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有什么可怕的了,不但没感到可怕,反加感到可爱和令人神往。
黑豹目光敏锐,阅人历世的经验异常的丰富,他一下听出聂十八的话是出自真诚的肺腑之后,并不是什么故作镇定或阿谀之辞,又暗暗点头问:“孩子!你在江湖上没听说过黑豹的可怕?”
“师父!我听说过了,但有一个人,将师父说得非常的好。”
“哦?他怎说为师的?”
“她说,从恶人方面来说,师父是恶人中的恶人。一些凶恶、残暴、为非作歹的山贼、草寇豪强,都将师看成是煞神,是他们的克星;而一般平民百姓,却将师父当成了救命的恩人,是一个来去无踪无影的神仙。”
“这是谁说的?”
“是长沙雄风镖局的余镖头说的。师父,她还说今后要想办法报答你老人家的救命大恩。不但是她,就是穆家父女,也感激师父相助之情。”“他们没说为师性情残忍,好杀人么?”
“师父,是有些人说你老人家连好人也杀,但我不相信。”
“哦?你怎么不相信?”
“我认为师父不是那样的人,他们所说的好人!未必就是真的好人。师父杀了他们,必定有他们该死的原因,就像山凤姐姐心爱的人肖郎一样,初时我也以为他是一个好人,谁知他却是一个真正的坏人,而且坏透了!怪不得山凤姐姐的母亲要杀了他。”
“唔!你能这样想,总算没在江湖上白走了一场,孩子!你要记住。在江湖上走动,好人和坏人,不是一下就可以看出来的,有时在某种情形之下,逼得你不能不杀人,就像你在郴州道上和清远的水道上,你要不杀了那些山贼水寇,只有等他们杀了你,或忍心看着他们残杀无辜的人,懂吗?”
在这一点上,聂十八是心有感受,也曾目睹过的,说:“师父我知道。对付坏人,就像对付恶狼一样。你不杀他们,他们就杀人了!”“孩子!但你也不可胡乱的杀人。”
“师父!我怎敢胡乱杀人的?”
“唔!以你的为人,为师相信你。孩子!你今就好好地在这里学武。”
“师父,我要在这里学多久?”
“三年!”
“什么?三年?好不太长了?”
鬼妪忍不住说:“孩子!三年来说,对你已是太短了!有的人十年八年,还学不了哩!”
黑豹皱眉问:“孩子,你不安心?”
“师父,我不是不安心,我是担心我鸡公山的那一些乡亲们有危险,想早一点赶回去看看。”
鬼妪说:“孩子,你功夫未学成,赶回去也有什么用?你能救得了他们吗?”
黑豹说:“这一点你放心,为师已请岭南双奇和山风姑娘赶去鸡公山中了,他们会在暗中看顾那一带百姓的安危的。”
聂十八惊喜了:“他们去了鸡公山?”
“这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师父!有他们去,我当然放心了。可是,这不麻烦他们了?”
鬼妪说:“江湖上讲的是一个‘义’字,人心换人心,你为他们,几乎丧生在白云山下,他们一直感到内疚不安。现在请他们一家去,正好为了报答你的情。何况这还是保护平民百姓,就是不为报答你,他们也会去的。孩子,你要是认为麻烦了他们,今后艺成下山,再去报答他们好了!”
聂十八这才无话可说。他心感到这样一来,欠下了岭南双奇的一笔人情债。自己在白云山的事,是自己不自量力和不了解岭南双奇的功夫而自讨的,根本不关岭南双奇的事,他们用不着什么内疚不安的。
黑豹说:“孩子!安心在这里住下来,要想练成傲视天下的武功,只能是潜心忖一,绝不能有什么杂念。不然,你不但十年下不了山,一旦走火入魔,你就终身残废了。”
聂十八不禁心头悚然:“是!师父。”
“你十二经脉内功全都练熟了?”
“是。这都全靠鬼姨的苦心指点,我全都 记在心里,练熟了!”
