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侠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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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线侠侣- 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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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身形极熟!他走近几步,俯首一瞧,不由心头大凛,那正是昨天在山径上拦住自己,后来追入三昧谷被离火真人绑在榴树上的追云手罗渊,秦岭系第三代大弟子!他不是已被只手翻天闵长纲领回去了吗?怎会惨死在路上?

心中想着,急忙往右边瞧去,那是一个劲装汉子,手上也没有了兵器,血迹比罗渊更多,染得草上鲜红点点,而且身边还有许多偃草。想是负伤之后,痛极而滚,是以身躯半扑,伤势一定也在前胸。此人虽然瞧不到面目,但至少也是昨天拦住自己的五人之一。瞧他们情形,动手不会超出五招,可能还在两三招以内。因为地上没有显著的打斗痕迹,而且对方剑势极快,出手伤敌,和震飞敌人手上兵刃,几乎是同一动作。以罗渊昨天向自己出手的情形推论,手法迅疾,力劲势足,如果自己真要和他动上了手,恁自己目前的功力,也决不能在两三招以内,震飞对方长剑,致之死地。除非使用那一招昆仑绝学“乾坤一剑”,足见凶手武功之强,何止高出自己数倍。他楞楞的站了半晌,蓦地瞧到前面四五丈外,小径交叉之处,还有两具尸体,倒在路旁,身上俱穿着劲装,但手中却握着长剑,并没震飞。

江青岚目光一注,已然判断出那两人已是拔足飞跑,尸身相隔很远。近的一个,是被人从后面砍杀,较远的一个,身上却并无剑伤,似乎是死在暗器之下。

当下纵身跃进,仔细一看,竟又瞧不出暗器击中之处,难道是被人隔空用真气震伤致死?

他因为估高了对方功力,才有如此推断!他心中蓦然一震,这四个人,敢情自己全都见过,是秦岭系的第三代弟子。

不好!此地正当秦岭范围之内,瞧他们身上鲜血,遇害不久,目前真凶已去,自己逗留在这里,倘若被人发现,张冠李戴,这四个人不是自己杀的,也变成自己所杀,岂非连辩也辩不清楚。

心念转动,立即站起身子,正待赶路,瞥见前面山径上,正有一行人,往自己这边疾驰而来。最前面一个,身穿白夏布长衫,在盘曲的山径上,步履如飞,足不沾地,轻快已极。

身后五人,虽然也各展轻功,还是落后甚远!江青岚瞧得心头大凛,要想闪避,已是不及,只好从容迎着走去!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眨眼功夫,已只有五六丈光景。江青岚看清这身穿白夏布长衫的,竟是五十开外的秃顶红脸老者,广额浓眉,生相威武,尤其两边太阳穴高高隆起,分明是一位顶尖内家高手。这时两道棱光毕露的双目,正注视着自己,突然问道:“尊驾何人?到终南山何事?”

声音洪大,口气更是严厉已极。江青岚正待答话,听老者身后,已有人大声叫道:

“师傅,就是他,他就是那姓江的小子!”

江青岚依声望去,那不是前天在蓝田城中碰到的两个青年之一,一路紧追自己,后来和追云手罗渊会合,五个人一起赶入三昧谷。如今四个已死,这是仅存的一个!

不由心中暗暗叫苦,这当真是冤家路狭。他叫红脸老者师傅,那么此人定是天痴上人首席大弟子只手翻天闵长纲无疑!当下抱拳答道:“不错!小生正是崆峒门下江青岚便是,请问老哥是闵大师兄长纲?”

闵长纲听得脸色一沉,冷哼道:“老夫还没有像尊驾如此年轻的师弟,不知尊驾从那里排来?老夫面前,可容不得你卖狂?嘿嘿!你敢情就是展元仁的徒弟,展元仁瞧到老夫,也得称上一声老哥!”

江青岚这可真弄糊涂了,天痴上人要自己叫他师伯,那么自己恩师自然和他同辈,怎么天痴上人的徒弟,恩师倒要叫起他老哥来?

