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赖小天反应不过来。
“被压死了。”
“南风你这个伪君子……”
赖小天连忙爬起来,小黄衣在她鼻端飞啊飞,她一手扇开,一个冰冷湿/滑的生物爬上她的腿,她一脚蹬开。
南风掸了掸白衣上的泥土,状似无意道:“你的朋友现在好像很爱粘你,一路来没少放过。”
赖小天兀自气呼呼向前走,冷言道:“我却不想它们粘着我。”
南风见她不开心,也不再说什么,他知道,她亲眼见证了那么多‘朋友’无端惨死的画面,因为担心害怕,反而极力疏远。这样的情况,旁人说再多都没用,还是要她自己慢慢走出来。
两人难得默默无言的继续赶路,行了半个月,赖小天日夜勤加锻炼,轻功有了一定的进步。南风从未见过她如此认真和努力的样子,心里有些感慨。相信她只要持之以恒,掌握,‘身似浮云无束,似微雨轻燕无羁,似踏雪心念无痕’的诀窍,今后一定大有所为,超过自己也不一定。
一日行到一山峰半腰小路处,突然一伙持着大刀的蒙面大汉拦住去路。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撒花花~感激每一位读者。
☆、第三十七章^画中仙
第三十七章
【画中仙】
跳出来的几个蒙面大汉大喊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南风正待要发作,忽见眼角一抹绿影掠过,就像风把一片树叶吹过。他定了定,其中一个土匪头子已大叫起来,“啊,跑了,兄弟们快追。”
看着几人扬起一股沙尘,向前追去,全然不管站在眼前的南风。
南风摇摇头,身姿如一片洁白的羽翼飘向空中,越过那几个土匪。那几人好似才反应过来,往回跑,叫道:“又跑了。”跑了几步才反应人是往另外一边去了,又慌忙调转头,追得气喘吁吁,半个影子都没有。几人骂骂咧咧几声,就回去了。
南风追上赖小天,打趣道:“危险来了,你就是这样丢下你的同伴?”
两人走在树林间,阳光从缝隙中透下来,冬日的空气有种清冽的味道,一点也不燥热。
“你自己说的遇到危险就跑啊,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这叫先下手为强。”赖小天回答得理所当然。南风并不搭话,也不介意,只是笑笑,那笑容就如这冬日里的阳光,淡淡的,不热烈。
赖小天无意间转头看去,金色的阳光打在他精致的侧脸,光线不明,柔和暧昧。这样的一个人,神秘,温润,谦谦君子,如玉光华。从遇见开始,他就对自己很好,她没有去找原因,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过就是投缘,图个心欢喜,不管对方是谁,只有欢喜就行。可现在,她很想知道,那样一个用温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为何对自己靠近。
她不由得脱口而出,“南风,你为何对我很亲近?”
南风转过头来,逆着光线,单薄清冽的容颜慢慢靠近,认真的看着她,声音温柔缠/绵,“因为……”眼似无辜的眨了眨,“因为看见你就很想亲近。”
有些受不了他如此真切热烈的样子,赖小天歪头大步往前走,状似生气道:“这算哪门子回答?”这好像是很是回答,却又并没有明确的答案。
就好像,只因为,你是你。
不可说,不可言,不可比。
只因为,是你。
我便又如此异于常人的反应。
两人再次无言地走在山间小道,默默地向着雪国的国都飞雪城前进。
当赖小天向着飞雪城去的时候,唐浅和尘光终于和陈渊取得联系,得知赖小天在药梅谷,经过一番折腾后,两人便风风火火往药梅谷赶。
命运的齿轮就如此交错而过,走向它早已既定的轨迹。
风、天二人行了半月。从晨曦的雾霭走进黄昏的灯火,随深夜的星光流落日出的黎明。
离飞雪城越来越近,高山流水渐次退去,山峦矮了下来,流水变得平缓,而凉爽的清风也不知不觉刺骨起来,呼啸而过,干而冷。
已进入冬季,一眼望去,金黄满天,火红似海。赖小天一直是在山峰的缝隙间长大,除了在芜城边外的那一次,没有见过这样,宽广与秀丽结合在一起,赏心悦目,让人不觉长舒胸意,感慨天地的广阔。相比与云隐的山峰,这里多了坦荡;相比与芜城的粗狂,这里的豪气多了几分宽容。
只是天空,开始下起了细细的冬雨。因着气候越来越冷,赖小天身边所谓的“朋友”也越来越少,而她自己,也终于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正常人。
这一路来,她不断的练习,轻功已是越发厉害。而剑术,仍然是差强人意。可是她想,哪怕是进步一点,也要奋力往前。她再也不想做那个只会连累别人的赖小天。
不自觉的,她又开始回忆起那些阴冷无力的画面,那些在她昏迷的时候,总是断断续续的人物景象。
……
飞雪城十里之外的一个小山坡上,小茶棚内火炉内燃着打火,锅里水汩/汩的冒着热气,和外面寒风呼啸、阴雨飘洒的天气形成鲜明的对比。打马而过的人会来茶棚里避避风,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南来北往的人总是见识多广,茶棚也总是热热闹闹的,说着一些让人感兴趣的事。
其中一位灰衣书生模样的少年,年纪虽轻,偶尔浅笑露出的两个小虎牙还稍显幼稚。可是他的谈吐却不凡,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说起来皆能头头是道。一句话,别人知的他知,别人不知的他也知。那些隐秘而不为人知却又总能勾起别人求知欲的,他更是会抢先得到消息。
以消息为生的书生,江湖消息通,月辰是也。
“岁末将近,平事之时也是多事之秋啊。各位可能都略知一二,我们雪国那位常年抱病在外的太子。因着他幼年用自己的身体换来了雪国几年的安宁,让我们在那关键的几年强大起来。故而虽身体病弱,不理朝事,却任然有一堆人拥护着,,东宫太子的地位虽弱却一直不倒。”
“呵呵。”靠里边炉灶旁边一位衣着大氅看起来有些地位商人模样打扮的人冷笑几声,大能听出其中的嘲笑意味。
月辰问道:“这位兄台为何发笑?”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更何况朝堂之上,风云一夕变化。如果我们的太子一直这样隐藏或者叫退缩下去,我看,也并不如小兄弟所说的屹立不倒吧?”
