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之梦断凤凰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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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歌之梦断凤凰阙-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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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高亢的声音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于殿外。绫子拍拍胸脯,“杨将军神勇,幸而杨将军及时赶到,否则不堪设想。”
  宁歌冷淡道:“你先退下,请杨将军进来。”
  绫子一愣,见公主眉心微蹙,便知她心绪不佳,颔首道:“小的候在殿外。”
  不久,杨策进殿,止步于阶前,沉声道:“臣护驾不力,让公主受惊,公主恕罪!”
  此次行宫静养,华太后命杨策职掌行宫安全,若湘君公主有任何闪失,人头落地。宁歌并无异议,任凭母后安排。连日来,与他虽有多次照面,却只是目光相触,并无其他……他恪尽职守,她清冷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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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阙 心悲抒不成(9)
她徐徐步上汤池,取过绡纱长衣披上,“你打算如何处置萧顶添?”
  杨策并不避讳,抬眼望向芙蓉池,“但凭公主论罪。”
  朦胧氤氲,六重帷幕中,只有一抹柔美剪影长身而立,影姿绝尘,举止轻缓,仿佛不染半点尘埃,恍似遗世独立的洛神。然而,他知道,她并非游离世外,她将会沉溺于阴谋与血腥的旋涡。
  宁歌面朝粉壁,以软绸擦拭着湿发,缓缓道:“秘密押回侯府,今日之事不许声张,外传者,处死!”
  杨策仿佛早已知道这个结果,没有任何疑问地应下:“臣遵命。”
  宁歌漠然道:“擅闯行宫,当处死,擅闯芙蓉池,罪当如何?”
  杨策一愣,不知湘君公主意欲如何,须臾才道:“但凭公主处置。”
  宁歌淡笑:“如此便好,烦请杨将军为本公主准备晚膳。记住,杨将军亲手准备,万不可假手他人。”
  杨策已知她是故意为难自己,迟疑道:“臣……只怕扰了公主进膳的雅兴。”
  宁歌将长发拨向身后,取过槅扇上搭着的一袭单衣,“也罢,杨将军常年南征北战,若是精于厨艺,那便奇了,如此,杨将军为本公主缝补这袭单衣。”
  杨策剑眉微挑,径直步入芙蓉池,幽深双眼闪过一瞬熠熠精光,“臣之荣幸。”
  宁歌转身,突见眼前一抹挺拔身影与硬朗面庞,面上微有惊愕,然而瞬间隐去,恢复自如神色,将单衣递给他,“袖上纹饰脱落,委屈杨将军。”
  杨策伸手接过,一边上下打量:一身雪肌在绡纱长衣的覆盖下若隐若现,更添*情致,清香浮动,令人欲醉;脸颊薄红晕开,灿灼芙蓉,眉色含黛,秋水剪瞳,惊世之美,逼人*。
  他从她手里接过来针线,垂首专心缝补,一针紧连一针,流畅而熟稔。宁歌诧异地看他,未料到一个驰骋沙场的铁血将军竟会缝衣,一时之间不知作何感想。
  不一会儿,杨策缝好脱落的纹饰,将单衣递给她,望见她脸色酡红如醉,脸上笑意渐深,“能为公主缝衣,臣三生有幸。”
  宁歌本想整他,反惹自己受窘,只得冷道:“杨将军让人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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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①该典故出自《世说新语·言语》,陆机以千里莼羹与王济的奶酪匹敌,形成绝对压倒的优势,足见陆机思维之敏捷、言语之机巧。本文引用该典故,意在展现杨策思维敏捷、气度从容。
  ②《楚辞》九章之一《哀郢》,作者屈原。所谓“哀郢”,即哀悼楚国都城被秦国攻陷、楚怀王受辱于秦,百姓流离失所之事,原作情感表达十分沉重,家国之恨、身世之感以及使命感交织在一起,充分体现了屈原的爱国情怀。本文此处表现萧顶添家国之恨、沦落北国之屈,抒发他内心的孤郁与悲怆。
  ③出自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贤媛》:“王夫人神情散朗,故有林下风气。”“林下风气”意为竹林贤士的风度气韵。
  
第六阙 冷箭破浮云(1)
洛阳南郊广林苑,秋季行猎。大宁尚武,上至朝官贵胄、士族门阀,下至寻常百姓、垂髫妇孺,皆热衷骑射,一年中皇家都会举行数次行猎,考察皇家与士族的骑射武功。广林苑占地极广,豢养鹿、狐、兔、鹞、鸢等小型鸟兽与少数狮虎大兽,专供皇族燕射行猎。
  碧天如洗,秋阳煌煌,日光灿灿。广林苑内古木郁葱,绿草茵茵。皇家仪仗浩荡开进广林苑,是处华盖锦绣如云,旗幡林立旋展,号角声声裂云。宁泽跨坐雪白神骏当先而来,身后跟随着贵胄士族的年轻子弟、朝中武官与大批侍从,华一波、章淮谦自然在内,还有萧顶添。自徐佳中毒身亡,宁泽知他心郁气闷,为他的安全着想,不再邀他入宫。此次行猎,正是难得的见面机会,怎会错过?
