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月照燕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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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月照燕都-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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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也。”容洛书淡然一笑,迫人的气势收了些,“将来陆兄入朝为官,此事对你们来说,便是臣子为国尽忠的本责,可对我来说,不过是,容家的家事罢了。”
  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掷杯于案:“我岂能让容家的江山,被奸邪小人欺了去?”容洛书唇边勾着一丝薄笑,一双明烈如火的眸子因酒气,染上了一丝浅红的艳色,有种危险的狠意。
  陆辰意看着已经带了几分浅淡醉意的女子,仿佛看着一把已经出鞘的宝剑名器,寒光四溢,锋锐无比。
  兀自激得胸腔中的热血也滚烫起来。
  “殿下此话,可是当真?”陆辰意将眼横去,容洛书毫不躲闪地与他坦然对视,“若殿下想成大事,我倒有一个人,想推荐给殿下。若得到此人的支持,那么,此事必成!”
  “陆公子所说的是何人?”容洛书思量片刻,却想不出,除了人脉甚广遍及朝堂的叶庭沧,谁还有如此能耐。
  虞韶泠也想到了一人,点头应道:“你说的,可是叶阁老之孙?”
  “正是当朝阁老之孙,大燕首富,叶岚!”
  叶岚竟然是叶阁老的孙子?二十二的情报上,根本没写这一条!
  见容洛书惊怔的模样,陆辰意解释道:“叶岚虽为商者,可却是玩弄权势的高手,他在短短数年内,利用阁老门生遍布大燕这一人脉,将自己的生意做遍了大江南北,由此可见,此人的手段。如果我们能够取得他的支持,扳倒陈氏乱党,指日可待!”
  “殿下有何顾虑,不妨直说。”见容洛书皱眉,深思不语,虞韶泠不禁出声询问。
  “不,并没有。”容洛书摆摆手,只是盯着眼前的酒壶,“叶岚么?只是,我们怎么才能结识到他呢?”
  陆辰意笑:“殿下不必担心这个,我与叶岚私交甚笃,可以为殿下引见。”
  容洛书惊奇地看了他一眼,心思却跑到了其他地方。
  那里,有满树梨花,美人如玉,端立优雅。
  从天一楼出来,老九已经备好马车,在楼下等了多时。
  目送容洛书的车驾走远,陆辰意和虞韶泠才转身折返。
  路上,虞韶泠突听得身侧的人兀自笑起来,便问道:“你笑什么?”
  陆辰意笑了一会儿,才渐渐止声:“韶泠,你说的不错,这锦容帝姬,气度果然不输男子!我本以为,她今日见叶老,只是寻常造访,原来她早已料到叶老不会直接插手陈党的事儿,故而只是打着学生的幌子,想让叶老将他的人脉介绍给自己以成大事,此法甚妙啊!”
  回到帝姬府时,书房里已经有几人等着了。
  修罗三十六骑九人一编,此次前来的,是老大、老十、十九、二十八,他们触目灵通,会将少主容洛书的命令带给其他人。
  “喝酒了?”老十是容洛书的专属军医,向来对她的健康看得尤为重要,见她喝酒,又不免唠叨几句:“跟您说过多少遍了,喝酒伤身,而且酒喝多了会糊涂,您怎么就是屡教不改呢?”
  容洛书伸出一根指头,算是给他唠叨怕了:“只喝了一壶,不碍事,不碍事……”见他还没教训过瘾,容洛书只得正色,将任务吩咐下去,堵上他的嘴:“二十二的消息,想必你们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儿——谁?!”
  她突然顿住,甩手将袖中的短箭掷向房梁,顿时屋顶上响起瓦片踩断的声音。屋中四人刹那间冲出去,却只觑得一袭白衣,像鬼魅一般飘远,眨眼间便消失在眼前,根本来不及追赶。
  四人面面相觑。
  “不用管他。”容洛书在身后,收回目光,“你们联手,也未必追得上他。”
  二十八轻功最好,可在那人面前也只有望尘兴叹的份儿:“我看那人功夫不弱,却胆小成这样,还敢来偷听?”
