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这世间本该就独有这箫声。
慢慢的箫声变得有些急促,却带着诱人的魔力,仿佛只要听着这声音,便会到达一个自由舒适的桃源仙境。
城主大人的官邸里,也是一片寂静。
房顶上站着一个人影,整个人罩在黑纱之中,只有一双莹白的手露出纱外,十指跳跃在一根碧绿箫上,如果仔细看,便会发现每个指甲上印着绚烂的罂粟花朵,奏出的箫声也如罂粟一样迷人。
守夜的人员纷纷沉睡,没有人注意到这时陈侍郎身着里衣,光这脚走出房门,如受什么人牵引一般,穿过空空的回廊。
整个府衙里一片死寂,就连这个城镇也像一座死城,除了这轻微却敲人心房的足音,便是那魅惑的箫声,如果有人看到这幅景象,便会觉得诡异而恐怖。
他穿过回廊,来到花园,走向荷花池边,慢慢地走过去,再走过去……
扑通……
箫声就在这一刻,经过激励的急促,便突然停止,消失的不止那惑人的箫声,还有那一闪而逝的黑影,迅速融入夜色之中……
天亮了,池塘里浮着一具尸体。
***************************************************************************
芜城。是雪国大将军楚为鉴镇守的范围,出了芜城西城门再穿过一个荒原便可到达旭州。旭州,音王花随意的辖区。
芜城又开始了新的一天,早晨的街道上,小贩的叫卖声不断,卖胭脂水粉的,卖馒头包子的,好不热闹。因芜城处在旭州,锦州,中州的交接处,犹如受到几方势力的包围和保护,大概从不曾遭受战乱的骚扰,所以城里一派繁荣景象。
人们安逸太久,闲时像谁家的狗咬了谁家的鸡这样的话题就能说上好几天。
然,最近却有一个话题持续了几个月,那就是朝廷官员离奇死亡事件。
茶馆里,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开始绘声绘色描绘着这桩案件,好像亲身经历一样,如此这般云云。
“独家消息,这次皇上派了佑安侯前来彻查,命令沿途官员全力协助,不配合者,严重的可能削去官职,而且……”他略买关子,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得意道:“他儿子轻薄侯也将一起前来。”
结束性地叹气,“为何所有朝廷命官来到芜城都会离奇自杀在官邸之中?这其中到底是鬼魅在作祟还是人为了?欲知后事,待我江湖消息通月辰公子探查后自会第一时间告知。”
茶馆里的人像炸开了锅,都在议论这几个月来连续死去的三任朝廷官员。还有这轻薄侯,敢情是“一壶美酒醉青楼,美人三千话轻薄”的轻薄侯?
有钱的赏个脸在书生面前的盒子里递了几个铜板。
茶馆之中有一方宁静之处,空气中犹如竖起一道冰墙,完全把这喧闹隔绝在外。临窗位置,坐着一个紫衣男子和黄衣女子,安静地喝着茶。
男子黑色中衣,深紫长袍,眉眼冷漠,脸部线条深刻,面带苍白之色。如天山之巅覆盖只薄雪,黑色苍穹悬挂之清月。寒气碜人,敬而远之。
女子黄衣娇俏,前面一发丝全部盘成一随云髻用一根红色缎带稳住,后面的变成了四根均匀的小辫子,全部从右边绕过脖子垂落胸前,额前细细碎碎的刘海。一双大眼灵动活泼,娇小可爱,如一株稍加修饰的小茉莉,调皮的伸出枝头,让人忍不住怜爱。
此时女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那眉飞色舞的书生,男子并没有注意对面她的异样,盯着杯中的茶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待人陆陆续续散开,书生觉得有一道视线夹着毫不掩饰恶意的投向自己,抬头,瞪眼,他张大嘴颤巍巍走近,惊道:“姑姑姑姑……”
赖小天好笑地看着他,“骗子,怎么?又遇到你姑奶奶我害怕了。”
他一改惊讶,不服气道:“本公子才不是骗子,你休要含血喷人,简直六月飞霜。”
“哦?又没钱吃饭了,开始卖故事?”