  “陛下,此次如何决出胜负?”华一波神采奕奕地说道。
  “陛下,以半个时辰为限,猎物多者为胜,如何?”章淮谦弓箭齐备,斗志昂扬。
  “也好,此次不作任何规定,猎物多者胜出,众卿拿出你们的看家本领!半个时辰后回到此处。”宁泽一身轻便骑装,跨坐金雕马鞍,脚蹬紫金马镫,与寻常的俊逸行云大为不同。他朝身旁的萧顶添笑道,“侯爷随朕便是。”
  “是。”萧顶添亦是一身轻便骑装,虽弱于弓箭骑射,然而今日随帝行猎,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倏然,身后传来铿锵蹄声,众等回首望去,但见一抹白色人影迅疾飞来,雪白玉骢上是窄袖小靴、束腰骑装的湘君公主,后面跟随着两名骑装宫娥。萧顶添见她长发翻飞,衣袖簌簌振动,别有爽然英姿,不禁感叹她多变的风致。
  宁歌控缰勒马,下颌微扬:“皇兄,要开始了么?”
  宁泽颔首,“华将军,章少傅,你们二人保护公主。”
  两人同声应下,宁歌不置可否,矜然微笑,微一侧眼,见萧顶添瞟来沉郁的目光……她晓得,半月前擅闯行宫所求之事,他该是念念不忘的。
  号角长鸣,响遏云霄。铁蹄轰响,猎者散开,恣意驰骋,整个广林苑仿若厮杀战场,奔腾若千军万马,杀气顿起。翠鸟扑棱棱地飞翔而去,小兽惊惶逃窜,飞箭破空,嘶鸣铮铮。
  及至葱茏树林,华一波与章淮谦已经收获颇丰。章淮谦策马至湘君公主旁侧,见她脸颊红透如霞,关切道:“公主不让须眉,收获不少,可要歇息一下?”
