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三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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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鸡三啼-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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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侯亮,也已感受到事态的严重,尤其是大师兄于璞的伤势非轻,眼前决计逞强不得。
当下身躯一晃,一连三四个起落,飞扑到了于噗身边,狠狠地叱道:“好男不跟女斗,金砖不厚,玉瓦不薄,搁着今天晚上的,老大咱们走!”
一拧身,率先而退。
于璞恨恨地哼了一声,向着一旁的孟小月冷冷笑道:“这件事老先生并不知情,你若还有一些同门之谊,便不要提起,要不然哼哼……后果如何,你就自己好好琢磨吧!”
说了这几句话,再不迟疑,倏地转身运施轻功,一路轻登巧纵,如飞而逝。
观之他二人去路,似非王府,取道东面那一片稀疏的树林。
却是那里另有埋伏。
眼看着二人身影方自消失不久,却由林内传出一阵喝叱、喧哗、兵刃交接之声。
孟小月心里一惊。长发女子一声轻叱道:“走!”迅速转身而去。
她身法至为快捷,几个起落,已扑向对岸竹林。
孟小月急忙追上去,却是对方身法过于快捷,七八个起纵之后,竟自失去了她的踪影。
耳听着那边喧哗吆喝声越来越为炽烈,显然是于璞师兄弟甫入树林,即中了埋伏,与人再次厮杀起来。
孟小月已是惊弓之鸟,虽然心生好奇,也不敢稍事逗留,当下匆匆向王府遁逸。
他原以为对方长发女子既然对自己援手,救了自己,总应彼此相见,互道究竟,却是没有想到,她竟是不告而别。
在王府高大的院墙之下等了一会儿,终不见她的重现,只得失望地转回。
灯下,孟小月打量着右肘腕边伤处,一片血渍,却已冻结成冰,还好,不过是为刀锋划了道口子,伤势不重,包扎之后,倒也不碍行动。
适才之事,不免令他心绪紊乱。
想不到于璞、侯亮皆是暗操盗业,再想不久前裘老先生继室秦氏,也是行为可疑,这么说,裘老先生又何能幸免?难道说他老人家也……
这个突然的念头,简直使他惊愕了。
难道说裘氏一门上下,全都是暗操黑道者?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干着见不得人的盗匪勾当!
太可怕,太难以令人置信了……
这便使得他想起了当日三姨娘对自己的告诫,想不到竟为她不幸言中,以目前自己与裘大可的师徒情份,甚而三姑娘的一番情谊,想要从容摆脱,怕是不易了……。
反复思想,终无良策,虽然于璞当时出言恫吓,嘱令不得告之乃师,却也难以想象这件事情裘老先生竟会真的不知,被蒙在鼓里?如果他早已知道,甚而是此一事件密谋主宰,那么今后对自己又将如何?
想到这里,真个冷汗涔涔,直仿佛裘大可忽然来到眼前,兴师问罪,自己便真个只有死路一条了。
却是那个神秘的长发女人又是谁?为什么要救自己?既然救了自己,何以最终又不愿与自己见上一面?甚至于话也不说上一句,好不令人纳闷。
难道她是三姑娘?怕为于、侯二位师兄认出来,才会蒙面,甚而话也不说一句?可是看来身材不像,轻功、剑技,尤其高超,显非三姑娘所及,即使秦氏也望尘莫及,这可就费人思忖,百思不得其解了。
为了防止裘大可或是什么人的突然来袭,这一夜孟小月可真是战战兢兢,干脆连觉也不睡了,竟夜盘膝打坐,以调息静坐代替睡眠。
他内功早已有了根抵,一经运施,很快便进入情况,而至心无旁思,入定过去。
寅时初临,天黑得紧。
孟小月便已起来,每天这个时候,他都准时起身,洗漱完毕,悄悄潜出府外,在固定的地方与裘大可会合,研习武功。
今天,他可就面临考验,而显得举棋不定了。
一番犹豫挣扎之后,他决定仍然前去。大丈夫恩怨分明,且看裘大可如何发落自己。
夜色依然朦胧,幸而四面雪光皑皑,东面天际也不过隐隐透着些曙意而已。
孟小月依照往日惯例,施展轻功提纵之术,一路穿越竹林,来到了平素练功之处。
和平常一样,老先生早已到了。
面对着池面氤氲,老爷子身躯半蹲,正在练习吐纳气功,气发丹田,呼吸沉重,声如牛喘,是为“莽牛气功”。
孟小月道了声“早”,静立一隅。裘大可吐了一口长气之后,才自缓缓站正了身子,看着孟小月点头一笑。
“气功一道最是各路分歧,错综复杂,话虽如此,练到后来,却又百川归海,从一而终,回头把你练的‘混元一气功’施展一遍给我瞧瞧!”
