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微微眯起,透出一丝诡谲的光,我甚至看到了嗜血的味道,不禁颤了颤。
心脏在那一刻疼到发麻,绝望的滋味让我犹如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好……好……”我怔怔地站起身,捧起那个盒子,像捧着一把滚烫的火球,烫的我全身剧烈瑟缩了一下,“是我欠你的……都是我欠你的……你放心,我会去,会祝福你,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只要你能别那么恨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像条逃亡的流浪狗,从周家仓皇落败,滚回自己的小窝,睡了个昏天黑地。
老板给我打电话,问我为什么不去上班,我哭的死去活来,哽咽着跟他吼,还上什么班,不上了!他特别生气地说我被开除了,上一个月的工资也没了。
接近傍晚的时候,孟塘给我打电话,说他到楼下了,让我帮忙送陆菲儿回去。
我答应一声,起床的时候看到桌上的礼服盒子,心里又是一疼,痛苦地撇开眼不想再去看。
将自己收拾一通,还特地抹了点粉底液,打了腮红,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惨,可还是被陆菲儿发现了。
她本来笑的很开心,看到我的时候嘴角就垂下去,担忧道:“怎么样了?子希哥哥是不是给你气受了?”
我摇了摇头,安慰她说:“没事儿,就是婚礼照常进行,我有点难受,过两天就好了。”
至于过两天能不能好,只有天知道。
人人都说,治疗情伤最好的良药是时间,可是从来没人说过,究竟要多久,才能忘掉一个深爱过的人。
或许一天,或许一年,或许一辈子也忘不掉。
一时间车里安静下来,气氛有点沉闷,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我,我也不希望他们说话,就这样让我安静地呆着,挺好的。
因为害怕陆辞在家,孟塘只能把人送到院门外,然后由我推着轮椅进去。
她羞答答地跟孟塘道了别,又让他下次别这么冲动,小心被她大哥发现,这才恋恋不舍让我送她回家。
一路上她心情很好,小声地哼着情歌,美的像只出了笼子的小鸟。
我忍不住问她:“你们感情这么好,你哥为什么拦着?嫌孟塘年纪太大?”
据我所知,孟塘职业正当,收入不错,孟家实力雄厚,跟陆家不相上下。而且孟塘也没有泡吧玩女人的臭毛病,应该说是个挺好的人。
听到我的话,陆菲儿小眉毛一皱,指着双腿苦笑一声:“我这双腿,七岁那年断掉的,因为孟塘。”
她没有详细说,可我还是惊得一身冷汗。
怪不得孟塘看到陆辞就躲,原来他因为这事心虚。
陆菲儿不光是断了双腿,更重要的是,她的腿断了以后可能压迫到了什么神经,导致两条小腿肌肉萎缩,几乎没有再发育,也一辈子都不可能站起来。
她回过头,费力地仰着脖子望着我:“我喜欢子希哥哥的事,是假的,你别生气。”
我摇了摇头,现在哪里还有功夫因为这个生气。
就听她说:“当年出事以后大哥气疯了,后来知道我喜欢孟塘,他差点弄死他。我怕他伤心,就跟他说,我再也不喜欢孟塘了。可他不相信我,我被逼急了,只好骗他说喜欢周子希,他这才放心。”
我看她那愁眉苦脸的样子,有点想笑,又有点不忍心。
小姑娘陷入爱情当中的样子,可真让我羡慕。
可我自己却活成一滩烂泥,什么事都没整清楚,整天浑浑噩噩的。
陆菲儿伸出小拇指,冲我眨了眨眼睛:“你答应替我保密哦。”
我笑着点头,跟她拉了拉勾。
陆家客厅内灯火通明。
陆辞正靠坐在沙发上,穿着一身淡蓝色居家服,翘着二郎腿,手里捧着一本书。
看到我们进来,他似乎有些吃惊,把手里的书一放,连忙站起身:“回来啦?”
陆菲儿开心地叫了一声大哥,看到茶几上的那本《茶花女》时,笑着问道:“大哥你还看书啊?你不是最讨厌读书吗?”
