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孟源青办公室里面出去的时候,所有人都看似在工作,实则余光不停的瞄着我。没有人能够理解我现在的这份尴尬。当初骆向东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叫韩雪彤跟关悦把我带到楼上,完全没有考虑过我身边的同事会怎么想我。
如今他又直接一句话就把我给贬下来,弃之如敝履。我真的看不懂他,他到底是想要我好,还是先把我往众矢之的推?
我硬着头皮装作淡定的样子,走过每一个办公区域。我几个月没回来,原本的空位也已经被新人给坐满了,包括我原来的座位。
我像是一个自己拉自己上街游AA行的犯人,被迫承受着每一个人异样的目光。之前我来的时候,大家恨不得从椅子上弹起来,冲到我面前来跟我打招呼;可一旦知道我是回来上班的,不再是骆向东的助理,他们可以做到几分钟之内翻脸不认人。
我打杨艺身边走过,杨艺故意低下头去看文件,眼皮子都没挑一下。
我脑袋嗡嗡的,走了半天也没找到座位,却忽然想到了王慧宁,我怎么没有看到她?
偌大的翻译部,没有人跟我讲话。我真是腆着脸回到了原本属于我的座位处,那里坐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子。
见我向她走来,她低着头目不斜视,直到我出声问道:“麻烦问一下,王慧宁在哪儿?”
女孩子不得不抬起头,她看着我,先是‘啊’了一声,然后道:“她这两天有事,请假没来。”
我又问:“那她还坐这里吗?”
女孩子点点头。
我无话再问,因为整个翻译部,我能想到与我交好的人,只是王慧宁。
正当我强忍着酸涩与眼泪,打算再次抬眼眺望一下哪里有空位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子衿,这边。”
这个声音简直就像是穿破黑暗的一道光,瞬间将我从绝望的深渊里面拉了出来。
我转头一看,墙角那里坐着一个人,她正好我摆手。
不知道是不是距离太远的缘故,我看着那张脸,熟悉又陌生。
不过我还是迈步走了过去,越走近看越惊觉,原来叫我的人是董佳楠。只是数月未见,她的变化太大了。
从前她确实蛮土气的,别说挑衣服没眼光,就是好看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能马上掉了几个价。她更是从来不化妆,连眉毛都不会修。
可现在,她一身大几千的时尚套装,头发也剪了,加之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难怪我刚才离远根本看不出来她是谁。
我走近之后,董佳楠坐在椅子上,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位子,对我说:“先坐着吧。”
我心底说不出是喜还是悲,总觉得有种物是人非,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错觉。
在董佳楠旁边的位置坐下,我余光瞥见她马上低下头去看文件,完全没有在意我这边,甚至连一句象征性的问候都没有。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朋友一场,却落得如今这样的结局。
第二百三十八章 扣屎盆子
坐在电脑面前,我开始一阵阵的心慌。一天一夜几乎滴水未进,加之受凉。我现在身上一阵冷一阵热。随手一摸额头,滑腻腻的,全是冷汗。
翻译部还跟以往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而且忙的不可开交。我坐在角落处,桌上除了电脑之外。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有,空荡荡的。显得我整个人都像是多余的。
我坐了能有三分钟的样子,终是得主动打破沉默。侧头看向左边的董佳楠。出声道:“佳楠,你有什么没做完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做。”
董佳楠闻言也侧头向我看来。她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只是淡淡道:“不用了。我没什么多余的事情。”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点点头。重新收回视线。
一个人像是傻子一样孤零零的坐在一处,我好多次都想夺门而出。但想想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性。
我不是小孩子了,那种说走就走不在乎后果的冲动时期,早已经过去了。再说我就算离开翻译部又能怎么样?只要我的合同还在骆氏,那么我哪儿都去不了。
上午九点半刚过的时候,董佳楠接了个电话,听着像是客户,所以她收拾了桌上的文件,提着包跟外套往外走。
我们这里是翻译部的最后一排,董佳楠一走,整排就只剩我一个人。之前她坐在这里的时候,我还不好意思趴下,如今她前脚一走,我后脚立马趴在桌子上。
趴下之后,我眼皮垂下,耳边满是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怎么会这么难受?
胃里面太空,胃酸因为我趴下的这个姿势而不停的上涌,加之太阳穴处突突直跳,我只觉得一阵阵的犯恶心。
趴了没有五分钟,我忽然‘呕’的一弯腰,伸手捂住嘴,连忙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跑去。期间正在忙的众人,无一不抬眼意味深长的看向我。
我冲到洗手间,弯腰伏在盥洗池前,感觉酸水已经到了嗓子眼,但是呕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身后连着两声‘咔嚓’,两个隔间的洗手间房门被人推开。出来的都是翻译部的同事。她们看到我双手扶着盥洗池的两侧,呕到眼睛发红,皆是面带打量。
其中一人还试探性的问道:“怎么了这是?”
我看到镜中面色煞白双眼通红的自己,只觉得不想把狼狈的一面暴露给别人看。所以我微微摇了下头,低声道:“没事儿,有点感冒。”
两人走到盥洗池处洗手,另一人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怀孕了呢。”
她话音落下,我身边洗手的女人笑着打趣:“别瞎说,人家子衿才多大啊,男朋友都没有呢吧?怎么会怀孕。”
说罢,她还侧头对我笑道:“子衿,你该不会真的怀孕了吧?”
我他妈真想开口骂人,怀你一脸啊!没看出我现在有多难受吗?眼睛不瞎最起码也该看到我脸色不好了吧?
