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打开Q号,准备上网摸鱼时,那厢安安老大冷不丁地开口了:“不过,那个程啥啥这么好的条件来相亲倒真是有些问题,你该好好问问他的情况才是。”
我正苦恼这事呢,闻言沮丧地回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那个介绍人太不靠谱,你叫我上哪调查去。”
“这有啥,”安安转过身子一挥手,苹果核一个漂亮的弧线进了她桌边的废纸篓,“那帅哥在哪高就,芳名叫啥,这点小事,师父我帮你搞定。”
我大喜,握住安安的柔嫩小手使劲晃:“师父,你真是太厉害了,这D市还有你办不到的事儿么。”
安安对我的赞美还是很受用的,她欣慰地挺了挺胸,指甲闪闪的手在胸前波涛上使劲拍了拍:“这事儿包在你师父身上,他在啥地方干活的?”
阿梅婆说程家嘉在那个瑞恩集团做事,可这个瑞恩也不比天盛小,那么大的集团打听一个人还真不是易事,不过安安神通广大,对她来说没问题。我满怀期待地开口:“瑞恩。”
“瑞恩?前几年开发了滨江聆风的瑞恩?”安安老大的眉头开始皱了起来,“这个公司我不认识人,不过应经理认识那里的高层,你找他去打听一下。”
每次安安在背后叫应颜经理时,总是把理字叫得很轻,这是我们公司的习惯叫法。
我们公司里习惯用领导的姓加上职务的第一个字来称呼领导,比如王总经理,就是王总,这个很普遍,没啥问题,问题出在了经理这一级别上。我们公司有四个经理,一个姓蒋,蒋经,谐音听着象奖金,挺讨人爱的,第二个姓钱,钱经——前进,问题也不大,第三个就是寿芳芳,寿经——受精,最后一个是人人憎恨的应颜,应经……。
“应经”,这个称呼一问世,即和寿芳芳的“寿经”一样,以其独特个性的谐音,受到了广大员工的喜爱,在私底下广为流传。尤其是在“寿经”暗恋“应经”的绯闻传出后,这两个称谓被大家津津乐道出了好多有趣段子。当然这“寿经”和“应经”俩人是不会听到这些段子的。
“应经???”我不由加大了声音,这声石破天惊的“应经”在轻松宁静的办公室中格外突兀,大家纷纷转过头来看我。
“轻点,轻点。”安安不满地用手指轻敲桌子,用嘴往办公室门口一呶,“没见寿经刚过去么?”
我保持上身不动,低下头一翻眼皮,就瞅见了玻璃墙外的寿芳芳正蹙着两道凌厉的秀眉往这边张望。
我的头垂得更低了:“她没看见我。那个,师父,你竟然让我去找应颜,你不知道我上次拿了中行的化妆礼品套盒被他看到后,他天天追着我要礼盒,我现在在中行的名声可响了,中行国际业务部全知道我们天盛有个叫李二丫的单证员贪得无厌,光化妆礼盒就前前后后向中行要了十几套,昨天他还向我要呢,我这一去不是自投罗网么。”
安安非但不同情我,反而臭笑了我一顿:“谁让你这么听话,以前我跑单时,他想让我拿银行的礼品,我都说银行已经送完了,他爱面子,不会亲自向银行去要礼品,我怎么编都不会漏馅。”
“反正我不去找他,老大,你答应我的,要帮我的。”我开始拉着安安的袖子撒娇,高个的我对着小巧的她撒娇看起来有些怪,但我不管了,终身大事要紧啊,肉麻些就肉麻些吧。
