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赵晋延,声音带着几分得意,又带着几分试探:“你……你方才在皇祖母宫中所说的话,是真的吧!”
“嗯?”
赵晋延没有马上回答芙蕖,而是疑问反问。
芙蕖却是有些急了,语速飞快的开口道:“我不管,反正你已经说了,而且你也说了,君无戏言,反正你说了,就得做到。不然……不然……”
芙蕖结巴了,还真想不出若是赵晋延不遵守承诺,她还能够做什么!她这么一想,又有几分难过了,眼眶都忍不住红了起来。
赵晋延看着芙蕖这副着急的样子,却是坏心眼的笑了起来,他用指腹擦了擦芙蕖的眼角,轻笑道:“一下哭一下笑,又不是小姑娘了,怎么还像八月的天一样呢!”
“……没有,你看错了!”
芙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情绪化,可是在赵晋延的面前,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忍不住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毫无掩饰的全部表现了出来。
“好好好,是我看错了,你都说君无戏言了,我自然是要说到做到的,是不是还要我发誓给你听。”
虽然赵晋延自己所说的话有些傻,可看看被自己护在怀中的小女人,却也觉得,偶尔傻一次,仿佛也是挺有趣的。
“不用发誓,你说做到,那我便相信你,若是你哪日不做到,那我日后便不会再理你,就把自己关在凤栖宫里,也不让你进来。”
“……那还请皇后娘娘万万莫把朕关出凤栖宫门外,不然朕便没有安寝之地了。”
赵晋延笑着又是调侃了芙蕖一句。
二人说说笑笑,也没有坐銮驾,就这么一路走回到了凤栖宫。
芙蕖原本以为,今日在太皇太后宫中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会传遍宫廷,可是没有想到,等到了第二日清晨,芙蕖起来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半点风声流露出去。
她叫来白嬷嬷询问了几句,确认是真的没有半点风声露出去,心中便有了几分沉思。
固然,没有风声流露,这的确是一件好事,也是给他们省了不少的麻烦,但……这完全不像是太皇太后的风格,明明昨日太皇太后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说了那么一句警告的话。如今什么都不做,芙蕖自然不会认为太皇太后真的不会去做什么,只怕是心中在憋着别的主意吧!
芙蕖这般想着,心中倒是忍不住更加紧张了起来,对于待会儿要去太皇太后宫中请安这事儿,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只是,芙蕖这边如临大敌,连打扮上也精细了许多,还未鼓足劲儿直接跑到太皇太后宫中去请安,却瞧见赵晋延竟然回来了。
“这么早?”
如今芙蕖和赵晋延其实在日常相处的时候,有了一些老夫老妻的模式,譬如赵晋延早上总是会比芙蕖起得早去上朝,刚嫁进来的时候,每回赵晋延起床,芙蕖都会睁开眼睛与赵晋延说会儿话,等到赵晋延走了再钻回被窝里补觉,可如今,常常却是赵晋延都已经收拾妥当离开了凤栖宫,芙蕖还睡的香,半点都惊动不了她。
赵晋延自然也不会去吵醒芙蕖,一般等着他下了早朝,芙蕖也从太皇太后那边请安回来了。若是芙蕖没有回来,赵晋延便会直接去太皇太后宫中带芙蕖回来。
二人的时间点如今已经搭配的无比精妙,像今日这般,赵晋延竟然提前回来,还真是第一回呢!
