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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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鸟-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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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继续沉默地向前走,因为各怀心事,都不说话。

夕阳渐渐接近了地平线,沿着河岸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雨林树冠的顶部渲染了沉重的紫红和墨绿的颜色。时间剩下不多,他们必须原路折返。

杨和李鹭停了下来,站在一棵高大的红树旁边。

这种树有非常繁密的根系,并且会不断从树干和树枝上挂下气根插入水里。日久天长,它会变成一棵枝叶根须繁复的庞大家族,鱼群在它插入河水的根须之间游动。它能够矗立在水中屹立不倒,不必担心会被淹死,它本来就是能够抵挡风雨洪水的庞然大物。

难得浮生半日闲,一旦离开了这片雨林,回到那个喧嚣着各种暴力、犯罪、阴谋与背叛的世界,就又只能忙碌奔波,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停下来看一眼天空云彩的变幻莫测。

杨说:“看来你是无论如何也要加入我们了。”

“如果没有下定决心,我到这里来做什么,找虐?”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个组织为什么命名为潘朵拉,为什么必须要参加轻骑兵学校的测练。”

潘朵拉打开的是——噩梦之盒、绝望之盒、禁忌之盒。他们所从事的是远离普通人生活的边缘事业,进入这个组织,代表着就算踏破禁忌也绝不止步,就算染上无辜者的鲜血也一定要达到最终的目的。只是在毁灭别人的同时也是在毁灭自己的人生,他们是只有一个未来的人,只会向自己的目标前进。

李鹭说:“我全都明白,所以以后请不要再和我谈论关于奇斯的事情。我的人生不需要乐趣也照样能够继续下去,多了一个人反而会让我困扰。”

“他不像是会让人觉得困扰的人。”

“不是他的问题,是我自己没有把握。”李鹭说,“我不习惯为别人的安全考虑,所以还是自己一个人比较方便行动。”

“如果对方是一个白领上班族,我的确是要坚决反对的。但是奇斯很强,如果是他,应该会很合适。”

“但是多维贡也很强。杨,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应该知道我心里现在装的都是些什么,不需要一个男人来让我变得软弱。如果我足够强大,能够确定自己绝对不会动摇,确定能够保证身边人的安全,那么多几个亲人朋友会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是现在不行,我现在很庆幸自己在这个世上孤身一人。你呢?难道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杨不点头也不摇头,他不表态。

他仅仅是在夕阳余光下紧紧逼视李鹭,想从她脸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这个气氛很让人紧张,李鹭感到很困惑,皱了眉:“你这是什么表情,活像一个嫁不出女儿的老爸,还是古代封建社会的那种。你突然就关心起这方面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杨站立不动,胸口微弱地起伏,李鹭也感到了他目光注视的地方移到了自己的头顶的后方。

“站稳,”他用唇型说。紧接着出手如电,一步跨上来,把她身后的什么东西抓住,远远甩了出去。

李鹭扭头看见一道绿色的线被甩飞到远处的河里,不禁大叫道:“竹叶青!那种蛇肉很好吃的啊,你怎么能说丢就丢,我已经半年没吃过这么好的蛇了!”

因为要抓住李鹭身后的毒蛇,杨撑在她肩膀上维持自己的平衡。两个人现在还靠在一起,就听见李鹭说出这么市侩的话,让他深感无力。

他欲哭无泪地说:“你确定真的真的要加入我们?”

“是啊。”李鹭说。

杨望天,无语凝噎:“首先恭喜你通过了最后一关的测试,Z和元老们都很满意你的表现。”

“所以?”

“所以紧接着就要哀叹我的不幸。”

“?”

