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该死”!清风重重将头往冰凉坚硬的地面上一磕,不再说话,
“你们都下去吧,今天的事就当谁也没看见,否则,杀无赦”!野溪原刚说完,清风带着这些兵士便撤的没影了,战斗力啊,我想若不是他的及时出现,小妮一定会命丧在他们的刀下的,
诺大的院子,顷刻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那个”,我顿了顿,“小淘的事情,我才知道,你,难过吗”?
“一命抵一命吧,再说,是我管教无方,它背了那么多债,是该还了”,他的笑容有些苦涩,小淘之于他相当于矮油之于我,小淘吃鸟,矮油吃虫子,小淘死于吃鸟好比矮油死于吃虫,都是一样让人无法接受的道理,
但偏偏在于,小淘不吃鸟儿可以活,而矮油也不吃虫子,所以,小淘害了矮油,也因害了它而死!
“你刚刚不让我见的,可是小淘的尸体”?有些话憋在心里觉得很难受,我还是直接问出来比较好,虽然也不是故意要揭他伤疤,但既然知道了就再也无法佯装下去。
他愣了愣,终于还是缓缓道了声,“是的”。虽然一脸悲哀神色,但语气已跟平日无常,
我想了想,不知如何才能安慰他,毕竟我也很需要平衡和安慰,所以,我还是缓缓道,
“小时候,我跟我妹妹一起养了两只鸟,一只绿毛鹦鹉,一只褐□□头鹰,鹦鹉口舌伶俐叫矮油;猫头鹰犀利勇敢叫小妮;我们还养了一只大白狗,它们三个陪伴我们度过了整个孤单黯淡的童年,就像我们的亲姐妹一样,说实话,我亲眼见了矮油的尸体,很不好受,正如你无法接受小淘的离去一样,我很想给矮油报仇,但我知道小淘是你所爱,所以,我暂时还不想因此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
“天籁,别说了”,他上前一步在我面前站定,葱玉手指停住半空,又顺势绕道轻轻拂去我眼角的泪,
“天籁,我绝不允许别人伤害你,哪怕是我自己养的一只猫”,
我好似听见他宽阔的胸膛咚咚的心跳声响,中间不和谐的夹杂着自己断断的啜泣声,终于那声音越来越大,风头一时盖过了他的心跳,遂也不觉尴尬,当我看见小妮浑身是血的那一刻,真的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失去它了,幸好,它还活着,
记忆里,那晚的月亮尤其的圆,我甚至清晰的看见了月桂树下挥着斧头的吴刚,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砍那颗树,只懂得他很执着,抑或只是孤单,我记得野溪原说的话,回忆起来,半世温暖!
☆、惊讶的事
第二日一早,我将小妮藏好,便跟着野溪原一起登上了西宫娘娘住的七层高台,雪白如梦的明月楼外,一片宽敞的水晶露台,露台四角八方,各立着一个用黄色琉璃构建而成的圆柱,中间镂空雕刻大朵牡丹,露台外侧,通天的梧桐花开,风一吹,落下满地姹紫嫣红,如美人一身粉红色的波浪拽地长裙,裙摆撑起大片好看的圆形幅度……。
“咦”,我歪着脑袋想了想,这地方好像在哪里见过,怎么这么熟悉啊,
野溪原见我一脸蠢样,淡淡笑了笑,“真是有幸,今儿借了云姑娘的春风,终于见识到了传闻中的明月楼”。
我见他一脸大喜的样子,正有疑问想问他,哪知他话锋一转,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又道:“跟我的孔雀宫比起来,也不过如此嘛”。
不知该说啥,云家到我跟妹妹这一辈,已经败落了好多年,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跟雄伟壮丽的皇宫比起来,还是不能同日而语,而且,西宫又得皇上圣爱,吃穿用度自然都是极品,我一时无话可接,只好闭嘴,刚打算立在一旁做个沉默的哑巴好了,只听得下方水晶高台有声音缓缓传来,
“的确不过如此”。
话毕人已入眼帘,还是一身雪白长衣,领口至腰间倾斜一排胭红梅盘扣,那人穿一双绣着锦云的同色靴子,踏脚上来,空气里飘来一股奇香,这气味同往日我见他时一样,并无区别。
