一边淡淡道。
“苟半仙这个模样,怕是也没法比试了,分钱分钱。”小侏儒就认钱,到手了才是自己的。
“来,你们几个,在苟半仙身上翻翻,看看有多少钱。”方道长一挥手,指使旁边看热闹的小厮,他也想分钱,但是绝不亲自动手。
小厮无奈,只能听命。将嚎啕不已的苟半仙压住,然后从他的衣服里掏出了一个钱袋来。
麦棠手更快的抢过钱袋,当众打开,几十两银子,还有一张折叠好的银票。
等着分钱的几个人眼睛都放光了,没想到苟半仙还真有存货。
麦棠把银票展开,五十两的面值,不少。
收起银票,她把剩余的几十两银子放到桌子上,“几位随意。”
小侏儒眼馋那银票,不过被麦棠收走了,他也不能去抢。
三个人分了银子,方道长将剩下的几块碎银子分给了看戏的小厮丫鬟,尽管不多,但看戏还能拿到银子,无不开心。
苟半仙还在哭天抢地的哀悼自己的子孙根,根本就没空管自己的钱。
咻!叮!
一枝铁箭从麦棠旁边穿过,擦着方道长的脸,最后钉在了柱子上。
整个亭子里有几秒钟的安静,下一刻惊叫声起,丫鬟小厮趴了一地。
麦棠扭头看向箭来的方向,顿时也大惊失色,只见黑甲兵士穿堂过院,将这里团团包围了。
方道长几人也惊慌起来,往亭子外跑,不过只跑出去两步,就被包围而来的黑甲兵抓住了。
拉着叶鹿蹲在地上,麦棠附在她耳边小声道:“装瞎,别露馅了。”尽管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要示弱,就总是没错。
黑甲兵瞬间将亭子围住,那苟半仙还躺在地上哭号,似乎发生的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
“军爷,我可什么坏事儿都没做过啊,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方道长跪在亭子外,连声解释。
“你们是林长博的什么人?”一个人全身黑甲,随着走路都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脸色如同身上的黑甲一样冷,站在了方道长的面前。
“我、、、我是钟山道观的道士,林老爷请我住在府里,帮他占测前程。”方道长踌躇了下,如实道。
“道士?”黑甲覆身的人冷冷反问一句,不待方道长回话,他猛地一脚,将跪在眼前的方道长踹飞了出去。
纸片一样的方道长撞在了台阶上,立即口吐鲜血。
叶鹿蹲在麦棠身边,即便还在伪装盲人,可是用余光都瞧的见。不禁咽口水,她可禁不住这一脚,若是被踹的是她,肯定当场毙命。
“你是什么人?”迈步走进亭子,残暴冷血的男人又看向那个小侏儒。
“我、、、我就是走街串巷算命的。军爷,我可是良民,您明察啊!”本来长得就矮,噗通一声跪下,他就只有那一小坨了。
“哼,算命?那不知道你有没有算到自己不仅有牢狱之灾,而且半死不活?”话落,一脚出去,小侏儒也被踹飞。
叶鹿低着头,默念着别过来,她可不想被踹飞。
然而,她的默念并不管用,那压抑又沉重的黑甲挪到了她们的面前,麦棠不动声色的移动身体,挡在前面。
“你们俩是做什么的?”居高临下,黑甲问道。
“我们是林老爷请来帮助他的夫人们调理身子的,她们生不出儿子,林老爷挺着急的。”叶鹿先开口,表示自己和林长博的前程买卖没什么关系。
“生儿子?你们要另谋生计了,他甭想生儿子了。”黑甲没有出脚,反而讽刺道。
叶鹿尽管垂着眼睛,但是却一直在注意他的脚,生怕他忽然一脚飞过来。
或许是因为她们俩是女子,也或许是别的原因,黑甲没有出脚。他转身,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抽泣的苟半仙,“这人怎么回事儿?”
