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么一拿,就着房间内不算太暗的灯光,她看到,白底的领口处,有着嫣红的色彩。
当然,这不是布料上的图案。
指尖抚过那处,那些嫣红,就腻上她的指腹,淡淡的印在那,出神间,却听见浴室的门开启,蓝皓走了出来。
这一次,她没有等他走到她身后,而是立刻回首。
如此,他万一不像从前那样环住她,她都不会失望吧。
因为没有比较,才不会失望。
有了比较,才会变成失望前的计较。
凝向他:
“快把这汤喝了。”
说完,她把衬衫卷了一下,仓促地走到洗衣篓旁,放了进去。洗衣篓离书桌有些距离,这样,她就不用和他太近,这点距离,也能让她不去比较。
他没有端起醒酒汤,只是,望进她的眸底,那里,清澈如水,没有一丝的澜意。
为什么,没有澜意呢?
他的唇际浮上笑意,唯有他清楚,这抹笑的真正意味:
“汐汐,今晚,我没回来陪你吃饭,不生气?”
终究,是由他来问出这句话。
换来的,是她把脸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怎么会,最近你那么忙,我又没事,反正,有伯父和Grace陪我一起用餐呢。”
她不能有什么意见啊,她算什么,她没有任何资本提意见。
原本,离开选美冠军的光环,离开非婚勿扰主持的光彩,如今的她,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女子。
而这条路,是她自己走的,她没有后悔的权利。
只是,真的,就这样,走下去吗?
放弃所有的骄傲,放弃所有的尊严?
真可悲。
她的额发又刺得眼睛很疼,在婚礼前,或许,该重新换一个发型。
“嗯,那就好。”他敛了笑意,突然问,“给我熬好醒酒汤,你不去喝水了么?”
他是在下逐客令了吧。
是啊,她找的借口真的很幼稚。
“那你记得喝完汤后就休息,我去喝水了。”
她识趣地回身,退出他的房间,忽然,他唤了她一声:
“汐汐,明天我不去公司。”
“嗯。”她停了步子,但没有回身。
“明天,我们去拍婚纱照,我预约了影楼。”
他终究是记得这件事。
不论什么时候,其实,他待她仍是好的。
“好。”
她应声,就要往门外行去,然,也在这一刻,突然,他紧走了几步,把她仍像从前那样,扣入怀里:
“汐汐,真的不怪我么?”
他要她一个答案。
这,或许也是说服他自己继续坚持的理由。
她低下脸,看着他中指的指环,手抚到那,一字一句,虽轻,可,却清晰:
“我该怪的,只是我自己,在你那么忙的时候,还不懂事的希望你能陪我用晚餐。”
这句话,她说得很坦然,因为,若没有看到那张报纸时,她是会这么想的。
而既然看到,一如他曾经对她那样,倘若,他要说,他自然会说,倘若,他不说,那么,她就不问。
毕竟,在婚礼前,她希望再多给他抉择的机会,而不是,出于不忍,出于同情,来娶她。
“皓,早点休息,别太累了。”她转身,抬起脸,凝望着他,随后,掂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个吻,距离上一次,该有半个多月了吧,他的唇上,还是很干净的味道。
因她这一转,他不得不松开揽住她腰的手,在她的唇离开他的唇际时,他能品到的,除了涩苦,还是涩苦。
他是希望她能问她的,可,她选择不问。
这场婚礼即将到来前,竟比竞标结果的公布,更让他不安起来。
此时,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搁置在书桌上的手机,宽大的液晶屏上,赫然是两个字:
莫晚。
作者题外话:爱情容不得小心翼翼地试探,唯有坦然以对,才是避免隔阂产生行之有效的办法。
【拥有】
手机屏幕越做越大,有好处,也有坏处,一路此刻,蓝皓看得清屏幕上的字,西汐,自然也不会错过。
只是,她仅微微一笑,就要走出房去。
她,果然,一点都不介意。
他在她的心底,究竟,有多少的分量呢?
他转身,接起手机,她突然止了步子,终是望了他一眼,咬了一下菱唇,轻声:
“很晚了,早点休息。”
说完这句,他却是没有接那电话,只径直按了关机,回身,走近她,随后,兀自将她打横抱起,往房外走去:
“只穿一只拖鞋,着凉了怎么办?”
其实早在她进来时,他就看到她穿了一只拖鞋,不过是强忍着不说罢了,方才,在她跑出去替他熬醒酒汤时,他差点克制不住,但,他知道,若他真的克制不住,也就看不出她到底在意不在意了。
所以,那么辛苦的克制到现在,可,终究,还是败在了她最后反咬菱唇后说的一句话上。
她,注定是他的劫。
若这么下去,他再做不回以往洒脱的蓝皓。
但,有什么办法呢?
他就是被她引燃了,蛰伏五年的心。
现在,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到他的肩上,这样,他抱起来,她就不会太重。
他的睡袍是真丝质地的,滑爽的触于手心,很是舒服,这层舒服中,她嗫嚅:
“我找不到另外一只拖鞋了。”
“那我帮你找。”
他宁愿,她在他跟前永远这样傻傻憨憨的样子,都比太过平静要好。
原来,有时候她的平静,恰是最让他无法容忍的。
尤其,还是无动于衷的平静。
真奇怪,他从来要的,不就是这样好聚好散的女子吗?