“我是负责你这块的联络人,以后常常要在一起搭档。啊,我何其不幸,要和一个审美情趣完全不同的人在一起工作!”杨哀叹地放开了李鹭,顺便在她头顶上擦干净刚才摸了蛇的手。

“喂!我说过不要拿你的脏手弄我头发。”

“我也说过你的头发比我的手脏……”

作者有话要说:

【请童鞋们静待16:30分的二更】

【杨童鞋图示之2,可惜用的是刀子】

【瞠目结舌的重逢】

认识奇斯·威廉姆斯的人都会觉得他是一个体面人,应该读过不少书,在很好的大学受教育,举手投足很有气度——在不看他衣服搭配的情况下,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李鹭被一把冰冷的枪管抵住脑门的时候,正在钻研一本男性生理医学书籍,关于如何增效持久的内容。她入这个行也不算很久,仗着自己年轻,日日夜夜地啃书,外加开设了自己的诊所可以看到很多临床病例进行实践,于是在男科方面的技术有着长足的进步。

她被枪管抵住头的时候是有一些惊讶的,自从迁居到这条巷子里,没少被周边的小痞子小混混骚扰,自从杨拉着她大干一场之后,附近的黑恶势力都知道全能诊所里住了个变态女医生,住了个能够随时随地进行阉割行为的女医生,于是都吓得屁滚尿流,再也不敢到她这里来上窜下跳。

居然还有人敢用枪管指着她。

李鹭瞪着书页上的男性某部位解剖图想,该怎么把他也教训一番呢?把这个不知道情况的可怜家伙吓得屁滚尿流。

可是当抬起头来,她一瞬间立刻感到,是自己很想屁滚尿流。来的是好久不见的一位故人,名字……名字叫做什么来着?面包还是牛奶之类的?

“你再动一下我就打死你!”面包先生恶狠狠地说,“你再磨蹭一下试试看,把你们医生叫出来。”

看来是完全没有认出她是谁。真的很像是他的做事风格,在某些方面会有超乎常人的第六感,在另一些方面却会比所有人都要迟钝。上帝是公平的,当他赋予你这方面的天分时,就会在你身上剥夺下另一方面的长处。

李鹭非常感谢杨的教导,让自己在半年内迅速掌握了名为面瘫的绝招,据杨说,不论遇到多么难缠的审讯,只要你一直保持面瘫,任是福尔摩斯从小说里爬出来,也不可能推断得出你内心想法。

她维持着面瘫的表情放开了已经摸到桌下手枪的手,面瘫地站了起来,一直到面瘫地帮他的朋友完成了手术。

人很快走了,伤员在进行过紧急处理后就要立即送到大医院继续治疗,只留下一床一地的鲜血,现场满目狼藉,好像犯罪现场。

他叫做奇斯,想起来了。好几年过去,本来以为可以完全忘记的。

李鹭揉着鼻梁,靠在磨砂玻璃墙上休息了片刻,拿起扫把把丢在地上的止血棉都扫进垃圾铲。这样最好,来了办完事情就离开,两个人虽然在同一个城市里,但生活不会再有交集。

只是那一双浓艳的绿色的眸子一直在脑子里闪动,一会儿是白兰度在阴婺地逼视,一会儿又是奇斯期盼的目光。

居然比她忘得还干净,李鹭的心情变得很糟糕,非常非常找个人来狠抽一顿。

那几天,凡路过全能诊所的小混混都没有一个是皮好地离开那条巷子。

*** ***

在此之后,奇斯居然又来诊所找她,手里拿着具有特殊花语的一捧深红色的玫瑰。

李鹭想要喷血。

玫瑰很美,李鹭很惊吓。这是个什么状况,他认出她来了吗,于是要进行二次求爱,在经过四年毫无音讯期之后?

