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天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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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天欲雪-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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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消失后,树林中刹那归为平静,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黑衣人几刀挥下把网撕的四分五裂。
  唐浅也自知那网根本困不住他们,能拖过一时半会也好,眼下救双儿要紧。所以不能硬拼,能逃则逃。现在想来,小天离开得还真是时候。
  一切恢复了平静,村庄还是那个村庄,却已经是那个回不去的村庄。犹如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波澜过后一切又是平静,可是石子终究已经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  师父常说:“凡事感激,便会路遇天使。”

  ☆、第四章^逝去相遇

  第四章
  【逝去相遇】
  唐浅和尘光回到院子,还好此处离其他村民较远,并没有惊动他们。尘光跑过去抱着念双,哽咽道:“娘,我和姑姑来了,姑姑一点可以治好你的。”
  念双轻轻摇头,虚弱地靠在他怀里,满足却又遗憾,遗憾,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以后的模样,见不到他与他爹相认。
  “对……不起,孩子……”
  “娘,一定要撑住,一定会好的,娘,娘……”
  念双痛苦的咳嗽,面色发黑,她抬起手,描摹他的轮廓,“傻孩子……”
  唐浅执起她的手把脉,惊讶地抬头看向她,只见她轻轻眨眼,像折了的蝉翼,微微颤动。她摇摇头,唇色乌紫,笑得异常虚弱,“没用的阿浅,飞镖上喂了厉害的毒,已经入心脉。”
  尘光一听,双眼猩红,一时之间竟又怒又悲,无法言语,连安慰的话都会因欺人而变得脆弱。他只能无措的一声一声地重复着:“娘亲,你会没事的。”那声声无助的轻唤,叫人听着好不心酸。
  泪水落满了念双的脸颊,分不清是谁的。她艰难地撑着一口气,微弱得衔接不上,“阿光,娘……对不起你,让你……和你爹……分开。今后,你跟着姑姑,有一日寻到你爹便相认。他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姑姑……会告诉……你,他……别怪……他……”
  那个‘他’字气息弱得几不可闻,已经没有心力说话,她眼珠转向唐浅,见唐浅颔首,她也露出安心的笑容,沉重的眼帘慢慢垂下。那冰凉的手慢慢从尘光的脸上滑落下来,尘光颤抖地抓起她的手贴住自己的脸,“娘……娘……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唐浅玉手覆住眼睛,一片冰凉,僵硬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仇是一定要报的,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让你娘入土为安。”
  尘光神色悲戚,他抱起念双,缓缓站起来,拖着身躯犹如行尸走肉般。两人来到后院跳下枯井,一路前行,穿过一个小道便来到河边,横着流水趟过对岸去。
  这是一条早就准备好的秘密暗道,以备不时只需,想来黑衣人是找不到这条路的。
  不出所料,黑衣人追过来时,院内已经无人,翻遍房间也没发现,便示意人抬起同伴的尸体原路返回。
  今晚的月像蒙了一层黑色的纱布一样,惨淡无光,拒绝让人看清它的真面目,灰败的;树叶沙沙作响,遥远的夜空传来寒鸦声声,凄惨的叫声揪得人心里生疼,搅乱了这本该属于夜的的寂静,真是让人绝望的夜晚啊!
  离河不远处的林中,一个新立的土堆前,朦朦胧胧可见一个男子跪在墓前,用手指凝血在木板上写着字。身后立着素白衣裳的女子,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静默无声的画面……
  尘光全身僵硬地跪坐在坟前,手指麻木,却一点也不觉得疼,反而是胸口处撕心裂肺的疼,很疼很疼……
  明明流血的是手指,为什么心里会疼,是因十指连心吗?
