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他俩人分别住在怜舍的东西两厢,东厢软榻珠帘,熏香环绕,南宫火麟有些不习惯,每每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天夜里,不知何时薛灵凤竟抱着被子爬到他床上来,“火麟哥哥我睡不着,跟你睡好不好?”南宫火麟一转身,薛灵凤粉嫩的小脸都快碰到他的鼻子了。
“跟我睡?那恐怕我俩都睡不着了……”南宫火麟赶忙把她推开,“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啊,你……你不要太天真啊。”
“我不起来,就不起来。”薛灵凤睡眼惺忪,抱着南宫火麟的胳膊不放。
“那你睡这好了,拿你没办法,”南宫火麟拗不过她,只能穿好衣裤,自己走了,走了一半又折回来,“还有,不用叫我什么火麟哥哥了,别见外,别见外,叫我火麟就可以了……”说完一个飞身立马不见人影,只留下薛灵凤一个人在床上又羞又脑。
深夜出来,南宫火麟不知道去哪,纪如刚一上任就严施军纪,不让士兵夜里外出,南宫火麟都拿他没办法,找不到人喝酒。他不知不觉来到医局,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喜欢上蹲在这医局的房顶,饮一壶酒,看着下面偶尔送进来的伤兵,和忙里忙外的医护。
他想起两年前初见薛灵凤的事。
那时他去薛家谈结盟攻西北青草湖连家堡的事,带人不多,只有海桐和几个亲卫队。
薛家虽与南宫家是世交,但近几年交情也不如从前,薛家独霸东境,富饶优渥,军事强盛,对其他家族,有些不看在眼里。
南宫火麟在薛家期间,被好酒好肉伺候着,但联盟的事,对方却讳莫如深。南宫火麟觉得这事恐怕是难成,便打算收拾返程。
最后一天里,薛家当家薛震海在私家温泉山庄设宴送别。席间,南宫火麟内急如厕,竟在迷宫一样的温泉山庄转来转去迷了路,眼看着上了后山。
后山温泉大小一百二十八个温泉池,南宫火麟转昏了头找不到出去的路,天色将暗,他急冲冲闯进一个四侧挂着帷帐的亭子。
亭子里若隐若现一个婀娜多姿的剪影,刚泡完站起来,侍婢立即上前给她披衣。
南宫火麟看入了神,呆站在那里半天,直到那女子穿戴整齐,出来一眼撞见,一时间侍婢们连同那女子尖叫四起。南宫火麟想逃走但已经晚了,薛家兵马转瞬之间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南宫火麟,我们好吃好喝待你,你却打我妹妹的主意,欲图不轨?!这次饶不了你!”薛家二公子薛闫冰怒不可遏,一个冰叉封住南宫火麟四周。
“二公子别误会,我迷路了才转到这里,完全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人。”南宫火麟平静地说话,火焰从身上静静泄出来,悄悄融掉将要从脚到头将他冻住的寒冰。
他眼神镇定,在被气势冲冲的薛家人团团围住的情势之下丝毫不显弱势,不吭不卑,气场丝毫不输薛闫冰。
南宫火麟又转头对那位惊魂未定女子说道:“见美人倾国,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冒犯了。”
女子没有说话,躲在侍女的身后,羞红了脸。
这时,薛震海也来了,“哈哈哈,既然是误会一场,我们不会为难南宫公子。只是,小女被白白占了便宜,也要有个说法。不如南宫公子给老夫个面子,多呆一日,待明日小女妆容周全,公子正式道个歉,如何?”
