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你这句话,哥哥给你们打八折。”年轻的老板笑眯眯的说着,转头就对着姚守夸了夸连溪:“您闺女不仅聪明,还乖巧,一点都不吵闹呢。”
姚守:“……”
连溪捧着一捧糖果:“哈哈哈……”
这种事情无论经历过多少遍,姚守都不可能适应。尤其是身边那位,笑的乐不可支,一脸促狭的时候。
姚守拉住连溪的手,将她拖到身前,抬起连溪的下巴,动作熟练自然的就印了上去。
姚守为人极为自律,这一吻只落到了连溪的额前,却有力的表达了归属权。
他就是强有力的盖了一个戳,告诉别人,这是我的女人。
那些心酸满腹,那些患得患失,那些心底时不时钻起来咬自己一口的暗黑……至此远去。
此生,自当携手与共。
无论贫富,无论荣辱,无论爱恨。
付钱的时候,老板用的是全价,并没有实现他打八折的诺言。
连溪下意识问了一句:“老板,不是说好的八折么?”
老板:“呵呵,刚忘了,这一款最近涨价不打折。”
秀恩爱的人需要打什么折?不加税都难以平民愤……
杭跃在姚守门前等了一个小时,才等到玩嗨的小两口。
这个时段,整个索兰都快被两人的消息掀翻了,他们小两口还能够玩的这么尽兴,从侧面来说,两人倒是挺相配的。
两人从陆行车上下来,有说有笑的,手上拿着各种各样的包装袋,看起来应该是去逛街了。
姚守看着瘦了不少,也能看出吃了不少苦,可比起以前那副半死不活,笑起来跟玩偶似的时候,活得更像个人了。
姚守一边开门一边说:“我们进去聊……”
杭跃手中点着一根烟,看了连溪一眼:“我等会儿还有事,就不进去了。”
连溪很自觉的接过姚守手上的杂物,她多看了一眼杭跃,这里光线太暗,并不能看清什么,只能隐约的感觉他头顶的花株不是特别精神。
“我记得家里的家政机器人没有能量了,我去给它换能量盒,你们聊。”
姚守点点头:“厨房还有吃的,你如果饿了,热一下吃点。”
目送连溪进门之后,姚守转过身看向杭跃,前两天见他的时候,他脸色本就不好看,今天不知道是路灯的关系,还是什么原因,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你怎么不事先联系我?”姚守挑眉,“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
“国葬日开始部署的时候开始,我就没有睡好觉。”杭跃垂着眼帘,敛住眼中疲惫的神色,“有些话不当面说,说不清。”
姚守脸上的笑容慢慢收紧了:“什么话,非得当面说?”
“原本想,你若是早点回来该多好,可现在想来,这个时候出现时机更好。”杭跃抬眼,露出一个半是悲伤半是洒脱的笑容来,“我如果死了,我手上这一批人,你愿意接么?”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夜风正凉,杭跃的外套在风中上下翻飞,暗色中,妖兽看见杭跃点着的烟明明灭灭。
姚守抽掉杭跃嘴里叼着的烟,扔在地上,低头脚尖在地上重重的碾了碾。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再抬头,姚守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到底出了什么事?”
“生病了,手术成功的概率很低。”杭跃说的有些含糊。
杭跃这人杀伐果断,总揽全局,说一不二,一直是将领的最好人选,随着他位置越来越高,底下赶来依附的人也越来越多。
可是谁都知道,他的嫡系部队才是他手中的王牌。
他们从一支地方军十三年成为了联邦的玩牌军,都是杭跃和姚守一手带出来的,那时候为了军费,两人曾经给当地富商陪过笑,也被上级部门做过冷板凳,甚至两家老爷子都冷眼旁观。
走到现在,他们荣耀无二,不仅立下赫赫战功,也因为各种事情得罪过无数的人。
可只要杭跃还活着,那他们就是一把利刃,有杭跃为他们保驾护航,为他们掠阵……可一旦他死,杭二宝根本撑不起杭家,老爷子年事已高,早已经退出军界。
他的嫡系,会被各种派系瓜分,蚕食,这还是好的情况……更差的是,只要有人从中作梗,只要随随便便一场战役,就能将这个王牌军彻底打残了。
姚守显然是最适合接手的。
姚守有声望,有军功,对待嫡系的感情,不比杭跃自己差,这一次,姚守如此高调的回来,只要他从中推一把,老爷子推一把,姚家家主拉一把……
姚守最少是个少将。,他还年轻,再给他几年,未必不能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种事情本来不用挑明的,授勋、升职,然后一切自然而然,可是今早姚守往上递了退役申请。
“什么时候的事?”姚守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路灯上,眼眶有些泛酸。
“两个多月了,手术在半个月后。”杭跃口气很平静,很难在他脸上看出什么波动,“他们什么脾气你知道,现在除了你没有人能压得住,我不希望他们折在别人的手中。你的退役申请我给拦下了,如果你愿意接手,趁我还活着,可以推你最后一把。”
姚守的注意力显然不再这,他抿着嘴唇,眼角眯起,转过脸去,背靠着大门:“我不喜欢在非战场的地方,听战友交代遗言。”
杭跃反而笑了起来:“生死有命,更何况成功率也有两成以上,听说给我找了好的医生,成功率能提到三成以上。”
“那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死。”姚守勾起嘴角,“这么多年,我替你收拾烂摊子收拾的够多了,你要是死了,那就让他们散了好了。”
“很抱歉,我这次主要是来通知你,你的意见只是参考。”杭跃耸了耸肩膀,笑容洒脱,“当然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
“我说过,你结婚我给你当伴郎,替你做司机……”
连溪将买的东西规整好之后,姚守推门进来。
姚守虽然还是笑着,可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这种情绪太过明显,以至于连溪隔着老远就感觉到了。
他一上前就把连溪拥进怀里,下巴放在连溪的肩上,让连溪看不清自己的表情。
“怎么了?”连溪迟疑了一下,脸色白了起来。
“没有什么事情。”姚守声音显得很平静,“我退役申请书被打回来了,短时间内,大概是退役不了了。”
这件事姚守曾经提过,他本身对职业前途并没有什么企图心,这些年为了军队,该做的都做了,经历了这么多后,有了新的人生目标和人生展望,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退役。
连溪支持他对自己的任何选择,无论是继续为联邦军效力,还是选择退役。
所以杭跃今天,是为了说这件事么?