  那母子连心的那条线断了怎么办?再也没人知道他心里的疼该怎么延续。
  娘,为什么,曾经大家一起欢笑的日子还历历在目,转眼就天各一方。这个世界上,我没有爹,我只有娘,我只要娘。可是娘亲,我该去哪里找你,会不会,再也找不到你。
  很久过后,他仰头朝着夜空长啸,声音里的悲伤惊落林间叶,惊飞夜间鸟……
  唐浅泪眼模糊,当年念双被流氓欺负,自己遇见救下,她就发誓一辈子跟在自己身边。因为自己,她无论再辛苦也要练武;因为自己,最后被人夺去清白;因为自己,她带着孩子奔波之余,还要照顾她们。
  这一生,不知道自己救了她后,到底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
  纵使总是淡然处之,可从十七年前开始,她就已经知道,好人也不一定有好报。那,人到底为什么而活着。蝼蚁尚且偷生,人就该还有活下去的理由吗?
  夜风吹在脸上,凉凉的,今后的路,还有很长,还会更加艰险,这只是一个开始……
  赖小天当晚出了村子,便沿着向南的一条小路前行。走一天,到晚上的时候,心里就很害怕,各种恐怖的故事冒入脑海中。在清河村的时候,就一直流传着一个不幸的故事。
  清河村,是曾经云隐一带的一个偏僻山村。传说,这片土地,是被鲜血浇灌,尸骨为岩。
  那是一个,杀戮与血腥酝酿的不幸故事。
  当时的云隐,一直是雪国的特殊存在。偏远多山,民风彪悍,难以顺服。官员都不愿来此,当年安王也就是现今皇帝的弟弟,自愿请往云隐。说自己只带数百亲卫,便能让云隐安定。皇上见他坚持,就答应了他的请求。安王白水歌带着花轻摇来此,两人就如隐居世外。安王贤徳爱民,奇迹般得到当地百姓的爱戴。
  安王来此第三年冬,那年,大雪连着下了半月。山路都被封住,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天赋四年冬,十二月十三日夜,凶贼入云隐,横扫部落。烧杀抢掠,惨绝人寰。安王爱民,以身杀贼。人间道,修罗场。白衣染红,绝色泣血,婴哭冥夜。云隐灭,三百九十七,卒。
  雪国大将军楚为鉴奉皇帝之命带兵救援,因雪封山来迟。看到的是尸横遍野,整个天空被蔓延的火光染红了。
  皇命曰,杀无赦。六百名盗贼,再次血祭云隐。
  当冰雪融化,山峰如血洗一般,河流变成了血河,一直持续一个月,才恢复清澈。
  云隐之地并入附近其他州。后来的村落,也是周围村落的人迁徙过来的,虽也是少数民族,却再也没有擅用蛊的云隐一族。
  黑夜中她脑海冒出这个传说,脚就好像踩在血地里一样。她再也走不动,最终蹲在一棵树下等到天亮,才继续出发。
  在书中曾看到,戌国南部锦州山川秀丽,繁花似锦,文人雅士长居于此。于是她决定南游去锦州。
  她方向感极差,又因从未出过远门。兜兜转转了一天,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随意啃了个野果,看着不远处的山头,太阳光线很弱了,便加快脚步,任意沿着一条小道前行。在黑夜来临时,寻了个破庙落脚。
  破庙里的一尊佛像慈眉善目,她跪在地上,拜了三拜,道:“愿菩萨保佑,一切平安……”
  拜完之后,便在角落找了干草垫着睡,却难以入。外面风吹着树叶晃动,沙沙作响;夜鸟也不时啼叫,一只乌鸦呱的一声扑哧着翅膀从破了的房顶飞出去;她不由得双臂抱紧自己,缩在角落里面。
  又觉得还是不安全,眼睛便在夜里寻可以藏身的地方,害怕的时候人总是喜欢把自己藏起来。
  她抱着干草跑到神像背后躲了起来,靠着神像一遍遍默念,“快点睡着快点睡着快点睡着我很困我很困……”
  周围的一切都很模糊,白茫茫的一片,走上上去,很柔软很柔软。她走了很久,都没有看见一个人。
  忽然,她站在云端,听见双姨和尘光在喊救命。声音从云下传来。被云头挡住,她想看清楚,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挣扎了很久,使劲睁开眼,就见一个黑影蹿到自己前面来,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叫出来,“啊……”
