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剑路着重在攻击对方的下路,必须弯下腰来,才能发挥全部的威力。
而一般的剑客都着重在腾跃扑击,取人上路为主,他这一套特异的剑法才能威镇江湖,
可是今天遇到的这个郭解身子矮小,自己弯下腰来,也不过跟他差不多,则自己佝偻剑法丝
毫占不到便宜。
刚才在冰上一番交手,证明郭解的剑技精湛,并不逊于自己,而内力之充沛,尤在自己
之上,到了岸上,自己并不见得能胜过他,而郭解却自承不如,分明是给自己一个下台的机
会,叫自己不要再固执下去。
可是自己就这么下场,似乎也难以交代。
他正在踟躇难决之际,郭解又道:“在冰上,前辈腰腿不如我俐便,在岸上,我火候不
如前辈精纯,双方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前辈自然也是一样,我们又何必僵持下去,大家
就此算了吧。”
罗东扬道:“我肯算,你肯算吗?”
郭解道:“我们素无仇隙,并没有必要拼命的理由,至于舍甥孙大为的事,我会跟那位
小友解决的。”
罗东扬道:“不行,那是我老头子的事。”
郭解道:“前辈一定要介入吗?”
罗东扬道:“是的,事由我起,如果我不把窈娘推介给他,硬要替他们作伐,也就不会
发生这件事。”
郭解想了一下道:“家姐将尸首放在我门前,逼着我出头解决,前辈想必知道了。”
罗东扬道:“知道!我们就等着看你郭大侠如何解决。”
郭解笑道:“二位如果信得过,就请移驾舍下,我们来当众解决,这事情也不是在此地
可以解决的。”
罗东扬沉吟片刻道:“到那儿解决都可以,既然在此地无法解决,你把我们引到这儿来
干吗?”
郭解道:“我是想领教一下前辈的剑技,因为郭某有不少门人子弟,姓郭的必须对他们
有个交代,如果我能力不足,在这儿被前辈击败不会有人看见。”
罗东扬知道郭解是在为自己设想,但又有点不服气,沉声道:“那么你把我们邀了去,
是表示你击败老夫了?”
郭解道:“郭某绝无此意,在敝门下面前我也是实话实说,我们各有所长,在岸上我不
如前辈,在浮冰上我占先一筹,但在舍下是居于岸上,解决问题时我力有未逮,家姐也无法
再勉强我了。”
罗东扬听他如此一说,知道他有意从轻处理这件事,把自己邀到河边一斗,只是向自己
表示,他不是为了惧怕自己,心中对郭解顿生好感,点头道:“好!我们就跟你走一趟,是
非屈直自有公论,我们也不怕你的人多。”
郭解笑了一笑,飞身到了岸上,陪同二人,慢步走回城中他的家中,郭解虽是名重一时
的侠客,但他的家里却十分的朴素,倒是他的门人子弟聚了不少,灯火照耀得如同白昼,孙
大为的尸体就横放在大门口,一个中年妇人正在尸旁痛哭着,那正是孙大为的母亲,孙夫人
郭氏。
看他们前来,孙夫人就跳起来叫道:“那一个是凶手?”
有人指着白秋君道:“就是那小子!”
孙夫人跳过来就要拼命,却被郭解抓住了道:“姐姐!人已经来了,有事交给我解决,
你请不要管。”
孙夫人大声哭叫道:“你一定要杀了这小子,给你外甥报仇,他死得好苦啊!”
郭解点点头,然后把孙夫人扶到一边坐定,向在场人问道:“到现在为止,我并没有问
事情发生的经过,因为我不愿听一面之词,现在双方的人都在这儿,我希望了解一下,事情
是怎么发生的,那天有谁在场?”
人群中出来了几个年轻人,都是那天在酒楼上的,郭解指着一个年轻人道:“郭正,你
是我的族弟,你是跟我时间最久的一个人,你知道我的脾气为人,你说好了。”
郭正顿了一顿才道:“无非是为了争风,那天大为多喝了酒,见窈娘中途离去认为大失
面子!”
郭解一笑道:“嗯!年轻人爱面子是常情。”
白秋君忍不住道:“可是,他没有理由侮辱我的妻子。”
郭正道:“你的妻子为什么还要出来侑酒,男子汉不能保妻子,要她出来抛头露面市笑
侑酒,就怪不得别人。”
白秋君接道:“她在你们桌上侑酒时,还是个酒妓,到了我们那儿,才由罗老伯作伐,
许配给我了。”
郭解道:“你当时声明过了吗?”
白秋君道:“声明过了。”
“孙大为如何表示?”
白秋君怒道:“他要带窈娘回去先睡一夜,第二天才还给我,当时我拒绝了,他们就拔
剑威胁罗老伯!”
郭解脸色一沉道:“郭正!是这样吗?”
郭正迟疑片刻才道:“是的!但是大为答应以五十两黄金为代价,而不是白白强占她。”
郭解道:“郭正,我给你一百两黄金,叫你的老婆陪我睡一夜,你干吗?”
郭正迟疑地道:“大哥!这……”
郭解厉声道:“说!你干不干?”
郭正将心一横道:“干!”
郭解一笑道:“不错!财帛动人心,五十两黄金可以买十个女人,何况是一百两,郭正
你估估价看,假如我准备卖掉你大嫂,可以讨价多少?”
郭正的脸色变了,迟迟不敢作答,郭解脸色一沉,厉声道:“说!你知道我的规矩,有
问必答,而且不许说谎。”
郭正讷讷地道:“小弟不知道。”
郭解笑道:“对了!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从来也没有打算卖自己的老婆,想
不到你肯卖。”
郭正急道:“小弟怎能跟大哥比。”
郭解道:“是的!因为我是游侠,而你不是,这让你明白了一件事,游侠是不会卖老婆
的,只有那种无耻之徒才会做这种事,想不到你会是那种人。”
郭正道:“大哥!小弟怎会是这种人呢?”
