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听了刘氏的话,心里不知怎的就安定下来,“娘,我……我能比王秋娘嫁的还好?”
“哼,王秋娘?花儿放心,你就好好绣你的嫁妆吧!”刘氏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冷意,眼神里闪烁的莫名的光彩让荷花心里一松……
刘氏想着心事,而荷花则是想着王秋娘终究还是要被自己压在头上,心里正痛快着,母女俩都没发现门外那一闪而过的身影……
秋娘用大大的洗衣盆抱着洗好的衣服,正要从河边离开,不料回身却看见小阿福低着头愣愣的站在那里,看见她起身,眼里划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阿福?你是来接我的吗?”秋娘对于这个爱别扭的弟弟很是心疼,私下里两人再是怎么斗嘴,依然改变不了她疼爱他的本质,“我们阿福终于知道心疼姐姐了……”
阿福抬起头,瞪着黑黝黝的眼睛并不说话,秋娘也很是诧异,若是平时,只怕他早就傲娇的辩解了,今日这是怎么了?伸出手,抚上他的额头,“咦,没病啊,怎么这么蔫蔫的?”
刚从水中拿出来的手带着一丝凉意,惊得阿福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少了丝戒备,却多了些闪烁的迟疑。
“阿福,怎么了?”秋娘蹲下了身子,让他的眼睛和她平视。阿福拧紧了眉头,张了张嘴,声音里多了平时没有的郑重,“你、你要嫁人了吗?”
嫁人了,就要离开这个家了吗?阿福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小小年纪的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从小他的愿望就是娘能和别人的娘一样,对他笑,温柔的和他说话。虽然刘氏一直对他不假言辞,可是他一直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就算饿了没人问,冷了没人管,他依旧靠着自己的信念顽强的生活着。可是自从家里来了她……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姐姐,他的生活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娘依旧是那个冷漠的娘,爹还是那个窝囊的爹,可是……终于有人在他饿得时候能递给他一碗满满的饭,夜半发冷的时候也可以看见她披着薄衣为他掖好被角,尽管他心里有些戒备的不愿意承认,可他却终于知道了,原来被人关心照顾的感觉是这么的好,这么的…温暖!可是,她还是要离开了吗?从院子外听到娘的话,他的脑子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终于,他还是要被抛弃吗?一个人,还是要一个人啊!
秋娘听了他的话,却是疑惑的皱起了脸,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臭小子,说什么呢!年纪不大,懂得倒是很多!什么嫁人不嫁人的!小孩子操那个心干嘛!赶快帮我把衣服抱回家去!”
说着秋娘就要回身抱起木盆,却发现一只粗糙的小手正用力的抓着她的衣角。
“我不是小孩子!”阿福的脸上带着倔强的神情,手上又用了些力气,稚嫩的眉宇间很是认真,”我不是小孩子了!”
“好好好,你不是孩子,我是好吧!赶快动手,要不然回去又吃不上饭了!”
秋娘抱着盆子,吃力的走着,身后还缀着个小尾巴!那小尾巴满脸的不高兴,嘴里无意识的嘟囔着,“真的要嫁人了吗?”
她的脚步一顿,眼睛一亮,接着又转瞬归为平静,身后的小尾巴一个不注意一下子撞到了她的身上。阿福扬着小脸看着眼前的她,秋娘淡淡一笑,秀丽的面庞上顿时满是温柔的笑意,“小阿福,你放心,无论如何,姐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要不然……阿福恐怕还是要光着屁股睡觉啦!”
“哼,坏人!”阿福涨的通红的脸,扭头一溜烟的跑了,留下秋娘一个人笑的前仰后合。自从上次看见阿福的裤子破破烂烂的,秋娘一气之下就将那裤子丢掉了,害的阿福只能光溜溜的睡了两个晚上,这才穿上了秋娘紧赶慢赶改出来的新内衣,但是这件事可是阿福的禁忌,每次说都可以看见他少见的脸红恼怒。
笑够了之后的秋娘正了正脸色,冷清的气质顿显无疑,她很清楚,若不是阿福听说了什么,是不会这样说话的。她深吸了口气,刘氏,年幼无知的时候你还可以卖了我,可是现在,王秋娘绝不是你手中可以随意摆弄的木偶,她刚和幼弟重逢,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
回到家中,刘氏收敛了神色,看上去倒是与平日无异,荷花却是躲进了自己的屋中,就连吃饭都是刘氏送到房里的。秋娘却觉得,越是平静就越是不同于寻常。阿福的话让她提高了警惕,猛然间也是想起自己也有十七岁了,乡下人家十三四岁就开始定了人家的也不少,像她这个岁数大多都还是出了嫁的,就像是红秀小桃吧,她们一个已出嫁一个半年后也要出门子了,这对自己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当初她不愿意留在赵府,不想做事事不由己的小妾是一个原因,另一个也是不希望自己的终身大事操控在别人手中。这个时代,嫁人就是女子的第二次投胎,虽然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名正言顺的,可是她的情况却是不一样的。当时被卖的时候签的是死契,从这上面来说她已经和王家没什么关系了。所以当刘氏要她交饭食钱的时候她同意,这样也是为了以后堵她的嘴。每个女孩子都有个愿望,就是希望嫁得有情郎,做一辈子得恩爱夫妻。王秋娘虽是在大宅院里走了一遭得人,当然不想刚出了虎穴又入了狼窝。听阿福的意思,一定是刘氏打起了她婚事的主意,这可是她决不能容忍的,这么久以来,刘氏是什么样的人她如何能不知道,自己的亲事若是到了她的手里还有个好吗?可是现在刘氏闭口不谈,倒是让她难办了。想了想,找了机会秋娘偷偷的出了门。
“……红秀,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秋娘,说什么呢!”红秀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这么大的事我肯定放在心上的,你就等我的消息吧!不过,你也是时候想想你的以后了!”
