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推开左侧病房的门,却不见其他人的身影,床上的女孩好像刚刚睡熟,我突然想走近一点,看清一次她的样子。浓密的头发像海藻一样披散开来,褪掉精致妆容下的脸庞依旧美丽,只是脸色有些惨白。我心里偷偷将她与夏戚戚做了比较,答案是截然不同的。夏戚戚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漂亮,很真实可触。而李娆,是更适合留给别人一些距离的。
想到这,突然记起我的主要任务,忙往外走时,床边却传来声音:“看完了就想走啊?太不礼貌了吧。”
“呃。”我有些尴尬的转过头,看到那病人已经坐起来,枕头靠在后面一副惬意的样子。
“怎么样?我长得还不错吧。”
调笑的语气,我居然愣愣的点了头,惹得她大笑。“你这么诚实,真和他说的一样傻。”
太直白了,觉得和此人对话无趣,我摆摆手想走了:“你脸色不太好,好好休息吧,先走了。”
“别啊,”她几乎从床上跳下来,“我向你道歉,你偷看我这事也扯平了。我是好久没遇到你这么有趣的人了,陪我说会话吧,就一会。”
这小姑娘一看就是骄纵惯了的,撒娇专业特长。我看看手表还有两个小时,便坐下陪她消遣消遣。
她将腿盘坐着,上下打量我之后,开心道:“也不用自我介绍了。你知道吗?见你第一面我就知道你是谁了,和我想的一样。”
心中疑惑,也只当病人疯言疯语,我转开话题:“你的腿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要不是因为之前感冒头晕,昨天也不会闹笑话了。不过也因祸得福,我的测验也免了。”
“那干嘛不回家养着,你老爸也忍心让你在这受罪?”
我是很真诚的询问,也是故意想活跃一下气氛。她却良久不语,然后抬起头来又是一副调皮的嘴脸:“我不回去是有原因的,这儿清净自在,还有人照顾,我才不愿意回去呢。”
想起前两日的场景,还真是“清净”。
“唉,你应该知道是谁照顾我吧?”她故作神秘,“姜,虽然是个书呆子,照顾起病人来却有模有样的。我这么难搞的人都被他感动,唉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建议他学医啊?”
这女的是故意的,她知道我和辜姜亦的事情,怎么知道的我已无暇去想。身体本能的站起来想出去,生怕她下一句就是“某某,你听好了,某某某是我的,你休想抢走他。”等等之类的招耳光的话语。
我已决定快速撤离,谁知半路辜姜亦又出现了,“林荼,你怎么来了?”
“我……”
话未出口,那女的又成功打断了我,“姜,你终于来啦,我快饿死了,帮我买的什么吃的,快,快,拿来。”
辜姜亦还是一头雾水,把袋子放在桌子上:“随便买了一些粥……”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我满头怒火的大步走出去,真是蠢啊,居然想进去看她,什么姜啊蒜啊,直接叫大葱得了。嘀嘀咕咕刚出了医务室的门,辜姜亦居然追了过来。
“干嘛走那么急,我叫你都不理。下午不是还有考试吗,怎么还到处乱跑。”
我闷声闷气的回答:“关心同学不行啊。”
“关心几乎陌生的同学,哟,你什么时候有这美好品格?”
抛开相貌不说,辜姜亦的毒舌和李娆的阴险还是蛮相配的。我酸溜溜的回答:“看来传言是不假,你和她,蛮好的。哦不,天作之和。”
“什么传言,你在说什么,不要转移话题。”
“我懒得和你说。”转身欲走,发现东西还未归还,索性掏出来递给他,
“这个坠子,我答应考上龙台还给你,现在,物归原主。”
“这个玉坠,是……”
我伸出手打断他,“是什么不重要啦,总之还给你我就安心了。省的我胡思乱想,影响学业。”最后又挤出一句:“祝你们,早日修成正果。”
阳光依旧懒懒的伏在地面,风吹过叶子的声音“飒飒”作响。这样的天气,第一次还觉得有些冷呢。
☆、第九章 与我无关了
我的生活里没有了辜姜亦的话题,仿佛也一下子安静下来。每天跟着学校设定的程序走,三点一线。除了偶尔去木静的画室,在操场上看陆坦打篮球外再无其它。夏戚戚小心翼翼的问起事情的尾末,我满不在乎的回答:“就是没可能了呗,我要彻底断了这个念想,收心于学习。”
“得了吧,看你那一副憋屈的样子,鬼才信你对他死心了。”
我也不相信,每当这时,心里总会泛起微微的涟漪,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夏戚戚苦口婆心:“不管怎么样,你起码得让辜姜亦知道你的想法。说不定,他们真的不是……”
“李娆回家休养,也是辜姜亦送的吧。还需要什么证据吗?”
不管是与否,不管有没有结果,我都无法站在李娆的面前说出对你的喜欢。有一种叫自卑的刺,扎在内心深处,面对骄傲,没有勇气,连争抢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我只能尽力的保护,保护它不外露出来,一旦说破,就是仅仅作为朋友的一点关心和理解,都会荡然无存。
辜姜亦看着已经打了一个小时游戏的病人,终于忍不住夺下她手里的东西,
“这下,你总该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了吧?”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总之我做的一切都是在帮你,包括回这个家。”说罢就要去抢那游戏机。
“哎,哎,”辜姜亦手摆着向后退,“怎么就是在帮我了,你那天叫我什么,‘姜’?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结果我一转身林荼就不见了。”
“是吧,我那样叫自己也恶心了半天。那个女生倒是气得不行。不过也看出效果了,没白叫。”
说完,李娆看到依旧茫然的那人,举手投降:“好,我服了你了,你说你这大个儿的帅哥,又是学霸,怎么情商比弱智还弱智呢?我是在帮你,帮你们捅破那张窗户纸。现在看来呢,郎情妾意,这事大概成了一半。”
“那还有呢?”
