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房子中央,绞尽脑汁地咬着手指,眼睛往窗户外看去。只见对面楼顶上,摆满了的花盆,一个老人正用细细的水管慢悠悠地浇花。浇花……?水管……?
一瞬间我立刻想到什么,飞快跑到床边,把里面的棉絮被扯出来,放在水龙头下面任它淋湿,然后把枕头取拿到天然气灶上点燃,再丢回到床上,不一会儿火苗就开始蔓延。这边的棉絮已经湿润,于是我把棉絮披在身上,等待床上的火势变大,直到火苗足以蹿到天花板浓烟刺鼻的时候,我便披着棉絮爬上了铁制防护栏,对外面的人呼救地吼到:“着火了,着火了!救命啊!”
这一招果然管用,没多久就被消防队救出了房子。做了一系列的备案记录之后已经是下午,从消防署出来我就迫不及待地去联系朱静好,没有想到从手机到家里电话都没有人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赶紧又联系了顾之谦。从电话里传来的他的声音有些焦急,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如昔,你一天去哪儿了?手机一直关机。”
“之谦,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太多,我只想问你能联系到朱静好吗?”
“我就是为这件事想找你。”顾之谦说,“朱静好住院了。”
“住院了?!”我一听愣了,“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上午……”
正文 天上人间,你用一生换我一次终相欠 Chapter4
我被顾之谦接去华西,见到的是在重症监护室的朱静好。隔着玻璃看到她输着氧气,双目紧闭。她最最珍爱的脸上,我看得到的竟然就有三条割伤,右手还有左脚都用石膏层层包裹起来。
之谦说,是朱静好小区的一个清洁工,听到楼道里有打斗声,才发现的朱静好。只看到朱静好倒在楼梯间不省人事,整个地上全是血。医生说,她身上被殴打得多处内脏出血,从楼梯上滚下来,手脚骨折,而且,因为正值月经期间,她的抵抗力很弱,能不能挺过这几天,还在观察。
我看着病房中的朱静好,一时间哽咽得说不出话。没想到一切会来得这么快……才仅仅一个晚上,张顾生竟然就对朱静好下了这样的重手。她是因为给薛景南提供资料才会这样,可是,我却呆在薛景南的保护之下,没有和她一起承担风险。
“都是我……都是我……”我整个人几乎虚脱地贴在玻璃上痛哭起来,居“都是我……”
“如昔,你别这样,现在警察都不知道这是谁干的,你不要自责……”之谦在旁边扶着我安慰到。
“我当时为什么就纵容她留在这里……为什么……如果,如果我知道会这样……我就是绑也要把她绑回重庆……”
赭“重庆?”之谦听了有些奇怪,“如昔,你是不是知道很多……?”
我听了点点头,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是张顾生找人干的……为了我交给薛景南的那份资料……崔颢……之前就预感到会出事……所以来找过她,要带她走……可是她不肯……”
“崔颢?是上次你见的那个人吗?”没想到之谦对他还有印象,“我们是不是该把他叫来?”
我头脑混乱着不解地看向顾之谦,顾之谦面色沉重地说:“他应该知道很多内情,如果能给警方提供一些线索那是最好。不过……朱的状况不太好,可能最想见的不是她的父母……”
朱从来和父母关系就不好,这是我们三人从小就公开的禁忌。如今,也许崔颢真的是她想见的人。我听了便借之谦的手机打给了崔颢,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他陌生的语气:“您好,请问哪位?”
“崔颢,是我,林如昔。”我强忍住哽咽,用冷漠的语气对他说,“朱静好出事了。”
在医院里和顾之谦一起,一直守在朱静好的病房外。我在薛景南的后院烧了一把火,再加之朱静好出事了,没多久薛景南就赶到医院。在医院的走廊上,我一直在自责地流泪,之谦则在旁揽着我的肩膀安慰,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到来。只是一瞬间,我就一把被人扯住手臂拽了起来。
我抬头一看是薛景南,于是气愤地拳打脚踢地挣脱他,他却也只是阴着脸不闪不躲,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拽着我往楼梯走去。顾之谦见状立刻堵到他面前,说:“薛景南,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薛景南轻蔑地一笑,“你没看到朱静好已经躺里面了?你难道想如昔也变成那样吗!”
听到他这么说,我还未等顾之谦开口,就冲薛景南嚷道:“我就算变成那样,也好过整天被你关在笼子里!”