虎落平阳被犬欺,更何况如今我还是一只病虎。连说话都费劲儿,我也就放弃跟她们吵架的冲动。
女人笑着跟我说话,我直接别开视线,往盥洗池里面吐了口口水,打开水龙头一冲,然后扭头离开,连正眼都没瞧她。
拖着虚软疲惫的步伐,我迈步往茶水间走。茶水间的门是关着的,我按下门把手,以为很轻易就会打开,却没料一用力,房门纹丝不动。我再用力一推,还是没推开,应该有人在里面把门给锁上了。
如果不是实在太难受想喝杯热的,我也不会这么执着的想要推门进去。站在门口,我压了几下门把手,实在打不开我就敲了门。
敲门之后等了能有半分钟的样子,只听得不大的‘咔嚓’一声,有人在里面把门锁打开。
我就站在门口处看着,从里面出来的人竟然是宋墨。她酡红着脸颊,看见是我也没打招呼,只是从我身边挤过去,快步往办公区走。
我一边纳闷一边推开AA房门进去,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异味,我正皱眉想着什么味道的时候,忽然余光扫见右侧还有个人影。
定睛望去,拿着咖啡杯坐在墙边沙发上喝茶的男人,正是蒋辰。他是翻译部的老人,也是除了周雨跟孟源青之外,据说能拿到最高薪水的高级职员。
平常有新人来翻译部任职,努力的目标都是他。能向他看齐的话,年薪百八十万也不是梦。
蒋辰就是个普通个头,一米七七,七八的样子,长的也不见得有多帅,不过胜在有眼缘,白白净净的,也会打扮,加之业绩优秀,所以在翻译部也算是‘草’的级别。
我刚来翻译部的时候,就听王慧宁私下里跟我八卦,说是蒋辰玩女人很有一手,翻译部很多女职员都是他的入幕之宾。
当时正值我感情失意之际,所以格外讨厌这种人,继而跟他也就没有过多的交流。
如今看到蒋辰翘着二郎腿,一副优雅绅士坐在那里喝咖啡的样子,我只是随意的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蒋辰却站起身,一边往我这里走,一边出声着道:“看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这话倒是让我有点意外。一来我跟他着实不熟,二来所有人包括孟源青在内,都没有询问我一句,而偏偏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站在饮水机面前,一边弯腰打热水,一边轻声回道:“可能有点感冒了。”
蒋辰又问:“吃过药了没有?”
我摇摇头,将水杯凑近唇边,小心翼翼的边吹边喝。
他说:“你真当热水包治百病呢?我有感冒药,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拿过来。”
他的主动示好让我很是惶恐,我很快说道:“没事儿,不用……”
他却已经走到了门边,一手压着门把手,转头对我说:“大家都是同事,互相照顾应该的。”
说完,他迈步走了出去。
他走后,茶水间只剩我一个人,我浑身上下每一寸肉都在疼。实在是太疲惫,我走到墙边的沙发处坐下。
没过多久,房门被人推开,是蒋辰走进来。
他手上已经多了一盒感冒药。拿了两颗胶囊出来递给我,他说:“你没什么药是过敏不能吃的吧?”
我摇摇头,与此同时摊开手掌。他将两颗胶囊放在我的掌心,我回了句:“谢谢。”
将胶囊放到嘴里面,我想要喝水,却发现热水太烫,只喝了一点点,胶囊没咽下去不说,还黏在了上口腔壁上。
感觉到胶囊外壳在一点点的融化,我下意识的‘唔’了一声,因为我特别怕苦。
蒋辰见状,一边说叫我等一下,一边快步跑到饮水机旁,倒了杯水给我拿过来。我赶紧喝了一大口,把胶囊咽下去。
蒋辰站在我身边,看着我说:“咽下去了吗?”
我点点头,几秒之后才道:“谢谢。”
蒋辰道:“小事儿,老说什么谢啊。”
我两手拿着两个水杯,一杯是热的,一杯是温的。本想在茶水间里面躲一会儿,可我见蒋辰并没有想走的意思,所以我干脆站起身,迈步往门口处走。
蒋辰跟在我后面,我俩走到茶水间门口的时候,正赶上外面有人进来。是几个女同事,她们看到我的目光已经够精彩的了,随后见我跟蒋辰孤男寡女的待在里面,眼神就更是意味深长了。
从前我是见不得别人用这种赤AA裸裸打量跟看热闹的目光看着我,可如今也不知是身体不舒服,还是觉得没了靠山,心里面总想着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家一进一出,擦肩而过。我明显听到身后有个女人低声说了句:“什么味儿啊?”
我是有点感冒,鼻子不怎么通气,一会儿闻得到一会儿又闻不到。
没有多想,我从茶水间出来之后就回到自己的地方坐下。
董佳楠一直没回来,我就趴在桌上睡觉,隐约听到比较大的动静声,我迷糊着抬起头一看。原来是午休,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往外走。
最后一排,本就是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更何况我还待在角落里趴着。
眼看着大队人AA流眨眼间消失,偌大的办公室里面,只剩我一个人。
许是蒋辰给我的药起了作用,我觉得好了一些,最起码头没有那么疼了。
从前午餐都是跟骆向东一起吃,就算他没空,也有的是人想要陪我吃。可如今……真的是物是人非。
一想到骆向东我就撕心裂肺的疼,眉头一簇,我努力压下心底的怒火,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我是越痛越冷静的类型,一如当初我可以在被张昕薇欺骗跟背叛的前提下,坐在电脑面前查她可能在骆氏应聘的职位。
现在也一样,明明情况已经糟糕透了,可我仍旧想着该怎么跳脱。
在椅子上坐了五分钟,我站起身,决定先去吃个饭,这样填饱肚子,我晚上下班之后才能去医院打针。
我是最后一个出的翻译部,临走之前想着去趟洗手间。推开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