连溪松了一口气:“有个过渡期也好,你之前的生活都是围绕着军部打转,真的立刻退役了,未必能够适应。”
姚守没有说话。
夜里,连溪从梦里醒来,姚守并不在床边。
阳台的玻璃门被拉开了,夜风正凉,风吹起窗帘,露出了阳台上立着的修长影子。
连溪一下子醒了过来,她下了床,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拖鞋,光着脚走到了阳台上。
连溪很少见到姚守这个样子,半倚在角落的墙上,看着天空,脚边是一堆燃尽了的烟头,听见动静,他下意识回过头来,夜色中,连溪有些分辨不出他的表情。
但是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外漏的情绪,低沉、复杂,甚至是悲伤?
“我吵醒你了么?”姚守想上前,但是想着自己一身烟味,又停在原地,“对不起……”
连溪上前几步,双手还在他的腰上:“没事,没有大河管着,我明天可以睡到中午。”
姚守指尖插丨入连溪的发间,感受着她发质的柔软:“连溪,我们结婚吧。”
连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想问的话吞了下去,随即点了点头:“好。”
结婚这种事情,并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
姚守还好说,娶个媳妇,无论摆在哪一家,都是值得庆贺的事情,极少有人反对。
更何况,他以前在家,他想要怎么做,基本上就会怎么去做。你不答应,没关系,我早已经自立门户,你的意见仅供参考。
现在,他那个尖锐别扭的性格被连溪磨掉了大半,可骨子里的作风并没有产生改变。
姚家几个叔叔有时候见了姚守,都想绕路走。
现在麻烦的是连河这边。
姚守看着伫立在门口不动的连溪,低头:“小溪?”
连溪咽了咽口水,拉着姚守的袖子:“我哥如果揍你,挨不住了,你千万记得要跑,别管我……”
“这你就不懂了。”姚守笑了笑,一板正经的说,“如果你哥要揍我,我务必要原地不动,他打完左脸,我自动伸出右脸……这样,以后我娶了你,他就不好意思翻旧帐了。”
连溪翻了一个白眼,被姚守这一闹,连溪心中的紧张感缓和了很多。
姚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进去吧,放心,有我呢。”
这是一个内部的医院,其实说医院也不全对,这基本上就是研究室和临床医院的合体。
对面,巨大的玻璃大楼,走廊没有小跑着的医护人员,也没有自己散步着的病人,巨大的楼层里,隔出无数个透明的玻璃室,里面的人穿着专业的服装,或对着光脑,或对着试管,或对着显微镜……
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虽然隔着上百米的距离,可是连溪还是能感觉到里面的肃穆。
他和姚守所在的地方,倒是平常的多,有点像军区医院,里面的医生白色大褂里面还套着件军装,虽然比起正规军还是有些文弱,可比普通医生多了几分英气。
两人顺着走廊往前走,一个穿着医生服装的帅哥在走道上等着,和别的医生气质柔和不同,他身材笔直,硬生生把一身医生大褂,给穿出了锐利的味道。
连溪在一瞬间没有认出来,直到对方走过来,连溪才发现,有些不可置信:“大河?”
连河也觉得身上这身衣服有些别扭,所以走起路来感觉很维和,脸上倒是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连溪侧过头看了一眼姚守,连河瞬间明白了,他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吐了一口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
两人才跟着连河往里走,电梯到了17层后停下,从走廊绕到另外一台电梯,再上34层,期间三人做了三次检查,两次门禁解锁。
直到在一个房间门前,连河这才松了口气停下打开门:“到了。”
休息室配上下床,独立的书柜和浴室,有些像宿舍,看着简单但是样样不缺,窗台上甚至还养了几盆花,严泽喜欢的品种。
“严哥呢?”
连河坐在椅子上,扯开领带就把衬衣领口解了,边解扣子边解释:“去开研讨会了,他一天会议比吃饭还准时,早中晚,从来不落下。早知道他活的这么好,当初一堆军痞摸上来要将他带走的时候,我就不应该过来……”
其实医院的禁制对他而言,算不了什么,他不喜欢束缚,却又因为误打误撞闯进来,被当场给逮住了……他倒是可以带着严泽马上就跑,可连溪怎么办?
本以为会坐牢什么的,后来不知道谁压下了,他不仅平安无事,还被军方给看上了。
所以,只能暂时给医院打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