“可是你刚才亲口承认的。”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什么?因为我逼着问你,你不敢拒绝是吗?”
“不!是因为小弟知道大哥不是真心要买小弟的妻子。”
“孙大为那天是不是真心呢?”
郭正无以为答,郭解又道:“你了解我,知道我不是真心,所以你敢答应下来是不是?”
“是的。”
“假如我是个陌生人,你就不会答应了是不是?”
“是的!小弟再没志气,也不至于无耻如此。”
“那么这位白老弟拒绝孙大为并无不当,一个稍有点志气的人都不会做这种事,你明知
孙大为的行动不对,为什么不制止他,反而要帮他胡闹呢?”
郭正低下头道:“小弟不敢。”
“为什么不敢,你是他的长辈,难道你还怕他?”
郭正苦笑一下道:“大哥!您知道的,我们不是怕他,而是怕大姐,他是大姐的命根子
啊!”
郭解沉声责问道:“我姐姐不会武功,难道还会打你?”
郭正道:“大姐不会打人,但是她会告诉您,我们都知道,您对大姐的尊敬犹如对母亲
一般。”
郭解道:“是的!我自幼丧母,完全是大姐抚养长大,我感恩报德,自然是要对她尊敬
一点。”
郭正道:“大哥是明白人,何必还要问呢?”
郭解道:“好!我大致是明白了!”说完双手朝白秋君一拱道:“白老弟,舍甥开罪你
的地方,郭解代为向你致歉,希望你原谅他。”
孙夫人跳起来道:“什么?你向仇人道歉。”
郭解道:“姐姐!你别急,我这个人一向是非恩怨分明,大为得罪人家,我应该道歉,
至于他被人杀死,我自然也会报仇的,你说吧,你想怎么样报仇?”
孙夫人叫道:“我亲手砍下他的脑袋。”
郭解慨然道:“可以,做弟弟的一定让姐姐达成心愿。”
说着呛然抽出长剑,白秋君与罗东扬不期而然地手按剑柄待敌,可是郭解把剑交给孙夫
人道:“不仅如此,我要把仇人抓来跪在大为的尸体前面让你下手。”
孙夫人厉叫道:“好!你真是我的好弟弟。”
郭解苦笑了一下,挪动脚步,罗东扬与白秋君都拔剑出鞘,郭解却一笑道:“二位不必
紧张,郭某要找的人不是你们,杀死孙大为的凶手也不是二位。”
罗白二人一怔,郭正道:“大哥,那天小弟也在场,明明是这姓白的小子杀死大为的。”
郭解沉声道:“错了,真正的凶手不是他们,是你们!若没有你们助长他的气焰,孙大
为不敢狂妄如此,若不是你们姑息他,纵容他,蒙蔽了我的耳目,他也不会横行乡里而被人
杀死,过来,都给我跪下来。”
他说这番话时,一脸肃穆之色,那短小的身躯,突然好像变得非常高大,像是一尊庄严
的神。
那些年轻人都被震住了,由郭正为首,一个个地跪在孙大为的尸体前面,孙夫人愕然说
道:“弟弟!这是做什么?”
郭解道:“给大为报仇呀。”
孙夫人道:“但他们并不是凶手。”
郭解道:“不错!他们只是帮凶,元凶是另外两个人。”
孙夫人指着罗东扬与白秋君道:“是这一老一少,我只要杀死他们就够了。”
郭解道:“不!姐姐!你错了,他们是两位侠士,剪除了一个恶霸,是正当的行为,别
说大为欺侮到白秋君的妻子,就是欺侮别人,他们也一样会出手的,真正的元凶是两个人,
一个是我,一个是你!”
孙夫人愕然道:“怎么会是你我?”
郭解道:“姐姐!如果不是你教子无方,溺爱不明,大为不会死,如果不是倚仗我的势
力以及学会了我一点功夫,他不敢横行乡里,也不会有杀身之祸,所以我们两人才是元凶,
而这些人助长他的声势,都是帮凶,你要替大为报仇,就请下手吧,杀死了我们,你再自戕,
因为大为是死在我们这些人手上的。”
说着也走到那些年轻人中间跪了下来,同时朝另一个年轻人道:“淳于芳,你看着,大
娘杀死我们后,如果无意自戕,你就负责杀了她,我郭解为人恩怨分明,有怨必报,既然答
应报仇了,就不放过一个凶手。”
孙夫人掷剑掩面痛哭道:“弟弟!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郭解叹了一口气,起来扶着孙夫人道:“姐姐!你把我从小抚养成人,该了解我的性情,
这个仇我实在不能报,再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如果大为不死于他人之手,我也会杀了他,
在我郭解的眼前,绝不容一个暴徒横行。”
孙夫人愤然夺开他的手,边哭边走道:“好!我算认识你了,以后你别再认我这个姐姐
我也没有你这个弟弟。”
郭解苦笑一声道:“姐姐!抚育之恩,我会记在心上的,但你不认我这个弟弟也好,为
了我,你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如果继续再来往,你很可能还会受到毁家灭族的祸难,因为
我这种人随时都会有灾祸上身的。”
孙夫人不顾而去,郭解方朝跪在地下的那些人喝道:“起来,买付棺木,把尸体收殓了
送到孙家去,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人处世态度了,如果以后还有人敢在地方上为非作歹,逞强
凌人,我自己就会收拾你们。”
那批年轻人一个个都噤若寒蝉,乖乖地站了起来,惶然地分头去办事了,郭解这才朝两
人拱拱手道:“罗老,白兄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