  容洛书哼笑了一声:“他可不是来偷听的,谁偷听穿一身显眼的白衣?”
  “那他……”所有人都疑惑了。
  容洛书折身进书房:“谁知道呢,或许是路过的也说不准呢。”
  四人暗自纳闷:少主这次是怎么了?怎么这般轻率呢?
  交代完了他们最近要做的事,已月至中天。
  四人悄无声息地离开,连栖息在枝上的鸦雀都未惊动。
  容洛书在书房里唤道:“老九,明天去告诉二十二,给我查个人。”
  老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啊哈,谁啊?”
  容洛书的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中越发璨亮惊人。
  两个字从她的唇瓣里轻轻缓缓地吐出来:“叶岚。”
  …… 
  将男人的伤口处理妥帖,忙了大半夜的苏南星才有空喘了一口气。
  眼前清贵矜傲的男人人神色淡漠,仿佛身中剧毒的不是他本尊一样,却盯着放在桌旁的那一只沾着黑色污血的袖箭出神。
  “那可是差点要了你命的东西!”苏南星提醒他,“也不知道谁下的手,这般狠准,竟在箭尖淬毒。”
  放下银月白色的衣袖,君御岚掏出一方纯白的丝帕,把那柄锋利的袖箭上的血污擦拭干净,放进一个小锦盒里。
  苏南星看着他有条不紊的优雅动作,好奇莫名:“你收藏它做什么?……哦,我晓得了,你是不是准备让这把袖箭的主人,也尝尝暗算你的滋味?”惹到这男人的人,向来没什么好下场,不是死了,就是生不如死。
  君御岚淡漠清冷的凤眼扫过来,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是说了么,误伤而已。”
  “误伤?谁能伤了你?”苏南星明显不信。眼前这个看似清贵无双,实则深不可测的男人,会被人误伤到?“这毒可是威北王府流出来的,只此一家。莫不是你让人发现了行踪,给那老王爷盯上了吧?”他身份敏感,一旦被盯上,行暗杀之事是必然。
  清贵的男人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痕:“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今日,他从齐安王府出来,回府途中,却看到了那女子,和虞、陆二人言笑晏晏地从天一楼出来。
  一时兴起,撇下车驾,他独自跟踪她回了帝姬府,却撞到她与一些行踪莫测的男子密谈。
  本以为,以那四人的耳力,也难以发现自己,却不想,让她一下子便察觉到了。
  真是,小看了她呢!
  能稳坐局势混乱的燕北四年之久,并且将那地方治理得井井有条,想必,是有些真本事的。
  “你此番连夜上京,可有要事?”把玩着手中的锦盒,君御岚漫不经心地问那常年在外,云游四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行医圣手,出生岐黄世家的苏南星。
  收了药囊的青年一怔,随即有些古怪地笑了笑:“听说陛下他,中了蛊毒……”
  “哦?”这个消息,着实让君御岚吃了一惊。
  “是我大伯将我推荐给了陛下,所以我这才急急忙忙从南诏赶了回来。”苏南星的大伯苏游,是太医院的首席御医,这么些年,都是他负责调理皇帝的身体,他的话,应该是差不了的。
  一国之君身中蛊毒,这里面,总能让人嗅出一股不寻常的味道来。

  ☆、针锋

  近几日,燕京的街头巷尾,传遍了锦容帝姬征战燕北的传奇故事,与此同时,还有这位帝姬殿下在燕京皇都,天子脚下的风流韵事。
  叶阁老亲拟的拜帖,哪个身居要职的门生敢不给几分薄面?