书生不客气的在一面坐下,抖了抖手里的铜板,“本公子是那么势力的人吗?图得是说故事的乐趣,满足百姓的好奇心。”
“哟,看不出你还很伟大啊。”赖小天打趣道。
在月辰坐下的时候,楚夕夜眸光一闪,快得无法捕捉。更是眉头微蹙,声音有些不耐道:“我有事先走,回客栈等我。”丢下一两银子便起身离开。
那翻飞的衣袂带起一股凌厉的气流,虽然他没有看自己,月辰还是哆嗦一下,不自主防御性抱住双臂。
待楚夕夜离开,他抱紧的双手放开,“这人谁啊,好冷。江湖上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本公子居然不知?”
赖小天鄙视了他一眼,高傲地扬起头,“本姑娘的朋友,自然不是一般人物。骗子这样的小角色还,自是不知。”
这左一个骗子右一个骗子,月辰急了,最气得就是别人怀疑他的消息说他骗子。
他凑近她悄声说:“本公子告诉你,本公子消息很可靠的。跟你打赌,我敢说芜城的这起案子肯定牵扯到朝廷与江湖两股势力,确切的说,如此鬼魅的事情,指向两个鬼魅般的人物。一是前些日子和你说的泣红山庄,二是阴邪鬼魅般的权利人物。这个本公子不方便告诉你,但有一点可以透露,泣红山庄的绝技是用音杀人。如何,敢不敢赌一次?”
赖小天心里‘咯噔’一响,面上不动声色,略作思考,“赌就赌,怕你?堵什么?”
“如果我赢了,你就乖乖的叫本公子三声大爷,如果我输了,我就叫你一声漂亮娘。”月辰笑得很是得意,好像他已经赢了一样。
赖小天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半天没说话。月辰以为她不敢,“你后悔还来得及,赶快承认本公子消息是很准确的。”
她翻白眼,“谁怕谁啊!”
月辰愉悦地起身离去,“事情完结之时,我自会找到你。”
“别耍赖不出现就行了。”
他回头问道:“什么名字?”
“赖小天。”
“月辰。”
他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一派春风的走出茶馆。
片刻,赖小天也离开茶馆,想着那泣红山庄如果真如月辰说所是用音杀人,那么会不会和楚夕夜有关?那晚景象让她心里不舒服,等下告诉姓楚的,看看他怎么想。
她看着热闹的人群,先准备在街上大肆挥霍一番。她像几天没吃东西了一样,只要闻到香味看着好看的都买来,一个时辰后,小肚子变成圆滚滚。
走回客栈门口,手上还拿着一串糖葫芦。想着要是楚夕夜看见她这样子又会皱着眉头说:“吃吃吃,一天就只知道吃,你能不能买点女孩子家喜欢的。”想到这里她连忙退出来,站在墙边想要吃完再进去。
正在她一口咬下去之时,耳边响着一个轻浮的声音,“姑娘,来摸摸小手,给爷笑一个。”吓得她糖葫芦掉了一颗在地上。心想,在这繁华的城镇莫非遇上了流氓。师父常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她猛然转身,身后却并没有人,而是在斜后方的对街。赖小天无比震惊地看着那一幕,一个衣着花哨的少年,领口的衣衫微乱,正用一双桃花眼对着面前的姑娘轻闪。
最让她惊讶的是,他没有头发,是个和尚……
只见他轻浮地抓住姑娘的小手,赖小天看见姑娘背影微微一缩。
在赖小天的思维里,和尚是吃斋念佛,一身袈裟,修为极高的人。可是眼前的情况,让她觉得那么……那么败坏风俗!
