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过的是,我不得不承认,骆向东选了匡伊扬,没有选我。
理解,却不能接受。
车子一路开回到世纪花园,距离小区门口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街口处停着的出租车。
车牌号不是昨天的那一辆,可是停着的位置却是一模一样的。
在我爸的车与出租车擦身而过的时候,我努力去看车子后座上的人,可光线太暗,加之车速太快,我终是什么都没看到。
车子停在车库,我们一家三口迈步往楼上走。站在二楼平台,我转身看了一眼,出租车的后座正对我现在的方向。
我妈走在前头,边走边对我爸说:“你说这两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天天想吃罐头,昨天想吃黄桃的,今天想吃菠萝和山楂的。”
我爸说:“就你这食量,千万别总叨叨为什么瘦不下来了。”
我走着走着忽然原地站定,看着他们的背影说:“我下去逛趟超市。”
我爸妈转身看着我,我爸说:“我陪你去吧?”
我说:“不用了,我逛完了给你们买罐头,还要其他的吗?”
我爸说:“那你顺道买点萝卜条咸菜吧,我回家煮个面,晚上在外面光喝酒没吃饱。”
应了一声,我转身下楼。
其实我就是想看看那辆出租车还在不在,当我走到平台边的时候,放眼望下去,果然,它还停在那里。
迈步下了楼,我大步往对面超市走,余光一直打量着那辆出租车,心想着如果它现在开走,我要不要马上追上去看个清楚。
然而出租车一动没动,我也没有走向车子后座,只是从车头前经过,去到对面超市。
站在超市里面,我一边选吃的一边对男老板说:“王叔,外面那辆出租车又是等人的吗?”
男老板回道:“哎,十分钟之前车上下来一个人过来我这里买水,是个年轻男的,很高,穿的也很好,就是昨天那个人。”
我:“……”
第二百九十七章 这一次,我不会爱你
我在超市买了两大袋子的东西,临出门之前男老板给我开门,嘱咐我:“慢一点。地上滑。”
“好嘞。王叔你回去吧,太冷了。”
一手拎着一个大袋子,我穿着细跟短靴走在马路上。这两天夜里一直下雪。白天温度上来。雪会化成水,一到晚上又结成冰。整条路跐溜跐溜滑。
平时我过马路都是小心翼翼的,基本一步分成两步走。如今手上拎着两个大袋子。我努力的维持平衡,慢慢走。当我走在马路中间的时候。一道刺目的亮光向我照来。我侧头一看,原来是一辆出租车从不远处的路口拐过来,速度很快。
我着急想着过马路。所以脚下步伐不由自主的加快。可这一加快倒好。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我整个人‘扑通’一下坐在地上。右手边的袋子里面也传来‘哗啦’一声,估计是罐头瓶子打碎了。
这一下摔得我不轻。我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而从右边驶来的出租车变了远光灯,慢慢在我身边停下来。
我不好意思抬眼去看车上的司机,总觉得这样摔倒在大马路上实在是太丢脸了。
‘砰,砰’,接连两声开关门的声音,一个是我右边的出租车司机下来了,而另一个……
我本能的往左看去。
从小区门口的出租车后座上下来的人,他一身暗灰色的长款风衣,黑色的裤子,里面是深蓝色毛衣……本是跟我相隔十米远的距离,他几乎是跑着往我这边来。
我曾猜想过车内的人是骆向东,可当我真的看到他的那一刻,心,却平静的像是一汪死水。
“哎呦,你没事儿吧?”
我右边的出租车司机过来扶我,我左手撑着地面,却因为地上都是冰,冻得我掌心发麻,完全使不上劲儿,加之鞋跟也一直打滑,所以一时间没能马上站起来。
骆向东跑到我身边,他弯下腰,企图把我抱起来。我条件反射般的一把推开他,然后不顾面子的从坐着变成跪着,最后才撑着陌生男司机的手臂站起来。
司机也挺懵的,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后的骆向东。
我外套上摔得都是冰碴和雪花,刚刚那一跪,两个膝盖上也是。
司机试探性的问道:“没事儿吧?”
我点点头,轻声回道:“谢谢,我没事儿。”
司机说:“天冷地滑,过马路小心点。”
我应了一声。司机转身上了车,开车离开。
我们这条街不是正对着大马路,也不是随时都过车。那辆出租车离开之后,整条大马路上只剩下我跟骆向东两个人。
我知道他就站在我身后,可我却没回头,伸手掸了掸大衣前面和屁股上的雪,我重新蹲下身子,拎起两个大袋子。
伴随着‘哗啦哗啦’的声音,其中一个袋子刚被提起,下面就流水了。我只得再放下来,打开一看,果然是罐头瓶子碎了。
袋子里面除了罐头还有其他吃的,我皱着眉头,大脑一片空白,竟是想也不想伸手就往里探,我想我是傻逼了,才会想要用手把玻璃碎片从袋子里面掏出来。
我的手早就冻麻了,因此在被玻璃碎片割伤的头几秒钟,是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的。
我连着往外扔了两块碎玻璃,直到看见手指慢慢渗出刺目的鲜红……流血了。
我最怕伤口,自己身上的别人身上的都怕,因为看着就疼。
在我盯着手指兀自迟疑的时候,身后的骆向东两步来到我身边,他弯腰要帮我提袋子,我一声不吭,直接伸手去抢。
拎着还在滴水的袋子,我很快的转头往街对面走。脚下的高跟靴真是日了狗了,一步三打滑,在我快要跌倒的时候,骆向东很快的扶住我,而我则像是被狗咬一样,疯了似的甩开他。
骆向东没有硬拽我,他松开手,我这一个惯性加之鞋跟打滑,再一次一个踉跄,虽然没倒,可却把我所有隐忍的怒气全都激了出来。
我顿时将手中的袋子使劲儿砸在骆向东脚边,‘哗啦哗啦’的声音,里面的罐头瓶子碎了一地。
我怒视着面前的骆向东,瞪大眼睛,像是要吃人。
骆向东俊美的面孔上完全是一片沉静,竟是连喜怒都看不清楚。
北风呼啸的大街上,我俩相隔几步远,瞪着骆向东,我强忍着打颤的牙齿,出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骆向东抿着好看的薄唇,一声不吭。自打上次在岄州见了一面之后,他甚至把我送到医院就没有再出现过,唯有电话里面决绝的留下一句:我们以后别再见面了。
他以为他是谁啊?