月辰一思索,谦和的笑道:“这位大哥说的是,看这位大哥的打扮,虽是商人,我想后面肯定也有朝廷的人,那近来二皇子圣宠正浓的事知道就不为过。”起了话头,便想起一事,“二皇子贵为皇后之子,太子幼年虽用功于国,奈何母亲早死,身后无人。且病魔缠身,不理朝事多年。听说,最近,皇上有意将户部让太子掌管,不知是真是假。”
而那位商人的脸色却有些阴沉,站起身来,带上家仆往外走,路过月辰的时候,向他空空的茶碗里放下一两碎银,道:“小兄弟,卖消息可以,但可别卖到皇帝身上去?”有些轻蔑地笑了笑,便走出茶棚。
月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沉思。旁边的人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被吓住了,安慰他道:“年轻人,你有所不知,这位就是与袁尚书交情不错的胡老爷,谁人不知,袁尚书和二皇子的关系。虽是商人,背后的势力却不小啊,以后说话,还是得小心一点。”
月辰心想,原来如此,怪不得如此嚣张。面上微笑,不在意道:“既然有些事说不得,那我们来说说江湖之事。”
“不知各位可有听说,江湖上让无数男人心虚,一个专杀负心汉的杀手组织泣红山庄一夜之间全庄覆没。”
众人脸上有些诧异,但还是有人难掩欣喜,“真有此事,那真是太好了。可是我听说,泣红山庄的具体/位置,可是无人知晓。”
“消息不假,听说芜城关外荒原之上,当晚蜿蜒而出一条红色的河,让周围的草木焦黑一片,第二天又是连着暴雨,那河中都又泛起一层淡淡的红色。等雨停了,好奇的人们循着去看,才发现那原来是鼎鼎有名的泣红山庄。不错,泣红山庄本来就是一个迷,然而大家不要忘了,比泣红山庄更谜更厉害的还有暗夜阁,我想只要暗夜阁想知道,恐怕没有查不出来的事。”
“哦?如此说来,此次泣红山庄是惹到了暗夜阁才遭到此劫?”有些人还是挺爱抓话头的,谁不想制造点风声。
月辰连忙止住,“这我可不敢明说,话说这件事又要牵扯到朝廷,我想不出几日,公文便会发下来,泣红山庄乃是杀害朝廷命官才遭此劫。”他想了想,“不过这次泣红山庄的人死状恐怖,身体破烂,双眼空洞无物,流出殷/红的血,还真应了自己的‘泣红之名’。”
他用手抚摸着下巴,不由得想得入迷,“听说,那不像是人为,那好像……好像是……”
“哟,骗子,好久不见。”
清清脆脆的一个声音,把沉浸在遐想中的众人惊醒。月辰最恼火的就是别人叫他骗子,于是还没看清人,就不反射性吼道:“本公子才不是骗子,本公子是江湖消息通月辰。”他一看,眼前的女子一双大眼明媚,发丝被雨打湿,有些沾在脸上,她却不在意,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继续说。
月辰眼望棚顶,翻了个白眼,“还以为是谁了,原来是你啊,我可记得曾经有人和我打赌……那什么,输了就要叫我大/爷。”
女子走过去,脚踩在他旁边的凳子上,无辜问道:“叫你什么?”
“叫我大/爷。”
她凑近,“什么?”
“大/爷!”月辰得意洋洋,手指不停地摸着下巴。
她再凑近,“听不清,大声一点?”
“大/爷。”
响亮亮得一声大/爷,茶棚内顿时鸦雀无声。而女子的清朗笑声却毫不掩饰的响起,她爱怜地抚摸着月辰的头,“多日不见,孙子越发乖了。”
月辰一下子跳起来,怒目而视,“赖小天你你你你……本公子……本公子……”
赖小天好不愉快,惋惜道:“怎样?我怎么了?哦,忘了,月公子风度翩翩,不屑与小女子一般见识。”
“小天,我们该走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音色清清淡淡,让人觉得无比舒服,心里无端升起一股暖意。于是众人看去,月辰也不由自主看去。
简陋的茶棚外,白衣利落,墨发轻裘。骨节修长的手指执着四十八根竹骨伞,伞沿堪堪遮住线条优美的下巴,余人遐想。
“哦,来了。”
笑得无害地向月辰作别,赖小天心情无比愉快的向外走去,人们看到,那伞面微微抬起。激动的心情翘首以盼,慢慢的,移开,入眼,轻抿的薄唇,如樱花瓣。暗叹。
那,上半张脸,被一个精致的狐狸面具挡住。男子侧脸,转身,嘴角轻轻扬起,让那突兀的面具,如此和谐。
风流,戏谑。
微雨中,一伞两人,那男子,就好像画中仙,雨水沾不了他身。黛色山体沦为水墨背景,只为了衬托那画中的伞下人,再看那姑娘的背影,也不自觉的,觉得那是山中的精灵。
月辰似有所感,低声道:“吾爱南风少,风流天下闻。”
作者有话要说: 嗨。谢谢你们。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八章^雨中人
第三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