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饭庄子的辉煌灯火遥遥相映,几乎照亮了一大片“什刹海”!
南北两岸的灯火虽然差不多明亮,情景可就成了强烈的对比,南岸一带入夜之后几乎没几个人走动,北岸就不同了,因为北岸是有名的几个饭庄的所在地,所以入夜以后更见热闹,真可以说是熙往攘来,万头攒动,那猜拳行令之声老远都能听得见,跟南岸的冷清、寂静大不相同。
在南岸那冷清、寂静的夜色里,几个人影沿着“什刹海岸”那一棵棵的垂柳往西走;走没多大工夫,几条人影相继没人了一条小胡同里!
小胡同里比外头暗得多,纵然几家门口挂的有灯,也不及外头亮。
这条小胡同里还套的有胡同,拐一个弯,几条人影停了步,藉着胡同里的昏暗灯光看,那正是霍天行几兄弟。
霍天行站在拐角处往前看,几丈外有两扇红门,门口两盏灯比别的人家亮些,两扇红门紧紧关闭着,门口静悄悄的,没一个人影。
司徒逸道:“大哥,怎见得他今天晚上在这儿?”
霍天行道:“据说他一个月总有二十天晚上在这儿,今天晚上他在不在这儿,那就要看看咱们的运气如何了。”
忽然,两扇门开了,霍天行等连忙往后一闪躲进了拐角处的暗隅里,只见一个穿长袍的中年汉子走了出去,两扇红门又关上了。
霍天行道:“老十绕过去截住他,别伤他,摆倒他就行了,顺便问问他玉伦今儿晚上在不在这儿。”
司徒逸答应一声往后窜去!一闪没了影。
那穿长袍的中年汉子走着走着拐了弯,刚拐过弯去就听不见他的步履声了。
韩奎道:“行了,躺下了!”
转眼工夫之后,司徒逸从后头回来了,道:“大哥!咱们运气不坏!”
霍天行两眼异彩一闪,道:“咱们运气不坏,有人可要倒霉了,你把他放在哪儿了?”
司徒逸道:“我把他塞进墙根儿一个洞里去了。”
韩奎笑道:“万一那一家有恶犬,就有那小子受的了。”
霍天行道:“有没有问他干什么去的?”
司徒逸道:“想必是玉伦要乐一乐,叫他到北岸叫菜去的。”
霍天行微一点头道:“那就让他乐吧,咱们这就给他送莱去,老四、老十、子空带大虎、二虎从后头进去,老五跟我打前头进去!”
骆家英等立即闪身往后扑去!
霍天行则带着韩奎走向那两扇红门。
看看快到两扇红门前了,霍天行道:“老五!没我的话不许伤人,咱们要的只是玉伦一个。跟我进去。”
他腾身掠上墙头翻了进去,东厢房恰好挡住了他两个。
霍夫行贴着墙转身过去往里看,东西厢房跟上房里都有灯,东西厢房门关着,上房屋垂着门帘,院子里站着两个穿长袍的中年汉子,背着手来同走动着,东西两间厢房里都有人声。
霍天行看了看之后,缩回身去皱了眉,道:“看样子今天晚上很麻烦,玉伦带的人不少!”
韩奎道:“管他人多人少,凭咱们一伙还收拾不了他们?”
霍天行摇头说道:“话不是这么说,我要速战速决,也不想惊动左右邻居!”
韩奎道:“那您说怎么办?玉伦在上房屋里,要擒他非得进上房不可,咱们只一过去,马上会被院子里那两个发现。”
霍天行长眉一扬道:“跟我来!咱们从后头绕过去会你四哥他们去。”
他两个转身贴着东厢房后往北行去,走得很快,可是脚下放得极轻。
霍天行知道,玉伦带的这些人都是“五城巡捕营”里挑出来的,身手都不俗,只有一点声响便会被他们发觉,今儿晚上这一趟就泡了汤,今儿晚上这一趟要是泡了汤,往后还想找玉伦就更难了。
两个人刚要到东厢房北头,便看见后墙里一棵树后躲着个人,是骆家英!
