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不用面对有些言辞出口的尴尬,或者拘谨。
然,在看着他扶住墙壁,执意不要她再扶他出去时的背影,终究,鼻子酸涩的意味更加明显。
她蹲下身子,看着手背的伤口,竟是瑟瑟发抖到,再没有办法克制……
※※※※※《不嫁豪门》※※※※※作者:风宸雪※※※※※
济慈医院。
进得小潮的病房,正好是中午用餐时分,护士刚把特配的餐点放于小潮的病床前,他正舀了一勺饭,像小时候那样,把菜放在饭的后面,这样,他为了吃菜,就会把前面的饭一并吃了下去。
本来,当时,是为了哄他吃饭的一种法子,没想到,他再次醒来,却依然,还保持着这样的习惯。
瞧见西汐进来,小潮停下用饭的手,声音已经恢复到正常的速度,并且,不再是虚弱无力的样子:
“姐,来了。”
没有问她这四日去了哪里,只是,说让一旁的护士准备了多一副的碗筷。
她坐到他身旁,小潮已帮她添了一碗饭,并将肉菜的卤汁浇在她的饭上。
这是她小时候吃饭的习惯,其实,说穿了,是为了把不多的肉省给他吃,每每,就着点肉汤,只当是吃到肉了。
他不会知道,以为,她是喜欢这么吃,胜过吃肉的。
而现在,她确实喜欢极了,因为,是她的弟弟,小潮亲手给她舀的。
他能动了!
真好。
端起这碗饭,微微笑着,小潮见护士退了出去,终问道:
“姐,不怪我吧?”
“为什么要怪呢?你现在是有独立思维的人,不论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的。”她舀起一口饭,拌了卤汁的饭入齿,真的,很好吃。
“我知道,我睡着的这些年,姐为我做了很多事,所以,接下来,我想不那么麻烦姐,再说——”他凑近她,带着小时候顽皮的笑意,“这么多年,他不管我们,我当然也该要回点什么作为补偿,对不?”
她抬眸,这么近地看着已经开始恢复到生龙活虎的小潮,伸出指尖轻轻地替他拭去唇边的一颗饭粒:
“这话说得在理,本来就是他欠的。”
只这么说,能让大家释怀,为什么不呢?
“姐,你呢?”
“你睡着的这么些年,我有了自个的生活,这种生活,我不想被打乱。所以,我就不要求他补偿我什么了。”
明显是哄小孩的话语,小潮却也不再继续追问,仅是继续道:
“姐,希望母亲病好回来后,你也不要再怪她了。”
那些睡着的日子,对于身边发生的事,纵然西汐从来不说,可,母亲的话语却很是大声,让他一一也都听了进去。
彼时,他不能说任何话话,连动都不能动,除了默默的听着姐姐在压抑到极致后,和母亲争吵,他就是一个没有用的废人,什么都帮不了。
姐姐和母亲的罅隙,其实,该追溯到车祸那晚,所产生的吧。
而现在,母亲病了,他能说话了,有些事,他想,从他的角度来说,或许对谁都是好的。
“其实,那晚的车祸,我离母亲很近,她不是不要我们,只是以为,那部车是冲她撞去的,所以,才推开了我们,姐,别怪母亲了,不信,等她病好,你去问她是不是。”
饭,随着小潮的这句话,突兀的噎在了喉口。
那晚,小潮是在她和母亲中间的,她看到的,只是母亲不顾她们,朝一旁自顾自地避去。
但,如若,真的似小潮所说的呢?
局促地拿起旁边的一杯水,一饮而尽,才把噎在喉口的饭,稍稍冲了下去。
如果真是那样——
她的偏执,使她这么多年,都没有去问过母亲,只是把那段过往都埋藏起来。
而现在呢?
哪怕她想问,母亲都不会再回答了。
有些事,晚了,错过了,不会再重来,除了,无止尽的懊悔,再不会有其他。
她不孝!
还间接导致了母亲的死——
可,小潮不知道。
这件事,等到他大脑恢复得差不多,再让他知道,才是比较好的。
而她,或许,已经等不到那天了。
所以,这一次,她相信林建。
剩下来,照顾小潮的事,容她托付给林建吧。
“我和母亲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当年,可能是我真的误会她了。但,这么多年,吵吵闹闹下来,我们不也把你照顾得很好,现在,为了我们,你得赶紧好起来,然后,把这几年,我和母亲照顾你的,都补偿回来。”
小潮只给她继续倒了一杯水:
“我当然会,我会努力把睡着的这些年,拉下的东西补回来,只要姐相信我。”小潮笑了起来,他笑的样子和西汐很像,都是阳光灿烂,可以让人的心情,好起来的那种。
“我一定相信你。对了,小潮,我一会要出去一下,如果,我在晚上前不回来,麻烦你把这个,交给来找我的人,好么?”她从包里取出一封信函,递交给小潮。
“姐——”小潮不接,眉头皱得很紧。
“小潮,我想放自己一个长假,但,要到晚上才知道能否如愿。而这个长假的时间,或许是一两年,等你有能力照顾姐了,姐会回来,只是,对其他人,姐也要给个交代,却不想一个一个去说了。所以,拜托你了。”
这个理由真牵强啊,就容她牵强一次吧。
因为,她知道,小潮会答应,毕竟,这十几年,小潮知道,她熬得辛苦,从每次,她俯首在他的手心的次数,就知道,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而如今,假如,她真的有AIDS,她想,她做不到坦然地继续留在墨沧的身边。
不是怕万一感染他,相反,他可能会用另外一种极端的方式,来陪着她。
生死相许的感情,电梯那次,她就体味过。
这一次,她不要了。
小潮只深深凝了她一眼,从她手中接过这封信函,轻声:
“好。我会帮姐转交的,不管任何时候,姐,你要开心。顶多一两年,我会让姐看到我出息了。”
她的手抚上小潮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揉了一下:
“不管是否出息,姐一直希望的,是你也要快乐。”
“我们都会快乐!”小潮的手像大人一样,抱住西汐的肩,用力地抱了一下。
虽然,他意识到,或许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姐姐不会再陪在他身边,可,这十几年来,他耽搁了她太多时间,现在,也该是她为自己过一段率性的日子了。
出得小潮的病房,大卫是守在外面的。
“大卫,我想回鹏城拿点东西,你送我?”