  宁歌回首看见华一波尚在远处,素眉淡笑,“少傅意气风发,果然是年少夫妻嬿婉情好。”
  章淮谦牵唇一笑,心里极为苦涩,“让公主见笑了……公主差人送到府上的厚礼,臣……万分心仪。”
  送给章淮谦的大喜厚礼并非贵重之物,却费尽心思,宁歌权衡再三,终是将素绢屏风送去,那屏风上桃花灿灿如朝霞如绚锦,且亲笔提了几行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①
  宁歌抬眸温笑,“区区薄礼罢了,少傅不嫌弃便好。”
  眼波轻掠,突见密实草丛中急速闪过一抹雪白的影子,绿草荆棘簌簌响动。宁歌引箭搭弦,弓如满月,眯眼瞄准那雪白玉兔。
  章淮谦收回目光看着湘君公主,只觉那双剪水秋瞳萦绕着丝丝杀气,目光似锥,一如箭镞锋棱,追魂夺魄。咻的一声,一枚桦木雕翎箭飞射出去,直直没入密丛之中。顿时,轻微的一声惊叫细细传来,雪白玉兔已然倒在血泊之中,骑装宫娥连忙奔去捡拾猎物。
第六阙 冷箭破浮云(2)
“公主骑射一流,当得男子!”身后掌声响起,章淮谦与华一波同时出声喝彩。
  “承蒙夸奖。”宁歌抱拳朗笑,抬腿下马,取过水袋咕噜噜地解渴。行宫静养一月,每日温泉泡汤,烟雾缭绕,神思静滞,身骨都泡软了,所幸回京便赶上行猎;此时舒展全身筋骨,只觉通体舒畅。
  “华将军,近来我听闻一些不太入耳的事,不知你知晓否?”章淮谦也下马,一边喝水一边笑问。
  “哦?是什么不入耳的事?”华一波疑问道,看站于一侧整装的湘君公主一眼。
  “前些天在宫中陪伴大皇子殿下,无意中听一些宫娥内侍私下里谈论,说近来杨策频繁出入凌霄殿,不知所为何事。那些宫娥内侍还说……太后喜好稍变,如今杨策权势已胜阿桑。”章淮谦犹豫须臾,才将底下的话说出来。
  林中古木参天,绿荫如盖遮蔽繁盛阳光,却仍有幢幢阳光透过密集枝叶洒落,耀目如金,刺眼如白羽铁矢的锋芒。
  宁歌侧身质问道:“传言当真?”
  目光森然,不怒自威。章淮谦汗颜道:“臣只听那些宫娥内侍在墙根下窃窃私语,不知真假,臣不敢乱言。”
  宁歌冷漠道:“既是传言,就不要道听途说。”
  章淮谦顿首道:“臣知罪。”眼见宁歌低眉沉思神色凝重,他朝华一波说道,“时辰差不多了,是否该回去了?”
  蹄声嘚嘚,远处一人策马而来,宝蓝骑装,神姿俊雅。及至跟前,萧顶添下马,顿首道:“参见公主殿下,臣有事相求。”
  宁歌轻叹:终于还是来了。于是吩咐道:“华将军和章少傅先行一步,我过会儿便回去。”
  华一波与章淮谦相视一笑,领命退下,令数名侍从在远处静候。
  萧顶添上前一步,容色诚恳,“烦请公主听臣一言,臣知公主绝无可能护臣周全,然,恳请公主护南萧众臣周全。前些日子,三名南萧旧臣离奇暴毙,想必公主有所耳闻,现今尚不知真相如何,不过公主也可料到这绝非巧合。因而,臣在此斗胆恳请公主降恩,念于大宁声望与清誉,念于太后身后评述,公主务必三思。”
  宁歌的嗓音出奇地平静,“侯爷高估我了,我从不参与朝堂之事,即使我肯降恩,我也无能为力。”
  萧顶添笃定道:“只要公主愿意,没有公主办不到的事。”
  宁歌徐徐地笑,“承蒙侯爷看得起,可惜,侯爷看错人了。”眼见他还想继续劝说,便行至雪白玉骢旁,作势上马,“侯爷,先行一步。”
  萧顶添惶急地抢步上来,急急道:“公主且慢!”
  似有一声玎玲轻响异常激越,宁歌凝眸望去,却见地上似有一团金光无比耀眼。
  萧顶添循着她的目光看去,见是一对小金狮从自己身上掉下来,便弯身捡起,却听见一道微抖而急促的声音:“给我看看。”
  宁歌接过来,细细打量:两只小金狮抬头仰视,四肢屈曲,背部隆起,作卧伏状,神态雄威,甚为可爱。她的眼中莹然有光,“这是你的吗?你一直带在身上吗?”
  萧顶添见湘君公主似乎很喜欢这对小金狮,便诚实以告,“这对小金狮跟随臣多年,原本不是臣的。”
  事隔多年,小金狮仍是金光耀目,仍是栩栩如生,宁歌见之异常亲切,问道:“侯爷从哪里所得?”
  秋风过处,扫起瑟瑟凉意。
  萧顶添温和道来:“臣未登基之前,前往素州巡视军防,途中偶遇一个恶霸欺负一老一少,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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