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婆子一问,樱娘有些紧张了。她自穿越过来那日,一开始一直没敢开口说话,只听着她娘李杏花说了一整日,她才学着那口音说了几句简单的话。
要说这边的方言其实挺好学的,毕竟北方话与普遍话极为接近。再加上她自小就很会学外地人的口音,所以她学着她娘那口音说话,娘家人也没听出什么来,何况她在娘家说的话加起来也没超过十句。
来到婆家,她的口音不自觉地又跟着伯明学了,毕竟没再听娘家人说话,林家村那种口音也记不住了。而伯明一家人根本没太在意这个,毕竟林家村与薛家村的口音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出入,不认真听是听不出来的。
没想到这位老婆子实在耳尖,竟然听出了端倪。
樱娘脑袋里像一道道电闪一般,迅速搜罗着各种理由,很快她便笑着解释道:“我娘家那边说话也挺杂的,许多媳妇都是外村来的,我经常跟她们在一起唠嗑,以至于自己林家村的口音都变味了。现在到了婆家,我就跟着伯明说薛家村的话,只是才刚学,还说不好。”
她这一解释,大家都点头称是。
老婆子笑道:“看我是老糊涂了,说起来我娘家还是沙口县的,当年嫁过来时,一开始还是按娘家那口音说,如今早就是地地道道的薛家村话了,偶尔回趟娘家,说娘家话还觉得拗口,听上去怎么都是变了味的。”
金花接话道:“可不是么,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来到婆家自然要说婆家的话了。我不也是这样,我在娘家是说‘揍饭’,来到这儿,还不是跟你们一样说‘做饭’。”
对面有一位妇人听了这些,笑道:“没想到樱娘还挺会来事的,一来到婆家,就知道连说话都要赶紧随着婆家这边,你公婆肯定会喜欢你的。”
樱娘只是抬头冲着她笑了一笑,心里那个别扭劲啊,她可真不是会来事,只是没办法。不过她也不着急,明日就要回门,回去再多听听她娘是怎么说话的,听多了,她就能把这两种话灵活运用了。
樱娘不太会用皂荚洗衣裳,就用余光偷偷瞅着二婶怎么洗,她跟着学就是了。不会不打紧,只要学习能力强就行。
在前世她就是因为自己好学,且又会学,所以考大学和找工作都没有问题,工作上的各种事情她也是得心应手,并没有太大压力。
既然来到了古代,她也得保持自己的一贯作风,让自己真正做到她们想看到的那种“能干”。
她才洗完衣裳,金花也洗完了,她们俩又结伴一起回来了。
樱娘到家还没来得及晾晒衣裳,就先去屋子里找皂荚,找了好半天,才从厨房的一个陶罐里找到了,看来这皂荚真的算是好东西,否则婆婆就不会这么用心装起来了。
她抓了一小把送到隔壁的二婶家。金花见她这么快就还了,赶紧接了过来,还嘱咐道:“每家皂荚都不多,以后你洗衣裳要掺草木灰洗,这样能节省一些。”
樱娘直点头,“嗯,我知道了。”
再回到家,她仔细寻了寻,发现院门边上有一个小箩筐,里面装的都是灰,好像就是二婶带的那种草木灰,应该就是这个了。原来家里有这么多,就放在院子里的,只不过她不识得而已。
樱娘将衣裳晾晒在院子里拉的粗麻绳上,再从井里打水洗她的床单。她不好意思将带血迹的床单去外面洗,怕人见了会拿她说笑,新媳妇听到这种初|夜什么的话题肯定会害羞的。
那块带血迹的帕子她可没敢洗,婆婆还没看过呢,等看过再洗,早上可能是忘记了这件事。若婆婆是因为不在意这件事才不看,这好像也说不过去,因为那样昨夜就没必要让她垫白帕子了,她认定婆婆是十分在乎的。
将床单也洗好了,她似乎不知自己还该干什么活了,该收拾的都收拾了,该洗的也都洗了。不知现在是几点钟了,不对,按这里的说法,应该是啥时辰了。
她用手遮着眼睛上方,瞧了瞧太阳,看样子大概九点钟左右吧,按时辰来说也就是刚到巳时。在这里有一个让樱娘极不习惯的就是没有手表或手机,连几点钟都不知道,动不动就要抬头看太阳。若是阴天见不着太阳怎么办?到底是什么时辰岂不是完全凭感觉?