当年的如初,其实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这种性格,无论再怎样爱,都是放在理智的后面。
久了,他发现,其实他也是这一类人。
看上去洒脱,永远不会被情困扰,然而,还不如那些大胆说出口的人。
所以,他希望西汐,能不同。
至少,让他能觉到她是有一点在意他的。而不是,表面没有异样,实则,暗中在意的只是那个人。
抱她回到房里时,他把她轻柔地放到床上,甫一放,他的视线恰是锁在了床头的一隅,雪色的丝毯旁,是那个人送她的玩偶娃娃。
原来,这半个月,都有这娃娃在陪着她。
呵,心里终是笑了,他清楚,如若不是今天那则绯闻见诸报端,恐怕,她仍不会给他打一个电话吧。
只俯低身子,借着把她去寻拖鞋,掩去脸上的失望。
拖鞋,不过是被她踢到了床底,轻轻一够,也就出来了。
可,有些人,再如何去够,始终还是隔了些不算近,亦算不得远的距离。
他和她之间的距离,是否,凭着努力,能够到呢?
他把拖鞋找出来,才要替她穿上,忽然意识到,现在,已是凌晨休息的时间,他的手怔在那有一会,直到她的声音轻柔地传来:
“皓……”
他放下那双拖鞋,并把她尚穿在脚上的拖鞋一并取下,两双拖鞋就这般摆在床头,很是完美的样子。
一双一对。
只是,今生,注定谁和谁是这一双一对呢?
“睡吧。”
取下拖鞋的瞬间,他的手触到她的脚踝,很是冰冷,哪怕现在恰是炎炎的夏季。
她的体寒,不知道,用中药调理到冬天,是否会大好。不然,恐怕这样的身子,以后受孕,都是困难的。
记起老中医单独和他说的这句话时,他的眉心蹙了一下,手却下意识地捂住她的脚,用掌心的温暖给她捂着,她的脚悄悄缩了一下,他只是捂得更紧。
心里,是愧疚的。
若不是他偏要去试出些什么,她又何至于赤着脚去给他煮什么醒酒汤呢?
他根本没有喝酒,所谓的酒,仅是故意洒了一点在袖口,还有——
不再想下去,仅专心地替她慢慢捂着,直到那些冰冷在他的掌心中渐渐变暖。
其实,她的脚也很漂亮,不是很瘦削,略有点肉,但肌肤莹润细腻,握于掌心,只觉得仿似婴儿的触感 。
当然,他知道,对于他这么帮她捂脚,她是羞涩的,甚至于,比他吻她时都要羞涩。
可,她没有再退缩。
直到,两只脚都暖暖的熨帖在他掌心,她才轻声道:
“暖和了,但,醒酒汤,该凉了。”
她又想去热醒酒汤吗?
那今晚,真的都不用睡了。
“没关系,我自己热依下,再把它喝了。”
他拉过丝毯,盖在她的身上,她坐在床上,明媚的眼睛里,却是含了笑的。
“晚安。”
她柔柔的道出这句话,随后,乖巧地睡回床上。
他看了一眼,她枕边的玩偶娃娃,终究,没有再说话,替她关灯的刹那,他看到那娃娃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出让他很不舒服的光芒来。
走出那间房,他真的不知道,他还能拥有她多久。
后天是28号,Mobile的移动商务平台的应用服务第一阶段竞标,就将揭晓答案。
纵然,对于1号的结婚,仅有四天时间,但,有钱总归能办成常人办不成的事,包括,婚纱照的制作完成。
其实,一直不拍摄婚纱照,何尝不是一种退路呢?
但,他终是宁愿,让自己没有退路可退。
翌日清晨,他就陪西汐去了鹏城最大的影楼,由于小爱提前预定好该影楼的首席摄影师加化妆师,八点抵达那里时,影楼工作人员早恭候在那。
晚上接近三点才睡下,使得西汐的精神状态很是糟糕,她几乎是一路睡过去的,而蓝皓的却仍是不错的。
他的车开得很平稳,这样,西汐蜷缩在车上,仍能睡得很香。
抵达影楼时,整个化妆状态,西汐总算是稍微蓄了点精神,好不容易化完妆,按着规定的形成,出外景拍摄时,西汐才发现,来到的,是一处她从没有到过的海滩。
这里,海水的澄净远不是大梅沙所能比拟的。
但,拍摄的外景地,并非就在海边,而是在海边一座很有年代,类似古代的祭拜高台上。
“蓝总,就是这里了。”摄影师Tom停下步子,道,“一共有一千零一层台阶,碑文上说,一步不停走到最上层,在那棵千年的老槐树底下许愿,就一定会灵验。”
Tom指着一旁竖着的一块石碑道。
很古老的一块石碑,仍能依稀看清上面的小楷篆体。
“是么?”蓝皓不经意地问。
他只是听影楼推荐,新近发现一个特别适合拍摄婚纱照的地方,景致绝对一流,并且还没有新人过去拍过,加上路程不算太远,他便接纳了这个建议。
可,来到这,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倒是刚刚的那片大海,还是漂亮的。
“是,因为这里最近才因前面的路开通,延了进来,这些年,真算是人迹罕至的。”摄影师叠叠说着,一行几人已走到高台底下。
“所以,蓝总和蓝太太要一步不停走到高台哦。”化妆室Amy笑着说,但,她抬头望了下高台,总觉得,假如一口气不停地走上去,几乎是不太可能。
蓝皓微微一笑,牵起西汐的手,她虽穿着的是适合出外景的婚纱的,然而由于蓝皓这次给出的要求是尽善尽美,所以,这件婚纱为了烘托拍摄的效果,很是繁复,哪怕有两名随行的助理替她拉着裙摆,都重重地拖在身上,使得她跟着蓝皓的步子,没几步,就开始哼哧哼哧地轻喘着气。
真的好累啊,尤其还是在盛夏的季节,即便一旁有Amy替她撑着伞,她都觉得脸上的妆应该化开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还剩多少级,仅知道,她拉着他的手越来越没有力气,但,不能停啊,不是说,只有一步不停到顶端,许下的愿才有用吗?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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