薛震海脸上的怒气倒未像他二儿子那么盛,他彬彬有礼,脸上似乎还隐约带着慈祥的笑意。
“多谢薛老爷宽待,明日小生一定奉茶道歉。”南宫火麟说道,向那女子笑了笑。
一行人走了,那女子从侍婢身后探出头来看着南宫火麟高大的背影离去,直至消失在夕阳之中。
这女子便是薛家三小姐薛灵凤,薛灵凤一直深居薛家,母亲早死,被父亲薛震海奉若掌上明珠,不许她轻易见人。这次看到突然闯进她生命的南宫火麟,惊吓之中,她觉得,上天所谓的那份注定,也不外乎,就是如此了。
第二日,南宫火麟还未睁眼,就被一股强大肃杀的灵力震醒。
只见薛家门徒将他和他带的几个亲卫队团团围住,兵刃刀剑都抵在脖子上,四周逼人的杀气让他觉得,这道个歉就走的事情,是不太可能了。
他摇摇头和海桐相视一笑,只能随他们去了大堂。
大堂之上,薛震海完全没有昨日那副慈祥,腾腾的杀气仿佛在告诉南宫火麟,他这是在谁的地盘上造次。
“看来这茶,我南宫火麟是没机会奉了,是不是,薛老爷?”南宫火麟还是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诶,南宫公子,这茶,你还是有机会奉的,只是,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薛震海说道,“我在后山布了八阵,如果南宫公子尽数闯过八阵,老夫便让你奉完茶,全身而回,若闯不过,那就生死天定了,哈哈哈。”
“薛老爷这是要了小生的命的意思啊,哈哈哈,有趣有趣。”南宫火麟笑了起来,心想,死在这后山温泉,魂魄可以每天游荡在这里看尽美人入浴,也不错。
“现在害怕还来得及,你看了我妹妹身子,留一双眼睛在这里,便放你回去。”薛闫冰说道。
“哈哈哈,堂堂薛家,要我一双眼睛有何用?有本事,就来拿我的命。”
说着,南宫火麟一个飞身,往后山飞去,心想,他奶奶的,天色昏暗,帷帐四起,我能看见什么?这也要挖眼睛,薛家也太嚣张了,让你们尝尝小爷的厉害。
第一阵拳脚,数百门徒对他一个,结界之中无法使用灵法,也没有武器。
南宫火麟速度了得,每一拳都打在离要害之处差三分之地,不恋战,不起杀,轻松破阵。
第二阵暗器,温泉池中腾起浓雾,雾气之中数千银针四面八方而来。
南宫火麟闭上眼睛,听声辨位,悉数避开暗器,破阵。
第三阵水阵,突如其来的灵阵将他困在水球之中,像是一个大水牢,无处施展灵力,也呼吸不得,这样不到半个时辰,必毙溺而亡。
但南宫火麟还是使出微弱的火灵,同时闭气长达一个时辰,水竟被他一点点蒸干了,破阵。
第四阵硫磺,温泉之水尽数腾空而起向他冲过来,水里尽是硫磺,碰及皮肤之处尽被灼伤。
南宫火麟使用火焰弹将水蒸干,但水汽也具腐蚀之性,南宫火麟顿起灵力,一招“浴火”将自己包在火球之中,那腐蚀的水蒸气在火球面前完全势弱,南宫火麟便冲出第四阵,破阵。
第五阵迷宫,一样困于后山无处可寻,浓雾四起,可视度越来越低,没有攻击没有暗袭,空气却越来越稀薄,头脑也越来越不清。
南宫火麟四处做火焰印标志,还是在同一个地方绕圈,最后发现那遍山一百二十八个温泉各有玄妙,南宫火麟决定放弃找路,转而是找泉。
最后终于找到释放浓雾的的温泉,一个火焰弹镇住泉水,浓雾渐散,空气也清新了,破阵。
第六阵寒冰,当阵者薛闫冰,手持冰雪银枪,南宫火麟以火焰银鞭对阵。
八十八招便占尽上风,薛闫冰最后一招“寒杀”,低温下放出数百枚冰刃,南宫火麟已高温火焰也融不了冰刃,低温封住脉络动弹不得。
坐骑火狐狸口吐火焰攻之,薛闫冰为避火焰分出灵力形成壁垒,冰刃退去。南宫火麟受些许伤害,但他立马喝出“星陨”,薛闫冰避之不及,受伤而归,破阵。