  后半个‘啊’字声音被人急速用手捂住,力道很大。她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前面的人,因为天还没亮,光线很暗根本看不见什么。鼻尖传来一阵冷冽清苦的药草香,一个声音如从冰缝底下蹦出来般,“不想死的话,就别吵。”听声音气息不足,好像受伤了。
  她身体微微后仰,两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有几根指尖触及到湿漉漉的东西,心里一紧。轻轻摇头表示不说话,他才放开手。一可以行动,她把手指凑近一看,低声惊呼,“血……”
  那只冰凉的手又迅速掩上她的嘴。
  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一人粗声道:“给我搜。”
  胡乱地翻找过后,有人答道:“没有。”
  粗声的那人骂道:“没用的东西,血迹明明跟在这里就停在了,怎么可能没有,再给我仔细搜。”
  几人又开始拿着刀到处翻找。
  天已经开始微亮,细微的光线透进来。赖小天绷紧着身体,温热的气息带着药草味轻轻擦过脸颊。看着捂住自己嘴的人,他的脸一半隐在阴暗里,一半被光线打住,棱角分明的侧面轮廓,泛白单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这一半张脸冷毅如冰,那双眼在黑暗中也犹如会杀人的利剑。
  那人许是感觉到她的注视,手掌那一片湿热,自觉不妥,于是慢慢放下手。
  放下的手瞬间又迅速抬起,右手食指上一个大大银戒缀着红色的宝石,反着轻微的光。
  耳边划过凌厉的劲风,下一秒便听到侧面有人惨叫一声。
  原来是有人寻到了佛像背后。其余五人听见叫声,立马举起刀,小心翼翼地向佛像背后靠近,视线空中一交汇,边齐刷刷地砍去。
  赖小天看见他头微侧向左一甩,右手同时向右挥出,便看到两边几道黑光急速划破气流,
  嗤’‘唔’……便没了声响。
  男子缓缓站起,左手捂住伤口,走出神像背后。
  赖小天跟着他走了出来,走了几步就站在原地,睁大眼惊恐地看着满地尸体,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去。
  那人,一袭深紫长袍,微微倾斜的背影,头顶束着同色的紫色缎带顺着背后散着的黑发垂在上面。身形清瘦,背影像是一个长身玉立的俊雅少年。
  他走过地上的尸体,无心去查看,以前都是绝无所失的。可这一次,大约是身体受伤的原因,发出的暗器并不那么准确。
  那堆尸体中有人并没有断气,慢慢爬起来举刀向背影刺去,前面的人自顾走着没有半分察觉的模样。
  她见此连忙大叫道:“小心!”
  然后手想也没想,拔出随身带的剑向前刺去。
  那爬起的人又缓缓倒地,她看见那人死不瞑目的摸样,手颤巍巍的把剑拔了丢在地上,惊慌失措道:“我杀人了,我居然杀人了,我怎么就杀人了……”后知后觉,一点没有刚才的果断。
  面前的人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还沉浸在自己杀人的这件大事中,那冷冰冰的声音道:“你没有杀人,是我杀的。”
  “我怎么没有杀人?我明明杀了他啊?完了完了。”以为他是安慰自己,她还沉浸在自己杀人了这件大事中。
  那人不耐烦道,“就凭你?”眼里是明显的不屑,“信不信随你。”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赖小天再细细看那尸体,才发现那人的喉咙处插着一把飞刀。恍然大悟,原来他早已察觉那人在身后,自己还多此一举。想想心里有些不爽,“原来我真的没有杀人啊。”声音颇为遗憾。这是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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