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几声闷雷再次从头顶上方响过,整耳欲聋,大雨里,北狐川将我紧紧罩在怀里,他说,天籁,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我信,他说什么我都信。
闷雷过后,雨势渐渐变小,白月光从天边生出满圆。
小时候,每每下雨天打很大的雷,奶奶总说,是天庭在惩治成精的妖怪,她曾经跟我讲过一个传说,说有一条恶龙总是在人间为非作歹,天庭于是便派了个仙女去惩治这条黑龙,起先,仙女斗不过黑龙,后来,她用计谋勾搭上黑龙的两个儿子,于是阵破,但仙女也魂飞魄散……
雨终于停了,他用掌力将我的衣裳烘干,我顺便就将这个传说讲给他听,
他淡淡一笑道,这个传说他也听过,那女仙是天山水玉的人。
天山水玉?
我刚要问个仔细,冥妖带着护卫便来了,
但,她来的太迟了,被北狐川当场黑着脸训了一顿,而后,北狐川挥袖赶她们离去,冥妖哭着不愿意,还一路跪着过来抱住他的大腿,
我的心随即也冷了几冷,脸上很不好看,这个女人真难缠,但我现在毕竟还是个外人,管教家仆的事情还轮不到我插手一二。
有时间没资格就是这个样子的哈。
脑袋还未转个弯,又一个女子带着一拨人来了,开口便叫我云姑娘,并求我去救救二殿下,说着说着就泪如雨下,也是这时,我这才看清,原来是孔雀皇子的护卫清风姑娘,
我来不及思考清风是如何找到我的,或许她是随着冥妖一起来的也未可知,我只是挂念野溪原,他一个堂堂的二皇子,居然让我来救,我果真是不明白的很,
因北狐川在一旁冷着脸,在外人面前,他的脸一向都很冷,我已经习惯了,但清风好像不习惯,我问她缘由,她眼角扫了北狐川一眼,还是支支吾吾的不肯多说,只告诉我,回宫就知道了。
“好,我马上跟你回去”,我将哭成个泪人的清风扶起,当即便要跟她一起回宫,哪知,北狐川在一旁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冷冷道,
“你是不是打算不要我这个相公了,明早再回也不迟”,说完,不理会众人,拉着我便遁了……
我在空中瞬间凌乱,相公?
☆、鬼面再现
回到客栈,才知道有个落脚的地方是多么的温暖,虽然让店家小二这么晚还备来热水洗澡费了北狐川不少银两,但好歹银子以后是可以再赚回来的,而一池热乎乎的洗澡水此刻却是多么的难得!
不知为何这些天我变得尤其的嗜睡,从浴池里出来后,我坐在凳子上,北狐川在一旁用蒲扇帮我扇头发,我打着呵欠想,孔雀皇子若知道我如此不仗义,会不会不要我这个朋友了,算了,他好歹还是个皇子,出不来什么大事的,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然,我又想到,北狐川当着冥妖的面说他是我的相公,呵呵,冥妖一定绿着一张脸,我的心都要笑了,这个男子,我存着跟定他的心,也早晚会是他的人,他自称是我相公,我很是满意,十分满意,并在这些满意中痛快入睡。
夜幕下,白月光铺了一脸,我从惊恐的梦中醒来,赫然瞧见窗外立着一道纤细女子的身影,因看不清她脸,只觉她散着的头发很长很长。
北狐川此刻并不在房间里,也不知去了哪里,我睁大了眼,仔细的甄别了下,貌似那白衣女子就是冥妖,便也没多想,转个身就又睡了下去,并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日,白云飞的很远,一大早,树梢的知了就开始躁动,更显得日头尤其的毒辣。
早饭依旧喝的大米粥,吃的葱油饼,趁去茅房的空间,我偷偷溜进客栈的厨房偷偷啃了个鸡腿,最后溜出去的时候不忍心,又在袖口里给北狐川偷偷藏了了一个,我真不知道他天天吃那么素,又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
