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还是旅鼠。
☆、第九章:舔手
一整个上午,在雪绒的捣乱和帮助并存之下,林海民积蓄了三十七只旅鼠,加上昨天的五只一共四十二只。它们被分别储藏在五个洞穴里以防被其他捕食者偷盗,每个洞穴只有八只。剩余的两只旅鼠被林海民“赏”给了雪绒当午饭,小家伙心满意足地吃完富含脂肪的生鲜小动物之后,他们便赶在中午海利人军官分发黑面包之前回到了杂物间里。
变回人类,林海民锁上后门,脱掉身上的棉大衣整了整里面毛背心的衣领。作为狐狸的时候脖子上的毛被雪绒舔乱了,变回人类之后衣服便会不整齐。
雪绒变回人类之后身上的淡蓝色睡衣也皱皱巴巴的,这件衣服本身就比他大一号,领口的扣子松了两颗,露出一片白皙细腻的肌肤。偏偏他还不自觉一般,敞开着领口在林海民面前晃悠,最终为了防止自己失去理智,林海民不得不有些尴尬地替他把这两颗扣子系上。
林海民给他系扣子的时候,雪绒低头呆呆地看着,而当她快速系好后抽回手时,突然右手的手指被雪绒抓住,猝不及防地被在右手中指的指尖上舔了一下儿。
人类身体表面触觉感受器最密集敏感的地方被男孩儿柔软湿润的舌头划过,简直都能感受得到舌尖上细小的味蕾与指纹的摩擦,而那粉嫩丰满的樱唇含住指尖的样子更是给人以视觉冲击……林海民连忙再次闭眼默念元素周期表,然而抽回手的动作终究是慢了半拍。
雪绒见她没急着抽手,立刻像是终于找到了正解一般,顺着她修长的手指向上舔去,舔到林海民中指上握笔的茧,忍不住反复舔了几次这个略微凸起的地方。
林海民感觉到手指上麻麻痒痒的,连忙抽回手,再次有些气急败坏地问道:“我的天,你究竟想干什么?”
“没……没什么啊。”雪绒眨着一双天蓝色的大眼睛,无辜地说道,“你的手指上有一个茧子,但并不影响很好看。”
林海民捻着手指擦掉上面的男孩儿的口水,无奈地教育他道:“以后别再舔来舔去的了,这样不礼貌。”其实也不太卫生,不过既然他和自己都能变成狐狸,而对于狐狸而言这点儿人类体表的细菌大概算不了什么。
“为什么?”雪绒委屈地微微撅起小嘴儿,“那……那咱们做今天早上那个……可以么?”
林海民思考了半秒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早上的亲吻,顿时感到既尴尬又诧异,然而面对一个单纯的十四五岁的男孩子,她还是耐心地解释道:“不,我不能再那样亲你,雪绒,那可不是对一般人都能做的事情。你以后会明白的。”
“我怎么是‘一般人’呢?”雪绒却不太高兴地仰起小脸儿看向她,“我这么喜欢你,你难道一点儿都没有想要……亲我么?”
怎么可能没有?林海民在心里腹诽道,然而和你喜欢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啊。不过表面上还是严肃地回答道:“没有。”
雪绒的小脸儿皱了皱,瞬间那双天蓝色的大眼睛便红了起来,很委屈地小声说:“你真奇怪!你长得这么好看,但却不想亲我,你真是白长得这么好看了!”
