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幢小房子,里里外外统统都是白色的,外边又被一个小花园四面环绕,那不是名符其实的小白宫嘛!
我探头探脑,又悄悄往外挪了几步,不知小白宫外面会不会正常点?貌似还是没有人啊,怎么会这样?我又回头看了看我的小白宫,原来它叫芷兰宫。既然如此,我便索性大大方方的到处逛了起来,这里简直就是花的海洋,美得让人窒息,美得如入仙境。逛累了,随便蹲在一处花丛里,闻着花香,又偷偷将凤兰玉佩拿出来翻来覆去的看了个遍,唉,难道是因为我身处的地方花太多了,掩盖了它的香味,迷惑了小黑鸽?毕竟我也曾亲眼目睹过那从望月国飞来的小黑鸽带着重大消息不负重任飞到了狐狸身边,再反观我现在的境遇,这一切未免太奇怪了。唉,想我以前是一个多么懒得思考的人啊,座右铭是“人生在世,吃穿两事”,最大的梦想便是混吃骗喝过日子,可是如今呢?自从踏上了天青国这片神奇的土地后,我好象立马变成了好奇宝宝,成了天天开动脑筋的一休哥。
“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一个这两天来唯一与我有交流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啊?赏花赏花不知不觉地赏到我的小白宫外边来了?”我忙起身,很坦然地掸了掸自己身上的衣裳,说得很是无辜,“曦岚,这个花园好象比小白宫的花园更大更漂亮啊,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小白宫看这大好的美景呢?”
一个母妃早逝的皇子,一个自母妃去后一年之中有半年以上时间在外纵情山水的皇子,一个即便回了皇宫也不愿理政事的皇子,一个早已成年却还未被赐婚的皇子,把我拉来他的寝宫,没人过来问话也没人过来伺候。他的寝宫应该很大,可是下人们却一个也没见,难道是我走得还不够远?早知如此,应该再往外移一千米,看看能不能见着个人影,毕竟一个皇子再不得宠都不可能会是这般境遇。
“这皇宫里的花,就属你的小白宫里的最珍稀了。”冒牌仙人也跟着我喊小白宫,并不纠正,用他一贯的微笑与温柔口气说道。
“最珍稀的不见得就是人人最喜欢的。”我斜眼瞥了眼旁边那人,觉得他那一身白衣分外的碍眼,又瞄了瞄自己身上的白衣,哎,我还以为自己穿上差不多的衣服也能与他不相上下呢。可是显然我太自信了,怎么办?我是断断容不得一个男人在长相上超过我的,555,这样太打击我生活的信心了,会令我的世界整个变得黯淡无光的。先有龙狐狸,后又有冒牌仙人,两个貌似还都是我惹不起,不是看不顺眼就能一时兴起咔嚓掉的,为什么现实总是如此的血淋淋啊。
“那你喜欢什么花?”他的眸子清亮而澄静,一如他的白衣服,都是一样的纤尘不染。天底下竟会有如此干净的眼睛,我一直以为,这样纯净的眼神,只有未经世事的婴儿或孩童才会拥有。没想到在这皇宫高墙之内,还会有人拥有如此清澈的眼睛。我想起狐狸的眼睛,同样的漂亮,可是除了偶尔的清澈黑亮让人看清楚他的想法外,大多数的时候却是深邃而莫测的,像迷一样难测。
“向日葵。”
“向日葵?”
“是啊,更无柳絮因风起,惟有葵花向日倾。外表那样明艳而热烈,可心里永远只认准唯一的一个太阳,从初绽到残败,只求仰首能望见它,俯首依然还能感受它的照耀,一生都紧跟它的步伐。”我抬头,天是那样蓝,云是那样白,而且那样低,那层层的洁白就在不远处,近得好象爬上梯子便可伸手摘到。我伸手够了几下,叹道:“真像棉花糖啊!”
