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冷吗?”秦升眸色微沉。
叶晨拽紧了衣领,摇了摇头。
秦升在她面前摊开手心,“还能伸出手吗?”
“呃……”叶晨撸了撸衣袖,奈何袖子很长又很肥,她根本无法让袖口卡在手臂的任何一个位置。但如果不那么做,她甚至连指尖都露不出来。
尝试几次失败后,秦升抓过她的手臂,大手按住袖口,一点点挽了上去。
“不用吧,这衣服都很贵的!”叶晨下意识地想躲,却被秦升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别动。”秦升的目光一直落在袖口处,那副认真劲像是自己正在研究着公司最重要的程序,“再好的东西不合适也是没用。”
叶晨便真的不动了,只是静默地看着他一点点将袖口挽了上去,宽大的袖口处终于缓缓露出她的一只手来。刚刚挽好,便又见到秦升宽大的手掌心。
心头微暖,她的嘴角微微扬起,随后便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其实也不一定要牵着手啊,如果不牵手就不用挽袖子了。”叶晨嫩白的脚丫踩下去陷入浅黄色的沙滩中,本就不高的她顿时又比秦升矮了许多。
“其他方式都不牢靠。”秦升握着叶晨的手不觉间又紧了些,“只有十指相扣才最牢靠。”
叶晨蹦跶到秦升面前,眉峰微挑,“难不成你是怕我跑了?”
“不全是。”秦升嘴角微勾,“主要是怕你摔跤。”
“哪那么容易摔?”叶晨嘟了嘟嘴,有些不爽。她毕竟这么大个人了,他这一句话相当于忽略了她十好几年的智商和经历。
心中不服,叶晨便松开了秦升的手,向后退着,还张开双臂在沙滩中跳着,“你看,我平衡力很好的!”
秦升的目光落在了她身后不远处,不觉间加快了步伐,“你确定?”
“当然……啊!”叶晨也不知道自己身后到底有什么,而她那一刻又绊到了什么,她只知道现在她的确要摔跤了……
好在秦升反应快,他极快地向前迈了一大步,一把拽过叶晨。如果这是在平地,随后两人将会毫发无损地站稳,然而他们这一高难度动作却是在沙滩上……
秦升拽过叶晨后,由于力度加大,重心不稳,两人很快便跌了下去,身子双双陷入了沙滩中。
待两人稳稳着陆之后,叶晨睁开双眼便看到了一双近在咫尺漆黑的瞳,她在其中看到了自己,不觉间也被其深深吸引,竟不知唇上何时贴上了一双柔软。
某一刻,秦升翻了个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却在刚刚俯下身时,便见到叶晨抬手捂上了唇,“别,全都是沙子,脏。”
“我尝过很多东西。”秦升嘴角微微扬起,“却从没尝过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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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楼之上,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随后雷声翻滚而至。雨丝循着风向左右摇摆不定,此时叶晨站在公交站牌下,身上的衣服已湿了大半,黏黏地贴在身上。虽然是夏季,但有风吹过时,她还是会不自觉地向中央靠靠,尽可能缩成一团。
不远处一把红伞渐渐靠近,叶晨的嘴角微微勾了勾。
勾子妍走近了,眉心紧皱,张口就骂,“叶晨你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下这么大的雨你出门都不知道打把伞吗?”
叶晨嘿嘿一笑,很自觉地挤进了勾子妍的单人小伞中,“我不是从家过来的……所以没带伞。”而叶晨自然没注意到,在她挤进去后,勾子妍半个身子都接受了雨水的洗礼,“我靠!叶脑残,你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吧?”
“不,我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叶晨一副极为认真的模样。
“圣母玛利亚?不像啊!”勾子妍颇为嫌弃地摇了摇头,“怎么看怎么像华妃。”
两人一路淋着雨回到勾子妍租住的公寓,叶晨一推开门就惊呆了。高档公寓,里面设施一应俱全且,纯英伦风装修,走过玄关,便能看到一个巨大的酒柜。
叶晨虽然不懂酒,但好歹也知道一些。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勾子妍的酒柜里恐怕随便抽出一瓶来都是上千的货色。
“勾子,你什么时候变成暴发户了?”叶晨吞了下口水。
“从我开始勾|yin男人那一天。”勾子妍倒了杯水递给叶晨。
“别开玩笑。”叶晨双手握着水杯,眼神却有些飘忽。
“我没开玩笑,这些都是那些男人送给我的,一切的一切。”勾子妍冷笑一声,“可笑吗?这曾经是我最期望也是我最厌恶的生活。”
“那……江予昂呢?”叶晨抬眸看过去,眉心微皱,“他也是那些男人之一吗?”