这话说得,似乎长得好看的人都应该想亲他似的。林海民不由得对于他显而易见存在极大问题的逻辑感到有些恼火,当然她绝不承认或许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句话中隐含着其他长得好看的女人也会想要亲吻他的可能性。好吧,后一种原因可能占主要。
不过无论是因为哪种原因,林海民都不想回应这句没什么道理的话。她走到墙边放清水的地方,用没了柄的木勺舀了半勺水喝下去,冲淡了胃里旅鼠肉血腥油腻的味道。
林海民突然想起了刚开战时的事儿。
雪谷的外来者纷纷离开那座村子,当时她的男人也想要带着两个女儿离开。那个男人原本就是从繁华富丽的首都而来,到雪谷的亲戚家度假,如果不是因为林海民,恐怕也不会在这里定居。
林海民不愿意离开,虽然她的故乡也距离雪谷数千公里,但雪谷已经是她的家了。为此她和那个男人吵了一架,但却依旧暂时在那里住着。直到雪谷的天文台被敌方空军炸毁,那个男人便再也无法忍受,带着她的两个女儿回到了首都他的父家。
这样的事儿或许会让一般人感叹爱情与婚姻的脆弱,然而对于林海民而言,她只是感慨,对于有些人而言,保卫家乡保卫祖国的责任感与固执,或许真的可以超越一切——超越爱情,超越婚姻,甚至超越她从前的人生选择,让她能够放下天体物理学,去向核物理祈求她的国家和人民未来的和平与生存。
但最终,她还是沦落到了这个地方,被困于寒冬的雪海之中。
甚至于雪绒,他失忆之前大概也是那个名为眼海的小村落里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男孩儿吧,天真单纯,什么都不明白,他那时候肯定不知道自己可以变成狐狸,恐怕也不想过这种只有靠变成狐狸才能生存下来的生活。如此看,或许他格外依恋自己也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他或许的确需要有一个有足够生存能力的、可靠的人来依附,而在这方圆几百公里内,恐怕这个人选也就只有林海民自己了。
这样想着,林海民有点儿能够理解了雪绒的这些奇怪的思想。不过,从另一个角度上看,这或许也是她潜意识里为自己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个男孩子的爱慕找借口——虽然她不永远会意识到这一点。
林海民放下木勺,转过身看见雪绒坐在被虫子蛀过的木地板上,还在委屈而哀怨地看着她。她不由得心软了些,走过去弯下腰摸了摸他头顶柔软顺滑的银色细发。修长的手指被雪绒柔软的小手拉下来,指尖再次被那湿润温暖的粉唇含住。
一阵酥麻感从指尖上传来,然而这一次林海民并没有抽回手。
作者有话要说: 舔手play~(雾)
(放心放心本文不会重口味到舔/足)
——
小科普:人体皮肤与粘膜表面共生菌数量是人体细胞的十倍,其中以肠道共生菌尤为重要。
另注:鉴于人体手部皮肤表面可能带有许多细菌,如通过消化道粘膜的破损处进入内环境,恐怕有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至于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因菌而异),故不建议时常玩舔手play。而且,人口腔中可能寄生多种细菌,若通过皮肤伤口进入内环境也会十分不妙。
☆、第十章:死亡
雪绒就这么捧着她的手指,小心而谨慎地细细舔着每一个骨节,还一边时不时地抬起眼睛看她,仿佛对自己找到了这种“舔脸”的替代品而感到庆幸并时刻警觉着林海民的反应。
林海民实在不忍心阻止他这种诡异但如此可爱的行为,虽然她依旧无法理解,雪绒为什么会对舔别人的脸和手有这样大的兴趣。
于是他们就这么一个舔一个被舔,默默地呆了几分钟,终于林海民听到了门外海利人军官皮靴踏在地板上的咚咚声。
“到衣柜里去吧。”林海民对雪绒低声说道,男孩儿立刻乖乖松开她的手,轻巧地钻进了杂物间的旧衣柜里拉上门。
