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行 作者:潜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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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风行 作者:潜菠-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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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十数日来我早出晚归,顾不上褚珀小宝。他们二人寻了新去处,无事就来周家找云岫玩。按褚珀的说法,是周家是有人教学有吃有喝有玩的宝地。去了正好接他们回家。我回头看了眼米铺:“周吉近来如何?”
  “堂审后,她不能生育一事传开了,难免有闲言碎语。周赐被带回去,没了孩子,她家也清冷了些。”周文质叹了声。
  “看不出你是个关心员工的好少东家啊!”我调慨道。女尊国,女子不能生育是会遭人耻笑的。起初不知案子涉及隐私,但最后一审是在中和堂,能知此事的人极少。世上无不透风的墙,应是心怀恶意的人宣扬开的。
  “员工?”周文质明白过来,“她跟着周家很多年了,她家里出了事,自得细心关照。请了郡里名医来瞧,不见什么起色。”
  我微笑听着,周文质是面冷心热之人,虽是富贵人家,不见骄奢纨绔之气。
  周文质又细细看着我:“一个案子让你愉悦成这般?见面起就笑了没停。” 她闪身避开迎面来的路人,“命案扑朔迷离,六日前不是开审判了屠户朱梅么,怎么凶手又变作屠户沈大松?”
  我将整个计策始末一一叙述,朱梅私奔那段自是略去不提。我手舞比划,周文质时而展眉时而惊叹。
  “命案本不复杂,竟牵扯诸多。可叹世事奇妙难言!”周文质叹道,眉目舒展清丽动人。“阿良你心细如尘,任刑房书吏一职的确合适。”她再次闪身避开,对迎面来的行人都不瞧上一眼。
  冷眼瞧着,她一路已经重复这个动作很多次了,我笑起来:“可有相士说你红鸾星动了?”
  “什么?”她不解的看着我。
  “你瞧。”我眼神看着又一个迎面走来的少年,身材颀长面容清秀,状似无意,却频频瞄向周文质。
  周文质看不明白,又闪身避开:“怎么?”
  我忍俊不禁:“木头一个!路这么宽,他们为何偏向你走来?”
  周文质迷惘的看着我,我扑哧一笑:“你瞧那些男子眼中含情,可惜你这木头人都未注意,碎了多少俊朗男儿心!”
  周文质似乎才明白过来,呆了半晌。待跨过周家大门,才幽幽道:“学业未成,我全无此心思。”
  颇似霍去病的匈奴未灭,何以为家,我乐得很:“你啊,还没开窍!等遇上命中注定,就什么都顾不上啦!”
  “是么?”周文质琢磨了一会,回过神,“阿良你比我年长几岁,怎么不见你定亲或有中意的男子?”
  完了,火烧到自己身上了!我眼角瞟到云岫一行正往这处来,正想以此为由打住话题。
  周文质却道:“阿良你说我是木头人,你自己却连个心上人都无,莫非是心是石头做的?”
  褚珀凑上前问:“谁的心是石头做的?石头也能做心么?”他眨巴着眼看向我。
  “周姐姐在讲故事,说的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石头人,长了一颗石头心。”我胡说八道。
  “居然有石头人?”褚珀惊奇的叫起来。
  我摊开手:“所以是故事啊!”