“剩下的就是看你喽,我的腿估计还要一个月才能好,所以就搬到家里不打扰你们了。最后成败在此一举,你自己看着办吧。现在,游戏机可以给我了吧。”
月休回家,家里的一切都让我温暖的流泪。我窝在沙发上抱着一大堆零食,看着电视,妈妈在一旁拖着地,我由衷的感叹:“学校地狱,家才是天堂啊。”
妈妈免不了叮嘱:“在外面什么都要靠自己,再像在家里这么懒,西北风都喝不到……你这垃圾食品不要吃这么多啦,发胖又没营养,等下就吃饭了。”
我苦着脸:“妈,我明天就要去学校了,这才是重点好不好。”
“去不就去呗,又不是出嫁。”
“妈,以后你可别逼我嫁人,如果没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我就一辈子和你们住在一起。”
虽然被妈妈嘲笑不害臊,我心里却想的是,真的不会结婚了。我就一直呆在家里,照顾爸爸妈妈。
公交站台,我戴着耳机在一旁等车,心绪又不知飞向哪里了。当一个人安静下来时,很多很多的事都会涌入脑海。我在想,如果没有考进龙台,现在的好朋友大概都不会在身边,我这样慢热的性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交到朋友?不过起码怪人没这么多,功课没有这么紧,老师也不会一律硬板面孔,我会轻松些。但是,没有辜姜亦了。这是唯一能说服我的理由。即使现在……
我正胡思乱想着,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我抬头一看,怎么是他?看到他口型一个“笨”字,然后就玩命的拉着我向前奔跑,完全不理会我的吼叫:“哎,哎,慢点,辜姜亦你个……”
那应该是记忆最跳跃的片段。那股力量带着我向前,连炎炎的夏日也变得可爱,风抚过我的发际,我们最终追上了列车,
许多年后我想起,这应该是故事最好的结尾,而不是开端。但青春不会就此结束,太圆满的结局放在现实,你永远学不会成长。
☆、第十章 表白那点小事
追上了公交车,却已经人满为患。好不容易挤到角落里站住,半条命都快搭上了。我的书包在上车前就被辜姜亦夺了下来,要回来他也不理我。一时沉默,公交车在曲折中前行。我们的距离从未这么近过,身体几乎贴在一起,从后面看,我就像靠在辜的怀里一样。面对这尴尬的距离我手无足措,脑袋到处乱晃也不知向哪看,好在辜姜亦头一直偏向窗外,没发现我不知因缺氧还是什么的脸色绯红。
终于人少了些,人群也开始松动。我长呼了一口气,准备向后退时,头顶上却落下声音:“听的什么歌,公车来了都不知道。”啊,这个问题现在才问。
我微微踮起脚尖,把耳机的另一端塞进他的左耳。是五月天的《知足》,阿信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荡漾开来。我看着自己喜欢的男孩,嘴角微微扬起,恍如梦中。
分享是恋人的习惯,我学会了却忘记丢掉。从未想过以后还会有很多趟列车,走过大大小小的地方。听歌的时候却总是挂着半边耳机,另一只在手心轻轻摩擦。没有了那一个人。
离学校还有一站的距离,辜姜亦却拉着我下车。
“唉,你干嘛,还有很远啊。”
可怜腿短的命运就是,腿长的大步走,我要一路小跑。
终于停下,我弯着身气喘吁吁:“你是要赶着投胎还是干嘛?”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将一个什么东西,套在我脖子上。我一看,可不就是那坠子吗?
我疑问:“这是干嘛?”
他轻声道:“这个玉坠,是奶奶留给我的护身符,不能送给他人,除非是,”他顿了顿,“是送给自己想保护的人。”
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只能傻傻的盯着他。想保护的人,不是我幻想中的“喜欢”,却是比那更多了一份单纯的感动。
良久,少年被我盯得有些发毛,挠挠头:“不要再这样看了,你倒说句话呀?”
说话?说什么?我知道了?我愿意?还是谢谢你保护我?
这时有些行人路过,我们向边上退了点。我不禁摸摸鼻子,气氛有些尴尬。心里有无数句话想说,却不知以什么开头,辜姜亦看着我,在等我的答案。我慢慢的靠近,然后轻轻的抱住他。这个场景我曾幻想过很多次,这个动作不需要语言就可以表明一切。少年也知道了我的答案,感觉到他的温度,闻到他衣服上白色洗衣粉的清香,他的手一搭一搭的抚过我的头发,我就没来由的想哭。“辜姜亦。”
“嗯?”
“如果我现在哭的话,是不是很丢脸?”
“没事,我习惯了。”
“那你也知道我哭起来很吓人的,一哭就停不住了。”我吸了吸鼻子,“况且,我还有话没说呢。”
“那你说,我洗耳恭听。”
“以后我叫你的名字,你一定要答应。”
“好,那没听见不算。”
“还有最重要的一句话。嗯,你喜欢我,”说这话时我的脸忽地一红,“哦,还有,我也喜欢你。”
“傻。”
简单的话语,只感觉少年更抱紧了些,我幸福的闭上眼睛。
十七岁的爱恋,我却希望由自己先说出喜欢,等一个回应,那样的感觉会很奇怪,担心之余还有一丝甜蜜。
回校的路上,我絮絮叨叨的说了自从辜姜亦走了之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