林海民站在门口,随着一阵钥匙转动的吱嘎声,杂物间的前门被打开了。还是那个被雪绒讽刺成嫉妒林海民长得好看的军官,然而这一次却没急着扔下黑面包,而是慢悠悠地打量了林海民一圈儿,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呵呵,”那个海利人军官用带着浓重口音的雪地语冷笑道,“刚刚无线电里说,你们原子|弹计划那个戴博士服毒自尽了。据说她是你们唯一一个知道怎么设计核装料的。”
林海民的呼吸蓦地一滞,刚刚的那些旖旎全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戴?戴子旭?林海民知道白鹰帝国肯定会想方设法逼迫她的那些同事,威逼利诱加上精神与肉|体的折磨,肯定会有人屈服——无论是向死神还是海利人,肯定会有人撑不下去,她们只不过是普通的科学家而已。
但林海民不敢想象死的竟然会是戴子旭。戴子旭和她一样,原先根本就不是什么核物理学家,而是在雪谷天文台被炸毁之后才转行加入原子|弹计划的天文学家啊!原子|弹计划中核装料,或者说浓缩铀工艺的设计,的确是有专人负责的,为的就是在科学家们不幸被绑架时,也不至于很快便受不了拷问逼迫而向敌人屈服就将机密泄露。然而负责核装料的根本就不是戴子旭——林海民之所以会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正是因为她就是负责研制核装料的四个人之一。她为了保护这个重中之重的机密,才选择跟随押送雪地人囚犯的军官去集中营,宁愿死在那儿被做成肥皂,也不能让白鹰得到核装料的设计。
只是一瞬间,林海民便明白了:戴子旭根本就不是忍受不了精神折磨而自杀的,她声称自己是唯一了解核装料的人,以此将海利人的折磨逼迫吸引到她自己身上,是为了保护真正掌握机密的同事。她的自尽,是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彻底熄灭了海利人从这些共和国原子|弹计划的科学家身上得到技术的希望。
但是,戴子旭,那个常常坐在望远镜前看星星的人……
她已经不在了。
即使未来有一天,原子|弹计划成功了,她也看不到了。即使天文台重建了,她也看不到了。即使雪谷的人们又重新回到了雪谷,她也看不到了。
即使有一天战争胜利了,戴子旭也已经看不到那一天的到来了。或许她已经被海利人做成了肥皂,在丰洲人和雪地人鲜血的海洋中化为了泡沫,守护她的国家到最后一刻。等到收殓立碑时,或许她的家人……只能从海利人的工厂里拿回一块块的肥皂,那里面的戴子旭分子和其他丰洲人、雪地人融为了一体,再也无法分离。
林海民在袖口里握紧拳头,强忍着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一片朦胧中,她看到那个军官残忍而讥讽地笑了。
“真可悲啊,对不对?”此时这个海利女人看上去是那样面目可憎,“物理学能带给你们什么呢?原子|弹?还是死亡?”
林海民抬起手,捻去眼眶中的泪水,冷漠地看着那军官海利人灰绿色的眼睛,沉缓而清晰地用雪地语一字一句地说道:“物理学教会我们,万物都遵循同样的自然法则。”
“就像这样?”那军官却轻笑道,把手里的黑面包如施舍般抛到林海民脚边的地板上,“万有引力?”
林海民强忍住想要撕碎那张欠扁的脸的冲动,努力地抑制自己的怒火。但突然地,她听到身后的旧衣柜发出一声重物的碰撞声。
雪绒!林海民心头一跳,而那海利人军官在她想要挡在衣柜门之前便冲了过去,一把拉开旧衣柜的门。然而衣柜里却一个人也没有,海利人军官和林海民同时低头,看到衣柜底部趴着一只圆乎乎的、雪白的北极狐,它旁边是被折断掉落的挡板。
小北极狐仿佛是被海利人军官惊吓到,噌地跳起来冲进旧木桌地下不敢出来。那瑟缩的样子,似乎真的是很怕人的野生动物一般。
林海民松了口气儿,连忙挡在木桌前对那军官解释道:“它只不过是只狐狸而已。”
歧视同为人类的丰洲人和雪地人的海利人军官,似乎对低等的北极狐更没好感,然而也懒得和一只畜生掰扯,便冷酷地对林海民说:“狐狸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