“回将军,他中毒了,大概四五个时辰之后就会清醒。”旁边有人回答,并且清楚清晰。
叶鹿无声唏嘘,这都知道,有高手。
“都押起来,一群乌合之众。城主马上就到,把这里处理干净了。”黑甲大声命令,黑甲兵士立即行动。
叶鹿和麦棠分别被提起来,麦棠不安,“她眼睛看不见,麻烦你们轻点儿。”
双眼无光,叶鹿被拎着,脚下踉跄。不过随着麦棠一说,那提着叶鹿的黑甲兵士倒是放轻了些,或许因为这俩是姑娘,又长得不错,相较于他人待遇也有偏差。
亭子里所有人都被带走,包括那还躺在地上抽风的苟半仙。
一路走,也瞧见了府里的境况,不止是他们被抓,整个府里的人都被逮了起来。
丫鬟小厮护院,各个房的夫人小姐,一时之间哭天抢地,煞是凄惨。
此时此刻,叶鹿也不禁回想许老头说的话,他神神秘秘不可说,然后就消失无踪了。看来,这老头或许真有两把刷子。
被押送到大夫人居住的厢房,豪华的厅堂,成了暂时的牢房。和一群丫鬟一同关在这里,黑甲兵士守在外面,有人在嘤嘤抽泣,一时之间,凄色无边。
☆、007、提审
“天黑了。”天色暗下来,外面琉灯亮起,不过这厅堂里却仍旧幽暗的。
丫鬟们坐在一起,仍旧有人在小声抽泣,不过情况比下午那时好多了。
坐在椅子上,叶鹿虽然还在伪装盲人,不过这会儿光线昏暗,也没人会注意到她。所以,不时的转转眼睛,查看情况。
麦棠几许担忧,看着外面那雷打不动的黑甲兵士,担心她们会因林长博而真的染上牢狱之灾。
“到时提审咱们,只要一口咬定咱们是给夫人们调理身子的,应当不会牵罪于咱们。”麦棠在叶鹿身边坐下,小声道。
“就是怕别人不会这么说,咱们来这儿做什么的,整个府里都知道。”所以,前提是不会有人多嘴多舌,用揭穿她们来领功。
“各自顾各自,谁还有那个闲心说咱们。只要咱们咬死了,就能逢凶化吉。”麦棠觉得只要不和林长博的生意扯上关系,应当就不会被牵累。
“成,听你的。我饿了,这城主就这么对待犯人,实在狠毒。”叶鹿捂着肚子,中午她就没吃饭。为了和苟半仙那条狗斗,她怕吃饱了犯困。
“嘘,小点声儿。”麦棠皱眉,外面那群人耳朵都好使的很。
“这申屠四城,我看也混不下去了。要是出去了,咱们就撤。我听说帝都不错,不如咱们去转转?”帝都遥远,来到这世界这么多年,叶鹿还真没去过帝都呢。据说满地黄金,富的流油。
“先出去再说吧。”帝都?麦棠觉得只是看看便好,要是在那种地方常住下去,绝对不行。
不给吃的,叶鹿饥肠辘辘,最后靠在麦棠的身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吵醒的,睁开眼,看见的就是黑甲兵士将带走了几个丫鬟。因为害怕,被带走的丫鬟大声哭叫,一时间吵得不得了。
叶鹿扭头看了麦棠一眼,她也满目谨慎,担心黑甲兵士接下来会把她们带走。
不过,似乎挨个提审也需要时间,时至晌午,黑甲兵士再也没有进来带人。
双眼无神,叶鹿盯着外面,太阳炽烈,那些黑甲兵士一动不动的,真是能忍。
蓦地,外面有动静,下一刻,只见黑甲兵士将早上带出去的丫鬟又带回来了,只不过,貌似少了几个人。
被带回来的丫鬟满目呆滞,被推搡着回了厅堂,几人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一股奇怪的味道在空中飘过,叶鹿皱眉,“尿味儿。”
“有人尿裤子了。”麦棠也皱眉,到底怎么审问的,居然都吓得尿裤子了。
“不会是挨打了吧。”叶鹿几分忐忑,她这小身板可挨不了打。
“不像,纯粹吓得。”麦棠摇头,若是被打,她们可不会这么完好无损的坐在那儿抽泣。
“在这申屠四城混了这么久,我看真要混不下去了。”要是真挨了打,此后别说给人摸骨算命了,谁也不会相信她的。作为一个神棍,都没算到自己会挨打,算什么神棍。
“嘘,进来了。”麦棠一直盯着外面,只见黑甲兵士进来,她神经也紧绷了起来。
叶鹿闭嘴,伪装盲人。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黑甲兵士冲着她们俩而来。
麦棠先站起来挡在叶鹿面前,黑甲兵士直接先擒住了麦棠,然后将叶鹿从椅子上拎了起来。
“她眼睛看不见,请军爷开恩别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