按理江湖上最重辈份,这笔账,叫自己如何算法?他那里知道天痴上人要他叫师伯,实是从崆峒掌教空空老人排来,而闵长纲所说,展元仁要叫他老哥,倒也确是事实。

因为秦岭系天痴上人,在江湖上素被视为泰山北斗,行辈甚尊。他门下弟子,因师傅领袖武林,也水涨船高,自狂自大起来。除了天痴上人之外,谁会放在他们眼中,尤其天痴上人隐居流云岭,闭门清修,不预尘事已久,一切秦岭系的事务,全由闵长纲作主。

这一来,无形之中,他成了秦岭系第一位人物,平素对崆峒派空空老人,还稍存顾忌,其余的人,又焉肯以后辈自居?

崆峒秦岭两派,渊源虽深,究非同门,展元仁因闵长纲主持秦岭系,年龄又和自己差不多,见面时就称他一声“闵老哥”,原是客气,闵长纲却老实不客气,就和展元仁平辈相称起来。

这当然有悖两派深厚渊源,但也足见秦岭系自天痴上人以下诸人的狂妄跋扈。闲言表过,就在江青岚微微一怔之际,只听闵长纲身后五个门人,齐声怒喝道:“小子!你见了我们师尊,敢如此放肆,还不跪下领罪?”

闵长纲果然立时脸含愠意,洪声喝道:“老夫听说你在薛府一剑震退公孙师弟,果然有点门道,此次居然还敢闯上终南,劫持二师妹门下弟子,擅入三昧谷禁地,就算展元仁,也不敢如此胡来,你胆子可真不小,难道当真视我秦岭无人吗?还不跟老夫回去,听候发落?”

江青岚听他口气不善,正待把柳琪负伤就医的情形说出,那知刚叫了声:“闵大师兄不可……”

他连误会两字,还没出口,闵长纲身后又有人暴喝:“小子,你还敢胡言乱语?”

“啊!师傅,那几个躺在地下的,不是大师兄他们?”

只手翻天闵长纲先前倒也并没注意,这时闻声抬头,二十丈外,赫然躺着四具尸体。他目光如电,自然一览无遗,自己四个弟子,不是全遭了毒手?他蓦地仰天一声裂帛狂笑,这是愤怒已极的声音,紧接着厉喝道:“他们学艺不精,有损师门威望,死不足惜。嘿嘿!小子,你倒做得干净俐落,不愧崆峒弟子!”

江青岚心头大急,这下果然不出所料,引起莫大误会,自己可真有口难分!急忙说道:“闵大……”

“住口!小子,杀人偿命,老夫先毙了你!”

只手翻天闵长纲,在江湖上真是名如其人,只手可以翻天,谁敢轻捋虎须?何况他狂妄自大已惯,此时眼看门人惨死,不由目射凶光,暴喝声中,迎面就是一掌,往江青岚当头劈来!

虽然两人相隔,少说也有四五丈远近,但闵长纲身为秦岭系仅次于天痴上人的第二高手,自然要比三眼比丘,独角兽等人高出甚远。

何况他外号只手翻天,掌上功夫,更有独到之长。

这出手一掌,劲风呼啸,狂飙疾转,威力之强,劲气之足,和离火真人及六绝中的祁天行、符奇立等人,简直并无稍让!

江青岚喝声入耳,全身已笼罩在人家掌风之下,连转个念头的时间都没有,遑论躲闪。心中一凛,毫不犹豫地运起“离合神功”,双掌齐翻,朝闵长纲劈来的掌风,推了出去。

这在江青岚来说,不过是被逼出此,那有把握。但听一声砰然震响,江青岚一个身子踉跄却步!但同时也出现了奇迹,那是只手翻天闵长纲呼啸而来的凌厉掌风,被自己一震,立即朝闵长纲反卷而去,其势之疾,分毫不逊来时。

这可把江青岚瞧得呆了!只手翻天闵长纲,少说也有三四十年功力,自己的“离合神功”,再多也不过三成火候,居然能将敌方掌力弹回?

他在三昧谷无意之间,引卸离火真人全力一击,才知“离合神功,”能接引敌人力道,这会又发现了离合神功还有反弹之力,离合神功当真不可思议!就在他惊喜欲狂的时候,只手翻天闵长纲,也被江青岚这一手,楞得他大出意外。不等掌风反卷扑近,已然引身侧闪,挪开丈许,让过自己掌风,突然冷哼一声道:“小子,原来你学会了离合神功,难怪胆大包天!”