本以为一个多月过去了,我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这个事实,但是结果,不能。
当我看到骆向东从车内出现的那一刹那,我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我甚至想在路边找块板砖狠狠地砸向他的头。
他不语,我就盯着他,继续说:“你不是说别再见面了吗?我已经回到凉城了,这里是我最后可以躲的地方,你来了,还让我往哪儿躲?”
不用看也知道我眼睛瞪得有多大,可能是冷风迎面吹的缘故,我的视线很快就模糊了。
不想再在骆向东面前流泪,所以我很快的别开视线,东西都不要了,迈步就往回走。
骆向东跟着我,我能听到他的脚步声。跟了能有五六米的距离,他终于开了口,说:“我来看看你。”
我头也不回,径自往前走。不是不敢回头,只是眼泪流了太多,我不想让他看到。
骆向东紧随其后,又说了一句:“子衿,对不起。”
我终是站住脚步,伸手擦掉脸上的眼泪。转过头,我扬起下巴看着骆向东问:“你来凉城,就是想跟我说一句对不起的吗?”
骆向东望着我,又是一声不吭。
我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将所有的愤怒全都化作高傲,一字一句的回给他:“我告诉你,我不需要。”
骆向东背光而立,本来就深邃的五官在阴影下更显魅惑。我看不清楚他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只是等了几秒之后,隐约看他唇瓣开启,出声说:“很多事情,我们都身不由己,如果你是我,你也会像我这么做。”
我忽然觉得可笑,所以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看着骆向东说:“你连续两天守在我家门口,别告诉我就是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他不说话,我径自道:“骆向东,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不追究,你也别再来找我。除了夜城你可以去很多地方,而我不会再去夜城,当初说不见面的人是你,如今跑来凉城的人也是你,你告诉告诉我,我究竟还有哪里可以躲?是不是等你下次再让我离开的时候,我只能躲到一个连家人都没有的地方了?”
骆向东眉头一簇,我顺势往他心口戳刀子:“你也知道家人最重要了,你没有家人不行,我也是。凉城是我最后可以退守的地方,我不希望再在这里见到你,更不希望别人见到你会误会什么。”
平心而论,说这话的时候,我想的‘别人’不是纪贯新。
而骆向东却很快问道:“你怕纪贯新看见我来了?”
从骆向东的口中听到纪贯新的名字,我下意识的眉心一蹙,几秒才道:“打我离开夜城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再跟你有任何联系,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在哪儿,过得怎么样,跟谁在一起,也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骆向东忽然面色一冷,他看着我,沉声说:“你真以为纪贯新来凉城是一心一意为你好?”
我强压着的一肚子火气,瞬间被他点燃。
眼睛一瞪,我不答反问:“纪贯新是不是一心一意为我,我比你知道,难道你就是一心一意为我好了?!”
骆向东的怒气我隔着几米之外都感觉得到,如果是从前,我定义为这是他吃醋的表现,而如今……
我说:“骆向东,你真的太自私了,我给你的东西你不要,难道你还想阻止别人要吗?”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不是怒气,而是泄了气,负了气。
骆向东闻言,竟是久久未能应声。
我脸上露出七分轻蔑三分自嘲的笑容,淡淡道:“人都是贱的,给你的你不要,没了你又回来找。我告诉你,我梁子衿的爱不会因为受伤就变得淡了,我还是会像从前一样敢爱敢恨,我甚至还会爱的更深,只是我不会再爱你。”
“我的爱就一份,这一次,我会给一个最爱我的人。”
我是正对着路灯而站,因此脸上的表情,哪怕连唇角轻微的抽搐,想必骆向东都看的一清二楚。
而骆向东是背光而立,我只能隐约看到他紧抿的唇瓣和绷紧的下颚。
说完我想说的话,我转身就走,不想再停留一分一秒。
从前跟人吵架,吵完了总觉得不过瘾,好像有很多可以说的话当时都没说出口。而这一次,我不是跟骆向东吵架,但却说的特别爽,我终于向他说明了我的心意。
我不会跟他赌气,因为若无其事,就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一个让她哭,一个让她笑
一路流着眼泪上到二楼平台,我努力控制住,连头都不回一下。直接走到单元门前按下门铃。
我爸给我开门。我擦了擦眼泪,上楼回家。
家里的防盗门已经替我打开了,我站在玄关处换鞋。听到客厅的电视声。
当我走到客厅的时候。我爸问我:“买的东西呢?”
我背对着他往卧室走,边走边说:“没买。没有了。”
我妈在浴室洗澡,我径自回到自己房间。反手把门锁上。
当我坐在床上的刹那,眼泪瞬间决堤而出。没多久。门把手被人压下来。外面人推了下门,没推开。
我爸的声音传来:“子衿,怎么了?”
我的眼泪完全止不住。想出声说一句没事儿都做不到。
伸手擦着眼泪。我过了几秒才努力说了一声:“没怎么。”
我爸问:“锁门干什么?出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