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净静了几秒钟,走了过去。
老爷爷见她过来,用茶杯倒了一杯酒,递给她:“喝吧,看你也站了老半天了。”
“谢谢。”
林净闻了闻,说:“这是米酒?”
“是啊,米酒。”
她抿了一口,酒微甜,极香,仰头就喝光了。
林净问:“买的么。”
那老爷爷笑了,眼角地笑纹显而易见,纹路很深:“是我自己酿的。”
“你还会酿酒?”
那老爷爷点点头:“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就酿些来喝,这酒喝了对身体有好处的。”抬起头问她:“你有没感觉很暖和?”
“有点。”
他哈哈大笑:“那就对了,这酒精度虽然不高,但是后劲大。”
他这么一说,林净立马感觉身子骨热热的。
老爷爷说:“看你不想本地人,是过来旅游的吗?”
“嗯。”
“一个人?”
“不,五个人。”
他笑呵呵地说:“有伴就好,有伴就好。”
不知道怎么的,林净从他话中读出了很多含义,大概是生者的孤独吧。
林净见差不多该走了,跟老爷爷道谢后就离开了小巷。
***
晓春悠闲地靠在后座上,她的大腿处堆满了一盒盒的避孕套,都是狗子自家店里带过来的,她开始埋头整理,头也没抬一下,问。
“这里避孕套打探到了没,多少钱啊?”
狗子翘起二郎腿,望着车顶,说:“比我们店卖的贵。”
“那你回去之后,要不要抬高下价钱?”
“不用。”
“为什么。”
“你傻啊,要是有两家店都卖这东西,质量一样,价格却不一样,那人家肯定跑去买便宜的啦,这叫营销策略,你懂么?”
晓春说:“我不懂,你懂,你最聪明。”
狗子哈哈笑。
晓春想起在小店遇到的那个女人,说:“今天在小店那女的,我看着好眼熟。”
狗子撇了她一眼。
“你看谁不眼熟?”
“我说真的,好像在哪儿见过。”晓春趴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看张探:“表哥,你有没有印象?”
狗子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在哪见过一样。”
“是吧?”晓春笑眯眯,又低下头去了。
张探一语未发,牧马人在石头路中奔走,车内放着CD,是一首经典老歌。
那歌声缓慢而静谧,在车内一遍又一遍的循环着。
清醒让我分裂再分裂
也许以后梦魇里沉睡
也许想念明天的喜悦
遗弃这座冰苦的林野。。。。
作者有话要说: 更~~~~
☆、第7章
张探开了车窗,一阵风吹进来,呼呼作响的,眼前是雾霾缭绕的雪地,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那山坡覆满了白雪,染白了那旷阔的草原,他摸了摸下颌,笑了笑。
想起了那个女人。
晓春继续整理盒子,过了一会儿,她惊觉:“呀,我想起来了。”
狗子闭着眼睛,在休息,冷不丁地回了她一句。
“想起啥?”
“那个女的。”
“咋啦。”
“在火车上,我们见过她。。。”
***
林净回到客栈已经快中午了,常春在一楼吃东西,看见她回来,笑眯眯地问她。
“林姐,你去哪了,一大早也不见人影。”
林净沉了几秒钟,走过去。
那餐桌上放着一个大锅,里面装的是白粥,旁边还放了几碗咸菜跟白糖。
咸菜配白粥。。。
“出门转去了。”
“哦。”常春站了起来,用婉给她盛了粥,递给她。
林净接过,说了句“谢谢。”有点烫,吹了吹,喝了一口,味道很好。
常春问:“好喝吗?”
“好喝。”
常春得到赞赏,嘿嘿笑个不停:“那当然,这是我亲手熬得粥。”说完伸手勺了一勺糖放在碗里面。搅拌均匀。
“放那么多糖干什么?”
“甜啊。”
“这么甜你就不怕得糖尿病。”又喝了一口粥,林净抬起头,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常春说:“你说阿毛跟陈锦城啊,刚喝完粥回房间了。”
“唐育没下来?”
常春“哦”了一声:“唐哥他一大早接了个电话,急急忙忙就出去了。”
“谁的电话?”
“不知道。”
唐育做事向来沉得住气,这次是出了什么事,才让他这么慌慌张张的。
林净捧着碗,将最后一点粥喝完,说:“知道了,等会收拾一下,三点走。”
常春说:“去哪儿?”
“去长坪沟。”
常春夹了咸菜送进嘴巴里,漫不经心地问:“不等唐哥了么?”
“让他自己追上来。”
常春:“。。。。”
林净上楼了,还没靠近她的房间,就听见屋里传来人的走动声,那声音不大,只是走廊上无人,静悄悄的,能听见声响。
她走近,屋里头的人出,两人就这么碰见了。
是陈锦城。
“找我有事?”
陈锦城没有一副做贼心虚地样子,看着她,说:“唐向导走了,这事你知道么。”
“知道。”
“他去哪儿了?”
林净就很纳闷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怎么又会知道。
“不知道。”
陈锦城呵呵笑了下,侧身面向她,眼睛直勾勾的:“你不知道?你不是唐向导的心上人么,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听谁说的?”
陈锦城没回答,反问:“你这是变相承认了?”
林净静了几秒,缓缓吐出几个字:“我不是他心上人。”
陈锦城不相信。
“那是谁?”
