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闺中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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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闺中秀-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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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溱城与洛城一样,灾变之前,都是风景宜人的好地方。先皇靖光帝常常来这些地方巡幸,留下了不少行宫。洛城里的行宫早被徐平改成了大杂院,任由投奔而来的平民居住,溱城的行宫则是专门留给燕王属下居住了,毕竟在燕地,贵俗之别依然存在。徐平的下属住什么屋子的都有,可燕王的下属则必须要住在这溱城行宫里。

    代玉儿为宦娘和徐平安排的屋子,便在溱城行宫之中。当然,李绩的家也安在了溱城行宫里。

    这处行宫修建得并不算奢华,反倒有些朴素。每一处院落都修的大同小异,宦娘随代氏姐妹走着,时常误以为走了重复的路,实则不过是因为诸间房屋都很是相像罢了。

    代玉儿引着宦娘等人入屋,随即交待道:“这处屋子之前一直空着,没人住。我已经命人专程打扫过了,你再看看,有什么缺的东西?若是有缺的,尽管去找我。我和刘幸的屋子,就在你们这院落的斜对面不远。”

    宦娘连忙说道:“你都是做新娘子的人了,我哪里还去叨扰你?”

    代玉儿一听人提起她成亲一事,便有些羞赧,复又垂下了头。徐平在旁听着,却是想道:到底还是欠宦娘一个成亲礼,回洛城之后该补上才是。

    之前赶路之时,徐平便想要和宦娘亲热,只可惜怕出了声响,让赶车的奴仆听到。他可不想那奴仆听了宦娘的娇吟后再生出绮念来。如今总算有了自己的屋子,徐平待那代氏姐妹一离开,便急色地抱着宦娘上了床榻。自是旖旎无边。

    代玉儿的亲礼很是热闹。宦娘和徐平见着了不少宫城里的旧人,自是免不了一番又一番的嘘寒问暖。宦娘酒量不好,举杯推盏不过数杯之后便有些晕眩起来。彼时新娘新郎已经入了洞房,徐平不知又被旧时的哪个狐朋狗友给拉走了,一眼望过去,怎么也找不到踪影。

    “宦娘……沈女郎。不若我送你回去罢。”她正在院中昏昏沉沉地走着,忽地听见有人唤他。一回头,正是李绩。

    宦娘想着,徐平最恼恨李绩,若是被他看见了,夜里不知又会被怎么折磨。她连忙摆手,径自回想着归路,缓缓走了回去。这行宫里住着的都是燕王手下颇有身份的将士,总不会出什么差错才是。

    李绩微微叹了口气,却终是放心不下她,只好与她隔了一段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也不算失礼。

    夜幕垂降,无星无月。宫道黑暗,若非李绩身为异能者,目力惊人,只怕会跟丢了宦娘。

    两人相隔十数米,就这样默默地走着。忽地到了转弯处,李绩贴着墙壁,想着等一会儿距离拉开了再跟上去,谁成想再伸头去看时,宫道寂寂,清冷至极,目之所及处一个人影也无。

    他心上一急,不管不顾,连忙提步上前去看。却见再往前走正是个岔口,一共分了三个方向。李绩往三个方向都走了一遍,却仍是没有见到宦娘的身影。附近有几个院子,可主人都去参加代玉儿的亲礼了,门锁的严严实实,按理说宦娘也不会误入才是。

    他有些急躁,琢磨着还是去徐平和宦娘住处看看的好。正要迈步去寻,他忽地听得身后传来了些许脚步声,细细一听,却是有两个人。

    那两人一个身着灰色长袍,面容俊美异常,眼角眉梢带着些微醉意,另一个面带病色,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亦是俊秀无双,宛若池中芙蕖般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这二人,一个正是徐平,另一个则是患了心疾,卧病已有一年有余的裴俭。

    李绩如今颇得燕王信赖,地位相当之高,其中也有裴俭患病,鲜少参与兵政之事的缘故。

    见了李绩,徐平眯了眯眼,道:“你在这里做些什么?”