秋娘神色一顿,缓了缓才恢复,笑了笑却不再说话。她真的是没有法子了,刘氏那里没有半点消息,她的心里实在是不安。想来想去,只有拜托红秀想办法从荷花的嘴里套点什么出来了。这件事若是不搞清楚她的心里实在是不安。红秀的话她也不是没想过,若是自己在刘氏之前找到合适的亲事,虽然会被人说道些什么,但怎么也比现在这样被动的来的好。可是……这村里的人,唉。秋娘突然就想到了那个河边出现的男人!精壮结实的肌肉,严肃略显冰冷的面容……哎,王秋娘你想什么呢!秋娘禁止自己在乱想下去。自己在枣儿庄只见过这么一个男人,所以才会想到他,嗯,一定是这样的!
”唉,对了,秋娘你知道吗?青山回来了!”
秋娘被红秀这么一打断才回过神来,青山?“哪个青山?”
“你怎么忘记啦?小时候一起玩的,那个总是要你护着那个青山啊!自从他爹去世以后,他一直在他舅舅那边的私塾里读书,大半年才回来一次呢!”
哦,秋娘眼睛一闪,终于想了起来。小时候的玩伴不少,最好的要数红秀和小桃,但是还有一个就是她的跟屁虫,田青山!比自己大两岁的小男孩儿,却总是被人欺负,田寡妇一个人带着他,他的性格就有些软弱,被人欺负的时候秋娘看不过眼总是帮衬着,一转眼也好多年没见过了!要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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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忙时偷闲
转眼间到了春种的时候了,秋娘这几日很忙,其实不止是她,整个枣儿庄上至五六十岁的大爷大娘,下至七八岁的无知小儿,只要是身体康健四肢齐全的大多数都整日整日的泡在田间地头。一年之计在于春,乡下人家全都指望着田地过日子,谁不盼望着一年到头的时候会有个丰收的好年头!这个时候正是打好基础的时候!
王家除了祖上传下来的二亩薄地,自家又开荒开出了五亩左右的山地,这一下子可忙坏了王家人。一家人除了荷花外都在田里忙活着,就连小阿福也加入到里面,力气活不能干,但是零碎的活计也不少,这时候他正拎着小篮子,将犁地犁出的的小石头往外捡,只见他捡了几块就回头望一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秋娘正费力且又艰难的拉着一头大黄牛!身后是扶着犁的王大根!乡下人家养头牲口都是件了不起的事儿,这春种秋收都少不了牲口犁地拉车,但是老王家却是没有的,且不说这养牲口的本钱,就是那股子味道和其中的精心照料刘氏就付不出来。这头老黄牛还是他从村里的张大力家租来的,为期三天!所以赶在今天日落之前这田地必须犁完。
王大根望了望已经西斜的日头,剩下的半亩田肯定是能干完的,心里也就松了口气。“秋娘,歇歇吧!也不急啥!”
王大根从她的手中拿过缰绳,王秋娘觉得自己的手已经痛到麻木了。坐在田埂上,这才发现脚底都是僵硬的感觉,身上更是满是尘土。她不禁叹了口气,现在的她一定是蓬头垢面了吧!多少年没做过这样的粗活了,她看了看通红的手掌,才几天而已,上面已经粗糙不堪,有些地方还磨出了水泡!算一算,她已经连着干了六七天的活了吧!
几天前,刘氏吩咐她将后院子里的菜园子收拾出来,说是过几天先种上些青菜留着自家吃,秋娘和阿福整整忙了三四天这才将里面的土彻底松了一遍,又看着王大根下了农家肥,她以为这下肯定能松口气了,没想到紧接着来的就是春耕!唉。
“给你!”
秋娘正揉着酸痛的大腿,突然看见一个粗瓷碗出现在眼前,她抬起头,“哎呦,还是我们阿福会心疼人,知道姐姐渴了啊!”
“爱喝不喝!”别扭的某人一脸的傲娇。秋娘笑了一阵才将水一饮而尽。这才觉得发干的喉咙舒服了些。
“你一会儿再干活的时候可以拉着牛的笼头,这样、就不磨手了!”
“嗯?”秋娘有些疑惑。
“往年都是娘、是她做这个活计的,我看她就是这么拉的!”
阿福低着头,先是瞟了一眼秋娘微微颤抖的双手,又迅速的收回目光,假装镇定的昂起了头。那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再说,看,我可不是关心你!是你太笨了!
“哦?是吗?她做这个活儿?那荷花呢?”
“她?”秋娘突然扫见阿福的眼睛里有一丝嘲讽的笑意,却又转瞬不见。如果不是秋娘一直注意着阿福的眼睛,恐怕还真的看不到。
“从我记事起,她就没下过地!”
秋娘的心里就这么的酸痛起来,刚想要说些什么,却看见不远处,刘氏正踩着田埂慢慢走了过来。她赶紧捅了捅阿福,自己也马上站了起来继续拉着那头老黄牛。虽然她并不怕刘氏,可是谁也不想听见那骂人的声音不是?况且……现在大家都在田里忙着,周围也都是枣儿庄的邻居什么的,若真让刘氏抓到把柄臭骂一顿,恐怕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传遍整个村子,她王秋娘可不想丢人到那个份上!
“她爹,干完了没?马上这天就黑了,再不把这牛送回去就又要多加一天的钱了!你赶紧的,一会儿就直接送张大力家去!”
“啥?”王大根有些惊讶,“今晚的草料还没给呢,这咋好意思呢!”
“咋就不好意思了?那草料不得花钱费力的啊!我这三天一共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