赵晋延瞧见芙蕖面上的疑问,脸上却是笑了笑,轻描淡写:“今日是小朝会,也没有什么事情,便提早结束回来了。你要去皇祖母宫里请安吧,正好我与你一道儿去。”
赵晋延说的轻描淡写,仿佛真的只是凑了巧,但芙蕖如何会听不出赵晋延今日这番,显然是有意为之。
他是怕她待会儿去太皇太后宫中会受了为难,所以才提早回来陪着她。虽然赵晋延的这番担心在芙蕖看来有些多余,而且她也是很想独立,可她更乐得享受自己的夫君对于自己的关心和维护。
所以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拉住了赵晋延的手,从梳妆台前站起了身。
太皇太后昨日虽说是身体不太舒服,但今日赵晋延与芙蕖过去请安,她这精神瞧着,倒没有昨日的颓废,看着十分不错。
她目光复杂的看着坐在她下首的赵晋延与芙蕖,倒也没有什么,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对赵晋延说道:“昨日的事情,哀家想过了,哀家无论如何都有些无法接受这惊世骇俗的主意。晋延、芙蕖,你们是哀家的亲人,哀家不愿意看你们走歪路。也希望你们好好想想,昨日的话,只要你们不再提,哀家只当没有昨日的事情。芙蕖你若是想要裁减宫人,哀家也允许了。”
太皇太后这话,可说是做了最大的让步,也是她一直以来难得的一次示弱。
就连太皇太后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由着这两个孩子……
可来日方长,毕竟昨日的事情倘若赵晋延和芙蕖真的当了真,真的要这么做,太皇太后无论如何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而赵晋延与芙蕖二人,也根本没有想到太皇太后会开门见山与他们说这么一番话。
二人目光又闪烁了一下,芙蕖更是有些紧张的看向了赵晋延。赵晋延只是安抚的拍了拍芙蕖的手,然后抬起头,看向太皇太后,语气平淡:“请皇祖母多疼疼朕和芙蕖。”
“呵……” 太皇太后几乎是冷笑出了声,她看着坐在底下,貌似恭敬的两人,眼里带着无限的嘲讽,声音带上了悲切:“这么说,你是铁了心了!”
☆、一百一十八、省事
“是。”
赵晋延毫不犹豫应声。
太皇太后失望的垂下了目光,声音凄凉:“你和哀家说,要让哀家体恤你和芙蕖,那么你和芙蕖怎么就不知道该体恤体恤哀家,想想哀家的苦心。”
“算了,你们二人主意都大的很,哀家不过是个碍人眼的老不死,你们走吧,日后也莫来哀家这处请安了!”
太皇太后像是受了打击,声音之中包含着无限的失望。
而太皇太后这话一出,几乎就是在暗指芙蕖与赵晋延不孝,虽赵晋延是皇帝,是这天下最大的人,可面对太皇太后的不孝指责,所做的,也只能够是请罪。
他牵着芙蕖的手,一道儿跪在了太皇太后面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跪着。
太皇太后嘴角冷笑,她想逼赵晋延,想用不孝来逼着赵晋延与芙蕖,可……事实上却是,若真打算做到底线,她这个太皇太后,毕竟只是太皇太后,一个顶多在后宫之中翻翻风云的女人。皇帝终究是天下之主,尤其是赵晋延如今羽翼已经丰满,已经不需要仰仗着她,她又能够真的对赵晋延做些什么。
就像今日,她指责赵晋延和芙蕖不孝,但二人若真一直跪在她面前,而她不主动让步,日后传出去,也只是她这个老不死的仗着自己是长辈,威逼皇帝皇后。
太皇太后一手撑着脑袋,闭着眼睛,一手冲着跪在底下的赵晋延与芙蕖摆了摆手,黯哑着声音开口:“行了,你们走吧,哀家还是那句话,哀家不会再管了,日后你们有什么事情,也莫来找哀家便是了!”