  “啊,哪有这样的!骗小孩呢!”褚珀拽着我的衣摆直摇晃。
  没错啊,就是骗小孩啊!我嘿嘿笑起来,抬眼就见周云岫那双幽深的眼看着我,面无表情。我噎了下,这里还有一个不好骗的。
  周文质与我走在前,三个小孩跟在身后。褚珀爱笑爱闹,路上说个不停,小宝偶尔插一句,周云岫则安静听。
  “你家请了夫子?”我想起褚珀说的有人教学。
  周文质道:“教授琴艺的夫子,云岫唯独爱琴。”
  我点点头,以前我也想学,但苦于家中无多余银钱。现在是没时间学,衙门一有案子,我就不得空闲,连教授褚珀小宝的时间都没有。我思来想去,对周文质道:“经此一案,我才知在衙门办事,半分不由人。只怕以后也无太多时间教学,若是……”
  “无事,等你有空再教。”周云岫走到周文质身旁,打断了我的话。
  我又思索了一会:“我也不能确定时间,如此你奔波往来不太方便。”天知道我哪天有闲哪天忙,如果周云岫去了,我却没空,那多不好意思。
  周云岫脸色沉下来。
  我笑道:“既然褚珀小宝常到这来玩,那以后的授课地点转到你家好不好?”我看向周文质。
  周文质道:“当然!若你无时间,我来教便是。开春前我都在家。”周文质也知云岫不愿孤单一人,有褚珀和小宝在便热热闹闹的。
  我看向褚珀小宝:“你们可愿意?”
  两人都点点头,褚珀做了个鬼脸:“跟周姐姐在一起可好了,周姐姐温柔不会敲别人头!”
  大家都被逗乐。
  齐叔无钱交不起小宝上学的束修,褚珀天性烂漫不愿受拘束,云岫身体虚弱想要玩伴,三人凑一块开小灶,也挺不错。
  褚珀突然道:“阿姐,你不是说要教我们太极拳么?”
  周文质问:“太极拳?”
  “一种养身拳法,拳法博大精深,我所学不过皮毛。”我说。
  周文质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动急则急应,动缓则缓随。虽变化万端,而理唯一贯。”当年教授太极拳的老师,开场便是这段,我立刻被震住了。
  周文质如我当初的反应一般,叹了句:“好高深的学问。”
  太极亦是国粹,自然博大精深。
  褚珀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我说:“柔弱胜刚强。太极是以柔克刚,以静制动,中正安舒,开合有序,刚柔相济。”
  褚珀似懂非懂。
  周文质道:“阿良你演示一遍。”
  又被戳中死穴,我默,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有言在先,我只研究了理论。拳法只形似,全无习得精髓。”我说道,见他们一脸不信,又加了句,“真的,绝非虚言。”
  “重在以心行气,疏通经络,平衡气血。”我喋喋不休。
  他们齐齐抱着手臂看我。
  “切记意会。”我认命的做了个起势,他们满怀期待的看着。第二势野马分鬃,他们集体沉默。第五势手挥琵琶,褚珀偷偷转了身,背一耸一耸的。第八势揽雀尾,周文质终于没忍住笑了,他们立刻毫不客气的嘲笑起来。
  “阿良,我终于见识到花拳绣腿了!”周文质哈哈大笑。
  褚珀捂着肚子:“阿姐说得好高深的样子,但……”
  小宝捂着嘴偷笑。
  云岫笑得眼睛眯起来,有了几分少年的稚气:“难怪需要意会!”
  我自己也忍俊不禁。好吧,我果然没有成为高手的潜质。
  阳光洒在院里,如醉人的酒般浸透入心,笑声风扬,乘着风飘得很高、很远。
作者有话要说:  案子太压抑
先来放松一下。。
下章后天晚八点左右发

☆、沉塘

  霜结了厚厚一层,覆在萎靡衰败的枯草上。大堂院的树落叶所剩无几,切切挂在枝头,似有千丝万缕的情绪。
  手捧《虞律》端坐,复习一条条拗口的律法,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把《虞律》倒背如流。背完《虞律》还有一大堆制敕要记。
  虞国律法的问题是一样的,律法有很大的随意性。王法皇令之力大多远高于律法。虞律整体看来得不错,但一条圣旨便可推翻所有。翻手云覆手雨,游戏规则皆由她们制定。如此想来背虞律没有太大意义,拿着旧规则去参新棋局,岂不是很傻?我不禁嘲笑自己延续下来的背律法条文的习惯。
  “褚书吏,外面有人找,你快出去瞧瞧吧!”守大门的皂吏急忙忙跑进刑房。
  “谁找我?”我心里觉得奇怪,此名皂吏最是功利,没点好处是不肯跑腿的,今天怎么这般着急殷勤。
  皂吏急得一拍大腿:“就是前些日子你亲自送出去的那个女子,哎哟,你快去吧!”