第七阵幻思,一阵悠扬的铃声传来,南宫火麟先还停陶醉,但铃声随即变化万千,诡异难辨。
南宫火麟头疼欲裂,一幕幕痛苦的往事竟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脑中,“难道是传说中的风灵神器千手?”南宫火麟心想。
他无法逃过一波波痛苦的回忆折磨,终于倒地不支,便打算集中最后的灵力使出浴火,先将自己隔离在火球中避过,再做打算。
就在这时,那铃声竟突然渐渐减弱,最后消失了。虽然南宫火麟有些莫名,但还是破阵。
进入第八阵,已至山顶,天色尽黑。南宫火麟看到山顶一座宫宇灯火闪烁,便进入看看这第八阵又有哪些玄机。
顺着灯光,南宫火麟最后进入一间满是动人心魄的香气的房间。那是一间闺房,一个女子身着薄纱在正中的大床上等他。
“原来这第八阵,是美人阵啊,来吧,本大爷最是喜欢美人了。”南宫火麟一把掀开纱帐,发现那里面坐着的竟是薛灵凤。
南宫火麟愣住了,马上提高警惕,放出灵力探测周围,“这是……牡丹花下死的意思吗?薛小姐,别玩儿了。”
☆、待觉伤时伤已愈
“火麟哥哥,我是叫薛灵凤,是薛家……”床上的美人说话了。
“我知道我知道,薛家三小姐嘛,我们上次见过了,不用再介绍了,这第八阵是你当阵吗?有什么招式快使出来吧。”
美人当阵,不会有什么好事。南宫火麟想,“上次远远看了一眼就要挖我眼睛,这次穿成这样被我看到,不是要了我的命就是要……阉了我……”
南宫火麟默默咽了口唾沫,额上沁出冷汗。
“火麟哥哥放心,我是当阵,不过不是这第八阵,而是上一阵。”薛灵凤说着,摇摇手背上的铃铛给南宫火麟看。
这就是传说中的千手,能混乱视听,搅人思维。
“是吗?我正不解,看到你倒好,你告诉我,为何你明明占了上风,却突然退走?”
“因为……因为灵凤修为尚浅,还不能完全驾驭这千手。”
“修为尚浅?我看你操纵铃声,节奏,强弱都恰到好处,熟练无比。这千手,是从小就跟着你在这深山修炼的吧,你可不是驾驭不了,你该不会是……心疼吧,哈哈哈……”
“灵凤确实心疼,看到火麟哥哥痛苦的样子,灵凤不忍,火麟哥哥,不要笑话灵凤。”薛灵凤又羞得满脸通红。
“不笑话你,不笑话你,那这第八阵又是谁?”南宫火麟问。
“这第八阵,就是我。”
“你不是说不是你吗?到底是不是啊?”
“火麟哥哥听我说,这第八阵原本是父亲当阵,如果是他,你必死无疑,我不忍心,便求父亲开恩。”
“多谢薛小姐,多谢薛小姐。我明白了,薛老爷吩咐过,还差一杯赔罪茶,来,喝过了茶,我们一笑泯恩仇。”
“父亲是要你奉茶,可不是这赔罪茶,是……女婿茶啊。”薛灵凤羞涩地笑着,从衣袖间偷偷看南宫火麟有什么表情。
那南宫火麟先是一愣,随即无奈地笑笑,心想,“看来,这次,真是凶多吉少了。美人当阵,凶多吉少,凶多吉少啊。都穿成这样了,不是奉不奉茶的问题了,是要立刻洞房啊。
这个薛家还真是气焰嚣张,一下看一眼就要挖眼睛,一下又叫女儿穿成这样要立刻洞房,我这要是拒绝了她,大概出去就是大卸八块的下场啊。”
他平静了一下混乱的思维,看了看眼前的姑娘,真是天仙一般,细想想,娶了她,确实便宜了自己。
但不知为什么,又有种不想糟蹋了她的感觉,下不去手,便问:“不知道灵凤,想嫁一个什么样的男子?”
“灵凤自小就想嫁一个威风凛凛,英雄气概的男子汉。刚刚看火麟哥哥破阵,身手不凡,英姿勃发,就是……就是灵凤心里想嫁之人。”
“身手不凡,英姿勃发,只是你看到的一面而已,你就识我一日,哪里知道我二十多年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