可是更让她无语的事,奇斯不知道红玫瑰是求爱之花,当一个男人将之送给一个未婚女士,代表的就是求得你与我对爱的认同——这样的事情奇斯完全不知道,他只是像一张白纸一样,别人告诉他女人都喜欢这种花,他就会真的把这种花买回来分送给大家。

李鹭有点生气,不是很严重。害她吓得跟什么似的,原来送花不是有其他特别意思,而是来感谢她对史克尔的救治,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不能再和这个男人有什么牵扯了,一看到他那双无辜似的绿眼睛,李鹭莫名就会觉得很有罪恶感,好像他被她欺负得不成人样,好像她是白雪公主里那个名闻天下的坏后妈。

“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是个小市民,和父母一代才移民过来,不想惹什么麻烦,更不想和黑社会扯上什么关系。所以这件事就这么结了,嗯,掰掰。”李鹭几乎不带喘气地说完,爽快地一挥手,蹬上脚踏车狂飙离去。

——《杨氏后妈守则》第一条:把人欺负了,一定要脸不红心不跳,迅速逃离现场,把自己潇洒的背影留给受害人。第二条:遇到以前曾经欺负过的人,一定要脸不红心不跳,装作不认识,迅速撇开关系逃离现场,把自己无辜的背影留给受害人。

一天晚上,李鹭接到了来自杨的电话。

电话那边,杨语重心长地告诉她:“我们酒吧里有一位老主顾提到了你。”

“那关我什么事。”她说。

“相信你一定会对他的名字十分感兴趣,奇斯·威廉姆斯,S。Q。的合伙人之一。”

“……‘老’主顾?”

“嘿嘿,”杨没心没肺地笑,“怎么,生气了?是你自己说对我的生意没兴趣,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不过他今天一提到你的名字我就立刻给你拉警报了,如何,我很够义气吧。”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也在洛杉矶的?”

“一直啊,一直。”杨说。

“你很好,杨。”李鹭连威胁的话也不放,就挂了电话。

杨对着话筒发呆,心想她也许是真生气了,他叹了一口气,也挂了电话。

接下去的事情没完没了,奇斯又去找李鹭。

她当时正在为一名产妇接生,这夫妻俩算是伉俪情深,女的躺在床上哀哀叫,男的在旁边团团转,亏得李鹭心定面瘫,否则保不准一刀飞过去插死那男人算了。

可是事情没有最囧只有更囧,男人在他老婆羊水破的那一刻昏了过去。

李鹭想要仰天长啸,见过晕血的,就是没见过晕羊水的。羊水破了的情形就和小便的样子没多大差别,这样都能晕,以后是不是上洗手间大小解都要晕了算了。世上男人多没用,Z的经典理论果然很有道理。

少了一个男人的叨扰,本来应该清静很多,没想到那产妇催命似的哭喊:“救救我丈夫,救救我丈夫……”

好想直接把她也给拍晕了,李鹭咬牙强忍暴力冲动。就在她崩溃的临界点,奇斯冲了进来。

被脚步声惊扰,李鹭回头去看是谁胆敢在这种时间点进来烦她。看见的是也被吓傻了似的奇斯。真是,失控了……

很多时候,奇斯做的事情总是让她有暴笑的冲动,那种时候她只能一遍遍地催眠自己:“我是面瘫,我不认得这个人。”

这种心情其实并不奇怪,就拿当前的小孩子来说,如果他们身边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在发神经,在做出一些惹人侧目的怪异举动,那么他们会出于无可奈何心情唠叨:“我不认识他,我和他没关系,你们要看就去看他,别来看我们。”

李鹭当时的心情,多少也类似于“我不认识这个变态”的感觉。

李鹭给产妇做完了护理,换上了干净衣服,才又回到奇斯身边。他被剖腹产画面吓昏的时候撞翻了手术器械盒,手臂被刀子扎了一个口子。她低头看着安静昏睡在地上的男人,抚额不语。

冷静了一阵,她将他抱到沙发上,白色的褂子上沾了他的血,心里充满了不知该如何陈述的无奈。

始终还是又遇上了,两个人都变了很多,有的事情却始终没变,像这样为他包扎伤口已经是第二次。

李鹭还是有着犹豫,她比以前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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