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八点不到,路瑶已经准时坐在电脑面前等着了。徐应嘉自打昨晚说错了话之后,今天难得的话少,也没好意思去问路瑶,自己拿着手机偷偷刷新天橙官微。
八点刚到,网页一刷新,天橙果然发了一条最新的微博,可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并不是直接爆出男女当事人的名字,而是一条乍看像是诗,其实是谜面的谜语。
今日春光人不见,秦王斩了余元帅。
“今日春光人不见……人不见……”路瑶戴着副眼镜盯着电脑,嘴里面习惯性的阅读出声。
有光所以才不见人,那就是去日去人,春字去了日和人,剩下一个三字。
秦王斩了余元帅,秦字去了余,恰好也剩下一个三字。
纪贯新家里行三,熟人都叫他纪三儿,也有叫他三哥的。
路瑶刷新了一下网页,不过一分钟不到,最新微博下面已经有近一万条的评论,被点赞最多的一名网友,说是两句谜面的谜底都是一个:三。
更有网友直接指出,说是天橙娱乐暗指此次偷情事件的男主角不是别人,正是新锐娱乐少东纪贯新。
路瑶今天有早课,早上八点半就得出寝室。跟徐应嘉一起往教学楼走的路上,听到身边走过的人都在拿着手机聊纪贯新的八卦,说是没想到纪贯新竟然是这样的人,竟然跟准人妻搞到一起。
徐应嘉听着头皮发麻,不由得凑近路瑶,压低声音道:“这事儿到底真假?”
路瑶心底也莫名得慌,虽然简程励说是拍到了,报新闻也是媒体公司的本职,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纪贯新那天学校路上跟她说过的话,还有昨天洗手间中他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她就觉得这事儿风险极大。
天橙势必会火,也会被众人记住,可这代价是以得罪纪贯新才换回来的。
但凡极致之事必有利弊,只是这利弊权衡,到底谁更大一些……
“哎,别琢磨了,我问你话呢。”徐应嘉是个急脾气,没等到路瑶回答,她伸手怼了她一下。
路瑶本就心烦意乱,此时更是眉头轻蹙,低声说:“你说什么了?”
徐应嘉道:“我问你简程励报的新闻是真是假,纪贯新想谈什么样的女朋友找不到,至于跟一个准人妻偷偷摸摸的?”
路瑶相信简程励,所以她强忍着心底的异样情绪,出声说:“没有拍到真东西,你觉得他们敢报吗?”
徐应嘉也是一脸的迷惑,半晌才叹气说:“这回简程励算是把纪贯新给得罪透了,一个新闻分几天报,明面上是在吊大家的胃口,可纪贯新指不定以为简程励是在故意整他,慢刀子割肉呢。”
路瑶低声道:“如果我告诉你,这招儿是我给他出的呢?”
徐应嘉侧头看向路瑶:“……”与其说是满脸的惊讶,不如说是太过惊讶,反而变得一脸死灰。
过了会儿,徐应嘉咕咚咽了口口水,然后说:“这事儿你可千万别让纪贯新知道了,不然他把你大卸八块都不能解恨!”
事情已经出了,新闻也已经报了,如今算是箭已出弦,没得回头路走了。
路瑶深呼吸,努力让面部肌肉放松,她出声道:“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混,许他爆别人的料,就不许别人爆他的料了?说白了大家不过是各为其主,简程励好歹也算我半个哥,我不帮他,难道还要掉过头去帮纪贯新不成?”
路瑶在说服自己,她真的没做错什么,简程励也是。可她这句话还真就一语成谶了。
当天下午,路瑶被冯信亭叫到办公室里去,因为被迫领奖的事情,路瑶心里已经有些不舒服了,如今只得努力做到表面没异样。
“冯主任,找我什么事儿?”