孟小月应了一声“是!”原以为他会提起二位师兄之事,自己也就实话实说,据实以告,偏偏他却不与出口,并不询问。
像往常一样,裘大可指示他练习了一阵呼息,孟小月实在憋不住了。
“老先生……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是有关于二位师兄的事……”
裘大可“哼”了一声,忽地收敛住脸上笑容。
“你也知道了?”
随即他冷冷一笑,摇头道:“事情已经结束了,是福是祸,可就看他们自己的命了!”
说着朝向孟小月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孟小月慨叹一声,苦笑道:“我正要向先生说起,还请你老人家降罪!”
裘大可笑了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小月乃自把昨夜发生之事,详细地说了一遍,其中并无丝毫隐瞒,甚而连那蒙面女子的出现,也据实以告。
裘大可聆听之下,忽然一笑点头道:“你说的大体不差,足见你居心纯正,是个诚实的人,我这双老眼毕竟还不昏花,没有看错了你!”
孟小月愣了一愣:“你……”
裘大可哈哈一笑说:“实实在在告诉你吧,昨夜的一切,我都亲眼目睹,看得一清二楚,既然有人出面予以管教,我也就不必多事了……后来这两个孽徒,在树林中了高大爷与李铁池的埋伏,若非我出面亲自降服,要想捉住他们,怕是还不容易!”
“啊——”孟小月陡然为之一惊:“原来……是先生你……亲自动的手……”
“家门不幸!”裘大可冷笑道:“出了这两个孽障,我焉能置之度外,公事公办,一任他们去发落吧!”
孟小月没有说话,因见他表情不善,也不再多问。听他口气,于璞、侯亮二人,不但为他亲手擒住,还出面交给了高大管事与李铁池,听凭他们发落,这等胸襟,果真是难得的了,这件事曾使王府上下不安,自己也被无辜地遭到了怀疑,现在由于于候二人的捕获,终能有所澄清,王府与官方一面,也应有所交代,即使裘大可,由于他的这等义行,也必蒙王爷宽赦,而不欲追究,实在是皆大欢喜。
这么想着,不由心里大感松快。当下绝口不再提起此事,好好地与裘老爷子练了一阵功夫,各自转回。
于璞、侯亮的被擒,果然纾解了王府一时之难。
这件事不但化解了地方官府与王府之间的尴尬,也使得悬疑案情有了终结,自然却也有令人遗憾美中不足之处。
三杯老酒下肚,高大爷挤着一双泛红的眼睛说:“到底姜是老的辣,瞧瞧人家这一手该有多漂亮?里子也有了,面子也占了……王爷跟前也有交代,听说王爷不但没见罪,还夸了他老大一场,赏了好些银子呢,你说他娘的,人家这一手高是不高?”
李铁池哼哼地笑了两声,不得不承认地说:“老小子这一手果然是厉害,不过……
纸包不住火,往下这步棋就看他怎么走了!”
“怎么走?他唱着走!”
高大爷的气大了,大声说:“他照走不误,他娘的,明明是咱们兄弟的功劳,反倒成全了他个老小子,最厉害的是,他真下得了手!”
“这就是人家高明的地方!”李铁池凌笑道:“你想呀,要是两个人能说话,不全都招出来啦?”