“好!今后十天之内,你除了早晚练十二经脉的内功处,白天要活动手脚筋骨,四处走动,一来熟悉这里的地形山势,头五天顺例每日赤手空拳捕捉一只山鹿回来;二来使你所练得来充溢手脚的真气能尽情施放。以后五天,再赤手空拳捕捉空中的飞鸟。”
聂十八愕然:“赤手空拳去捕捉飞鸟?”
黑豹说:“不错!五天后捕捉飞鸟。”
黑豹说:“这是你入门的基本功夫,练不成,第二步你就别想学了。至于怎么去捕捉,鬼妪自然会教你如何运气的捕捉的方法。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听雨轩住下来,不用回到那山洞去了。鬼抠,现在你带他去听雨轩,十天后再来这里见我。”
鬼妪应了一声,对聂十八说:“孩子!我们走吧!”
听雨轩,座落在清潭边的一处楼阁,背靠山崖的一处石壁下,面临深潭,潭的四周,都是一丛丛的翠竹。这里,只有一条林中曲曲弯弯的小径可通。每当山雨来临时,风声、竹叶声、雨声,以及雨点落在潭中和竹林中的声音,会形成一曲美妙的风雨乐章,似琴似筝,如笛如箫,分外好听,所以这处楼阁,取名听雨轩。
听雨轩是室小而雅洁,结构玲珑别致,不论窗棂、门户、走廊,以及室内的家私用具,都是各种不同大小的青竹构成,它是竹的世界,也是竹子的各种艺术珍品,大至整座楼阁,小至一个个茶壶茶杯,都是用竹子搭盖和雕刻而成。
鬼妪带了聂十八来到听雨轩。聂十八十分惊奇这处楼阁竟然全部都是竹篾结成了,没有任何的砖木,有厅有房,还有一处书房,一应生活用品齐全。鬼妪说:“孩子,今后三年,我们两人就在这里居住了。楼房虽然简陋一点,但十分清静。”
聂十八说:“鬼姨,这里并不简陋呵!比起我所住过的地方不知好成千倍。我好像住进了一家大富大贵的人家了。我感到什么都新奇和华丽,实在太好太美了!”
的确,聂十八没有说错,他所住的茅屋,简直不能和这里相比,就是他在江湖上行走,所住过的客栈、船舱,都没有这听雨轩好,唯一能比得上的,就是湖南金鞭侠田中玉的府第,但他在田府中居住,给人当上宾似的,不但吃得不舒服,就是住也住得不舒服。当然,更比不是这里这么的清雅和环境的优美了。何况和鬼妪在一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不象在金鞭侠田中玉的家中,处处有丫环、仆人伺候,弄得他手脚不知怎么摆放才好。
鬼妪和聂十八在岩洞里生活了一段日子。尽管鬼妪对他的要求十分严格,初时也没有给他好面色,但日子一久,聂十八却感到鬼妪似母亲般的关心和爱护自己,他再也不感到鬼妪的面目可怕了,反而感到极为亲切。在这里,他也真的离不开鬼妪,要是没有鬼妪在身边,他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鬼妪说:“孩子,你这么容易满足,随遇而安,今后在江湖上行走就好办得多了!”
“鬼姨!现在我干些什么好?”
“现在,你要首先熟悉竹林中迷宫的道路,不然,你不但出不了去,就是出去了也回不来。”
“鬼姨,我应该怎么去熟悉才好?”
“孩子,入了竹林迷宫,你记住四句话就可以出手竹林迷宫了?”
聂十八睁大的眼睛:“什么?记住四句话就可以出入竹林迷宫了?”
“不错。”
聂十八心想:“竹林迷宫里的道路、小径四通八达,个个路口都差不多,令人不知朝那里走才好,记住四句话就行了?四句话是咒语么?会推动人朝正确的方向走?”便问:“鬼姨!这四句是什么话?”