骆家英也看见他俩了,躲在树后冲他俩打手势,意思是说:后头的人进不来,他躲在树后也不能,这一带空旷,也全在院子里那两个的视线内,只一动马上就会被院子里那两个发现。
这是实情,骆家英是不能动,没法动,他躲在树后,树后只那么一块地儿,全让他占了,后头的人是没法再进来了。
霍天行的眉锋皱深了三分,他略一迟疑,转过头来对韩奎低低说了一声:“老五!你待在这儿别动,千万小心!”
他哈着腰窜上墙头翻了出去!
没多大工夫,他又从原处翻了进来。
韩奎道:“大哥!您干什么去了!”
霍天行摇摇头,道:“现在别问,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他冲骆家英打了下手势,示意骆家英躲在树后暂时别动!
韩奎心里纳闷,可是他不敢跟他这位大哥罗嗦,只有忍着等着看了!
过不一会儿,上房里突然传出个低沉话声:“去个人看看去,怎么到现在菜还没来,干什么去的一去这么大半天,等菜来我都该睡了!”
院子里那两个刚一声答应,上房屋里又响起个娇滴滴话声:“你干什么这么急呀,人家菜又不是现成的,你点了菜人家总得做呀!”
先前那低沉话声道:“好了!好了!不用去了,就再等会儿吧。”
韩奎哼哼两声,道:“这娘儿们说的话,可真管用啊!”
霍天行道:“要不管用,玉伦一个月会在她这儿住廿天!”
没过一会儿工夫,砰砰砰有人敲了门。
上房屋又传出了那低沉话声:“去看看是不是菜送来了。”
院子里那两个答应一声,一个往大门口快步行去!
一阵门响之后,只听大门口传来一个话声:“我们叫莱的那个人呢?”
随听一个苍老话声道:“那位爷让我代他招呼一声,他有事儿拐了个弯儿,马上就回来。”
韩奎听得一怔道:“怎么是子空……”
霍天行笑笑,没说话。
随听那先前话声咕噜着道:“这家伙是找倒霉,有什么事不能先回来一趟再去,把莱送到上房屋去,跟我来!”
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
韩奎忙探头往外看去,很快地那汉子带着三个人到了上房屋门口,三个人一老二少,老的是樊子空,两个小伙子是大虎、二虎、他两个手里各提一个大木盒。
韩奎眼瞪得老大,道:“大哥!这,这……”
霍天行低低喝说道:“别说了,听着,子空不一定能制住玉伦,待会儿只一听见不对,咱们就扑过去,务必要帮子空制住玉伦……”
只听那汉子站在上房屋门口恭声说道:“禀统带!菜送来了。”
上房屋里响起了那娇滴滴的话声:“让他们拿进来吧。”
那汉子应了一声,上台阶,进廊檐掀起了门帘:“进去吧!小心点儿,别洒了。”
樊子空一连应了好几声是,哈着腰带着大虎、二虎上台阶进了上房,那汉子随后跟了进去!
那娇滴滴话声又响了起来:“就放在桌上吧!”
这句话话声方落,上房屋里突然传出一声沉喝。
只是这声沉喝刚出口一半,似乎就让什么东西硬挡了圆去,跟着上房屋里响起了两声女子尖叫。
霍天行双眉一扬道:“走!”
他闪身扑了出去!
他两个从东厢房后掠出的时候,已经看见院子里那一个奔向了上房,同时东西两边厢房的门也开了。
霍天行低喝说道:“老五!守在门口挡住他们。”
韩奎比他落后了一步,停在了上房屋门口,霍天行比韩奎抢先一步,掀帘扑进了上房屋。
韩奎在上房屋门口刚停住身,五六个中年汉子已然带着逼人的刀风扑到,韩奎浓眉一轩,刚要出手,背后响起了一声沉喝:“老五!往一边闪闪。”
韩奎往边上一跨步,擦着他的身从屋里出来两个人,前头的是穿便服的“五城巡捕营”
统带玉伦,后头的是霍天行,霍天行手里有把雪亮的匕首,正架在玉伦的脖子上。
玉伦一共带来了八个人,现在院子里只有七个,玉伦这一出来,七个人停住了三对半。
霍天行沉喝说道:“把你们的刀丢下!”