陆辞脸色一僵,坐在旁边的陆匪倒是“噗哧”一声笑出来,揶揄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闭嘴!”陆辞警告了他一句,他悻悻地耸耸肩,缩着脖子不说话,跑过来把轮椅从我手中推走。
陆辞跟我打了个招呼,目光却凝视在陆菲儿脸上。
我有些奇怪,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不禁一阵心虚。
小丫头脸颊红通通的,兴奋的不得了,眼眶里含着一片水润的光泽,羞答答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刚刚会了情郎。
再联想她之前说的话,我神经都绷紧了。陆辞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菲儿,今天逛街好玩吗?”陆辞请我在沙发上落座,让佣人给我倒了杯水,温柔地问他的小妹妹。
陆菲儿脸上懵懵的,一看她那表情我就知道要糟。
她跟孟塘这么困难才见过一面,估计根本没去逛什么街,光忙着腻歪都嫌时间不够。
“好玩啊,别提多好玩了。”她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然后眼珠子一转,立刻说去了那几家商场,吃了什么好吃的。
我在一旁听的头皮都快发麻。
她说的那几个商场,几年前规划重盖的时候,早就被挤压下去了,现在a市根本没有。
我忧心忡忡地给她使眼色,她一边看我一边抓耳挠腮,也不明白我想说什么。
好在陆辞没什么反应,我猜他不怎么逛商场,应该不晓得这些事情,暗自松了口气,希望能逃过一劫。
一连追问了好几个问题,还是陆菲儿耍赖说太累了,想睡觉,陆辞这才罢休,转头要送我出门。
大门外是一处开阔的院子,再往前走,我生怕他会看到孟塘,索性半道上就停下,跟他说不用送了。
陆辞点了点头,却没有急着离开,反而问我:“你那个朋友怎么样了?”
我说还好,她老公在陪着她。
他眼睛往外瞥了一眼,视线在黑色的轿车上停留了几秒,忽然道:“孟塘在车里?”
我骇了一跳,见他要过去,慌得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着急道:“你想干什么?”
他被我一拦,周身的气势似乎一下又收了起来,蹙着眉定定地望着我。我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却又不敢后退。
以陆辞跟孟塘的恩怨,现在要是让他们两个碰上了,肯定会弄个非死即伤,到时候麻烦就打了。
院子里装了路灯,我能看清陆辞的表情,他自然也能看清我的。见他皱着眉,我以为他对我很不满,讪讪地缩回胳膊。
脸颊上却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他的指尖在我脸上蹭了一下:“谁打的?”
我慌忙朝后退了一步,他的指尖像带了加热器一样,整张脸迅速烧起来。
要不是他这么问,我几乎都要忘记了,脸上被周子希扇过的地方,其实还有一点点发肿,巴掌印也没消下去。之前打了粉底液化了妆,以为能遮掩过去,没想到会被他发现。
看我不说话,陆辞声音都低了三个分贝,问道:“子希干的?”