我一说完,薛景南立刻转过头来瞪着我,我这一次使出了所有的力气,甩开了他抓住我的手,整个人不自觉地往后踉跄了一步,我想到朱静好的样子,忍不住声音颤抖着,恨恨地看着薛景南说:“薛景南,我恨你,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薛景南怔愣地看着我,像是失落像是自嘲,像是疼痛像是不解,不过所有的情绪一霎间都全沉入了他深黑的眼睛里,再寻不出一丝踪迹。他什么都没有再说,而是转身看向堵在他面前的顾之谦:“好好照顾她。”
看到薛景南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之后,我整个人像是从紧绷的状态一下子松懈了似的,脚底只觉得一虚浮,差点直直栽倒下去。幸好顾之谦看到我脸色不对,一把扶住了我,我靠在他肩头,熟悉温暖的气息让我的眼泪一时喷涌。
“之谦……薛景南有多可怕你知道吗……”我在他的肩头细细地念叨。他只是紧紧地抱着我,手抚着我的头发,温柔地说:“没事了……他已经走了……”
“不……他还会来抓我回去……你看到的……朱静好帮了他那么多……他可以彻底不管朱的死活……总有一天……他会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我……对付你……对付你姐姐……”我察觉不到自己的颤抖,只感觉得到顾之谦紧紧地抱着我,拍着我的背,抚着我的头发,想让我平静下来。
“别说了……他不会的,他不会那样……他只是个普通人……”
“之谦,你不信我吗……他真的是那样的人……你为什么不信我……”
也不知道这样哭了多久,我的头脑一直像是贫血一样的恍惚空白,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顾之谦提出到楼下去买饭的时候,我才想起,我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吃,难怪会头脑昏沉。
顾之谦下楼去买吃的,我坐在朱静好病房外的走廊里,低着头无神地看着自己的鞋子。突然一只饭盒伸入了我的视线,我顺着拿饭盒的手往上看,进入视线的,竟然是庭宇。
“现在吃饭的人多,他不一定能买到饭,先吃这个吧。”他像以前那样,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我分明能看到他眼角付出微微的暖意。
“你……”他不是应该几天前就回重庆了吗?怎么会在华西?
“呵,放心不下,所以,就申请在华西学习一段时间。”他自然地说道,又往朱静好的病房里看了看,说:“今天的手术,我也参与了。她的状况很不好。”
“你还恨她吗……?”看到庭宇这样,我不禁想起曾经的一幕幕,于是问道。
他只是无奈一笑,答非所问地说:“崔颢应该快来了。”
“如昔!好好在哪儿?”他的话音刚落,走廊尽头的电梯处就传来了崔颢的声音。我们顺着声音往他看去,衬衣的领子敞开着,手里抓着西装外套,嘴里喘着粗气,像是一路狂奔上来的。
他出了电梯,就大步地奔到我面前,才认出站在我旁边的是庭宇,于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就焦急地低头看着我,我只是伸手指了指了病房里面,他便什么都不说地奔了进去。
接着里面是令人窒息的沉默,我忍不住站起身走到病房门口,只见玻璃前崔颢的背影如石膏般凝固,几分钟之后,就开始细不可闻地颤抖,接着他像是支持不了自己的身体似的,整个人贴着玻璃垮了下来,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原本以为自己见了崔颢会狠狠地骂他,但是现在看到才发现,我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感情的事,从来不需要外人来指指点点。他们各自有各自的选择,方才,崔颢那声本能的‘好好’,已经说明了一切。
朱静好的状况始终都不见好转,不紧不慢不温不火地度过了三天。我和崔颢就这样不言不语,一步不离地守在病房外三天,之谦则是忙上忙下地给我们带吃的带喝的,也是三天没有离开过医院。
医生说,朱静好的状况不算最糟的,只是她好像没有求生意志。如果再拖下去,恐怕不死也会是个植物人了。得到这样的答复,我从崔颢的脸上真的看到了什么叫做面如死灰。我看着坐在走廊对面的崔颢,终于开口问出了第一句话:“如果,她成植物人了,怎么办?”
崔颢听了苦涩一笑:“放心吧,这一次,我会养她一辈子。”
“你的妻子会同意吗?”
“呵,她不是那么难相处。”崔颢说,我听了没有再说话。不管崔颢这次说的是真实假,我愿意相信一次。不为其它,只为他三天的寸步不离。
只是,朱静好这一次,真的不愿睁开眼了。三天之后情况直转急下,像是朱静好在用三天时间,为自己彻底撕开一道前往死亡的途径。看到朱静好蒙着白布被推出急救室时,我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站在原地甚至连眼泪都被遗忘了。
崔颢扑到她的身边,掀开了蒙着朱静好脸的白布,然后又跪在推车的旁边,从白布下拿出她的左手,颤抖着取下她无名指上的鸽子蛋,细细地说道:“傻瓜,这哪是什么婚戒……你戴在那儿别人会笑话你的……”
他说着,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了一只戒指盒,从里面拿出了一枚铂金的结婚钻戒,重新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边戴边说:“这上面有我们俩的名字,四年前就做好了……一直没机会给你戴上……”
说完他流着泪深深地吻在了朱静好的手指上,右手紧紧攥着拳头,我知道,掌心里有那枚鸽子蛋。
我一直木讷地站在原地,直到朱静好已经被推进了电梯,消失在走廊尽头,我才像是恢复了意识。一口堵在胸口的气同眼泪一起呛出,整个人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像是再也站不起来。
她就这么走了,走得无悲无喜。让我们还在想未来,她就只留下过去。她欠的,欠她的,这一次她都一并斩断退路,骄傲地尊严地不计不算,让整个世界从此有愧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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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555……写到戒指那段自己都差点哭了……
正文 大结局之如昔篇:夜穹静夏,谁知往事几许
朱静好走了,崔颢整个人像是垮了似的,一直陪着她坐在旁边。我和之谦则决定先去为朱静好准备一些送行必要的东西。
我坐在之谦的旁边,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陌生人群,突然觉得心中空空然。
从小和朱静好一起长大,我们俩没有少做婚丧嫁娶的约定,什么结婚的时候,得送多少红包,咱俩的婚纱得设计成什么样子,咱俩的孩子得成姐妹淘还是娃娃亲。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她还没来得及穿婚纱,我们都还没来得及有孩子,她就已经去了。
“为什么薛景南要把你关起来?”当我正想着朱静好的事时,旁边的之谦突然问道。
居我听了一愣,沉默了半晌低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