回房后,果然被他鄙视了一顿,
“这是你偷的”?他假装一脸厌恶,语气鄙夷的想要笑出声来。
“恩”,我盲人的点点头,他说的对哦,我这分明就是偷啊,可是我为什么要承认呢,我想了想,因为我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同时我给自己找了个顺顺当当的理由,这些天,该死的店家从北狐川身上诈来的银两,已经多到我实在是忍不下去的地步了……
“恩”,见他依旧瞪着我看,我又重重的点了点头,
“人在江湖哪里能计较那么多,快吃吧,凉了会闹肚子的”。说完,不待他答,我就想将那肥溜溜的大鸡腿塞进了他嘴里,也不管他愿不愿意。
起先,他是相当排斥的,紧闭牙关不肯张嘴,我也很是无语,感觉自己好像在强迫他什么,
“好吧,既然你不吃,那我就吃了”。来回几个回合,我累了泄气了,肥鸡腿香香的味道再次勾起了我的味蕾,在如此美食面前,我也就不勉强了,正打算伸到嘴里啃一口,
“还吃,吃成小肥妞了我可不要你了”,北狐川一只大手袭来,香飘飘的鸡腿入口,他自顾吃的潇洒,直接无视我偷偷咽下的口水,
早知道,我应该多偷一个,哦,不,他刚刚居然说我长肥了不要我,天啦,他这是要逼我造反吗?
气呼呼的火焰一上来,本想揪着他昨夜未归的事认真问罪一番,但见他吃过鸡腿并一幅难得乐呵呵的样子,我忍忍还是算了,只要他不跟冥妖呆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为什么他吃鸡腿用吃而不是用啃呢,哎,我还是不去回忆了,再回忆下去,感觉我压根就不是个女的!
北狐川将一切收拾妥当后,我们启程,我用荷叶挡着脑袋,在客栈大门外一颗皂角树下等了好久,也不见来接我们的马车,而北狐川那些吃白干饭的护卫此刻竟一个也不见人影,奇了怪了,因想着赶紧回宫见见离若还有我娘,所以,心里很是着急。
“喂,你该不会是让我跟你一起走回去吧”?北狐川站在前方一块大青石板上正眺望着什么,见我对他嚷嚷,还是收回视线,闲庭碎步慢慢悠悠踱到我面前,
“哦,还没过门,就学会享受生活啦,哎,我真怕有一天,我养不起你啊”,他边说边抬手将我的下巴挑起,姿态很是暧昧,若不是他那一张倾倒众生的脸,我真以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混混头子,
我呵呵一笑,并顺势一巴掌将他那不安分的手打掉,
“放心,你若养不起我,我就走啊,让我想想还有哪些富家公子在追我啊”,说完,我掰着手指佯装在算,
“云天籁,你敢”!他一脸正色凌厉,将我那不安分的手反扣在自己手心里。
我看着他的脸,笑靥如花,他顺势刮了下我的鼻子,满眼宠溺,这段时日天天跟他在一起,他也一直把我照顾的妥妥帖帖的,皂角树上挂满了黑色的果实,风一吹便跟着轻轻摇摆,当时,我想,我跟北狐川一定会有一个幸福美好的未来……
一匹黑色的骏马旋风一般飞到我们面前,没待它停,北狐川便抱着我飞身上马,马儿一声长鸣,清脆的马蹄声踏过街巷古朴的青石板,被远远抛却在脑后的人流、集市、还有树林,有时候我觉得幸福来的太快,从没想过,老天会赐给我一个如此完美的男子,我爱他,他也爱着我……
北狐川拿出事先已经准备好的白色面罩,将我们暴露在阳光下的脸都罩了起来,看来臭美的人,不单单是我一个啊。
马儿带着我们一路驶出雨林镇地界,前方一片枫叶树林,不知为何马蹄竟自动停住了,不再往前。
“有异”,北狐川拉着我飞身下马,然后拍了拍马屁股,马儿犹豫了一下,眼里似有不舍,但它还是飞快的踏步朝树林里奔去,
我不解,随他一起观望,
果然,随着离去的马蹄声越来越远,原本静谧的枫林一阵箭起,随即,皓空想起马儿一声悲鸣,接着便是大物轰然倒地不起的重音,
天啦,我用手捂住嘴巴,心里很是难过,它原本可以不死的,北狐川用一只手重重按住我的肩膀,他说,天籁,这就是江湖。
江湖?我说,江湖是个什么样子,我不想入江湖?
