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淡淡的睨她一眼,没有作答。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凤瑶也不追问他,草草的吃了一口,夹着小笼包塞在他的嘴边,看着他眼睫颤动着睁开眼睛,挑眉道:“这是素馅。”
云初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并未张口。
凤瑶极有耐心的劝慰道:“你吃点,饿坏了肚子怎么办?”
云初张嘴吃了一口,张臂将她拥在怀中,清冷的目光落在她的额头上,只有一点红印。皱了皱眉,他力道控制的极好,她却到现在还未消,可见她皮肤多脆弱。
凤瑶动了动,耳畔传来温热的呼吸声:“别动,一下就好。”
凤瑶看了一眼想要放下的包子,索性塞在嘴里,掏出锦帕擦拭干净,靠在他的怀中:“你不是无所不能的神,难免会有不周到之处,所以不必自责。”
良久,凤瑶只听到一声叹息传来,不禁伸手环住了他的腰,便听到他嗓音微哑的说道:“不一样。”
凤瑶静静的聆听,原以为他会说什么,可却什么都没有。
回到府中,云初去了书房。
凤瑶回了秦楼,躺在床榻上,林妈妈拿着薄被盖在凤瑶的腰间。看着她眉宇间染着淡淡的清愁,不禁询问道:“世子妃有烦心事儿?”
凤瑶摇了摇头,这几天云初对她的体贴,令她一时忘了身份。
适才他方才的冷落,她心中有些失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被他屏蔽在心房之外。
可心中想想,她也是不愿从他口中谈别的女人。
“林妈妈,我想吃你做的桃花糕。”凤瑶拢紧了身上的薄被,眸光黯淡的说道:“不用放糖。”
林妈妈起身去做,方才踏出院子,便听见凤瑶说道:“放点醋。”
林妈妈一怔,这口味有点怪,却也是去厨房做了。
凤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林妈妈正好端着糕点进来。凤瑶尝了一口,有点酸,却也能下口。吃了一块,装进食盒里。凤瑶去了书房,石韦并未拦着。
云初坐在太师椅中,听到开门声,抬头见到凤瑶提着食盒进来。
凤瑶把糕点端出来,搁在书案上,示意云初吃一口。
凤瑶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一股酸味在嘴里蔓延,眉头微蹙。
“酸?”
“嗯。”
“这是我的心情。”凤瑶想了想,觉得还是没法忍,他既然招惹她,便是打算回应她的感情,正视他们的这段婚姻。所以她心中有什么不适,她就想说出来,让他也知道。
憋在心里憋久了,难免会胡思乱想。
云初一愣,清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揉了揉她的头。淡声道:“我不认为你想听。”
“子非鱼。”
云初失笑:“日后你便知了。”
凤瑶一瞬不顺的看着他,望着他眼底的青影,眸中掩饰不住的倦意。挽着他的手臂,拽着他起身道:“我想睡了,你陪我?”
云初望着搭在臂膀上的玉手,隔着衣料似能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那抹温热似顺着手臂脉络直通心脏,熨贴了心中的感伤。抬头看着她精致的面容上,那双极美的凤目中蕴含着一抹掩藏不住的关切,勾起嘴角:“好。”
**
太阳西下,天际只余最后一抹余晖。
云初立在亭阁之上,背手望着云蒸霞蔚般的天空,思绪悠远。
石韦上前道:“子卿少爷不肯离去。”
云初嗯了一声:“处理得如何?”
石韦道:“子卿少爷武功越发的精进,属下不是对手,他跑了。”踌躇的说道:“不能留下?”
云初转过身来,拢手并不作答。
石韦却是摸清他的心思:“属下将他绑了扔出城去。”
云初懒懒的说道:“今夜子时。”
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冷戾,石韦心中凛然:“他会理解主子的良苦用心。”
云初幽幽叹息,自顾自的逶迤下了台阶:“如今盛京形势紧张,他留下只怕会绞进漩涡。你派人守着宅子,莫要让世子妃与他接触。”
石韦隐约觉得顾全大局是小,避开世子妃与子卿少爷见面才是真!
**
凤瑶冷静之后,越发觉得子卿很眼熟,这种感觉上来,挥之不去。
看了一眼天色,云初已经出去,凤瑶心想他暂时不会回来,交代林妈妈道:“世子若是回府,你告诉我出去有事。”
林妈妈见天晚了,迟疑的说道:“这个时候出去,要小心。”
凤瑶颔首,乘着马车去了云初带她来的小巷。
撩开青布帘子,瞧见石韦端正的守在巷口,凤瑶垂下了帘子。
采芙询问道:“小姐,不下去吗?”
凤瑶眼底闪过一抹思虑,她与子卿今日第一次见面,并不熟络,且他对自己有敌意。她此时拜访,该如何与石韦说?
说不准,云初就在里面。
石韦听到响动,瞧见一辆马车驶来,突然停住。而马车上的标致,他认出来正是荣王府的马车。想来定是世子妃来了,心想世子当真是料事如神。
只是,为何不许子卿与世子妃见面?
难道怕子卿伤到世子妃?
旋即摇头否认。
凤瑶差了采芙问
差了采芙问话,云初是否在里面。
石韦言道:“里面的人走了,世子不在。”
采芙如实告诉凤瑶,凤瑶沉吟了片刻,觉得石韦不会骗她,便乘坐着马车离开。方才出了街道,倏然一道人影钻入马车内。
吓得二人身子紧绷。
“是我。”子卿开口道。
凤瑶看清来人,紧提着的心落了下来,松开握着袖中的匕首。
“这样胆小,着实不知他看上你哪点?皮囊?”子卿冷嘲热讽道。
“令妹胆子大?”凤瑶反唇相讥道:“阁下恐怕连一副皮囊都无,我好歹也是有长处。”
子卿却是没有答话,沉浸在了回忆当中,眸子里染着一抹哀伤。神色恍惚的说道:“她也只有在我眼前胆大,在他面前却像一只老鼠。”
凤瑶哂笑,倒是觉得那女子可爱:“她多大了?”