☆、第39章 伤口如新
勾子研握着水壶的手一顿,矮小的水杯很快被灌满而溢出水来,直到水顺着桌角洒落在她脚尖,她才惊回神来,放下水杯拿过放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桌面。
“他是吗?”叶晨的目光一直盯着勾子研的后背,看不到她的表情,却隐约发现自己似乎戳到了她的心坎里。
“要是不想死就住嘴。”勾子研冷冷地丢下这一句,便走进了卧室。摔门声传来时,叶晨狠狠一惊,心头闷得难受,只是更多的不是气氛而是心疼。
叶晨太了解她了,能让她避而不谈的除了别人的秘密,便只有自己的伤口。曾经叶晨也遇见过她岔开话题的情况,却从没见过她生这么大的气。
她过上了期盼已久的有钱人的生活,但她似乎并不快乐。叶晨不知道在她的生命中自己缺席的时光里,她到底是怎样过来的,又发生了什么。只不过隐隐觉得她过得并不好。
数分钟后,房门打开了,从漆黑的屋子中飞出一件睡衣来,直接遮住了叶晨的双眼。叶晨摘下遮在头上的睡衣,向漆黑的屋内看过去,屋内一个婀|娜的身影露出半个后背来,隐约间叶晨似乎看到那光滑之上有一道深深的印痕。
“钩子你后背怎么了?”叶晨刚踏进一只脚,勾子研猛然转回身死死堵住门。
“淋了大雨还不滚去洗澡,不然病死了我还得给你买棺材!”勾子研一只手捂着刚刚挂到肩头的衣服,一副极为警惕的模样。
叶晨双眼微眯,抬手将睡衣搭在肩头,使出浑身力气推开了那扇门,而勾子研奋力抵抗,最终却被她推倒在地板上。
勾子研要比叶晨高很多,两人根本不在一个力量级,或许就在刚刚那一刻,他们谁也没想到叶晨发力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他|妈有病吧?发什么疯?”勾子研支撑着地板站起身来,一个不妨丝绸的睡衣便顺着肌肤滑落,露出半个肩头来,扭曲的纹络也毫无遮拦地显现了出来。
叶晨抬手开了灯,勾子研却眼疾手快地拎起衣物遮挡在肩头,“叫你去洗澡你没听见吗?干嘛?造反啊你?老娘这里不待见你,滚出去!”
“钩子,有什么事连我都不能说吗?”叶晨双眼通红,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
见叶晨如此,勾子研也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垂下眸来,“只不过是一个纹|身,没什么好说的。”
“是你智商下降了还是我突然变成爱因斯坦了?”叶晨的声音开始颤抖,“你以前最不喜欢纹身的,难道我记错了?”
“人总是会变的。”勾子研顿了顿,声音也有些不稳,“几年前我还是个假小子,现在不一样很女人。”
叶晨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勾子研的衣角,勾子研却防备地推开她的手,后退了几步。
“钩子,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就让我看看。”叶晨指着门口,“如果你不肯,今天我走出这个门,你我一刀两断再不是朋友!”
“叶晨……”勾子研的眼圈微微泛红。
“钩子,你只有面对了,跨过这段障碍才能重新开始。活在重重面具下,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你觉得你快乐吗?”叶晨的手再次握上勾子研的衣角,“伤疤不是遮起来了就不疼,一味地躲避只会失去更多。”
勾子研深深叹了口气,缓缓放下了手,嘴角微勾却是一抹苦笑,“可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像是被一刀剜进了心脏,痛得无以复加,叶晨颤抖地移开勾子研肩头的衣服,一只火红的不死鸟展现在眼前,乍一看上去很美,却只有手指触上去才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叶晨的指尖从勾子研的肩头沿着线条一路滑下,越是接触,心头的窒息感就越发强烈,她背后鼓起的疤痕竟然贯穿了整只十公分长的不死鸟身体。
握住嘴,眼泪无声地滚落,“什么时候的事?”
勾子研转回身,抬手扶起滑落的衣物,将那一处疤痕遮住,“你还记得那次我给你打电话吗?哭得跟个傻子一样的那次。”
叶晨点了点头。
“从前有个猴子,它爬树的时候不小心在肚皮上划下了一道很深的伤口。”勾子研走向床边,缓缓坐在床边上,眼神空洞而无神,“从那以后,它每见到一个人都会把自己的伤口扒开了给他们看,说你看我刚刚受了伤。你猜最后怎么了?它死了……一味地去扒开伤口,最后它被活活疼死了。”
“别说了。”叶晨在她左手边坐了下来,紧紧拥住她,“钩子,别说了……”
勾子研嘴角一弯,眼泪却顺着脸颊滚落,“我以为我不去说就不会疼,我以为我看不到就不会疼。可最后却发现都他|妈是扯|淡!”
“我想过去死……在手腕上割了三刀,血倒是流了不少,却都没死成。”勾子研看向叶晨,终于泣不成声,“你说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么对我?”
“钩子,都会过去的,相信我。”叶晨的轻轻抚摸着勾子研的长发。
“过不去了,那天,我受到的伤害远不只有这一道伤口。”勾子研的妆容花了,她也顾不及,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你想看吗?我养了三年依然如新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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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宾利停在一处别墅区,秦升推开门,下了车。
左亦下了车,目光在附近扫视了一周,眉心紧皱,“这又是在耍什么花样?”
“全峒城最好的戒|du所。”秦升说罢便迈开步子朝其中一栋淡绿色的别墅走去。
“等等,你怎么知道的?”左亦眸光中写着警惕。
秦升顿了顿,“如果不是因为戒duan反应,那天你不会出手伤了叶晨。”
左亦心头狠狠一震,“所以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不处置。”秦升的目光投得很远,“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你毕竟是叶晨的朋友,我不想给她平添不愉快。”
“不过……”秦升侧眸看过去,眸光微冷,指了指戒|du所,“愿赌服输,从这里成功走出来是我唯一的要求。”
“你觉得我不行?”左亦眸光微沉。
“恰恰相反。”秦升漠然敛回目光,“我从未否认过你这个人,不喜欢你只不过因为我们爱好太过相同,而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叶晨。”
“听过immortals(永生不朽者)吗?”秦升嘴角微勾。
“当然……”左亦双眼瞪得很大,“迄今为止唯一一支不靠攻击别人的系统吃饭的黑客团队,成功入侵过当时的互联网巨头易捷和紫叶等大企业,曾一度在业界掀起轩然大波。据说这个团队是在2008年的时候,由一个大学生创立的,但两年后却突然销声匿迹……”
“所以输给我,你不必觉得挫败。”秦升迈开长腿走了过去。
左亦愣了半晌,突然恍然大悟一般快步追上前去,“你是immor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