林净越过她,走进屋内,发现她房间被人翻过,桌上的登山杖原本是放在护袋里面的,被人拿了出来,她冷着脸,走了进去,扯过桌上的护袋,把登山杖装了进去。
觉得莫名其妙:“这你得问他,我不知道。”
陈锦城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
“你知道的。”
林净干笑两声,转过身,直视她的眼睛。
“凭什么认为我会知道?”
“直觉。”
“呵,那你又凭什么认为我就会告诉你?”
陈锦城一时无言了,不知道怎么反驳。
林净也不想跟她纠缠,没意思。
转身就走。
可谁知陈锦城伸手就拽住了她,林净外面只穿了件冲锋衣,那拉链平滑,一扯,衣服就扯了下来,那半边衣服被扯到手臂处。
林净不悦侧过头,想甩开她的手。
她偏偏就拽住了,力度极大,怎么都不肯放手。
林净只觉得窝火。
“松开!”
住在隔壁的阿毛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陈锦城这才松开了衣角。
朝着她不屑地笑着:“林净,我就把话说清楚了,我得不到的男人,你也别想得到。”
说完趾高气昂地离开。
阿毛一脸懵懂:“怎么回事啊林姐,锦城她怎么了?”
林净把衣服扯了回来,穿好。
“她有病!”
***
林净回到房间,见时候还早,就躺在床上睡了午觉,她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在背后追着她,是个男人,穿着黑衣服,戴着高帽,脸看不清,那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一路追赶她来到高山,路越来越来难走,碎石遍地都是,她甩不掉他,从山坡处滚了下来,
睁不开眼睛。
这时有人敲她的房门,梦就醒了。
林净起身坐在床上,她冒了一身冷汗。
下了床,穿好拖鞋,过去开门。
是阿毛。
她笑着说:“林姐我可以进去坐会儿么?”
林净开了门,让她进来。
回到房内,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灌了几口,清醒了。
阿毛说:“没打扰到你吧。”
“没。”
“你还在生气吗?”
“生什么气?”
阿毛盯着她看,有些尴尬地说:“锦城啊,她今天还那样对你。”
“不生气。”
继续在她脸上巡视。
“真的?”
林净笑笑,说:“你信么?”
“你别介意啊,她以为唐哥喜欢你,才会那样的,她这人心肠其实不坏的。。。”
林净不想聊这个话题,转过身,整理背包,随口问了句。
“你为什么会来这?”
阿毛“啊”了一声,盯着林净的背影,有些不明白:“你说我怎么会参加登山协会,又来到这是吗?”
“嗯。”
阿毛笑嘻嘻,左边有个酒窝,笑起来时,酒窝深陷。
“这事啊,说来话长,以前我不喜欢这些户外运动,觉得没啥意思,不就是上个山吗,费力又费时间的,后来有一次,我在朋友家的相册上看见了一张高山照片,朋友说是川藏99道弯。”
“怒江72拐?”
阿毛点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那照片可美啦,我就决定一定要来看一看,体验一下大自然,本来我家里人不太同意我来的。”
林净笑了:“怕危险?气候不定?”
“是啊。”
“嗯。”
阿毛觉得冷极了,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看着她,淡笑:“林姐,你家人应该也不同意吧?一个女孩子,很危险。”
“没,他们不管我。”
阿毛奇怪,说:“为什么啊。”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跟着我奶奶。”
她已经不记得爸妈的样子了,太久了,去年见过一次,有时五六年见一面,以前想着可以看照片吧,不记得了,看看,也就记住了,可当她有这样想法的时候,也瞬间浇灭了。
她没有照片。
“啊。”阿毛有些吃惊,吃惊过后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林姐,说到你的伤心事了。”
“没事,习惯了。”林净无所谓。
刚开始很厌烦,厌烦听到“父母”这两个字,厌烦之后,就麻木了。
林净拿起背包,里面装的是相机。
阿毛说:“林姐,你要出去了么?不去长坪沟啦。”
“等唐育回来再说。”少了唐育,他们哪儿都去不成,更何况,他还没个消息,也不准会出什么事,在这里等,说不定就回来了。
“我出去一趟。”
***
因为夜间大雪的缘故,给道路增添了一身素白,雪地靴踩上去,印出一个很深的鞋印,镇上都是闭门闭户的,没人出来走动,因为太冷了。
宁愿待在屋里拱火也不会想着出门。
林净出了客栈,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从包里掏出一小瓶酒,这酒还是多吉给她的,是青稞酒,上次没喝完,剩下的,多吉知道她喜欢喝酒,趁外婆不在,用空酒瓶给她倒了满满两支。
还偷偷告诉她,他们家酿了好多酒,等外婆出门了,还给她拿酒。
真是个傻孩子。
她没戴手套,冷冰冰的,手有点儿冻僵了,弯不下来,有些握不住,把酒揣进兜里面,开始呵气搓手,搓了一会儿,还是老样子。
干脆不搓了,拿出酒来,她从衣服里面撩出围巾的尾部,盖在酒瓶上,用力一拧,开了,大拇指拧出一个齿印,凹下去的,天气太冷了没什么知觉,搓了搓,齿印就没了。
喝了一口,酒很清甜,喝完感觉全身都被打通了一般,热乎乎的。
徒步在附近游走,雪也渐渐越来越小,只是积雪厚厚一层,不好走路,驾车进来的,也停在路边没法行驶,不少村民跑出来铲雪疏通道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