“十六,与你年纪相当。”若是没有惨死,恐怕也将为人妻。
凤瑶沉吟道:“你家乡在何处?”
“北疆。”
“父王麾下?”凤瑶有丝了然,这层关系可不薄。
子卿回过神来,觉得被她牵着话走,忘了找她的初衷:“云初很在意你,你让他将我留在盛京。”
“为了令妹?”
子卿自嘲的说道:“我已经许久都不曾见她,一直在苟且偷生,原想待我建立功勋,光耀门楣之后,将她接到身边给她请封。可她还没有等我回来,就已经惨死。如今,却是她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你可有想过,他为何不给你见?为何急于让你离京?”凤瑶分析道:“你不敢真面目示人,想必是有隐情。不是脸被毁,便是不能被人所见。若是后则,那么你的身份敏感,恐怕京中形势对你不利,他才不能留你。若是如此,我断不能留下你。”
子卿冷笑了一声:“那你可知我妹妹的墓在何处?”突然想到了什么,摆手道:“算了,她不在好久了,你恐怕不知。”
凤瑶看着他不耐烦的拧着眉,这个表情倒是与她哥哥差不多。可两个人身上流露的气质却是不一样,而且他武功高强,哥哥最讨厌练武。重要的是她亲眼看见父母哥哥的尸首!
凤瑶从车壁里拿出一个保平安的符,里面包着一块开光的平安扣。这是当初她给哥哥求下来的,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这些年放在身边。后来她住在沈楚卿的房间里,将这些东西拿了一些出来,其中包括这个平安符。
“我曾经也有一个疼爱妹妹的哥哥,可惜他不在了。看着你如此疼爱妹妹,我深有感触。你在北疆行军打仗,送给你。”
子卿看着平安符,微微怔愣,静默了良久,终还是收了下来。
“别告诉他我来见过你。”子卿留下这句话,闪身离开,消失在夜幕中。
凤瑶若有所思的说道:“石乔,练多少年的武功方能达到子卿少爷的功力?”
石乔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多则十年,少则七年。”
凤瑶目光黯然,她多想了。
**
荣王府
三夫人坐在榻上,边上放着一口箱子,里面堆叠着银票和白花花的银锭与金灿灿的金锭。
小方氏、云宇齐和三夫人一同在清点。
“母亲,一百二十七万两三分钱。”云宇齐干声道,离凤瑶说的五百两,远远不够。
只是,母亲手里之前只有四十几万两银子,怎得几日里便多出这么多的银子?
“母亲,您从哪里弄来的银子?”云宇齐怕拆东墙补西墙,想要弄个清楚明白。
“借来的。”三夫人不耐烦的从袖中掏出钱袋子,只到处几两碎银。颓然的看着云宇齐,憔悴不堪的说道:“齐儿,明日就要还了,咱们一半都没有凑到,怎么办?”
小方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这是我母亲凑的一点。”
三夫人抢了过来,清点了一下,只有几百两而已。
云宇齐却是不相信的说道:“母亲,您说实话。您的银子从哪里来的?咱们亲戚中,谁能拿出这么多的银子?”
三夫人头脑昏昏沉沉,被云宇齐这一逼问,心中急了:“你问那么多作甚?”
云宇齐见她咬死不肯说,心一沉:“您不会动了公中……”
“没有!”三夫人不等云宇齐说完,便立即打断。“我哪有这个胆子敢动公中的银子?那都是一笔一笔有数在上头。”心中却是打过账房的主意,可也只敢想想而已。
云宇齐半信半疑。
三夫人让云宇齐宽心,只是这剩下的银子,愁死人。
小方氏开口道:“母亲,我母亲她放印子钱在外头,明天能收回几百两。”
“几百两有个屁用!”三夫人怒急攻心,将这些年的修养统统都丢一边去了,牙龇目裂的说道:“你们母女两就是害人精,我们方家上辈子造了孽,才会娶了你们!”
小方氏脸色苍白,看向云宇齐,云宇齐却是在整理银票,并没有心情安抚她。
三夫人顿时想起小方氏手里有一匹雪缎:“你将它卖了,还有首饰留一套头面就成了。”
小方氏紧紧的绞拧手中的绣帕,心里委屈至极,却知道这是自个母亲惹下的祸事。婆母如今接手管,也是念在父亲的情面上,否则定是将她扫地出门。
“是。”小方氏喏喏的答道。
喏的答道。
三夫人看着她走了,这才对云宇齐说了实话:“我将你祖母留下的东西都给卖了,宅子、田产、铺子,也就这么一点。”
“祖母哪里有这么多产业?”云宇齐震惊了,印象中祖母非常的节俭。
“你祖母虽然是侧妃,却也是出身名门嫡女,可惜命不好,做了妾。她跟着你祖父在北疆,出生入死,战俘留下的珠宝你祖父都给了她,她也学着暗中开了商铺,置办了田产与宅子,这才有了一笔家业。留给你父亲,是想着若是荣王妃是个厉害的人,就算分府出去自立门户,我们也算是个富户,不愁吃穿。”
说到这里,对方夫人又是恨得咬牙切齿。
云宇齐呐呐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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