“北狐君,别来无恙”。野溪原眼里含着笑,握着玉石扇柄的手却紧了紧,
“二殿下幸会”,北狐川微微颔首,略施了些礼数,眼角只在野溪原脸上落了下,便扫到了我这里,
“我……”;我我我,我想了半天,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好低着头轻轻叫了句:“川哥哥好”。
“哥哥”?北狐川怔了怔,随即便荡开一片大大的笑容,“清晨来时,你妹妹若儿在路边看见一株凤仙花儿很好看,非要摘来送给你不可,我让冥妖跟着她,这会想必应该很快就到”。
北狐川话刚说完,离若便如一只彩色的蝴蝶般翩翩朝我飞了过来,明艳的脸如晨光里缓缓升起的朝阳,她手中捏着一把红彤彤的花儿,顷刻便递到了我面前,
“给,姐”,她一笑便露出一颗大大的梨涡,嘴角两颗小虎牙适时的探出来,很是可爱,曾经她一度很讨厌这两颗小虎牙,也总是不笑,每每照镜子就恨不得想把镜子毁灭,我暗示了她好久,这样挺可爱啊,挺有特点的啊,天天说,日日说,虽不知催眠的效果这么样,但今天,有这么多玉树临风、风流潇洒的大哥哥在,她也笑的如此开怀,或许是对这两颗牙齿终于释怀,
“大白呢”,我接过她手里的花,见她开心,心里也明净了很多,冥妖就站在北狐川身后,不近不远,距离适中,一张艳丽的脸并无多少表情,一看就受过专门的训练,
“川哥哥说让它留在家里看门”,离若说完,娇羞的瞥了北狐川一眼,这种小女儿的姿态,真真可爱,
北狐川依旧背着手,冲我们淡淡一笑,长衣飘飘,风姿灼灼。
“云姑娘,你们该不会是双胞胎吧”?一时无语的野溪原终于不再沉默,他看看我,又看了看离若,“你们姐妹俩真是好像啊”。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不是的,我比我妹妹大两岁”,我赶紧纠正道,明明我比较高一些好吧,都是些什么眼神,
“姐,这位是”?离若用手悄悄指指野溪原,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嘴角咬着笑,也不知她在笑什么,
“野溪原”,
“二皇子殿下”,
在我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野溪原跟北狐川竟然异口同声,说完,他俩皆是沉默,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我跟离若对视了一眼,耸耸肩,张张嘴又乖乖闭合,此时不宜说话。
李公公的及时赶到,终于让我们都长长舒了口气,他一路小跑着过来,脸上冒起了虚汗,来不及擦拭的同时,他赶紧将我们朝明月楼楼内领去,七色龙珠做成的幕帘一道道打开,红莲浮在墙体角落的水面上,朵朵惊艳,我心里暗数着,一直过了六重门才到娘娘寝宫的正殿。
八扇美人沉木屏风前,皇上野旷宇久久立在那里,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不觉抬起头来,待看到我跟离若时,他的眼有片刻的恍惚,有一刻,身子突然直立不住,差点倾倒,
“皇上”,李公公一众正要上前扶他,被他用手止住,
“这两位姑娘就是云家姐妹”,皇上在屏风前一处四方红木椅上坐定,他先是认真的看了看我,而后又看了看离若,最后眼光在离若脸上落定,
“回皇上,正是”,李公公赶紧上前替我们回答,说完,还不时暗示我们什么,奈何我们还是一头雾水,看不懂,他眼里闪过一丝叹息,片刻不见。
“你们果真不是孪生姐妹”?皇上从侧身配套的红木四角龙凤桌上端起青釉瓷杯,杯中刚泡的碧螺春腾起寥寥水烟,
“回皇上,我比我妹妹长两岁”。说实话,我真是不怕皇上,看着他时,发现离若也睁大眼睛看着,没有一丝惧色,见她如此,我更壮了下胆子,
“哦”,皇上沉思了一会,仿佛对我们很感兴趣似得,不仅将我们两个的生辰八字问了个遍,又问我们家是哪里,家中还有何人等等,我一一回答以后,才发现,他竟然没有提要给娘娘治病的事,治病的大事!