高大爷说:“这下可好,把人给废了,不但说不了话,字也不能写一个,还能拉扯谁?老家伙这一手可真够损!”
当时情况,甚是错综复杂。
事实是,于璞、侯亮早已是惊弓之鸟,一旦发觉误蹈高李二人所布下的设计埋伏,先已胆怯,虚应故事,即双双联手图逃,却不意反倒落在了自己人裘老爷子的手里。
裘大可出手无情,嫉恶如仇,一出手即施展极厉害的内家重手法,废了二弟子的中枢神经大脉,使得二人非但成了哑巴,事实上亦将是终身瘫痪,成了废人,这等出手,施之于自家门下弟子,实属无情狠毒之极,自然,如果着眼于他的大义凛然、门规森严则又当别论矣。
事情的微妙在于,若非裘大可的适时现身、出手,于侯二人早已逃脱,决计不会为他们所擒获,裘大可之被王爷一力推许,正是着眼于此,李铁池与高大管事一场辛苦,反倒是无足轻重了,莫怪乎他二人心里不是滋味。
高大爷一口气硬是平不下来,忿忿的又灌了一杯酒,说:“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完,姓裘的早晚别让我抓着,抓着我就饶不了他。”
李铁池嘿嘿笑了两声,叹了口气说:“我看算了吧,没瞧见吗,人家那两手比我们不知强了多少,你饶不了他,还怕他饶不了你呢!”
高庆麟气得“哼”了一声,想想裘老爷子那一身功夫,也不由得不心里折服。
李铁池说:“依着我说,这件事就暂时先搁下,咱们往后再看,给他来个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高庆麟一笑说:“对,就这么着!”
李铁池说:“这老小子心里不定打着什么主意,我真不明白他有这么一身好功夫,又有学问,却甘心在王府里作这么一个清客,你说他究竟是安着什么心?”
高庆麟也是苦思不透。
忽然他愣了一下说:“我看,别是王爷息驾的东珠楼藏着什么东西吧!”
“有点道理!”
李铁池放下筷子,思忖着说:“你这么一提,倒是有点意思,前些时候展飞熊就给我说过,有个女贼夜探东珠楼,这一次听小孟说,这两个家伙也是在东珠楼发现的,莫非是东珠楼上藏着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想要的?”
“这可难说了!”高庆麟手摸着下巴苦苦思忖着道:“要说是金银财宝,王爷多啦,可也不一定都藏在东珠楼呀……”
外面白茫茫一片,又下雪了,冷风不停地刮着,哨子也似的在空中呼啸来去,却是在此府内,年的气氛仍然是那么浓厚。
李二管事一身重裘地由外面进来,拱手抱拳道:“二位大爷好性子,这个酒也该停停啦,大伙都齐了,叫我来催驾来啦!”
不用说又设下赌局了。
“好咧,这就来了!”
一听说赌,高庆麟第一个来劲,站起来就去穿衣服,李铁池也兴致勃勃地站了起来。
“今年手气不好,老是输,不来啦,不来啦!”接下来他却笑眯眯地又问:“这是在谁家里?”
李二管事笑道:“在我下处,人都到齐了,大伙都说李爷你是‘好菜’,非到不可!
我这就是专程来请你老来的!”
说得几个人都笑了。
李铁池赫赫笑道:“好菜!?好!就冲着你这句话我今天也非到不可!走!”
他这里刚站起来,房外却闯进来个人,高大的个头,黑脸膛,正是王爷身前侍卫之一的郭五,人称“飞流星”,彼此一家,俱都熟悉。
“嗳唷,李爷,教我好找,王爷召呼你半天了,在发脾气呢!”
“这……怎么回事?”李铁池吓了一跳。
“说是马大人来啦,王爷要亲自出迎!”郭五着急地道:“李爷你就快去吧!”
各人俱都一愣。
只以为内廷都督马步云一路来到江汉,总有几天好耽搁,要过了年十五,才会来府拜谒王爷,没想到年没过完,就来了。
这件事在王爷心里是件大事,整天都在盘算要如何接待,一听说马步云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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