冯信亭笑着道:“坐,坐,我找你自然是好事儿。”
路瑶瞧着他满脸堆笑,莫名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待跟她客套了一番之后,冯信亭说:“路瑶同学,大三马上结束了,大四开始学校这边就可以不用来上课,你们这批学生也要实习找工作。鉴于你这几年的优秀表现,所以学校特予你去新锐娱乐实习。”
一听到新锐娱乐四个字,路瑶本能的身子一紧,她说:“冯主任,我已经想好大四去哪家公司实习了,新锐不是我的首选。”
冯信亭闻言,不由得脸色微变,随即道:“你是学新闻的,还有哪家公司是比新锐更适合的?你要知道,这个机会是学校好不容易才替你争取过来的。”
路瑶道:“谢谢冯主任和校领导,可我真的不想去新锐。”
开玩笑,叫她去新锐,那不是羊入虎口嘛。路瑶又不傻。
冯信亭见路瑶是油盐不进,他只得实话实说:“是这样的路瑶同学,上次你领新锐奖学金的时候,已经自动签下大三下学期去新锐带薪实习半年的合约,如果你执意不想去,那要算违约的。”
路瑶美眸微瞪,诧异的道:“我什么时候签合约了?”
冯信亭拿出一份文件,说:“这份实习合同跟奖学金是绑定在一起的,你从接受奖学金的那一刻起,合同即时生效。”
路瑶起身拿过合同翻看,上面的条款确有此项。
她一个没忍住,有点火大的问:“那你们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冯信亭心底那叫一个苦啊,合着他乐意骗自己最得意的学生?还不是上头的指令,而上头是被谁给逼的,显而易见嘛。
第六百零二章 壁虎断尾,死磕到底
纪贯新坐在办公室沙发上,拿着手机正在跟周梦怡讲电话。
周梦怡的情绪不是很稳定,电话里面的声音带着害怕和哭腔:“要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才好?我真的不想把这件事捅出去……”
纪贯新盯着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眉头微蹙。出声安慰:“你先别慌,我已经打过电话给陈友伦了,他知道该怎么说。”
周梦怡有些崩溃的道:“如果这件事曝了光。那我们是真的走不下去了。”
纪贯新说:“别怕。只要你还想跟陈友伦在一起,没人能把你们怎么样。”
周梦怡哽咽着说:“可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纪贯新道:“我那天不是跟你说了嘛。就看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必要去看外人的目光。”
本来就是一件简单的情感纠纷。如今被简程励闹成了公众娱乐性的话题。
纪贯新真的没想到,在这行还有人敢不卖他的面子。之前他还信誓旦旦的向周梦怡保证。一定不会有事。如今变成这样,他心底也是不爽。
好不容易劝好了周梦怡,才刚挂断电话。就听到房门被敲响的声音。纪贯新靠在沙发上。说了声:“进。”
推门走进来的短发女人是尤然,纪贯新的助理。一身职业套装,美丽而干练。
她手上抱着几份文件。走到纪贯新面前,出声道:“老板,你约了盛大的齐总八点半在金丽酒店吃饭,差不多该动身了。”
纪贯新应了一声,人却没动。
今天一整天都在四处跑,回到公司又有大堆的事情需要他拍板决定,关键心里还在犯愁天橙的新闻,他觉得有些累。
尤然见状,她安静的放下手中文件,出声说:“老板,刚刚新闻部那边派人过来问,说是拍到税务局副局长的儿子跟咱们公司旗下的一个新签女模特在拍拖,问报不报?”
纪贯新闭目靠在沙发背上,闻言,他唇瓣开启,出声回道:“先继续跟,暂时不报。”
尤然又问:“外派记者在松宁拿到一手消息,说是那边的一个煤矿坍塌,已确定有人伤亡,关键这家煤炭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歌手金萱萱,所以新闻部那边也拿不准到底报不报。”
纪贯新依旧闭目养神:“这种新闻,说是社会新闻也行,说是娱乐新闻也行。金萱萱一个唱歌的怎么会跟这种事扯上关系,摆明了背后有人。我们又不缺这一个独家,没必要惹一身的麻烦。”
尤然点头记下,又是一个不报的。
连续问了几个,纪贯新一一回答,见他始终没睁开眼睛,尤然试探性的问道:“老板,今天实在太累的话,我替你去赴齐总的约,就说你生病了,齐总也不会说什么的。”
纪贯新道:“不用了,你也忙了一天了,早点下班回去休息吧。”
正说着,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纪贯新忍不住眉心轻蹙,成天电话响,烦都要烦死。
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拿起手机一看……眸子微挑,这号码看着略显熟悉。
停顿数秒,纪贯新接通电话:“喂?”
