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到小满这里。拆开包裹,一本全新的书,小满洗干净手,用一种神圣的心情在翻阅它。
意外地发现,里面夹着一张明信片。
是……写给谷雨的,简单的祝福的话,没有落款。
拨通电话:“陆炜。”
“书收到了吗小满?”
“收到了。”小满目光停留在明信片上的娟秀字迹:“书是谁买的?”
“你别管谁买的啦,赶快拿去图书馆,把书还了……”
小满打断他:“是谷雨是吗?”
“……”陆炜卡住了,过了半晌,支支吾吾地说:“是谷雨找的,他叫我不要跟你说……”
“知道了,谢谢你。”
小满有些烦躁,兴许是那本书,兴许是那张明信片,兴许仅仅是那几行女生的字迹。
一场初秋的雨打落枝头半绿渐黄的叶,又是一个国庆节。早在开学不久纪晓梵就邀小满国庆假期到北京去玩,小满试着跟家教的女主人沟通,对方却提出国庆希望她能去五天,每天三小时陪伴孩子,在金钱的诱惑下,小满只能选择跟纪晓梵“致歉”了。
纪晓梵这家伙,却带着陆炜,还有七八个在北京的老乡,声势浩大地跑到杭州来了。
“5号那天你必须空出来陪我,我跟陆炜好不容易脱离团队来上海见你一面。”
小满哪敢说不,笑着保证道:“我到车站来接你们。”
陆炜抢过电话说:“不用接,我们搭顺风车去上海,先去办点事,中午吧,中午直接在吃饭的地方见面。”
“那就八佰伴吧,我早上做完家教就过去等你们,12点?”
“好嘞!”陆炜又问:“小满你想吃什么北京的特产吗?给你带——喂,纪晓梵,没看到我在说话吗……”
大概是纪晓梵抢走了电话,大概是两个人在抢电话的过程中不小心挂断了电话。小满听着远方传来的“嘟嘟”声,看着变暗的屏幕,发自内心地觉得高兴。
“上次过来你请我吃湘菜,这次你又请我吃川菜……”纪晓梵跟在小满后面,随着服务员带到里面的位置,嘟囔着:“我就知道你在上海吃不惯,跟我一样,我也不喜欢北京的饭菜,你说咱俩这不是自作孽嘛,哎,我特别怀念家乡的一碗米粉……”
纪晓梵嗓门大,不禁引起其他客人的侧目,小满忍不住回头“嘘”了她一下,纪晓梵不乐意地住嘴了,陆炜看着发笑,又引得纪晓梵拳头揍过去。
“就当是以酸梅汁代酒,欢迎北京来的朋友啦。”
三只杯子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音,沸腾鱼、毛血旺、干锅牛蛙、口水鸡,小满点了不少的菜,其实她到上海以后辣椒就吃得很少了,突然间每道菜都是重口味,她下筷的速度变慢了,当然,也因为陆炜和纪晓梵停不下来的说话让她只顾着听,却忘了吃。
“可能大四一毕业就出国。”陆炜说着家里给他的安排:“就去英国,一年时间,混个硕士回来……小满,英语要怎么学嘛,我雅思才考5。5分,不够啊……哎,要是像高一那样有你坐在我后面就好了,有问题我就可以问你了……那时候真是不知道珍惜呀!”
小满两只手合着垫在下巴和腮帮子下面,是啊,高一那时候,他们四个人,不知道珍惜的,不止是陆炜一个人。
“呸!”纪晓梵“唾弃”陆炜道:“我可听说你跟你们学校外院的一个女生勾勾搭搭的,怎么,一边儿另攀高枝,一边儿还想跟我们叙旧情。”
陆炜急得像什么似的赶紧澄清道:“没有的事,你瞎说什么呢纪晓梵,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勾搭搭?嗯?别污蔑我!”
纪晓梵狐疑地凑近,盯着他眼睛质问:“真没有?”
“当着小满的面!”陆炜发誓道:“绝对没有!”
纪晓梵满足了,小满也在他们的斗嘴中结束了午餐。
吃完饭三人决定在附近闲逛,纪晓梵眼尖,看到中介挂的牌子,扯住小满,发出惊呼:“喂,上海人,这价格是我眼花还是多写了一个零啊?个、十、百、千、万……什么!三万一平!”
小满其实对上海的房价不太上心,纪晓梵这么一说,才发现跟南市一平米才八九百的房价相比,三万是一个好高的价格。
“疯了吧!就这么破一房子,房龄都二十年了……”纪晓梵不停地摇头:“啧啧……不愧是国际大都市,房价都跟国际接轨了,现在大学生毕业才多少钱一个月啊,得不吃不喝多少年才买得起一个厕所啊!咱们还是回老家吧,大家合伙开家奶茶店,大头贴店也行啊,你说是不是?”纪晓梵胳膊撞了旁边的人一下:“喂,问你呢,是不是?”
“啊?”陆炜刚挂了个电话,没顾得上纪晓梵的问话,径直对小满说:“那个,小满,谷雨他,也在上海……”
小满望着他,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早已经翻江倒海。谷雨在上海,陆炜刚刚跟谷雨打过电话,他一定会说他们三个现在正在上海逛街,那么……
“我刚才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然后呢?
陆炜被小满盯得,话都说得不顺畅了:“他说……七点在来福士广场……来福士广场在哪?离着远吗?有什么好吃的?”陆炜唠唠叨叨说了一通,最后才记得问:“小满,你一起去的吧?”