“多谢皇祖母成全。”
太皇太后话音刚落,赵晋延便是立刻出声朝着太皇太后行了一个大礼。
太皇太后冷笑看着赵晋延带着芙蕖离去,她成全……她是最不想成全他们的人。
不得不说,宫中女人真的都是最会做戏之人。
在那一日,芙蕖与太皇太后闹得这般不可开交的情形下,芙蕖再去与太皇太后请安之时,太皇太后每一次,仍能够以笑脸来面对芙蕖,只是那过分灿烂的笑容里,已经没有了温度。
太皇太后待芙蕖,也没有往日里的亲热,有的只是客套。
当然,在嫁给赵晋延后,她与太皇太后之间便会注定存在很多的矛盾,不管是宫权,还是后宫纳妃之事,注定她与太皇太后不可能再和平共处,更逞论太皇太后还能够把她当成是孙女,如今这般,其实已经很好了,至少太皇太后明面上,还是对她很好的。
而且,更加让芙蕖觉得惊喜又忐忑的却是,太皇太后竟然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几乎是将那几日她与皇上在太皇太后宫中所做的事情瞒的滴水不漏。
若不是芙蕖确信这件事情已经发生过,她几乎都要以为是自己幻觉了。
朝上没有一点的风声,宫中也是没有半点闲言碎语。
先时太皇太后替他们瞒着,是希望赵晋延回心转意,芙蕖自是可以理解太皇太后为什么没有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可到了如今,不傻的都该看得出来,赵晋延是不可能改变主意,太皇太后早已经没有了替他们瞒着的必要了。
芙蕖也将心中的疑惑问过赵晋延,赵晋延只说让芙蕖见机行事便可,不用过于操心这件事情。
芙蕖闻言,也知道自己无力做什么,更何况,在经过那日事情之后,芙蕖如今该忙的事情也开始忙碌了起来,裁减宫人这事儿,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她前期虽然让白嬷嬷做了调查,可真要行动起来,哪有那么容易,这其中需要做的功课还有很多。
为了圆圆满满的将这件事情做的漂亮,也不辜负赵晋延为了支持她所费的一番功夫,芙蕖这几日除了陪赵晋延,几乎是将自己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在了这件事情上。
除了统计宫人们的年纪、进宫时间以及家庭状况等等资料,还得询问宫人们自己的意愿,当然如此细化调查之后,还要做统计……工程量十分巨大。
芙蕖这边忙忙碌碌,自然是有些忽视了其他的事情。
直到这日去太皇太后宫中请安,看到太皇太后宫中出现的季家母女之时,看到季琇莹眼里透露出的隐隐得意目光,方才发现自己似乎是错过了什么事情。
不过,季琇莹心机向来不深,虽然嫁人之前芙蕖与她二人几乎是不容水火,也多次被对方气的够呛,但如今她嫁了人,早已不是吴下阿蒙,季琇莹这点子小心思,完全伤不到她,她面色如常的与太皇太后行了礼,然后在太皇太后宫中安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告退。
这期间,更是半分眼神都没有分给季家母女。
太皇太后也同样没有提着其中的任何事情,也是态度客气、满脸笑容的接待了芙蕖,更是没有将目光半分投著在季家母女身上,季夫人的局促不安,季琇莹得意又焦躁、愤怒又憋屈的样子,她更是与芙蕖一般,只是视而不见。
直到芙蕖离开了太皇太后宫中后,太皇太后才语气略带几分冷淡的冲着季家母女道:“时辰也不早了,那哀家便不留你们母女二人了。”
“是……”
季夫人连忙拉着仍带几分不甘心的季琇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冲着太皇太后告了退。
而芙蕖在离开太皇太后宫中后,倒并不真的就像是在屋子里一般对于这件事情毫不在意,她只是招过白嬷嬷去打听这件事情。
如今后宫宫权在芙蕖手中,而芙蕖也隐隐掌控了一些宫中的权利,想要打听一些事情,其实并不困难。
更何况,这件事情太皇太后更是毫无隐瞒,甚至好像是想要广告天下一般张扬。
所以在芙蕖到达凤栖宫后,白嬷嬷便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全部都打听了出来。
原来,在几日之前,太皇太后便开始频频宣召世家夫人与千金进宫,尤其是那种在京中身份尊贵显赫,家中又有适婚的妙龄少女人家,有的时候是一天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