手机中传来熟悉的女声,带着十足压抑的愤怒,可口头语还是礼貌的叫着:“纪先生,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谈。”
尤然只见纪贯新前一秒还充斥着疲惫跟不耐烦的脸,这一秒莫名的换上了笑容。只是……这笑容中充斥着阴谋和算计。
他抬眼看了下尤然,示意她可以先出去了。
尤然颔首,转身离开之前,伸手指了指自己手腕处的手表,提醒他注意时间。
办公室中只剩下纪贯新一个人,他靠在白色的真皮沙发之上,右手拿着手机,唇角含笑,出声道:“是你啊,有什么想跟我谈的?”
手机中路瑶的声音传来:“实习合同的事情,我希望纪先生可以再考虑一下。我可以把奖金还给你,你也可以不捐那两栋大楼,反正我们之间的‘交易’也没谈拢。”
切,她倒是直白。
纪贯新眼底带着不屑,声音却是平日里的嬉笑和吊儿郎当:“一码归一码,楼是我想捐的,奖学金也是你该拿的,至于那份合同……谁领的奖学金谁来新锐实习,我对事不对人。”
路瑶也就是没有骂人的习惯,不然她早扯着嗓子骂娘了。
都到了这份儿还跟她说对事不对人呢,他当她是痴呆吗?
隔着电话,纪贯新都能明显感觉到路瑶那头的暴怒和焦躁。可是,那又能怎样?他还就吃定她了。
路瑶道:“纪先生,我觉得既然到了这一步,大家应该明人不说暗话,你我心里都清楚,大家各为其利,没有什么对错,你就算想发脾气也算不到我的头上。更何况我还在上学,跟你们这种社会上工作很久的人比不了,论身份论地位论年龄,你都压我一头,真的没必要跟我较真儿。”
纪贯新轻哼一声,她说的倒是比唱的好听,翻译过来就是拐弯抹角的骂他欺负人。
薄唇开启,纪贯新道:“我这人其实很好说话的,你想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就跟你交句实底儿。让简程励立马把新闻撤了,我不管他是用什么方法,总之我不想在上头看见不该出现的人和名字。”
路瑶在电话另一头黑了脸,如今箭已出,纪贯新却半路说让箭改方向。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她要是跟简程励说纪贯新威胁她,那简程励是一定不会继续报的,可是愚弄大众是什么下场?更何况天橙昨天才发微说过,所说一切都属事实,愿负法律责任。
新闻不报,或者假报,天橙就完了,简程励也完了。
路瑶几乎是瞬间就断了这个念头。拿着手机,她沉声说:“除了这个条件,是不是没有其他交换的筹码了?“
纪贯新淡笑着回道:“有啊,其实说实话,比起简程励临时撤了新闻,我更希望你能来新锐实习。我早就说过,很多方面,我会比你更‘专业’,等你来了,我可以好好地调教调教你。”
纪贯新说这话不过是为了吓唬路瑶而已,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丫头片子,要是不怕惹事上身就怪了……
“行,既然纪先生诚心相邀,那我哪能给脸不要。正好我也想去新锐看看,这么‘优秀’的老板所带领的团队,到底是多么的‘专业’!”
说罢,不待纪贯新回什么,路瑶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这画风变得太快,以至于纪贯新拿着手机,脸上的笑容还维持着沾沾自喜的模样。
他善于打威胁战术,