第107章
我神情一滞,此时听到这个名字,心底忽然涌起一阵涩涩的疼。
我的沉默在陆辞看来就是默认,他脸色黑下去,似乎压抑着怒火。
说实话,我有点害怕这个样子的陆辞,因为以前没见识过他这种状态。
交浅言深是件十分忌讳的事,再有,赵小灵的话无疑给我敲响了警钟,不管陆辞对我什么心思,以他跟周子希的关系,我都应该跟他保持距离。
我匆匆跟他道了别,这次也顾不上礼不礼貌的问题,几乎落荒而逃。
一眨眼就到了周五。
我凌晨两点就醒了,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格外宿舍通宵打游戏噼里啪啦的声音传过来,我竟然也兴致勃勃地听了一个多小时。
接近四点的时候,手机就响了,来电人是周子希,说车子在楼下等着。
我抱着礼服盒子下了楼,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周子希今天穿了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头发还没有打理,微微散乱地掉落在耳侧。他神情倦怠,似乎没有休息好,整个人松松垮垮的,一点结婚的喜气都没有。
发现我在看他,他挺了挺腰杆,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整个人像从一团柔软的棉花变成无坚不摧的利刃。
我甚至被他脸上锋利的神情扎了一下,慌忙收回目光。
“不恭喜我一句?”他冷漠地问我。
“恭喜。”我虚情假意地回了一句,抓在盒子上的手却悄悄握紧,又慢慢松开,掌心里多了几个清晰的指甲印,强迫我冷静下来。
我太清楚了,他在我这里受了伤,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想报复回去。
我愿意成全他,说我心有愧疚也好,说我是个受虐狂也好,此时此刻,我只希望他能高兴点儿。
婚礼地点定在小教堂,举行仪式之前的各种化妆准备却放在离教堂不远的民居里,周子希把这里租了下来。
他现在已经不用再靠拐杖,只是走起路来有点不稳。我猛然想起他受伤那天的情景,心里一酸,慌忙跑过去扶住他的胳膊。
他一下甩开我,抬手让司机扶他。
我眼巴巴地望着他,知道他讨厌我的靠近,只能抱着礼服盒子跟在他身后。
民居里的房间经过改造,我进去的时候,孟然已经在里面化妆。
她端庄地坐在镜子前面,看到我进来,嘴角掀起讥诮的笑容。周子希面上也没有喜意,只是略微冲她点了个头。
看到他们两人之间僵硬的相处模式,我心里突然涌出一种荒诞的感觉。
这两个人哪里像要结婚的新人,简直比陌生人还要生疏。
“看见了吗?”忽然,一阵温热的呼吸扑在我耳朵上,痒的我缩了缩脖子。
顺着周子希示意的方向,我看到了挂在一旁的婚纱,雪白的露肩款婚纱,带着长长的拖尾,腰间勾勒的非常纤细,让人有上前去抚摸一下的冲动。
他站在我身后,下巴重重搭在我肩膀上,冲着我的耳朵说:“原本那是为你准备的。现在,呵——”
最后一个拟声词险些击溃我的心理防线。
我低头望着怀里抱着的盒子,一时间眼睛刺痛的厉害,慌忙扭过头。
肩膀上的重量陡然一轻,就好像他从来没靠近过我一样。
他拽着我进了另一间化妆间,里面瓶瓶罐罐的,应有尽有。
我抬头看了下四周,没有看到化妆师,估计还没来。
“坐。”他将我推到化妆桌前,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下,随即轻声嘀咕一句,“送你一个惊喜。”
随即转身出门。
我木木地坐在凳子上,望着镜子里强颜欢笑、皮肤暗沉的人,不禁用力拍了拍脸颊,心底也在疑惑,到底什么惊喜。
等了将近十分钟,周子希都没回来,化妆师也没有过来。
我打开盒子,拎起伴娘服看了一眼,扭头瞥见旁边拉着一条帘子,估计是让人换衣服的,便反锁了门走了过去。
我身上穿的也是一条裙子,刚刚将拉链拉开,就听到门把拧动的声音。
我惊了一下,大声问:“谁?”
因为门已经反锁上,所以我不是特别紧张。
外面还在拧门把,我说:“请等一下。”准备换好衣服再去开门。
就在我要把裙子脱掉的时候,突然听到钥匙插进锁眼拧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咔嗒”一声,门开了。
一时间我头皮发麻,慌忙把裙子往上拉,一边拉一边伸头望过去。
看到来人的刹那间,我手指一僵,浑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被抽干,以至于手里抓着的裙子险些掉下去。
“小美女,还记得我吗?”宋哥反手锁上门,狞笑着朝我走过来。
他明明已经被赶出a市,我甚至都快要忘记这个人带给我的噩梦,此时陡然再见,我吓得浑身冰冷,“啊”的一声惊叫出来,手忙脚乱地把裙子往上拉。
他像条恶狗一样扑过来,一把掀起帘子,拽着我的胳膊就把我拖出去扔在沙发上。
裙子拉链没有拉上,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