话音刚落,枫林里便闪出无数个黑衣人影,他们个个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刀,看起来身手很好,一转眼便将我们团团围在中央。
“白川兄,我们好久不见”,领头的黑衣人天女散花般的从高空旋转而下,我惊愕的发现,他竟然带着一顶同色的鬼面人面具,
天啦,在娘的西宫后山,我曾遇到过带这样面具的男子,难道?
“白川也是你这样种人配叫的”?北狐川将身后的我罩了个严严实实,我刚想仔细将那鬼面人辨认个清楚,那晚那男子我多少有些印象,指节分明,脉络清晰,是个武学奇才。
“呵呵”,鬼面人郎朗一笑毫不在意,“昨晚洛水妖狼一战,耗费白川兄你颇多修为吧“。鬼面人说完,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莫不是北狐川受伤了吧?我真粗心大意,竟然没有发觉,待格外关切的看向他时,发现他脸色很是红润,一点也不像有受内伤的样子,这才好生松了口气。
“陈铁白啊,枉你跟过我那么久,昔日我一直拿你当兄弟看待,没想到你还是选择了背叛,你这样的人还是自行了断吧,免得玷污了霞飞山的圣誉”。
原来这个黑鬼名叫陈铁白啊,可是铁不都是黑的吗?
因是北狐川的家事,我不免听的格外认真些,其实,只要是跟他有关的事情,我的好奇心就瞬间加码。
“圣誉”?陈铁白口齿伶俐,“昨晚,白川兄用上古奇石祭刀的事情,想必眼前这位姑娘还不明白吧”?
陈铁白说完,我看见北狐川猛的怔了一下,赶紧上前扶住了他的后背,奇石祭刀,难道奶奶给我的那两串红珊瑚珠子竟是上古奇石?
天啦,怪不得最后北狐川的刀力如有神助呢?原来如此,可叹,小时候我竟丢了一串,看来,回去后无论如何得找回来。
“上古奇石?哼,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北狐川说完,还是无比内疚的看了我一眼,看的我很是心酸,他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我不希望他觉得因此而欠了我,由此而将这种带有亏欠性质的情感夹杂在我们两个人的正常感情里面,
我希望他爱我,仅仅因为这个人是我,身上没有一切附加条件,若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他依然还爱着我……
“我怎么知道的就不劳烦白川兄操心了,我猜白川兄你现在一定是无比后悔,不该让冬火跟冥妖分明假装你俩提前沿洛水古渡口出发,这损兵折将的事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怪不得,冥妖不会死了吧,天啦,我虽讨厌她,却不至于要她的命,毕竟别人的命是爹妈给的,我既然没有权利诅咒她从我跟北狐川的生活里消失,势必她的死亡就不算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死不足惜”,北狐川瞬间恢复高冷神色,但,听他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有一天,我会不会也落个这样的下场,
小时候,奶奶告诉我们说,狐狸跟兔子一般狡猾,我的心一下子有些悲凉,云霓死在黑云之境,可是,为什么出头的不是远前辈这个男人?
男人,真是最不可捉摸的群体。
“嘿,姑娘,别纠结了,白川兄不缺女人,可我们家主子对你倒是一往情深、情有独钟,姑娘就跟在下回去吧”。
“找死”,北狐川金玉揽月刀的光芒盖过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