    李绩本打算向他们诉说宦娘之事,可此时听得徐平态度傲慢,略略有些不悦。他觉得徐平心胸狭窄,若他说自己跟着宦娘,必定会令徐平怀恨在心。反正瞧着如今这架势,徐平该是要回房了,到时候便能发现宦娘是否安好。便是不安好,他徐平这样厉害,难道还摆不平?犹豫再三后,他沉声道:“刚刚送了个朋友回院子里去。怎么?你要盘问我不成?”

    徐平冷哼一声,不再理睬。倒是裴俭,淡淡地对李绩关心道:“天色已晚。李将军约莫饮了酒,该要早早歇息才是。”

    李绩正色,对他谢过,随即睨了徐平一眼,与他交错而过,拂袖而去。

    裴俭摇头叹道:“你这又是何必?宦娘与你的孩子都能说会跑了,你却还对李绩心存芥蒂。”

    徐平抿了抿唇:“这芥蒂,一辈子也难消。”

    徐平先送裴俭回了裴俭的院子,随即因着心系宦娘,不肯多歇,转身便离去。裴俭望着他的背影,微微蹙了蹙眉,随即推开屋门,燃起灯盏。

    见着屋内情形,他不由得微微一怔。融融烛火照映下,那微醺的女子横卧在书桌上,皮肤白皙如玉,娇嫩好似初生婴儿。桌子上还铺着未曾全干的绘卷,她的脸上沾染上了些许墨迹,倒衬得那张面容更显莹润。

    裴俭缓缓阖上了门,点了点那女子的额头。这下,她可不会轻易醒来了。

    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他眉头又习惯性地蹙了蹙,随即急急忙忙抽出空白画卷,执起毫笔,在上面细细勾勒起来。笔墨落在宣纸上,缓缓渲染开来,本是寻常的黑墨,却竟隐隐泛着金光。他绘得认真,又绘得极其迅速,不过数息,便勾勒出了个全身赤露的如玉美人。

    抖了抖宣纸,那美人竟倏然化作真人。真的美人一笑,画上的美人也跟着笑。他提笔勾起画上美人的唇角,那真的美人也弯唇一笑,两相呼应。

    不,这还不够真。

    他面上并无多余的表情,整个人圣洁得好似一尊活佛似的,便是褪掉那睡着的女子的裙裳时,他也散发着完全禁欲的气息。

    好似一切都无关风月,只关乎艺术。

    他仔细观察罢了这女人的身体,脖子、胸脯、肚皮、双腿之间……每一处的模样,他均记在脑中,随即便照着这女子的身体特征开始修改起画上美人来。不多时,那美人便化作了一个和沈宦娘一模一样的女郎,一颦一笑,一行一止,全无异状。

    裴俭吻了吻他创造出的人儿,随即拍了拍她的脸,冷淡道:“去吧。”

    去吧。那女人领命而去,化成一缕青烟。

    徐平进了自家院子,一推屋门,便见灯火盈盈,灯下美人正是他熟悉的模样,与平常并无两样。见他回来,“宦娘”微醺地笑了,道:“你可算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猜对的同学!之前我一直故弄玄虚,没有正面回应……

 第73章 建立

    第七十三章

    世人皆知;四大世族裴韦萧崔之中;萧家和崔家起伏不定;常有人笑话说这两家是四大世族里凑数儿的;韦家以女儿出名;多少皇后太后,均是出自韦家;裴家多出燕颔书生,文能提笔写风流;武能马上平匪寇;最能凸显百年世家之风。

    作为长房唯一的子嗣,生在这样的家族里;对于裴俭而言,是祸不是福。

    父亲长年戍守西北;不在京中,后来战死沙场。统共算来;他记忆里只见过父亲不到十面。在这仅有的十次见面里,父亲说得最多的话就是——

    “务必要勤学苦练,文德武功俱不能落下。俭儿以后可是要做国之栋梁的,裴家的兴衰,尽在你的手中。”