那七个迟疑了一下,互望了一眼,一个接一个地全把刀丢了。
霍天行接着说道:“转过头去,把手放在头上。”
那七个乖乖地转过身去把两手放在了头上!
霍天行接着又道:“我不愿意伤人,可是暂时也不能让你们离开这儿,现在我要制住你们的穴道,一个对时之后你们被制的穴道不解自开,我话说在前头,你们最好别反抗,要不然的话我会不惜伤人。”
话落,一呶嘴,骆家英等立即窜了过来,抬手之间把那七个全放倒了。
霍天行道:“把他们弄到西边厢房里去!”
骆家英等在哪里已开始动手搬人,霍天行这里又道:“统带大人,你可以放心了,我没伤你任何一个人。”
玉伦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们要是要钱财可以尽管拿……”
霍天行冷冷一笑道:“统带大人!你这是门缝里瞧人把人瞧扁了,我们不是打家劫舍的强盗,我兄弟人称‘燕云十三侠’,你听说过么?”
玉伦登时脸色大变,惊声说道:“这……这么说你们是叛……”
韩奎冷然说道:“统带大人!你可别把你们老挂在嘴边的字眼冲我们兄弟几个说。”
霍天行道:“叛逆说叛逆吧!这时候你何必跟统带大人计较这个!”
玉伦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窝藏叛逆在先,伤人越狱于后,如今又跑到这儿来劫持统带……”
霍天行冷冷一笑道:“统带大人,别摆你那官架子了,财发你那官威了,你明知道我们不吃这一套……”
只听一阵蹄声跟轮声传了过来。
韩奎道:“大哥!三哥来了。”
霍天行道:“告诉他一声去,我们这就出去。
韩奎答应一声往后去了。
玉伦道:“你们要干什么?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霍天行道:“我们不干什么,统带大人你不必紧张,我们只想烦统带大人你赔我们到‘九门提督府’去一趟!”
玉伦惊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
霍天行轩了轩两道灰眉道:“我有个侄女儿现在‘九门提督府’,不知道她过的惬意不惬意,我打算看看她去!”
玉伦大惊失色,道:“你们想……不行,那办不到!”
霍天行淡然一笑道:“那就由统带大人你明智快择了,你是在不得已的情形下赔我们去的,事后顶多挨一顿骂,既不疼又不痒,更不会少块肉去,要是统带大人你不肯帮我兄弟这个忙,我手里这把匕首只力加三分,统带大人你的荣华富贵,你的小公馆里的这些,可就全没了……”
玉伦道:“我不信你们敢杀我。”
霍天行道:“那咱们就试试,这儿的人全被我们制住了,杀了你统带大人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见,我们可以走得从从容容,等人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离开了‘北京城’,或者走得更远些”,我不以‘九门提督’会为你这么一个统带劳师动众派人倒江湖上去追我们去,我也敢说他不敢为他自己惹这个麻烦。”
说着,他手上用了点力,玉伦的脖子上立刻皮破见了血。
玉伦只觉脖子上一阵刺痛,他心胆欲裂,忙叫道:“慢着!”
霍天行道:“统带大人你还有什么遗言不成。”
玉伦忙道:“要是我赔你们去……”
霍天行道:“我霍某人绝不让统带大人你少一根汗毛。”
玉伦道:“你说话可要算数。”
霍天行哈哈一笑道:“玉伦,你把‘燕云十三侠’当成了什么人?”
玉伦道:“那……那……我赔你们去就是!”
霍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