小满眼神撇开,笑笑,对纪晓梵说:“初中门口那家拍大头贴的,听说已经成包子店了,现在没人拍大头贴了。”
纪晓梵表情有些干,在她知道谷雨也在上海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小满表情不敢放松,小满这么对她说,她除了知道点头说“噢,噢”,别的话,她也拿不准该不该说。
“现在三点半……”小满舔了舔嘴唇,让自己看上去是笑着的,她对陆炜说:“来福士广场靠近南京路,外滩也在附近,要不我们到那边去逛?”
陆炜愣了,小满看到纪晓梵拽了一下他的衣服,他才猛然反应过来,狂点头:“好啊好啊!来上海怎么能不去南京路和外滩呢!走走走,怎么过去,赶紧走!”
走到世纪大道地铁口太远,陆炜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开到了外滩。
一下车,最先被吓到的是密密麻麻的游客,陆炜坚持要三个人合影,好不容易捕捉到没有人的空档,相机“咔擦”,小满在中间,纪晓梵在左边,陆炜在右边。
小满确定照片中的自己一定是笑得挺难看的,因为她从三点半到六点半,陪着陆炜、纪晓梵逛街的整个过程中,都是不安的。
难过的时候、紧张的时候、生气的时候、不安的时候,夏小满做不到,还能若无其事地微笑着。
七点,三个人站在来福士广场门口,数着西藏中路宽敞的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谷雨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出现,陆炜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有接。
小满低着头,脚尖在地面上画着圈圈。她沉默的时候,自动给自己竖起保护膜,把纪晓梵也屏蔽在外。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个小时,八点整,小满有了决定。
“他应该不会来了,我们先去吃吧。”
陆炜想拦住她:“可是……”
“走吧,他要来,会给你打电话的。”
小满走在前面,找一个排队的人少一些的吃完饭的地方。
她笑自己太傻,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他会来。
你看,他只不过是答应一起吃顿饭而爽约,她心里就这么难受,那么当初,她没有如约出现在B大的门口,他又怎么可能,不对此耿耿于怀。
☆、就这样离开了(七)
生长在南方的夏小满从没见过雪,哪怕到了上海,两年了,也没有这个机会。
寒假如期而至,陈柏毅通过学生会朋友的帮助,给他和小满买了两张卧铺票,上海寒假放得算早,春运还没到,车站和车上人还不算很多,上海南站修好启用了,硕大的车站,还是塞满了人。
火车经过一次全国提速,回家只需要二十个小时,一上车就差不多可以睡觉了,一觉醒来,小满泡了方便面,陈柏毅还躺在床上,等他起来,又轮到小满爬床上去躺了。两个人直到中午吃饭时才聊了几句。
“明年就大三了,有没有想好毕业做什么?”
小满一听就头疼,看,这就是她一路上想尽办法跟陈柏毅岔开时间不要说话的原因,这位举止越发官腔的陈柏毅同学,总能无形中带来给对方巨大的压力。
“咳,没想那么多。”小满确实还没想到那么远,大三她还有出国交换一年的机会呢,现在就去想将来,确实太早。
“你都不接触社会,不知道现在就业形势多么艰难。”
在陈柏毅准备开讲大道理之前,小满把泡面盖子掀开,注意力全都转移到小鸡炖蘑菇的香气上:“嗯……我饿死了,先开动咯!”
不理会陈柏毅的表情,小满埋头吃面。
“国庆我去北京见到谷雨了。”
手一抖,塑料叉子没拿稳,掉到面汤里。
小满发出“啧”的一声,看着飘在淡黄色面汤上的叉子,顿时没有了胃口。
“你跟谷雨联系多吗?我看他好像很忙的样子,都没跟我说上几句话就走了。”
小满把调料包扔进面桶里,准备拿去倒。
“没联系过。”
“你们以前不是关系挺好的吗?”
陈柏毅还要追问,小满直接起身去扔垃圾,在洗手池洗了手,再捧一把冰凉的水扑到脸上。
不知道还要多久,在听到这个名字时,才能保持平静。
整个车厢弥漫着泡面的味道,小满觉得窒息,想在车厢和车厢之间连接处透口气,可那都是吸烟的人,见她走过去,那些佝偻着背的老男人都扭头望着她。
小满放弃,穿过窄窄的走廊回到座位,陈柏毅正好去接水了,她鞋子一脱,爬上中铺,被子盖起来,迷糊地睡过去。
再起来时,车已经快到站了。
整理好行李,随着其他乘客下车,在站台上松松腿。
然后她看到对面站台上,正在等车的人,有一个她觉得熟悉,却又不太确定的身影。
行李箱的轮子在并不平坦的水泥路面上“哐当哐当”地响,小满眼睛只聚焦在那个人身上,就这么往前走着,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遗憾的是,一列火车开进站。
她的视线完全被挡住,只看到排列均匀的车窗,被窗帘完全遮住里面。
“小满?”陈柏毅过来拉她胳膊:“你去哪?”
“噢!”小满反应过来,她回过神来,跟着陈柏毅往回走。
走了几步,火车开走了。
小满停下来,又走回刚才她停下来的地方。
对面的站台却早已是干干净净。
“怎么了?”
“没……”小满揉了揉眼睛,苦笑道:“看错人了。”
其实在火车开过来之前,她已经确定了,对面那个人是谁。
但她现在,只希望自己只是看错了而已。
阿姨家的表弟个头突然长高了许多,声音也变了,唇边多了稀稀的绒毛,开始穿宽宽的哈韩裤,留长长的斜刘海,但不变的是,他依然喜欢守在电脑前,玩着最热门的游戏。
小满之前的QQ被盗了,在表弟的帮助下,她找回了自己的QQ,里面的好友全都是陌生的名字,而自己的那些好友,却被盗Q的人删的干净了。
“表姐,我看你找得这么仔细,是不是找失联的暗恋对象啊”
表弟揶揄她,小满关掉QQ,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嗯,是在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