安安被我摇来晃去烦了,无奈地叹气:“好了,好了,我找我男人去问,他的死党也在瑞恩。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徒弟了呢,平时不孝敬我老人家也就算了,连找个对象都得师父我出马。”
听到安安在电话中跟她男人嗯嗯唔唔了半天,忍受完安安老大的嗲功,又辗转找到她男人的死党,终于盼来了安安的一句话:“这是只货真价实的金龟。”
程家嘉,年二十九岁,体健貌端,瑞恩集团D市滨江聆风项目负责人,目前无正式女朋友。这是安安男人的死党给出的程家哥哥的单身信息,这信息让他摆脱了疑似身份,荣升成一只金灿灿的耀眼金龟。
面对这个信息,我和安安面面相觑,之前虽然也觉得他的外表很钻石,但我一直对阿梅婆的话心存疑虑,总觉得充满了水分,现在确认了程家嘉的情况后,我反而不知所措起来。
安安忽然用力握了握我的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房子越放越升值,女人越放越贬值,丫丫你今天二十五了吧。”
我恨安安,自己找好了男人,就老提老提我的年龄,提就提吧,还总说我二十五,人家明明才实岁二十四。
我用同样的力度反握:“师父,我决定了,宁可错上一千,不可放走一个。”
第十一章
应颜回到单位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那个春风得意的身影出现在走廊拐角时,我正在复印最后一叠单据,我眼尖地瞄到他手中没有了出门时拎着的十来套化妆品礼盒。
完了,这些礼盒被他在总公司拍那些姐姐们的马屁给拍完了,我本能地往里缩了缩,最好不要看到我,千万不要看到我。
“丫丫。”无论我如何希望,应颜恶魔般的声音还在我耳边照常响起。
一般应颜要扣我奖金拎我去训话时都会官腔地叫我“小李”,每回他和颜悦色地喊我“丫丫”的时候就是想让我帮他办事儿了,我知道,这回他肯定又想让我去中行拿他们的礼品盒了。
“哎,应经理。”我回头高声应了一声,加快了手上的复印速度。NND,我刚刚干嘛跟安安一起逛淘宝,本来现在都已经在中行交单了。
应颜在我身边站定,顺手帮我一起整理着单子:“又去中行交单啊?”
“哦,不是。”我灵机一动,撒了个谎:“这几票单子是交到建行去的。”
“建行?正好,正好。”应颜的声音拔高了几度,我纳闷去建行他咋也这么高兴?
“上次建行的杨经理来找寿芳芳时带来了他们新出的一套礼品套装,是厨房系列的,我看着挺上档次的,你这次去交单,向他们国际业务部要几套回来,我有急用。”
哐铛,我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啥叫自作自受,啥叫弄巧成拙,啥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啥叫自作孽不可活,请看我李二丫这个典型教材。
我啃哧啃哧地跑到城东的中行交了单,又痛苦无比地来到了城北的建行。这空着双手上门,还要人家礼品,这事儿让我那三尺厚的脸皮也挂不住啊。
我忍着银行人员的眼光,腆着脸皮向建行那个刚入行的柜台小妹要了三套厨品礼盒,在走出建行那厚厚的铁门时我心中狠狠发誓,如果下次应颜再让我干这种事,我一定要象安安一样宁死不从,嗯,就这样,哪怕他天天拎我去训话,哪怕他扣我奖金,哪怕他把我名字挂大门口的小白板,咱还是,不干!