“皇上,西落公主的事……”,直到大内护卫统领薛将军上前提到西落公主,我才发现,他不知何时也已来到宫中,原本放着的心,突然就被揪了起来,我赶紧看了看离若,发现离若正看着北狐川,而北狐川竟也看着她,
“薛将军,你要记住你护卫统领的身份,公主的事寡人自有定夺”!皇上抿了口茶,又将杯子重重放下,“不要以为朕整日都在西宫便什么也不知道,长公主的伤,多找几个太医,养两天便好了,她也该收收嚣张的性子了”
好古怪,好蹊跷,照理若是离若弄花了公主的脸,就算一般家庭,亲爹也断然不会愿意的,更何况是帝王家呢,可是,这也说明了,帝王家的确非比寻常,不能用一般思维来推断,我看见众人好似都松了口气,但薛将军除外,他刚对皇上说了句遵命,还不过一秒的时间,眼珠转了转,又道,
“回陛下,那西宫后方古塘中被吊死的宫女一事……”?薛将军俯着身,一幅想说又不敢说,但还是不得不说的模样,我跟离若的心也随着他纠结起来,我们也需要一个真相,还我们清白的真相,
“李公公,你告诉他”,皇上一挥手,好似没有多少耐心,
“是”,李公公对皇上一诺,开口道:“二皇子昨晚已查清凶手,目前人犯正关押在水牢,择日伏法”!
不是吧,我扭头看见野溪原一脸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这个案子他办的很是轻松,可是,并没有说何故要去陷害那个宫女,难道,我又想起古塘大槐树上那句告示:深塘危险,再联想到丢丢石屋里的骨骸,这人犯不会是丢丢吧?
昨晚最让人揪心的三件事,如今摆平了两件,但突然又冒出来个人犯,不行,我一定要问问野溪原,但愿不会是丢丢吧,眼下,先看看娘娘到底是谁比较重要,她关系着我们能不能活过今天,当然还有李公公的命……
☆、假的种子
皇上亲自将我带到了西宫娘娘的寝宫内,颗颗夜明珠将幽闭的室内照的很是明亮,此刻,娘娘正躺在层层帷幔的水晶床上,而随后跟着入内的莫国师正用一根细如针孔的银线帮娘娘号脉,看似脉象很不稳定,莫国师的眉头压根就没有松开过,
“皇上,请恕微臣无能,既然北狐君举荐的云姑娘已经到了,那就只好看云姑娘的了”,莫国师虽说的一脸恳切,但不屑的表情依旧挂在脸上,只是在皇上跟前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表露出来罢了,
“天籁姑娘,朕就把爱妃交给你了”,皇上一字一顿的说完,眼神跟刚刚完全不一样,好似变了个人似得,眼里有仁慈的光,
“恩”,我冲着皇上点点头,就算装也要装的像模像样一点,不过我要求皇上必须允许我进入帐幔里看娘娘一眼,中医里面的望闻问切,望乃第一要诀。
原本以为皇帝会犹豫片刻,哪知他竟一口同意。我的脚似有千斤重般,一步步上前,床幔揭开一层,关上一层,揭开一层,再关上一层,不知这样过了多少层,我终于看清她的模样,她长的跟我年轻时的娘,一模一样,
北岸雪跟年轻时的何小乔长的一模一样,娘啊娘,你为何换了名字,却容颜依旧,娘啊娘,你为何离我们那么近,却这么多年未曾看过我们?
“娘”,我趴在她耳边,轻轻唤她,一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