    娘也这样说,叔叔也这样说,祖父也这样说,便是家训里也说“传家两字文与武,兴家两字勤与俭”。类似的话,他听得耳朵都要生茧了,心里不耐烦得很,可面上却仍是恭谨地望着父亲,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

    天还没亮就要起床练剑习武,夜里不能早睡,必须熬夜点灯背书。但凡态度上有一丝懈怠,但凡表现得有一分逊色,其他的兄弟便会递过来异样的眼神,娘的眼里便会落泪,祖父便会叹气。

    裴家,裴家。百年世家的兴衰,就在你的手上。

    他恨不得毁了裴家。这样他就轻松了。

    偶尔娘会带着她去临近的公主府做客。那是他少有的轻松时候。

    长公主的几个孩子,娘不让他多接触。按娘的话说,都没什么出息。可是裴俭不这么觉得。

    他很希望能够成为徐平。在他眼里,徐平活得恣肆而又痛快。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便已艳压京都,更使得一手的好剑法。那人有家不归,彻夜放肆,携酒长歌,月下舞剑,有人说他是个怪人,不好与人交际,只和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有人说他是邪魔,自小便不正常,杀了不知多少人畜,都是长公主花钱压下去的。

    这简直是他梦想成为的人。

    然而在他眼里,徐平也活的不够痛快。裴俭发现,他常常会努力克制着自己,克制着那天生嗜血的冲动,克制着体内蓬勃的*。真是何必。上天赋予你这样不寻常的才能,你竟还克制?

    每次去公主府做客的时候,他都会弄死几只徐世韦饲养的猫狗,抑或将徐世韦精心呵护的花草搅得一团糟。自然,大家想不到他身上去,都以为是徐平做的。如此这般,关于徐平的流言愈演愈烈,徐世韦信以为真,对于徐平更是无比厌恶。

    要想让一朵花以最美好的姿态绽放,便要让它在最严酷的环境中长成。好比悬崖菊,如雪般白,似火般烈,一直蜿蜒至最深的谷底,怒放着,炽烈而又顽强。

    裴俭还杀过人。韦氏有位远房亲戚,与徐平性格相投,很是要好。裴俭自诩剑道在京中乃是第一,与徐平并列第一,可却竟输在了那所谓的韦家表哥的剑下。他心有不甘,约他饮酒,趁他醉的不清醒时将他推落湖中,并放出谣言,说着韦家表哥是因为输在了他的剑下才去疯狂饮酒,终是酿成悲剧。

    后来他发现,徐平竟然有疑似喜欢的姑娘,而那个人,竟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徐平给人家母女送钱,跟踪人家女儿上学,暗中保护那母女二人,帮她们除掉威胁。裴俭对此的感觉有些复杂,一是高兴,徐平这样的人,就该有这样禁忌的爱才对,只是他对那女子却有些不满,甚至有些嫉妒——这样一个姿容平凡,比起许多贵女都不如的小女孩,若不是因为那血亲的身份,又如何能入得徐平的眼?徐平这样风华绝代的人物……

    他本打算对那女孩做些什么,可是祖父却命他从军,时日短暂,他什么也来不及做,当真不甘。接连数年,他都鲜少返回京都。

    他戍守在父亲战死的土地上,轻轻嗅一嗅,似乎都能闻到来自父亲尸体的血腥气。在那片血气缭绕的土地上的最后一年,某一天,他睁开眼,竟发现自己有了特殊的能力。

    裴俭——不止是“剑”之异能,而是“建”之异能!

    他可以“建”出一切,通过木雕、绘画、书法……只要他想,只要他描绘,一切便能由幻象变为真实。开始的时候,他还不敢妄动,只是借着画卷造出一个又一个虚假的世界来。有时是个平行的时空,在那个世界里,他是长公主的儿子“徐俭”,而徐平则是“裴平”,他看着“裴平”刻苦压抑自己,感觉十分痛苦;有时是个不知所谓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只有虫子,目之所及分外荒凉,他就坐在这个只有虫子的世界里,独自观赏日出日落;有时是个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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