“好的,夫人。”大卫立刻允声。
“或许,今天就这一次了,谢谢。”
话里意有所指,可,大卫是听不出的。
回鹏城拿东西的地方,是盛世一号。
这里,有她最后放的一些东西。
大卫是在地下车库等她的,这样也好。
上得楼,她没有事先告诉蓝皓要来,这样的时刻,她不想打扰到他逐渐恢复平静的生活。
而今天无疑是个不错的日子,因为是工作日,他应该不会在的。
开门,密码幸好原来的密码。
他是一个念旧的人,但,每次的念旧,应该会有一个期限。
这一次,她希望,很短。
为了避免让人看到,将拖下的鞋提起,甫进入房间,却是震撼的。
房内的墙上,挂满了,她和他的婚纱照。
他该是没有想到她会回来,至多以为,她会通知他,将东西打包给她吧。
走近,才看到,除了挂满的婚纱照,连墙纸,都换成了,印有她和他婚纱的那种墙纸,整座房间,不大的面积,装修得焕然一新。
似乎,这里,才是她和他的新房。
是啊,不论那艘游艇,或者沧海东岸,其实,都没有布置成新房的样子。
只因为,若她真的和他十日后走到一起,他才会带她来这吧。
可,却是一直到了今天,阴差阳错,她为了其他的事,终究是看到了这一幕。
她慢慢地走过去,她的东西,都放在原来的位置,取出那几万块钱,这些钱,对于一旦确证病情以后的她来说,是重要的。
然后,把属于她的一些零碎的东西,都收拾到包里,复看了一眼,卫生间,那排LANE的玫瑰系列,仍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但,却是一点灰尘都没有。
显见,这里,是经常有人打扫的。
哪怕,是间没有人居住的屋子。
不,好像,有人居住!
源于,她看到,卫生间外的脏衣篓里,放着一件换下的还没有来得及洗的衬衫。
很简单的淡蓝色基本款衬衫,看得出是蓝皓的。
她的心一紧,恰此时,听得密码开门的声音。
眼下,只要有人进来,由于房间的设计,一眼就能看到房间里的她。
下意识地,立刻避进最近的一排衣橱内。
玻璃的橱门移动间,终是体现了一流家具的风范,不会有一点的噪音响起。
她听到,脚步声响起,而在衣橱不大的空间内,有淡淡的玫瑰的熏香袭来。
玫瑰,是这个花样男子,留给她最初也是如今的唯一印象。
纵然不是最馥郁的香气,却是不容忘记的味道。
从衣橱没有完全闭阖的缝隙里,她看到,进来的,正是蓝皓。
他独自走进了房间,手里,拎着一盒外卖,想是午餐还没有用。
不过才几日没有见,他变了。
没有变得憔悴,依旧是是原来的样子,不过,眉宇间,添了份成熟,再不似以往慵懒散漫的风格。
他会痊愈很快,看到这样的他,总算,她的内疚不至于再添浓一分。
真自私,竟会这么想。
她看着玻璃镜中的自个,眼底,如今有的,只是惆怅。
原来,大家,都变了。
蓝皓刚结束一个会议,本来按着习惯,他会去山顶餐厅用午餐,却是看到了莫晚。
又是不期相遇的巧合,而他知道,莫晚这一次的意图。
是担心在那个专项出来前,他这边有所变数吧。
为了这个专项,她做了太多不该去做的事,这是他事先没有料到的。
而他并不准备和她再多加来往,毕竟,山顶餐厅,是媒体十分乐于蹲守的一处地点。
所以,他只让侍应生打包商务餐,藉此,婉转拒绝了她的邀餐,旋即,回到这里。
是的,这几日,他都会回到这里休息。
一来,这里距离亚治算比较近。
二来,没有二来了。他就是想到这里休息。
进得空荡荡的房内,那些照片悬挂在那里,能让人有关于家的错觉。
譬如现在,他把外卖放到餐桌上,似乎,迎面相框里的那人,正对他盈盈笑着,坐在他对面一般。
他将餐盒拿出来,信手放在桌上,觉到手心有些粘稠时,是汤汁倾翻了。
于是,返身走进卧室,洗一下手的同时,想先冲一下脸,稍微冰冷的感觉,能让这些错觉不再那么明显地侵噬他的思维。
甫进房间,他的步子,却是顿了一顿。
纵然,很安静,这片安静里,好像有刻意压抑住的某种声音。
他幽蓝的眸子,缓缓移动了一下,接着,回身,看了一眼,没有关上的大门,只继续走进浴室,在经过衣橱的刹那,他的步子,想放慢一点,最终,却是更快地步进浴室,紧紧关阖上门。
淋浴的声音清晰地透过门传出来时,西汐从衣橱里走了出来。
她没有片刻停留,只是,匆匆地,以最轻的脚步奔出房去,经过客厅时,下意识瞧了一眼餐桌。
上面,放着外卖的商务套餐,却有些许汤被打翻在外,汤汁一点一点地溅落到象牙木的地板上,是不容人忽视的。
她还是走了过去,拿起一旁的抹布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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