厉喝声中身躯暴长,两臂箕张,十指屈曲如钩,一件白夏布长衫,鼓得笔直。浓眉倒竖,怒目圆睁,红光满面的脸上,铁青得现出狰狞之色,一步步向江青岚逼拢过来!

他这时简直像一头疯狮,目光眈眈,双爪如箕,挟着排山倒海之势,往江青岚身前猛扑而至!

江青岚自然有自知之明,恁自己三成火候的“离合神功”,决难挡得住闵长纲暴怒之下的十成功力。

脑海中蓦然掠过离火真人替柳琪疗伤时的那种倏进疾退的身法,微一吸气,身如电射,往后斜退出两丈来远,口中急叫道:“闵大师兄快请住手,这是误会,小生还有话说!”

闵长纲急怒攻心两招落空,大吼一声,业已如影随形,紧紧赶到,暴喝道:“除非你这小子,终南山还有谁来?呔!今天非活劈了你难消老夫心头之恨!”

十指飘浮,又往江青岚当胸攫到。同时还听呛呛连响,闵长纲五个门人,一齐掣出长剑,拦住江青岚身后。江青岚不禁大吃一惊,连忙往后斜闪,在疾退之中,出指如电,使出离火真人反手点穴的功夫,一下就把三个劲装青年制住。

“呛!”银虹出匣,漾起一片精芒。

“闵长纲,你再逼近一步,莫怪小生手下无情。”

江青岚手握七星剑,凛然而立,双目隐泛煞气!只手翻天闵长纲,做梦也想不到对方一个年未弱冠的小子,在自己紧逼之下,还能制住三个武功不弱的门人。

投鼠忌器,心头一楞,果然停住身子。但这份暴怒,简直无法形容,他略一停顿,突然仰脸厉声狂笑道:“小子,你杀了他们罢!老夫再找你算账。”

江青岚忙道:“闵大师兄,这是一场误会!”

闵长纲长眉倒竖,喝道:“小子不必多言!你再不动手,老夫要动手了!”

十指箕张,又待逼来。

“站住!”江青岚舌绽春雷,大喝声中,迅速剑交左手,右手从怀中掏出天痴上人所赠佩玉,随手一扬,道:“闵大师兄,请瞧瞧此是何物?”

只手翻天闵长纲脸色一变,停下步来,沉声吼道:“此是恩师随身佩玉,小子你从何处得来?”

江青岚微微一笑:“这是大师伯亲手所赠,闵大师兄可容小生说明个中原委?”

闵长纲听说这块佩玉是恩师亲手蹭他,心中也不禁微现踌躇,何况见玉如见恩师,他就是再狂妄自大,也不敢违拗,当下忍怒说道:“你说!”

江青岚收起长剑,拍开三人穴道,才拱手道:“小弟无状,开罪大师兄三位高足,实非得已,还请大师兄多多海涵!”

闵长纲冷嘿一声,并未作答,江青岚这就把柳琪追赶燕山双杰,误中绝情针,自己陪她上三昧谷求医,夜遇天痴上人,赠送佩玉,及自己急于赶赴崤山,不意在此处发现四具尸体。删繁就筒,扼要的说了一遍。

闵长纲江湖经验,何等老练,他目光如炬,顷听江青岚述说经过,发觉其中多处,颇难衔接。等他说完之后,冷哼道:“据你所说,琪儿重伤已愈,那么她人呢?”

江青岚在闵长纲目光逼视之下,微微一怔,沉吟道:“她……已先走了。”

闵长纲嘿嘿笑了两声,冰冷的道:“恐怕你所说,尚有不尽不实之处罢!”

江青岚急道:“小弟适才所说,句句都是亲身经历之事,并无半句虚言,其间虽然稍有遮隐之处,那是小弟私人间的琐事,和四位令高足被杀,毫无关连。”

闵长纲厉声喝道:“姓江的,光棍眼里,不揉砂子,老夫岂是好欺之人?不过你既有恩师玉符,老夫今日就放你下山,这笔血债,咱们改日再算。”

长袖挥动,人已怒匆匆的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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