  茶馆酒楼里的谈资,从京城的戏子名伶,纨绔子弟以及宫闱秘事,以压倒性的优势,转移到了帝姬殿下与数位才子佳人以文会友日日不断的雅集上。
  然后,整个燕京的老百姓都沸腾了——原来他们的帝姬殿下,不仅是个行兵布阵的奇才,还是一个学识渊博的全才呢!要不然怎么朝堂之上才识卓绝的褚大人卢大人都对她赞誉有加呢?就连惊才绝艳却素来鲜少有人能入其眼的虞大人,不是也对殿下青眼相看么?更遑论那些还未入朝的士子,更以收到帝姬殿下的邀约为荣。
  还未出半月,燕都的风气似乎都被这远赴塞北归来的帝姬带的变了一变,街市上的女子多了起来,三五成群,撤了面纱,言笑妍妍。而那些腐朽士子们,见了佳人,也不会再遮遮掩掩急步走过,虽然依旧红着脸,倒是也坦然多了。
  原因不外乎就是,不久之前,锦容帝姬跟李大学士进行了一场,名为切磋,实则批驳的辩论。
  辩论中,帝姬殿下慨然呈词,一句:“心中若有邪念,遮彼之容抑或掩己之眼又有何用?”将屹立文坛多年不倒的李大学士拮问了个哑口无言。 
  不久之后,燕都的贵族小姐们走出闺阁解放了,世家子女打着雅集的名义彼此交往了,惹起这个开头的帝姬殿下又被哪个贵女的父亲告状了……
  昭元殿。
  赵德海刚喊完一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便见下首的陈太傅即刻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微臣有事启奏!”陈太傅弓身出列,神色冷厉。
  “哦?爱卿有何要事?”龙椅上的皇帝看到陈枭,才勉强打起精神来,不过依然难掩困倦的面色和青重的眼影。
  昨日,他宿在淑雅殿,听茹妃哭诉,说皇后讽刺她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为了安抚茹妃,皇帝与她自然是折腾了大半夜。
  陈枭抬起阴郁的三角眼:“臣要参锦容帝姬一本!告她不知妇德,与京城的世家子弟们厮混,败坏国风……”
  容绰听着他这番话,表情微妙。御书房里的案几上,可还摆着几本告状的折子,被他压到现在,而今却不想,被太傅陈枭当堂提了出来。
  这是在逼他表态了。
  “那陈爱卿,以为如何呢?”容绰沉思片刻,假装为难道。
  陈枭在心底冷笑一声:“臣以为,帝姬作为天下贵女之表率,不可轻贱自己,丧失皇家脸面,更要洁身自好。而今殿下成天与京城的年轻男子们厮混,不成体统!陛下应当下旨,让殿下好好在帝姬府反省一番!”
  陈枭咄咄逼人,已是有让皇帝将容洛书禁足之意。
  后面的虞韶泠随即冷笑。容洛书这几日的动作,已经让他坐不住了么?
  世人皆言,当朝帝姬风流,可他们怎知,这帝姬,是个何等深谋远虑,心思玲珑的主儿?你当真以为她日日雅集夜夜笙歌,与那京城中附庸风雅的纨绔子弟是一般的角色?
  何人又知,她只在这几日,便结识了多少青年才俊——毫不夸张的说,此次科考后,入朝的士子,起码得有一半,是她结识下的人!
  陈枭这只老狐狸,他是怕了!一旦容洛书的势力渗透进朝中,他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势必会大打折扣。
  皇帝沉吟片刻:“锦容可还在宫中?”今早有宫人禀报,说是她一早就受兰妃之邀,赶去兰芷殿了。
  九皇子容洛璂立刻回禀道:“回父皇,皇妹还在兰芷殿,不曾离开。”
  “那便宣她上殿,看她有何话说吧!”皇帝此言一出,整个朝堂都哗然——帝姬入议事殿,历朝历代,都无此先例呀!
  史官直谏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女子干政,乃是大忌呀!万望陛下三思!”
  “章大人!”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太常寺卿冷笑一声,“女子干政是大忌,那么女子上战场,倒不是大忌了?让一个刚及笄的弱女子拼死冒险,却不许她干涉国政,这是何道理?莫非她手中的□□,不是为保卫这国家而拿起的?!”
  “这……”须发尽白的年老史官嗫嚅着,眼神躲闪,却说不出一番道理来。
  “虞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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