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威的唇角带着不明意味的笑,冷冷的盯着擂台上的人。
云闻一个不防备腹部生生被锤了一拳,痛的差点背过气去。
他眸光一冷,从袖里暗中滑出一枚细针刺进那人的大腿,得手之后又迅速将针收回来。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此时,高台上的林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勾唇轻笑,目光阴冷,“有意思。”
自那一针以后,那人便节节后退,云闻趁势给他的胸口重重一击,那人被拍下擂台。
擂台底下传来阵阵欢呼,云闻知道他赢了。
云闻脚步踉跄的走下擂台,背后突然有一阵掌风袭来,将他打下了擂台。
他随即喷出一口血,费力的睁开眸,原来是林威。
林威年近不惑,正值壮年,常年习武的他体格强壮,只是眸子里的阴冷并不像个武士。
林威的脚用力的踩上云闻纤长的手指,都得听见关节粉碎的声音,云闻却好似感觉不到痛,唇角流出血,依旧抬头对着他,得逞般笑着说:“我……赢了。”
林威冷哼一声,一脚将他踹飞至擂台的另一头,“你可别想瞒过我的眼。”
我在远处,差点没忍住就准备去扶云闻。
云闻艰难的站起来,一张谪仙的脸依旧没有波澜,他一步一步靠近林威,在他的耳边语到:“这就是你为什么输给赵无极的原因。”
我知道这是他故意在激林威,事实证明,这句话是有用的。
林威面上一怒,一掌将他打飞,他喷出一口血,几经挣扎都没能再站起来。
林威经过他身边时,他冷声嘲笑道:“你难道不想赢吗?”
林威眸光一顿,蹲下去视线与他齐平,仔细的打量着他,半晌才开口,“明日来军机处入职。”
语罢,径直离去。
我看见云闻松了一口气,也不急着起来,躺在地上笑出了声,我知道,他把握住了这唯一的机会。
云闻这次伤的很重,右手五指的关节尽碎,但也并非不能复原,想必林威也是手下留情,并没有彻底毁了他的想法。
他的内伤还没有外伤来的严重,除却受了林威的那两掌,倒也没有内伤。
我给他疗伤时发现他的内力又有所提升,一时之间没有忍住,提醒道:“内力的修为不能以速度衡量,欲速则不达。”
云闻驳道:“我是按照书上来的。”我知道这当然不是真话,想要短时间内提升内力,绝非易事,他不过是用了最极端的法子,提升的有多快,对身体的反作用就多大。
我听见此言也不再多说,放下手中的药瓶,低声嘱咐道:“千叶卫是能够进入皇宫内宫的一支队伍,你有机会接触到当今天子,你一定要收好你的恨,仔细揣摩皇帝的心思。”
“而我会在选秀女时故意落选,不出意外会是一位妃子的婢女,后宫和赵无极并不合,到时我利用后宫的势力打压赵无极的势力,你一定要抓住机会顶替林威。”
云闻的脸紧紧绷着,他突然伸出手将我拥进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轻声的开口:“你等我,你再等等我。”
我不知道他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是,等我足够强大了,就再也不用让你去冒险了。
我们两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并不容易,我们只有两年的时间,两个月前,皇帝一纸诏书,下令七皇子燕离领20万兵力驻扎河伯城两年,守卫边疆。
燕离暂时不能回来对我们是好事,等我们在京城的势力扎根,我们才能够和燕离抗衡。
而在此之前,我们需要一步步强大自己。
今晚是我们在宫外一起的最后一晚,明日进了宫,想要再见面绝非易事。
我知道,皇宫是最不缺人命的地方,我的每一步都要精打细算,每一步都要走的细微谨慎。
我任由他抱着,黑暗中我喃喃出声,“其实我不该把你卷进来。”那时,我看中的是他的身份,云国公府虽已覆灭,但难保有一日不会被翻案,云闻的身份也可以是颠覆上元国政权的最好借口。
报仇原本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为了私心将他也拖入这个泥潭之中,我不愧疚,但终归觉得不够清白。
“你救了我,这个恩情我永远不会忘,我们当初立下的誓言,我也不会忘。”他说,手不自觉替我理理头发。
“我帮你杀尽挡路之人,你帮我报满门的仇恨,我们之间公平自愿,你不要有负担。”
我没有听见的他说的是,你放心,我总有一天会替你杀了燕离。
第二天清早,我是被用马车拉进宫的,几十辆马车浩浩荡荡的进入皇宫,气势颇为壮观。
秀女的选拔十分严格,核对好各方面的信息才被准入进宫。
上元国的皇宫是一座巨大的牢笼,里面不知吞噬了多少如花少女的生命,可每年还是有不计其数的人前赴后继的进入这所牢笼,也许是为了富贵荣华,也许是为了家族逼不得已。
所有的秀女被集中在一个安静的院落里,一个看起来颇有地位的嬷嬷站在她们面前,进行所谓的“训话。”
“各位小主皆是各地精挑细选的姑娘,将来是凤还是凡人老奴也不知道,不过,既然进了宫,那各位就要遵守这宫里的规矩。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做的事不做,你们将来都是要伺候皇上的人,一定要学会谨言慎行。”
“是。”
“明日,将有皇后娘娘进行初选,是被留牌子还是撂牌子就看各位小主的造化了。”话音刚落,便有一名小太监在嬷嬷的耳边低声传话。
“卢嬷嬷,赵公公有请。”
我的余光看见卢嬷嬷赶紧点头,“你先去,老奴随后就来。”
卢嬷嬷转过头对我们说:“天色不早了,各位小主今晚便好生休息,为明日的选秀准备准备吧。”
语罢,便随着那名小太监而去了。
我和另一个女子被分到同一间房,那名女子倒是个活泼的,一上来就问:“姐姐你叫什么?”