离午时还早着呢,做午饭也不急,樱娘就来到自己的卧房。因为床单洗了,床上没有铺的了,她便满衣橱里找旧床单。
衣橱里的东西实在少得可怜,就是她的两套新嫁衣,还有伯明的两套新衣裳,一般农家成亲时能裁两身新的已经算不错的了,多的可没有。再剩下的就是伯明以前的旧衣裳,居然还有两件灰白色的旧和尚服。
她好奇地拿出来,放在身上比了比,可惜这里没有能照出整身的试衣镜,否则她真想穿在身上,看看是啥样子。在身上比划了一阵子,她再把这些放了进去,可是……没找到旧床单啊。
为了布置洞房,婆婆也只做一套新的,那以前旧的呢?就这么些东西,她翻来覆去,找了好多遍,最后眼神定格在一块洗得发白且薄得快透明的布上。
她把这块布拿了出来,摊在床上看着。嗯,这应该就是旧床单了,中间打了一个正方形的浅灰色大补丁,整个床单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大的“回”字,而且薄到这种程度,一看就是用了好多年的,这倒真和娘家的破拼布床单有一拼。
她心里感叹一句,婆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铺好了床,她感觉自己有些饿了,早上吃饭拘谨了一些,没太吃饱。看到桌上的枣糕和花生还在盘子里,昨晚床上摆“早生贵子”图的那些吃的,她早上也都将它们分开包了起来。
现在实在是饿了,她忍不住拿了一块枣糕吃,再嗑了一小把瓜子,剩下的她可不敢再吃了,她怕婆婆还要留下这些有其他用处,送亲戚什么的,或是还来点数量,那可就不好了。
这时她忽然想起做午饭还没有菜呢,她又不知菜园在哪。她来到厨房,将各个篮筐都瞧过一遍,确定一根菜。
昨晚的剩菜被今日早上吃得干干净净了。想来也是,在这样的农家,办一次酒席,村民们可都是敞开了肚皮来吃,昨晚上竟然还能剩两盘就算不错了,不像娘家的酒席,吃得盘子都快舔干净了。
她本来想去问二婶菜园在哪,还没走出院子她又犹豫了。因为她对这里地形极不熟悉,哪怕二婶跟她说菜园在哪,她该怎么走,自己怕是仍然找不到的,总不能让二婶放下自家的活不干而带她去吧,何况她对二婶印象并不是太好。
正在她发愁时,伯明竟然挑着一担柴回来了。
樱娘惊喜得迎上去,“你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伯明见到了她,也十分开心,憨厚地笑着,“我怕你一人在家没意思,就砍得快了一些,只砍大半担就回来了,没有平时砍得多。”
樱娘听了心里甜滋滋的,见他满头大汗,她赶紧去打盆水,让他洗把脸。
樱娘瞧着那一担柴,“你这哪里是大半担,明明是满满的一担子嘛。你还说你是慢性子,干活还挺快的哩。”
“平时也没这么快的,今日……”伯明不好做更深的表白,只是用巾子蒙住脸洗着。
“你累成这样,肯定饿了吧?”樱娘还没等他回答,就跑到卧房里拿出一块枣糕、一把花生,还有她刚才都没敢吃的桂圆给伯明吃。
她知道伯明平时吃这些东西肯定很少,若不是成亲,家里是不可能买这些的。
果然,伯明根本不舍得吃,而是塞在她的手里,“我不爱吃零嘴,只爱吃饭菜。这些东西一年也难得买一回,你趁这次多吃些,下次还不知啥时候能吃得到。”
既然一年也难得吃一回,他怎么可能不爱吃?樱娘当然知道他只是不舍得吃而已。
在前世,她可都看不上这些东西的。穿越之前的那一日早上,她还在家吃了香草味蛋糕呢,另外还吃了哈蜜瓜及核桃。
樱娘又硬塞在伯明的手里,“我刚才已经吃过枣糕和瓜子了,你不吃,我就生气了。”
伯明见她真的嘟起嘴,像是很生气的样子,只好道:“那好,我们俩一起吃。”
“嗯。”樱娘满脸带笑。
两人面对面,开心地吃了起来,再偶尔抬头互相看着对方,傻傻地笑。吃完了樱娘拿出来的这一点,他们便没再吃了。
樱娘掸了掸手,“我们俩一起去摘菜吧,我不知菜园在哪。”
“好,我们一起去。”伯明喜欢跟她走在一起。
他们俩一前一后走着,可不好意思并排走的。伯明在前,樱娘在后,胳膊里还挎着个篮子。
才走出村口,他们迎面碰到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樱娘还发现他长得和公爹有些神似。
“哟,伯明怎的半上午就回来了?不会是想娘子想的吧?”这位男子笑得意味深长。
伯明赤红着脸,“三叔,你怎么也学着人家取笑侄儿?”
樱娘听伯明这么叫他,也赶紧叫了声三叔。
三叔点头笑了笑,只是稍瞅了一眼樱娘,侄儿的娘子他可不敢多看。他又瞧着伯明,“三叔可不是取笑你,我早就说过还了俗比在庙里当和尚要好。你瞧,夜里还有人暖被窝,若是冬天的话,两人挤着睡觉就不会冷了。”
“三叔,你还说!”伯明又羞又气又急。
“好好好,我不说了。这有啥好羞的,昨夜你不都睡过么。”三叔笑着走开了。
幸好伯明走在前头,樱娘走在后头,若是两人并排着走,伯明真的没法抬头了。三叔平时和他们这群侄儿经常在一起打闹说笑,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不忌讳。
菜园子离家不算远,他们俩走了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刚走进菜园里,樱娘突然吓得直蹦起来,大惊失色道:“有蛇!”然后往回疯跑。
伯明追上来,紧拉起她的手,“没事,有我在,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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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喜有忧
樱娘本来已吓得浑身发毛,双腿发软。听伯明这般说,再感受着他温暖的掌心,她才惊魂稍定。
对,有伯明在,她有啥好怕的,他肯定会保护好她的。这时她壮着胆子看向刚才蛇扭动的地方,只见它朝他们相反的方向扭走了,然后钻进别人家的麦地里去了。
伯明见蛇已远,才放开了樱娘的手,安抚道:“别怕,刚才那是条土蛇,没什么毒性。以后你若是碰到蛇,千万不要乱跑,而是看清它的方向,往相反的地方跑。你要是顺着它的方向跑,它扭得可比人跑得还快。其实蛇也没那么可怕,我都敢抓,刚才怕吓着你才没去抓,蛇也能卖钱的。”
樱娘也知道蛇能卖钱,但是居于她最怕的动物就是蛇,所以还是希望伯明不要抓这种东西回家,“这种钱咱们还是不要挣得好,以后哪怕我不在你旁边,你也不要去抓,太危险了。若是不小心被咬了一口,挣的钱还不够买药的。”
“嗯,我听你的。”伯明答得很爽快。
樱娘见伯明那副乖乖听话的模样,脑子里顿时蹦出来一个词,那就是“忠犬”。
来到古代,生活条件差,使她有些挫败感。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