等我再回到单位已经快五点了,安安早就整理好包包准备下班了。跑了这么一大圈,我连口水都没喝上,又累又渴就为了帮那个应颜要这三套厨品套装,看着我这个狼狈的样子,安安一点儿也不同情,还撇了撇嘴,我知道,在她眼中我就是那根不能雕的烂木头。
我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就下班了,拿了礼品套装就上楼去找应颜,这事儿早了早放心,谁知道明天他又会想出啥事来折腾我呢。
应颜的办公室在六楼,旁边就是寿芳芳的业务部。我上去时应颜办公室的门没关,我一时没注意,直接推了门进去,正好看到他和寿芳芳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说事儿。
应颜皱着眉头指着电脑不知说了句什么,寿芳芳站在他的背后,一手搭在他的椅背上,一手支在他身边的桌子上,上身前倾,丰满的胸部都快挨上他的手臂了。
啊呀,这个应颜,居然被寿芳芳吃了豆腐了还不知道呢。我没预料撞上这等暧昧的场面,一时有点手足无措,等我清醒过来想悄无声息地顺着原路退出来时,应颜已经看到了我,他眉开眼笑地招呼我过去:“丫丫,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呢。”
我心中暗暗叫苦,应颜啊应颜,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平时欺压我,使唤我,我不都乖乖地从了你么。现在当着寿芳芳的面还叫我叫得这般亲切,这不是明着让寿芳芳添堵么。
我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不知道应颜是啥意思,应颜用从来不曾有过的温和态度继续笑眯眯地说:“我和寿经理说点事儿,马上就好,你等我一会儿。”
寿芳芳在看到我的刹那,就若无其事的稍稍往后直了直身子,一下子把她和应颜那个略显暖昧的姿势恢复成了认真讨论公事的合适范围。此时她听了应颜的话,有些狐疑,探究深思的眼神嗖嗖地向我投来。
这边寿芳芳的眼睛嗖嗖地剜着我,那边应颜还在火上浇油:“寿经理,我和丫丫还有事,这业务部的考核这事儿要不以后再说。”
寿芳芳不愧是跑业务出身的,见此情景,立刻换上了温和秀气的笑容:“好,应经理,你先跟丫丫说事儿,我在隔壁办公室等你忙完了再找你。”
都已经是临下班了,寿芳芳这个时候找应颜谈事儿,必是想着借说事儿跟他共进晚餐嘛,我已经不小心破坏了她和应颜的单独相处,可不能再这样没眼力见地在这事儿上搅和着,这样多招人恨啊。
我小心翼翼地开口:“应经理,这是您让我去建行拿的厨品礼盒套装,我放这里了,没其它的事我就先走了。”
我不想惹事上身啊,面对那么寒气凛凛的眼神,我只想赶紧走人,为了向寿芳芳表明我跟应颜的距离,我特意把平时称呼应颜的“你”换成了“您”。
这话的效果非常明显,我的眼角扫到寿芳芳的眼睛不动声色地弯了弯,我悄悄呼了口气,还好还好,警报暂时解除。
“丫丫,等等,我还有事找你,等下吃饭时边吃边说。”应颜急急地喊住了往外走的我,我诧异地回头,吃饭?他要跟我一起吃饭?那寿芳芳怎么办?
应颜的脸侧着,避开了寿芳芳的视线,正对着我的眼中有一丝不耐。我忽然明白了,原来应颜是知道的,知道寿芳芳的故意靠近,知道寿芳芳喜欢他,只不过是他不愿意罢了。所以他见了我吃饱了撑的不请自来会那么心花怒放,所以他在寿芳芳面前会对我作出一付亲切热络的样子。只是老大,你怎么能光顾着自己甩麻烦丢包袱,就硬拖我下水呢。
尽管我明白了应颜的用心,但他说有事,我就没啥理由不留下。我微垂着头,从上翻的眼角中瞥到,寿芳芳杏目带泪柳眉含愁地瞅了应颜一眼后,无比哀怨地离开了,临行前还狠狠剜了我一眼。
啊啊啊,应老大,这次真被你害惨了。
“丫丫,这次辛苦你了。”一挨寿芳芳离开办公室,应颜就恢复了官腔,我忽然觉得比起刚才那样让人头皮直竖的亲切,这种装腔作势的腔调可真是太有爱了,太适合应颜了。这样说话的他才是他嘛。只是应颜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的心彻底凉了。
“丫丫,你啥时候去中行交单?再帮我带几套那个化妆品礼盒来?”
我回头,怒目。
老大,你就不能让我消停一会儿么?我要反抗!我这次一定一定要反抗!我要宁死不从!
可是,这个声音是谁的,回答得那叫一个顺溜啊!
“嗯,下次我去中行就去要。”
果然,我他妈的就是安安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