“遇木靠左,逢竹转右,见刺直入,碰石越过。”
聂十八更惊奇了:“就是这么四句话。”
“孩子,这是出入竹林迷宫的口诀,你千万别向外人说出去。”
聂十八简直不知道这四句话是什么意思。念了这四句话就可以出入迷宫了?他不敢去相信。鬼妪说:“孩子,现在我们就去竹林迷宫走走。你走过一次,就明白了。”
“好的,鬼姨,我们现在就去。”聂十八十分好奇地看看这四句话有什么威力了。他跟着鬼姨转出路口站住了,问“鬼姨!现在我们怎么办?要念口诀么?”
“孩子,这口诀是记在心中,不能说出来。你看看对面是什么东西?”
“前面有一丛竹树。”
“逢竹转右。孩子,你朝右边的一条道路走去就行了。”
聂十八一下明白了,问:“鬼姨!是不是在竹林中行走,遇上树木走左边,碰上竹树走右手,看见荆刺直穿入,发现岩石而越过?”
“不错!不错!正是这样。”
聂十八依照这四句话的指示,左弯右转,遇荆刺丛直入,逢乱石而越过,没有多久,就走出了竹林迷宫,来到了他先前和鬼妪从岩洞里出来入口的地方。他真想不到自己认为十分困难、错纵复杂,扑朔迷离的迷宫小径,就这么轻易地闯过来了。看来世上任何复杂、神秘不可理解的事物,只要明白其道理,掌握其方法,就不是什么神秘和不可办到的事了。问题就是自己不知道,不懂得其奥妙,不了解其方法。聂十八惊喜地说:“鬼姨,原来竹林迷宫是这么轻易穿过来的。我以为要走几十次才能记清道路。”
“孩子!你知道这四句话,那当然容易了,对外人来说,就是天大的困难了!”
“鬼姨,要是从其他的入口进竹林,会不会这样?”
“不论从那一处出入口进竹林,只要记住之四句话,都可以穿过迷宫。”
“要是这样,我就不担心了。”
“孩子,你知不知道你师父布下的这一坐竹林迷宫是什么阵法?”
“什么阵法?”
“是三国时代诸葛也明在长江边上布置的八阵图。”
聂十八对诸葛孔明这一名相是知道的,也知道孔明的事迹,惊讶地问:“变化无穷的八阵图?”
“是!但又不完全是。孔明的八阵图是从生口入而生,从死门入而死。你师父将它变化过来,弯成了生生死死连环八封阵。要是知道了这四句话,便处处是生门,要是不知道,就处处都是死门了。没有人指引,必然给困死在竹林中,永远闯不出来。”
“我师父这么有本事?”
“孩子,你师父的本事大哩!有夺天造化之功,鬼神莫测之能,你要好好跟他学,便终身享受不尽了!”
“鬼姨!你学到师父的功夫了?”
鬼妪摇摇头:“孩子!我年老了,根基也不好,只能学到你师父的两门绝技防身,其他的都不行。”
聂十八怔住了,在他看来,鬼姨已是一个十分了不起了的人了。不但是鬼姨,就是他所见到的豹奴和雨儿,也是十分有本事的人,现在见鬼妪这么一说,才会两门绝技防身,怎不诧异?问:“鬼姨!那雨儿呢?”
“他慧根不高,品质不佳,只会一门的绝技。”
“什么?他才会一门绝技?”
“他只会折梅手法,而且这一门折梅手法,他足足勤学苦练了三年,才算学会了。”
聂十八更怔住了,雨儿的一门折梅手法,自己会两门功夫,招都接不了,只要雨儿一出手,一下就将自己活擒了过去,怪不得鬼姨说师父有夺天地造化之功,鬼神莫测之能了。聂十八又不由得担心起来:“鬼姨,我不知能不能学得了师父的功夫。”
“孩子!你虽然算不上是聪明的人,但你心术正、人品好、道德高,更主要是你有极为深的根基,我们都比不上你。”
“鬼姨!我有什么深厚的根基了?再说我的道德也不高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