真是的,说着说着,口水也要流下来了。曾经,有那么多的棉花糖摆在我的面前,我嫌东嫌西没有珍惜,等到失去以后,才垂涎不已,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你突然想吃某样东西的时候猛然发现这东西在这世界上消失了,那种绝望那种郁闷那种凄惨,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深刻体会。
“棉花糖是什么?六哥你回来了也不来找我们,还带了个女人一起回来,不打算替我们介绍一下吗?”一个出谷黄鹂的声音响起,把我激动的立马忘记了棉花糖,差点就飞扑向声音的来源。天哪,我终于听到冒牌仙人以外的人类的声音了,我还以为整个皇宫就剩我和那假冒货两个人了呢。
一袭鹅黄明佩上窄下宽曳地裙,舒广袖,头梳堆髻,饰玉簪珠花,肌肤微丰,适中身材,明眸樱口,一个观之娇俏可亲的女子款款向我和冒牌仙人所站的位置走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个约摸二十三四的男子,一袭香色团松鹤织花长袍,身高适中,略显清瘦,五官俊挺,却意外让我觉得有些脂粉气。
六哥?难道是那传说中的公主?哎呀呀,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盼着了冒牌仙人之外的人,还是个金枝玉叶的主儿。在龙曜国的时候,虽然也在皇宫里晃荡过几次,但除了宫女嬷嬷,可是一个正经主子都没见过啊。狐狸这孩子也可怜,爹早死,娘早死,N个小妈也没个活得久的,没姐妹,唯一的兄弟又那样,偌大一个皇宫,好象就他一个人似的,怪不得天天和二林子形影不离的,后来俺出现了,虽没替二林子分忧解难,但至少与他共同承担陪狐狸的责任。唉,狐狸,二林子,我又想你们了,5555
“喂,我在问你话呢,你发什么楞?”估计我刚刚想狐狸的呆样惹冒牌仙人他妹不开心了,人家一反刚刚出谷黄鹂的甜美语气,微有些不高兴的拔尖了音量。
“四哥和七妹来之前怎么也不派人通传一声?”冒牌仙人迎上前,对着那脂粉男微弯了弯身,复又对公主MM道,“七妹,月姑娘是我的朋友,不得无礼。”
月姑娘?哦,对了,月姑娘是我。冒牌仙人问我名字的时候,我不知怎么的把上回随口编的“月微眠”说出来充数了。或许心里潜意识的有些防备吧,就算云风云月说不得,但我甚至都没说我是林浅浅。可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天曦岚刚刚叫了声“四哥”!他是天青国的皇子,那他的四哥就是——不就是那个该死的四皇子嘛!而且貌似天曦岚排行第六,那公主MM显然排行老七。我双眼直直地盯着那个“四哥”,脑中暂时性一片空白。
“六哥,她是不是傻子啊,一句话也不说,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一副呆呆的样子,六哥你怎么把这种女人带回你宫里?”
七公主的话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看着四皇子,他也看着我,我们就这样互相打量着,周围寂静无声,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里有了然,有算计,更有危险的光芒。之前虽不敢肯定他们找人假扮云辉云白是刻意针对恢复女儿身的我,还是撒大网捞鱼,我自个儿晦气撞上的门,但既然我那天自暴了身份,那么四皇子即便不敢肯定堂堂龙曜国宰相就是我这一介女流之辈,但起码可以肯定我与他关系非浅。
我微扬起脸,侧看着身边也正若有所思看着我的天曦岚,脸上是大大的满满的笑容,右手轻挽上他的左手臂,亲昵而温柔地道:“曦岚,有客人来也不提早告诉我,我一点准备也没有,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不是惹笑话了么?”
我又稍理了理身上衣裳,方盈盈福身道:“民女月微眠,给四皇子、七公主请安!”