她不悦地看着那笑得无耻的风流‘和尚’,热血沸腾。
大口吃完糖葫芦,几步过去把他的手从女子的手上生生掰开。一股刺鼻的味道,那是他身上混合着胭脂味与酒味。皱起鼻子,如果说刚才只是觉得好玩,现在已经是,莫名的讨厌。
然而不等她发火,就见刚才还如桃花一样灼人双目的脸立刻枯萎结了一层冰,愤恨道:“你扯老子干嘛?”
被他大声一吼,她心气也高了上来,大声道:“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不要以为你长得人模人样,就可以胡作非为。看你这一身胡里花哨的,哪有半分出出家人的样子。还有,你没看见人家姑娘不、愿、意、吗?”
“老子都叫轻薄侯,调戏人关你屁事。哼,看你这丑八怪也是不知道什么叫害羞,什么叫不愿意。”
赖小天才看向那一旁的姑娘,正有些不悦地看着她,瞪了她一眼,气呼呼的走开了。她张着嘴简直不敢置信,可瞬间又笑靥如花,“你说什么?丑八怪,嗯?”向他靠近,“既然这么喜欢叫别人丑八怪,那本姑娘今天就把你变成丑八怪。”
说完趁他不注意一抬腿把他放倒在地,踩在他胸口,再在地上弄些泥土给他上色,道:“作为一名和尚竟然还不知检点,你简直是败坏了佛家的门风,给佛祖蒙灰。”
她神情高傲地把他踩在地上,男子挣扎着,气得大叫,“老子不是和尚,睁大你的狗眼,老子头上这是什么。你这个丑八怪,疯子,还不快放开老子,老子可是侯爷,等老子起来杀你全家。”
赖小天睁大眼睛,看着他的两指尖尖提起那几乎不可见细细头发。心下捉弄之心更胜,使劲地按住他。
这小侯爷大概是娇生惯养,又因刚喝了酒有些微醉,完全没什么抵抗力。她可是跟着师父天天练功的人,略占了上风,“哟,侯爷,不好意思,我这明亮的大眼没瞧见。而且我家就我一个人,你来杀我就够了。”一只手摸着下巴,撇嘴颔首,“看你很喜欢你老爹的,要不我替你爹管教管教你。”
说完使劲在他没有肉的脸上使劲一扯,扯得他呲牙咧嘴,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指指点点。
有一个白衣人如谪仙一样摇着扇子站在房顶看着这一切,神情颇有兴味。
而这时楚夕夜正好回来,拨开人群,待看清这地上的两人,忙拉起赖小天,不悦道:“你在胡闹什么!”
赖小天一看见楚夕夜,气势便弱了人下来,周围的人见没什么可看的,就散了。房顶上的人见楚夕夜出现,脸色一凝,白衣一飘飞身离去。
那自诩轻薄侯的人起身拍掉衣上的泥灰,明显还很不悦道:“丑八怪你听着,老子跟你没完,等老子回去请教老子师父几招再来教训你。”说完瞪了小天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赖小天看着那个风流远去的背影,无所畏惧道:“还真以为自己是小侯爷啊?小侯爷又怎样,说明本姑娘不畏强权啊。”
说完回头见楚夕夜早已转身大步走向客栈了,连忙跟了上去。
他们刚进房间,赖小天忽感一阵风过,眼前一闪,屋内已就多了一个黑影,单膝跪在楚夕夜面前。“属下暗影参见阁主。”
眼前一身全黑的人,就如同夜间行走的影子。心下道,此人真是神出鬼没,想必武功极高。
现下,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知道自己在这里不合适,于是便干笑两声,“你们慢慢聊啊,听说东街的东西很好吃,我还没吃够了。”说完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快速退了出来。
☆、第十一章^轻薄侯爷
第十一章
【轻薄侯爷】
待赖小天一出去,暗影急道:“阁主,属下们都很担心你。”
楚夕夜摆摆手让他起来,道:“无碍。”
“接到你的消息,我们就立刻赶过去,可还是晚了。”
楚夕夜不动声色慢慢走到桌边坐下,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