我一点情绪没露,“小七。”
“噢,我叫吴离,我爹爹是御史大夫吴文章”
“恩。”
吴离见我没有多说的想法,也不再自找没趣,铺了被子就睡了。
我侧躺在床上,脸对着墙壁,毫无睡意,我就因为个子小的缘故今天站在第一排,自然将那名太监的口型看的清楚。
他口中的赵公公指的是权势涛天的赵无极,后宫的妃子和赵无极不合,可今天赵无极明显是想插手选秀。
难道,秀女之中有赵无极的人?
我猜的没错,赵无极的确在秀女中安插了他的人,他与后宫的积怨已久,后宫与前朝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朝堂上那些老顽固十次上书有八次都是弹劾他的奏章。
不把那些老顽固通通弄死,难泄他的心头之恨。
而此时,卢嬷嬷战战兢兢的站在赵无极面前,弯腰低头,不敢先开口。
赵无极皮肤白的不像话,唇红齿白,气质阴柔,他轻轻把玩着手里的玉珠,坐在太师椅上,撇了一眼眼前的人,随意开口道:“杂家听说明日这选秀就开始了。”
“是。”
“恩,选秀女是关系皇上福祉的大事,卢嬷嬷可都安排好了?”
“自然。”
“杂家也听说了,这次初选由皇后娘娘主持,怕就怕皇后娘娘眼花看不清,没有留下该留的人。”而后又装作无意的问:“吴家那位小女儿今日没给嬷嬷添麻烦吧?”
卢嬷嬷一听,立马跪下,连忙说道,“没没没,公公放心,嬷嬷明白。”
赵无极一听,脸色好看了半分,他暗示的够明显,不怕她听不懂,“嬷嬷明白就好,下去吧。”
“是。”
等到卢嬷嬷走后,那个小太监从屏风后走出,恭恭敬敬的奉上一杯茶,问道:“师父,您这样说能确定吴家那位姑娘不被撂牌子?”
赵无极将茶杯放在桌上,没有喝,“叫你多学着点,卢嬷嬷是刘贵妃的人,刘贵妃和皇后斗的你死我活,皇后要刷下去的人,刘贵妃自然会保住。”
“师父,可吴家那位姑娘的站队可就瞒不住了。”
赵无极冷笑,“杂家就是要让皇后娘娘明白,杂家要安插的人就光明正大的安插,不怕她知道,这后宫可不是她一人的天下。”
赵无极八岁入宫,十二岁便在皇帝身边伺候着,到三十岁升为掌印太监,这期间他杀了无数人,他从来就不曾后悔过,为了权利,杀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皇后妄想同前朝的大臣将他扳倒?哼,他们那几条命都不够他瞧的。
他的眸光一冷,吩咐道:“这一月参杂家的大臣都记下来了?”
“都记着。”
“吩咐东直门的人,连夜抓人,给杂家往死里折腾,留条命就行。”
“是,这可是咋们东直门最拿手的活,师父您就放心。”
“下去吧。”
富丽堂皇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一人,他没忘,他还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东直门。
☆、第六章 那年初见
第二天辰时,我们便被集合在宁寿宫,足足站了一个时辰,皇后娘娘才出现在我们的视线当中。
凤冠霞帔,不怒自威,看起来到是个有威严的女人,我心想。
一些稍有地位的后妃,陆陆续续也都到了。
皇后用视线扫了扫众人,面无表情道:“开始吧。”
“喳。”
我听见太监高声道:“第一位,御史大夫吴文章之女吴离。”
吴离从队伍中走出,行了礼,鹅黄的衣衫穿在她身上倒显得娇小明媚。
皇后眸光一顿,喝了口茶,才缓缓用她纤细的手指,撂了她的牌子。
太监立马出声,“撂牌子。”
吴离闻言脸色惨白,竟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这时,坐在皇后右手第一位的女人开口道:“姐姐,留下吧,这么美貌的女子可埋汰了。”
我知道这个女人就是燕离的母亲刘贵妃。
皇后冷笑,“妹妹怕是老眼昏花,看不清人了。”
刘贵妃干笑两声立马道:“姐姐怕是许久没跟皇上说过体己话了,年前皇上就曾对臣妾说过,吴家的小女儿生的标志。”
皇后的脸色很不好看,最后说:“既然妹妹开口了,那便留着吧。”
我听到这里也基本能确定了吴离就是赵无极安插的人,选秀女说得好听是选,其实大部分的人选都已经被定下来,毕竟这是各个大臣安插眼线的好时机。
被选上的自然同前朝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御史大夫的女儿,也就是说御史大夫是赵无极的人?
轮到我时,我并不紧张,我骨架偏小,面相也不是上元人喜欢的那种文雅柔弱,我的脸小小的干干净净的,跟其他人比起来绝对称不上美。
毫无疑问,我被撂了牌子,这也是在意料之中。
我抬头看了一眼刘贵妃,这个绝美的女人和燕离长的并不像,我想。
今天被留牌子的还要通过三天后皇帝的亲选才能成为后宫中的一员,而被撂牌子明天便会有人来分配她们的去处。
我第二天一早就被分到了皇后娘娘的宫里当奉茶宫女,和我一起的还有另一名女子叫刘诗涵。
不同的是,今日宁寿宫不比昨日热闹,我们两人被直接带入皇后的寝殿外,皇后才刚刚起床,衣服容貌都没有昨天严谨。
我们两人跪在地上,等到皇后将一切准备好才被传召。
“进来吧。”
“是。”
皇后见我们二人低头跪着,轻咳一声,“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