  谁?我一时没想起来,但脚下已跑得飞快。
  出了大门,我左右张望,一匹无人约束的马在衙前广场来回溜达,却不见人影。
  “褚书吏!”声音干涩嘶哑。
  循声看去,一个头发松散蓬乱、身沾泥土女子趴在阶梯下抬起脸,满面青紫,凤眼通红。那双眼唤起了我的记忆:“朱梅?”
  她用力点头,挣扎着爬起来。我忙下阶梯去扶,分别不过七八日日,怎么变成这幅模样?
  朱梅用力握着我的胳膊:“褚书吏,求你,求你救救王卓!”
  “王卓怎了?”我惊疑道。
  “他……”朱梅眼更红,哽咽道,“村里的人将他绑了,说要淹死他!”
  什么?!我不由睁大了眼,“怎么会这样?”
  “孙家不知怎么知道了我与王卓……派人去退了婚事,还在村里骂了一下午。村里的人本只是猜测,孙家闹得人尽皆知,他们说王卓不守夫道,合起来把王卓绑了……昨天绑在村口示众,今天午后就要把他沉塘!”
  “王宝珠不管么?”怎么平白生了事端,王宝珠护不住自己的孩子吗?
  “管不了,村里人平素受了很多恶气,这次只怕是借机报复!她也拦不住!褚书吏,求你想想办法!”朱梅扑通一声跪在我身前。
  我一时心乱如麻。
  “我本护着王卓,被打了一顿,一同绑在村口。是王婆子出面说我已被县令罚过,还立了功,大家这样做是不给县令脸面,我才被放了。所以县令的话一定管用,求求你,求你带我去见县令!求他帮帮忙,只要他一句话,一句话!”朱梅梆梆磕起头。
  我忙扶她起来,制止她自虐的行为。这哪里是陈子敬一句话可以解决的事情。无关他的意愿,而是不能!他上次已说过,身负一县之令的职责,他不能违背民情。让朱梅诈认罪立功释放,是陈子敬可以给出的保护。如今,能求他么?能求动他么?他可以违背自己的原则一次又一次么?
  朱梅哀哀求道:“褚书吏,求求你!”
  我心里犹疑不定,不知如何行事才好。眼里又见朱梅凄惨的模样,罢了,我一咬牙决心再傻一次。事情都到眼前了,怎能还无动于衷。
  “稍等。”我放下朱梅,疾奔向中和堂。县衙除非理诉,闲杂人等不能进。中和堂更是县衙机要之地,无事轻易不能进。而我管不了这多了,一路狂奔到堂前停下,急喊了声,“大人!”
  陈子敬清冷嗓音自屏风后传出:“进来。”
  我忙入屏风后,行了礼。
  “何事?”陈子敬放下手中的公文,看向喘息不定的我。
  我深吸一口气:“大人,朱梅在衙门外求见。”
  陈子敬眉毛微挑,眼中却无波澜:“为何?”
  “王卓私奔一事被发现,柏口村村民将他绑了,王宝珠阻拦不了,午后王卓要被沉塘。朱梅求大人救王卓。”我答,眼却观察着他。然而他深沉依旧,令我捉摸不透。
  陈子敬抬眸:“她想我怎么救?” 
  我咬了牙:“她求大人一句话,大人所言无人不听不从。”
  陈子敬沉默片刻,拒绝道:“不可。”
  “大人……”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似有万千希望放在我眼前,又如烟花般消失不见。他说不可,不是不愿,是不可以。
  “不可。”陈子敬冷清的重复一遍。
  我知不能再勉强,作为县令的职责不能再让他徇私,不能让他罔顾礼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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