我起身,微低着头。四皇子他如此费尽心机的想除掉我,如今我这样出现在他跟前,他怎会错过机会?他一直未开口,只不过是疑心我与天曦岚的关系与盘算着如何开口罢了。我心里一阵苦笑,这个时候若说还有谁能护我周全,怕只有眼前这飘然若仙的天曦岚了。曦岚,对不起了,我竟要利用你,故意让四皇子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让他顾忌你,顾忌这层关系,才求得我暂时的安身。
“你……你竟敢直呼六哥名讳?”七公主似受了惊般,几步冲到了我跟前,脸上是满满的不可思议。不过人家好歹是一国公主,也是有素质有修养的,虽然有些气愤,但毕竟没有当场甩我一个嘴巴子什么的。我被电视剧毒害了这么多年,老以为后宫里那些娇贵的主子最爱动不动赏人巴掌什么的。
“回七公主,这称呼是曦岚准了的。”我轻轻回答,依旧微低着头,还装出一副羞怯的样子。哎呀,好假啊,连我自己都快受不了,要竖汗毛起鸡皮疙瘩了。
不过我这话倒是真的,天曦岚同学貌似为了表示他的平易近人,在前天我皇子来皇子去后来又变成喂来喂去喂了他半天之后,很坚定地告诉我,我们之间要用名字互称。
“六弟游山玩水出去了大半年,连父皇都整日里唠叨怎么还不回来,原来是有佳人相伴,乐而忘归啊。”四皇子虽是笑着对天曦岚说话,眼睛却是紧盯着我。呵,你话里赤裸裸的试探我又岂会不知?
“曦岚,”我出声,轻轻打断天曦岚未出口的话,微蹙了一下眉头,手抚着上次“中刀”的地方,轻声道,“我好象有些不舒服,怕是旧病复发。”
“我扶你进去休息会儿。”他晶晶亮的眸子看着我,里面有一丝戏谑,摆明看穿了我的小把戏,然后转身对那两人道:“四哥,七妹,我先扶月姑娘进去,失陪一会儿。”
说完,也不等他两人说话,便轻扶着我的肩,向我住的小白宫走去。直到离开那两人的视线范围,感受不到背后那刺人的目光,我才稍松口气,三两下拍掉冒牌仙人虚扶着我肩的手,跳开几步,保持安全距离后,方惨兮兮地道:“曦岚……我……”
我小心翼翼地抬眼瞄向旁边这人,他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悠哉哉的好似正等着我有什么说法。我立马低下头,心里噼里叭啦地打起了小算盘。怎么办?坦白从宽,赌他不是与四皇子一伙的?继续瞎掰,直掰得天花乱坠人神共愤?好矛盾啊,真想身边有一个一元硬币,就像在21世纪的时候碰到拿不准主意的事,抛一下硬币,字朝上便这样,花朝上便那样,美其名曰为顺应天意,多么简单省事啊。
“曦……六皇子,”我结巴了一下,最后决定这个时候还是叫他六皇子比较好,因为这称呼,显得我是多么的弱势啊,说不定能得个同情分什么的,“我有事想告诉你,不过容我晚上细细理一下思绪,因为我的事说起来有点复杂,明天一早,我再告诉你好么?”
我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反正现在是女儿身,纯粹是本色演出啊。装完了可怜,我又歪着头想了一下,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巴巴地道:“曦岚,四皇子他们这边,就先配合一下,好么?”
他学着我的样子,歪着头想了一下,忽然万分愉悦道:“好啊。你与四哥从一见面便互看着对方不放,你不会是我未来的四嫂吧?”
什……什么?我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天曦岚同学,你的想象力与搞笑能力简直就是天马行空级别的啊,这太让人佩服太让人惊讶了!你的四哥巴不得我早早死掉,你还要将我许配给他,而且说不定我还只是一小妾的份,这不明摆着让我自杀嘛!原来你只是貌似聪明啊,我真是错看你了,还以为你长得跟仙人一般,智商好歹也会有仙人一半,想不到你能把我们充满仇恨与愤怒的目光看成是深情款款的对视,I 服了 YOU!
我正待赏他几个卫生眼,却意外看到他脸上的揶揄与眼里的浓浓笑意,晕了,我怎么了,竟差点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